躺着的百合子静静地凝视着苏雨,眼神中说不清是感动还是悲伤!
舱身微微震动了一下,水狐狸停在了海面上。苏雨又拿起刚才百合子给他盖的毛毯,紧紧把百合子裹住,才起身戴好潜水面罩,背好氧气瓶,打开舱盖,敏捷地钻出了狭窄的艇舱!
“苏雨!你别走!你会死的!这片海域礁石众多,还有食人鲨出没,你离开水狐狸,没有了充足的氧气和食物,你就是九死一生!何况,经过这半天的折腾,你现在已经离东京湾很远,就算是警方出动舰艇和直升飞机也很难找到你的!为什么你一定要冒死回到东京去,回到那个香港女警身边?为什么你不肯和我一起去罗刹岛?为什么你要夺去我这一生唯一一次真心无悔的爱?”百合子想大声呐喊,想腾身跃起,紧紧抱住苏雨,但是,身子软软的,丝毫使不上力气。一滴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来,咸咸的,轻轻沾在了她的嘴边。
幽蓝深邃的大海像热恋中的少女芳心,虽然海面上波澜不惊,但是海水深处却暗暗涌动着一阵又一阵的漩涡和激流。苏雨在幽暗不明的海水中奋力游着,身体灵活自如得像一条黑色的海豚。身边不时掠过一些奇形怪状、颜色各异的海中生物。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具体方位,也没有辨别方向的设备,但是他知道,天堂之翼的水狐狸是在今天凌晨时分从东京湾的近海出发的,现在约莫着已经过了正午了,经过这几个小时,现在的他应该正在渐渐远离海岸线。
苏雨一边游着一边暗暗想,自己的手表被武士扔在了那艘渔船附近的海水中,但是,武士并不知道那里面的卫星定位装置会在一小时后自动启动。所以,东京警方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了那手表传送回去的卫星信号,他们一定会对附近的海域进行搜索。想着,他忽然看到排着整齐队伍的一大群沙丁鱼游过,他忙奋力挥动手臂跟着它们游去。苏雨知道这些沙丁鱼是最忠实的领航者,它们最喜欢吃的是海岸边丰富的浮游生物,只要跟着它们,自然能游回近海。
不知游了多久,苏雨突然觉得潜水面罩里的氧气开始变得越来越稀薄,他赶忙努力地呼吸着,但是,却好像有一双大手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口鼻。没有了氧气,他的脑子在一点点混乱,四面八方的海水像巨大的幕墙般向他压下来,几乎要把他压扁。
“苏雨!苏雨!苏雨!”一声声深情的呼唤从遥不可及的海面之上传来,在幽蓝色的海水中缓缓扩散着,回荡着。
“婉仪!”苏雨用力摘掉了潜水面罩,拔掉呼吸管,张口叫着。但嘴里随即被灌进了一口又涩又苦的海水,身子像折翅的飞鸟般,斜斜地向着无边无际的海底坠去。
两天后,深夜,长崎县警察本部的一间办公室里。
“苏雨!苏雨!”趴在办公桌上小憩的谢婉仪从噩梦中惊醒,一激灵坐了起来,身上披着的毛毯也滑落在地。
沙发上斜靠着的甘宝莹也被惊醒,她是今早刚刚飞到东京的,接到了欧阳硕的电话,又马不停蹄地从东京赶到长崎县警察本部,来陪伴在此等候搜索队消息的谢婉仪。这时,她忙起身走过来抱住谢婉仪的肩膀,轻轻安慰道:“婉仪姐,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谢婉仪原本明媚的大眼睛此时布满了血丝,她黯然地摇摇头:“不会的,苏雨不会有事!他答应过会永远陪着我,他一定不会有事!”
甘宝莹有些心疼地望着她,想说什么但最终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去饮水机倒了杯热水递给谢婉仪。
谢婉仪握着纸杯并不喝,只是凝着眉头,低声说:“可是已经两天了!松下警视长带着搜索队伍沿着东京湾海岸线已经整整搜索了两天了!巡逻舰和直升机都一无所获!欧阳雇用的渔船也一直在拼命搜索,但是直到昨晚还没有一点消息!”
甘宝莹刚要再安慰她几句,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年轻的警员急匆匆地走进来,用日语大声地对他们:“找到了!苏雨君找到了!”
虽然听不懂日语,但是从警员兴奋的表情可以看出是好消息,谢婉仪跨上前抓住警员的手,颤抖着声音问:“怎么样?你们找到苏雨了吗?他一切都好吗?”
警员忙用生硬的汉语一字字地缓缓说:“请放心吧!欧阳君带领的渔船已经在一个小时前找到了苏雨君!他身体状况很好,只是受了点轻伤。”
“太好了!太好了!带我去见他!”谢婉仪一迭声地说着,正要抬脚,突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婉仪姐!婉仪姐!”甘宝莹忙抱起她,轻轻摇晃着,呼喊着。
当谢婉仪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是在一个轻轻摇晃着的房间里。不,不是一个房间,这是一个船舱!她正躺在一张整洁舒服的床上,枕着松软的大枕头,盖着散发阳光气息的暖和被子,头顶上悬挂着一盏颇具古典韵味的日式灯笼,正亮着淡淡的晕黄灯光。
一个男子正坐在她床边,微笑着凝望着她,那温暖而略带孩子气的笑容,只会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她的苏雨!
“苏雨!”谢婉仪挺身坐起,扑到苏雨怀中,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忍不住嘤嘤啜泣。
苏雨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似的轻轻说:“没事了,没事了,我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的。”
船舱的门帘一掀,欧阳硕端着一碗鱼汤走了进来,一见这一幕,立马转身想退出去。谢婉仪抬起头,擦擦眼泪,哽咽地喊道:“欧阳,你别走!我正想好好谢谢你,听说是你救了苏雨!”
“就当我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欧阳硕坏坏一笑,放下鱼汤,耸耸肩。
苏雨被他的模样逗笑了:“少贫嘴了,松下警视长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恩,他们已经追踪到那艘你说的渔船,但是船已经被炸成了碎片,他们正在那片海域继续搜索,具体的图片和视频我已经都放在电脑里,你再去研究研究!”
“好!你陪婉仪说说话。我去看看,再和咱们这船上的渔民聊聊,看看他们知不知道一些关于罗刹岛的情况。”
苏雨温柔地摸摸谢婉仪的头发,轻声说:“好好休息!把鱼汤喝了!明天天一亮我们到了地方,可能会连续追踪,需要迅速恢复体力!”
谢婉仪乖乖地点点头,端起了鱼汤。
苏雨转身出了舱,欧阳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苦着脸说:“难怪宝莹老是说我不够成熟,不够温柔体贴,原来是有苏雨在旁边做对比。我总是比他差那么一点点,你们家苏雨,真是个损友!”
“你也不差啊,这回全靠你救了苏雨!在长崎县警察本部,我真的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苏雨了!”谢婉仪莞尔一笑。
欧阳硕摇摇头:“哪儿是我救了他,是食人鲨救了他!”
谢婉仪诧异地望着他:“食人鲨?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天夜里,松下警视长他们根据收到苏雨手表里藏着的那个卫星定位设备发来的信号,从东京湾海岸开始,一直往大海深处搜索。我则带着几条雇来的渔船顺着海岸线缓缓驶去,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苏雨会从‘天堂之翼’那帮人手里逃出来,并且他小子总是能想到独特的办法联络我们。所以,一路上,我让渔民们留意有没有什么特别或者异常的情况。果然,过了茂木町,快到达琴海町的时候,突然,几个眼尖的渔民看到远远的海面上,有很多的食人鲨在游动。他们马上叫我去看,在冬季,这种情况很罕见,一群食人鲨就像被什么召唤似的,一起往某一个方向游去太不寻常了!我们赶紧调转船头跟上去,定睛一看,在海中的一块巨大礁石旁,围绕着数十条食人鲨,礁石上有一个人正悠闲地站着,时不时地把一条条沙丁鱼丢进海里喂那些食人鲨,就好像那里不是汹涌的大海,而是他家后院的观鱼池。”
谢婉仪听得入神:“是苏雨!是他用了什么办法吸引那些食人鲨到那儿去,以此来引起警方的注意。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什么信号能比食人鲨更引人注目呢?即使警方没注意到,附近的渔民看到了也会赶来看个究竟的。这样他也就得救了!太危险了!他到底怎么才从蜂鸟那些人手里逃出来的?又怎么能吸引那些食人鲨呢?”
“说起来还是那个蜂鸟无意中帮了苏雨。苏雨和她乘坐一艘潜艇,用妙计骗过了她,从潜艇里逃走时,拿走了蜂鸟身上一种忍者特制的鱼油,这种鱼油能散发出食人鲨特别喜欢的气味。因为怕他们的潜艇来追赶,苏雨先是穿着潜水服在水底潜游了很长一段时间——你知道的——他在马尔代夫是拿过潜水员执照的,所以他本来打算跟着沙丁鱼鱼群游到海岸边。可是,没想到‘天堂之翼’的人那么狡猾,他们潜艇里的氧气瓶其实只装了半罐的氧气。他游着游着就开始感到缺氧,渐渐下沉。出于无奈,他只好脱了氧气面镜,扔了氧气瓶,浮在海面上继续游!可是,日本海在现在这个季节海水温度是非常低的,还有大块大块的浮冰,所以,游了没多久,苏雨筋疲力尽,只好爬上了一块大礁石。可是,怎么能把联络信号发出去,让别人知道来营救他呢?他想到了用涂抹了秘制鱼油的沙丁鱼来吸引食人鲨的点子。因为食人鲨伤人,所以这一带的渔民只要一见到食人鲨出没就会立刻报告给当地的海事部门的。”
谢婉仪听着脸色有些苍白:“可是,他身边什么捕鱼工具都没有,他怎么能抓到那些沙丁鱼呢?还有吸引来那么多食人鲨多危险啊!万一他站在礁石上一失脚,天啊!我真不敢想象!”
欧阳硕一笑:“苏雨这辈子干的事又有几件不冒险呢?婉仪,你怎么也想不到苏雨是如何捕捉沙丁鱼的——他想到用他的潜水面镜架在两块礁石中间的狭窄缝隙间,利用面镜反射大海上的皎洁月光,沙丁鱼群有被光吸引的特性,于是,他很轻易地捕捉到很多沙丁鱼,不仅补充了体力,熬过了这两天,而且还把鱼油涂抹在沙丁鱼身上,再抛进大海中,吸引来了附近的食人鲨,这才把我们的渔船引到了那儿。所以说,苏雨这家伙是个连死神都奈何不了的人啊!”
谢婉仪喃喃自语道:“‘连死神都奈何不来的人!’欧阳你这句话说得真好!连死神也奈何不了苏雨!他这次一定能追捕到‘天堂之翼’的首领,那个神秘的公主!”
“对!这次到舍丸町去,我们一定要挖出‘天堂之翼’的老巢!”
“舍丸町?”
“对,我们马上就要到达舍丸町了!”
欧阳硕说着起身,推开船舱的舷窗,用手一指,此时天色已经微微泛白,一大片浓浓的晨雾把对面曲折的海岸线装点成了仙境,透过雾气,一座渔村宛如被遗失的珍宝般深藏在远处静静的海湾中。
舍丸町,位于长崎县最北端的落日海湾中,远离其他的渔村和市镇,这个古老的村落说不清是何时开始兴起的,几百年来都孤零零地矗立在这儿倾听着寂寞的海潮拍打海岸的声音。
苏雨四人踩着跳板走下船来,一位精神矍铄、皮肤黝黑、提着鱼篓的老人就笑呵呵地迎了上来,深深一鞠躬。
“欢迎欢迎!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我是舍丸町的村长丰秀石太郎。”
这时随着走下船来的一位渔民忙为苏雨引见道:“苏雨君,欧阳君,你们不是想观看真正捕杀海豚的场面吗?这位丰秀村长就是这一带著名的捕鱼高手,他们村子在特别的日子会有捕猎海豚的表演。我已经帮你们联系好了,今晚你们可以住在他家里,等着观赏捕海豚的活动。品尝最原汁原味的海豚肉美食。”
苏雨和欧阳硕听了,忙也深深鞠躬还了礼,付了船钱,谢过那位渔民,这才随着丰秀老村长,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缓步往村子里走去,一行人边走边聊。
“苏雨哥什么时候对捕杀海豚感兴趣起来了?我们来这儿不是为了查‘天堂之翼’的老巢罗刹岛吗?”甘宝莹撇撇小嘴,附在谢婉仪耳边轻轻问。
谢婉仪悄声说:“这是苏雨使的障眼法!他刚才下船前跟我说这个小村子很古怪,和‘天堂之翼’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黑泽浩二最近这几年常常来这儿小住,还有,武士他们带他上的那条渔船的船舱里,榻榻米铺着的坐垫上绣着落日海湾的图案。另外,浅草寺的澄一以为他是小野首相时,也曾经透露过,奈美良子的真实姓名叫丰秀美子,他的哥哥其实是小野首相的大学同窗丰秀光夫。而这个舍丸町村就是丰秀光夫兄妹的故乡。”
“啊!丰秀光夫!前面那个村长不是也姓丰秀吗?”甘宝莹吃惊地问。
谢婉仪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甘宝莹吐吐舌头,忙闭紧了嘴巴,两人加快了脚步,跟上走在前面的苏雨和欧阳硕。
苏雨边走边笑眯眯地和老村长聊着家常:“丰秀村长,你们这个村子据说有几百年的历史了,那么村人的祖先究竟是从何方搬迁而来呢?”
“哦,这个啊,外面的客人来了,总是对这个很感兴趣,其实我也说不清,我只记得我小时候,我爷爷说过,我们的祖先在战国时代为了躲避战乱,从大阪一带举族迁来的。因为看到这里风景秀丽,渔产丰富,就在这里定居下来。繁衍生息,世世代代以出海打鱼为生。”
欧阳硕在一旁插嘴道:“哦,是这样!家父早年在日本留学,年轻时曾经游历日本各地,他告诉过我,来过落日海湾的一个美丽渔村,想来就是这里了。他还说,在这儿遇见过一位画家,也姓丰秀,人长得玉树临风,画也画得很出色。不知道这位画家现在还住在村子里吗?”
丰秀村长停住脚步,皱了皱眉道:“画家?我们这儿祖祖辈辈都是渔民啊!没有出过什么画家啊!不过整个村子三百多人大部分都姓丰秀,落日海湾里也只有我们这一个渔村,令尊说的倒像是我们的村子。哦,对了…”
丰秀村长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点点头:“对了,我们这儿曾有过一个孩子喜欢画画,他叫丰秀光夫!他父亲曾经是我们村子里最出色的捕鲨能手,可是在一次出海时,遇上大风浪再没回来。后来母亲也得肺病病死了,他和年幼的妹妹就被人收养,离开这个村子,不知去向了。有人说光夫那孩子后来上了大学,但是也得了肺病,很年轻就去世了。他妹妹在东京当了艺妓。唉!这一家人就这么从村子里消失了,可怜啊!”
苏雨和欧阳硕交换了眼神,也跟着感叹了几句,就岔开话题,又问了几句闲话。不知不觉,几人已经走进了村子里。
这个渔村,有着独特的房屋结构,每家每户几乎都是临海而建的灰色两层传统日式房屋,上层是住家,下层则是私家的船坞,停泊着自家的渔船。每一家门前则铺着一样的一色青石板路,环绕全村。每一户的院落里都摇曳着日本晚樱的茂盛枝条,淡淡的花朵给寂寥的冬季增添了无限的生机。
丰秀石太郎把他们领到了一处洁净的院落前,高声喊道:“凌子!咱家来客人了!快出来一下!把这鱼炖了给客人做午饭。”
院门咯吱一声打开,一个身着浅蓝色家常和服的女子垂着头缓缓走了出来。
“父亲,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喑哑而古怪。
丰秀石太郎看出众人的疑惑忙低声解释道:“哦,这是我的女儿凌子,老伴死得早,我只有一女,她小时候顽皮爬到后面山上玩,不小心摔下悬崖,还好命大被一棵树挂住,捡了条命!可是脸被划伤了!毁了容貌就一直没有出嫁留在家里和我生活了。”
众人听了,忙微微欠身,齐声说:“打扰了!”
凌子慢慢地抬起头来,瞥了众人一眼,她的左脸上有块手掌大小的疤痕,看得出由于没有经过好好的治疗,皮肉都长合成了一块,整个脸像被捏坏了的泥娃娃似的,看着令人心里顿生寒意。
凌子似乎知道她的容貌会吓着人,连忙又垂下头去,接过父亲手里的鱼篓,快步走进院子一角的厨房去了。
丰秀石太郎忙把苏雨等人请到院子一侧的客房前,拉开门,满脸堆笑地说:“各位请,请先到客房休息一下吧!我家有专为看捕杀鲨鱼的客人们常备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大家请先随意休息一下吧,到了午饭时间,我再来叫你们。”
众人又是深深鞠躬还礼后,才脱了鞋,鱼贯进入了房间。这是一个套间,中间是小小的客厅,两边推门后各有一个卧室。
客厅里虽然只是些老旧家具,但也打扫得颇为干净。几人围着茶几盘腿坐下,甘宝莹拿起茶几上的茶壶欲倒茶,仔细看看,赞赏地说:“没想到这个小村子还有这么漂亮的白色茶壶呢,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好轻巧啊!”
“那个是鲨鱼的牙齿做的,是这一带的特产。”苏雨微微一笑。
“什么?鲨鱼的牙齿做的?”甘宝莹和谢婉仪都很诧异,又仔细端详那个茶壶。
欧阳硕点点头:“我查过了,长崎县这一带的很多渔村都有捕杀鲨鱼、海豚的习俗,但是,其中最有名气的就是这个舍丸町!他们这里以前每年都常常会有大型的捕鲨船出海去,捕猎鲨鱼和海豚。可是,从三年前开始就越来越少了,近乎绝迹了。现在别说是捕杀鲨鱼了,就算是捕杀海豚,也是专门为了表演给游客看的。村民们很多已经改捕捞沙丁鱼等其他鱼类了,不再捕杀鲨鱼了。”
甘宝莹抢着问:“是不是因为动物保护组织的反对?我听说有很多人对日本还有捕杀鲨鱼的现象很不满。”
苏雨眼光闪烁:“这可能是其中一点,但不是主要的原因。三年前,这里来了一位贵客,就是凤凰珠宝的董事黑泽浩二,那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他到了这儿就开始高价收购沙丁鱼,据说是运回东京做成沙丁鱼罐头。附近村子的渔民们见有人大量收购沙丁鱼,自然就开始拼命捕捞沙丁鱼。于是,又危险又辛苦的捕猎鲨鱼的工作也就渐渐没人愿意再干了!”
谢婉仪思索着说:“这可太古怪了。凤凰珠宝公司我们已经查过了,根本不做什么沙丁鱼罐头的生意,黑泽怎么会收购那么多的沙丁鱼呢?那些沙丁鱼又运去了哪里呢?”
“婉仪的思路和我一样!黑泽多次来到这个小渔村绝不是偶然,他为什么要高价收购沙丁鱼?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阻止了渔民们继续出海捕杀鲨鱼。二是他获得了大量的沙丁鱼,这些鱼类富含丰富的营养成分,正好能作为那些忍者的日常食物来源。”
欧阳硕轻轻一拍茶几:“我也想到了,他们把大批的忍者藏在大海深处的某个岛屿上秘密训练,可是这些人要吃要喝,他们绝不可能从很远的地方运来大量的食物,肯定得从海边的渔村就地取材!这个舍丸町和附近的渔村自然成了他们补给食品的中转站。”
“不止这个。欧阳,你仔细想想,为什么黑泽他们想阻止渔民们出海捕鲨呢?”
欧阳硕微微皱眉,半晌说:“会不会蜂鸟跟你说的那个罗刹岛正好在渔民们捕猎鲨鱼的航海路线上?”
苏雨点头道:“有可能,罗刹岛应该就在离此不远的海域内。武士他们虽然在渔船上对我故弄玄虚,告诉我去罗刹岛要一天一夜的时间,但我后来看了水狐狸上的电脑系统显示的行驶路线,却发现了疑点,他们其实是开着水狐狸在长崎县这一带海域兜圈子。我一逃出水狐狸就看见了大群的沙丁鱼,也证明了我的判断。沙丁鱼喜欢吃海岸边的浮游生物,所以它们常常成群结队地向近海游去。仅凭这两点,就可以断定‘天堂之翼’总部所在的罗刹岛就在长崎县境内的海域之中。还有一个情况非常奇怪,刚才我在来这儿的渔船上询问了几个渔民,他们都说从未听说过有罗刹岛这样一个地方。还有件更奇怪的事,捕鲨船出海时往往要经过落日海湾,从这里拐过前面一个叫不归崖的山崖,才能驶向浩瀚无边的大海,这是一条捷径。可是,自从两年前连续几艘出海捕鲨船在拐过不归崖神秘失踪后,附近的渔民们再也没有人敢冒险走这里了,即使他们要捕鱼,也会从别的地方绕很远的路,再也没人从落日海湾这里走了。”
“也就是说,现在从落日海湾出发,敢拐过不归崖去大海上捕鱼的只有这个舍丸町的村民了?”甘宝莹插嘴道。
“对!换句话说,舍丸町的渔船受到海神娘娘的庇护,不会翻船,不会失踪,但是其他村的渔船如果走这条线路出海,必然会船毁人亡!这是这一带的渔民们都知道都会遵守的一个规则!”
甘宝莹追问道:“海神娘娘?什么海神娘娘?”
苏雨拿眼神向屋角一扫,轻轻说:“应该就是她!”
众人忙掉头望去,果然,在客厅一角供着一个小小的神龛,虽然油漆都脱落了,但是擦拭得很干净,龛前还插着一炷香,燃着袅袅的余烟,可见每天都有人殷勤上香。
众人忙起身走过去,对着神龛细细观看那上面供着的佛像,其他人还未开口,谢婉仪已经看出了端倪。她惊诧地一指佛像道:“这个女子不是…不是在香港的那场慈善拍卖会上被凤凰珠宝公司拍走的那幅《东瀛仕女图》上其中的一位画中人吗?”
苏雨凝视着那个佛像,摸着下巴,轻轻说:“没错,就是她!在那幅被拍走的画卷上,她就是三个穿着宫廷服饰的女子中坐在正中间的那个,这已经是我第三次看到她的样子了。”
“你们这么一说,仔细看看,还真得很像她!不过,苏雨,你怎么说是第三次看见她?除了在香港的拍卖会上,你还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子?”
“第二次是在浅草寺,我化妆成小野首相时,在澄一的禅房里,墙上也挂着那幅画,画中也有这个女子。但是,据澄一说,这幅《东瀛仕女图》并非什么日本古代画匠所画,而是小野首相的那位大学同窗,早夭的画家丰秀光夫画的。”
“丰秀光夫画的?”欧阳硕、谢婉仪和甘宝莹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一幅丰秀光夫的画作为什么会被罗永俊收藏?而且,‘天堂之翼’的人不惜派遣蜂鸟这样的绝顶杀手前往上海,潜伏在罗永俊身边长达半年,甚至武士这个‘天堂之翼’的重要人物也前去上海协助蜂鸟。还记得那个夏玫瑰看到的和化妆成白兰的蜂鸟见面的跛腿男子吗?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武士。他们精心策划了紫丁香公寓谜案,就是为了致罗永俊于死地,并且借罗子欣的手夺回那幅《东瀛仕女图》。至于罗永俊的千万家产,我想还不至于能吸引‘天堂之翼’的眼球,更不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从那两艘造价不菲的水狐狸就能看出,这个庞大的犯罪集团的主人拥有巨额财富,并不是普通的贪图蝇头小利的罪犯,不,他们的野心一定是非常惊人的,而这幅《东瀛仕女图》又与他们的野心有着密切的关系。比较合理的猜想是,这个罗永俊原本就是‘天堂之翼’的成员,他为了脱离组织,或者为了其他一些未知的目的,带着这幅对‘天堂之翼’非常重要的画,逃离了香港,躲在上海并且严密防备。可是他究竟逃不脱‘天堂之翼’的追踪,最终死于非命,并且现在这幅画也再次回到了天堂之翼首领丰秀美子的手中。”
“你刚才不是说那幅《东瀛仕女图》挂在澄一的禅房里吗?怎么又说它已经回到‘天堂之翼’首领的手中呢?”甘宝莹追问道。
苏雨和他们简要地说了说澄一如何用手掌覆在那幅画上开启禅房暗道的经过。
谢婉仪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们进入听风轩的禅房时,不见你和澄一的影子,那些忍者又全部服毒自杀了,没有一个活口。没过多久,你身上携带的卫星追踪设备又失灵了。我们万万没想到墙上挂着的那幅画竟然是暗道的控制开关,而澄一的手掌就是打开暗道的密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