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凶狠的石头爹也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离去,风退,他的血也凝固了。那个白衣胜雪,仗剑而舞的魂动了,他慢慢的走向储着的查文斌,越来越薄,越来越淡。

当两个身体完全重合到了一起的时候,他那紧握七星剑的手指动了。

动了,他动了,那个真正的查文斌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趴着葬

他在挪动!长长身影背后留下的鲜红的血迹,无数头发丝大小的伤口遍布全身,这是艰难的一步,任何一丝肌肉的颤动都会带动伤口的撕裂,这种痛楚岂是一般人能够体会。他已经到了极限了,透过红色的双眼,那座晶莹剔透的的东西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方方长长的。因为眼中满是尚未凝固的血,查文斌眼前满是一面重影。还有两步便到了,他喘着粗气,想要抬腿,却发现腿根本不听自己使唤。用颤抖着的身子,他告诉自己一定得走过去,这一步是关键的一步,只要迈过去才有可能会看见明天的太阳。每一次呼吸带来的便是道袍上涌出新一轮的血渍,他已经没有多少血可以流了。“坚持!”查文斌在内心深处不停的鼓励着自己,终于他再次迈出了一步,无比艰难的一步,那东西已经触手可及了。几次尝试,就差那么一指的距离,他便可以触到了。他在努力尝试着,血顺着他的手指滴到地面转瞬便成了黑色,因为疼痛而开始阵挛的手指几乎无法伸直。“咚”,突然查文斌的身子猛的向前一趴,脑袋结结实实的磕到一个硬物上面,他用这种方式完成了最后一步的跨越。努力睁开那已经被血糊住的双眼,他才发现这是一口晶莹通透的棺材,近乎水晶般纯净而无半点杂质。额头的撞击带来了新的裂口,鲜血瞬间在棺盖上冒着丝丝热气流淌开来,形成了一道道纹路。冰,透心的冰,这是他的双手贴在这口透明棺材上的感觉,撕开的伤口几乎立刻就和这冰冷的棺材冻到了一起,就像是大冬天里把一块刚切下来的新鲜猪肉贴在了室外的钢板上,彼此不能分离。不知是流血过多,还是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他睡了,眼睛努力的眨吧了最后一次,他恍惚看见了棺材里躺着的那个人正在冲着自己微笑。也不知外面的世界过了多久,老王和横肉脸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们一直等待着那三个人的重新出来。从查文斌他们进去之后,他就一直把耳朵贴在椁壁上听里面的动静,木头的是具备很好的声音传播效果的,可这里面就像是完全被隔绝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他们也想过破椁而入,无奈雪柏的牢固程度又岂是他们能够凭手动得了的,况且它的结构注定了强行进去必定会让里面的人永无出来之日。重新把镜头切换到墓室内:卓雄和超子依旧昏迷着,均匀的呼吸节奏告诉我们他们俩还活着。而查文斌那儿,脸上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原来浓密而乌黑的睫毛上全部凝结着冰花,因为失血过多而原本惨白的嘴唇也已经冻成了乌紫色,若是被人看见了,定会认为这是一具尸体。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布满了血痂,可是原本那具通透的棺盖上此刻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无数诡异的字符跃然于上,整齐有序的排列在整个棺盖之上,没人识得这些字,难看的就像是一条条扭动的蚯蚓。而在这些古怪文字的中间,一轮弯弯的黑色月亮显得格外的扎眼。“热”,这是查文斌在迷迷糊糊中的唯一感觉,他的胸口就像有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在烘烤着心脏。每当他觉得睡的正香的时候,这团火就会“轰”得一下烧起来,把他烫得从睡梦中惊醒。如此反复的睡着、惊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双眼终于再次睁开来了。痛,身体被撕裂的痛,他想把冻的已经没有知觉的手从那块冰疙瘩上拿下来却发现已经黏住了,稍微一用力,皮和肉之间马上就传来了一种即将要分开的痛楚。“嘶”,痛的查文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敢在尝试了,也没有力气尝试了,索性便倚在这疙瘩上面再睡一会儿。可能是觉得这睡姿不怎么舒服,在睡梦中,他轻轻的把自己的双腿往怀里蜷缩一下,好让自己抱着一团。就是这么一动,“啪”得一声,一块温热的东西从他怀里滚落了出来。那东西在地上滚了没几步便碰到了那冰疙瘩,身子微微一颤,瞬间查文斌觉得一阵温暖从手心传来,脸上的冰霜顷刻之间便成了汗珠,一股燥热源源不断的向身体袭来。这热若换了常人,定当得立马跳起来,就连查文斌的五脏六腑都像是掉进了温热的水里蒸煮一般,可他却觉得很是舒服,就像是在冬天里靠着墙壁晒着太阳那般温暖。此时,他身上的伤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原本身上那些伤口因为血痂就像是千条黑线密布,此刻纷纷开始剥落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嫩如新生儿一般的皮肤。当他开始觉得脸上发烫的时候,猛的一下从睡梦中惊醒了,手掌就像是被放在炭火上烧烤一般,他几乎是用弹跳的方式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好烫!“查文斌说道,伸出手掌一看,整个掌心绯红绯红一片,胡乱的揉了几把眼睑上干涸的血痂,他突然惊奇的发现自己完好如初了,就像是在蕲封山下被那三足蟾舔舐过一般。仔细搜索了一下,东西都还在,七星剑就躺在自己身边,八卦袋也背在自己身上,他就像是做了一个噩梦然后再次醒来一般。可是当他整理自己衣服的时候,暗红色的道袍上那股浓浓的血腥味是怎样也掩盖不掉的,如果此时的查文斌出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一定会被当成一个屠夫对待。他在拍打衣服的时候发现少了一样东西:那枚青铜太阳轮不见了!转身四下一寻找,就离着自己不远处,太阳轮正靠在这块冰疙瘩上。查文斌俯身便去取,不料手指在碰到它的时候立马被烫起了一个大泡,痛的马上缩回了手指含在自己嘴里嘬了起来。此时的太阳轮中间那块象征着太阳的部分变得通红,就像是铁匠铺里还在炉子里被高温烧烤着的铁块。他小心的用七星剑去挑,太阳轮离开那块冰疙瘩的时候中间部分迅速又暗淡了下来,等到查文斌再次去拿的时候,它又再次成为了那块普通的青铜器物,只是还带着丝丝热量。不过这一丝丝热量也在随后消失殆尽。回头看看,超子和卓雄都还在,查文斌这才看起了眼前这块冰疙瘩,用手去触碰,一股寒气瞬间从指尖直达心窝。这是一口规格按照普通棺材打造的透明棺材,查文斌看不出具体材质,有点像传说中的寒玉,但通透纯净的更像是钵。他也留意到了那些字符,一眼便认出了:鬼篆!数了数,总计七十二个字外加一个月亮,他用剑尖刮了一下,放在鼻尖嗅了嗅,淡淡的血腥味,他顿时明白了,这是自己的血流上去才将这些原本雕刻在棺盖上的字符显现了出来。虽然这些字都是鬼篆,他一个也不识得,但却见过,而且不止一次的见过,要让他写他都能将这七十二个字从头至尾一字不差的默写一遍。因为那日在湖面的男子凌空画的便是这些字,连同顺序都是一样,这些字早已像幻灯片一般映入了他的头脑中。“怎么在这儿会出现这个?”查文斌心头不解,他在想,难道那一日在湖中出现的人就是你,这棺中的主人?棺材中躺着一个人,虽然这棺材是透明的,但是却看不清他的样貌,因为他和普通人下葬时睡的姿势不一样,他是趴着睡的!从古至今,入棺之人必定是平躺着,若是哪个入殓师把死人侧着放或是趴着放进棺,那主人家肯定得找你拼命。一身朴素的青色长褂从头到脚把他遮的严严实实,只留下后脑勺上那个扎成圆盘的发髻,从身形上看,查文斌可以确定他是个男人。不用想也知道就是此人布下这样恶毒的大阵,查文斌看着那两个还昏迷着的兄弟,心头想到:今日把你开了棺,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钥匙

千年寒玉,自古便是难得一见的珍宝,在没有冰库的古代用它来做棺材那是保存尸体完好的顶级材料,多少帝王苦觅一生也不曾得到半块。

也难怪棺中之人裸露的手背看上去栩栩如生,如睡着一般鲜活,用此等材料做棺,加上雪柏的密封能力,就是再过个千年,也该是刚下葬那般涅。

查文斌试着用手去推棺盖,却发现纹丝不动,想必是有铆钉一类的卡槽。

这东西通体都是透明的,他找了一圈下来压根没看见哪个部分是互相咬合的,就是普普通通的这样放上去,棺盖和棺体的连接处仅有一道细线可以让人分辨。

推、拉、翻、顶、撬,各种办法都用了一遍,可这块冰疙瘩就像是被焊接了一般,就是不挪动分毫。

要是超子在,他八成就会想到索性用炸药炸开算了,但是查文斌不会这样做,自古开棺就是一样很严肃的事情,哪怕里面躺着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也得按照步骤来。

有句话叫做:活人你还能跟死人一般见识?

此人既然为自己布下了如此繁琐的机关,想必这棺材也不是个轻易就能碰的,看似最简单的一关但却是最后的毕。

如果抛开材料不说,单从棺材的结构上看,实在是有点过于简单,透明的材质让内部的所有东西都一览无遗,但却又有一股牢牢的力量将它死死的封住,那只能从这股莫名的力量上入手了。

有很多力量是我们用肉眼看不见的,据说一个道法上好的人真的可以搬一座无形大山放到你的背上,让你活活被大山压死♀种神乎其神的本事,查文斌是没有,但不代表他就没有听过,这种力量也叫做鬼力。

谁也无法解释这种力量的来源是什么,就像道士们所画的符咒对那些脏东西有效,而普通人照着临摹出来的只是一张普通草纸,总之有的人就是能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办到常人眼中不可思议的事,甚至是超越常理的事儿。

查文斌蹲在地上苦思冥想,把自己平生所学所看的那些个典籍恨不得全都在脑中过了一遍,想翻翻有没有关于这种寒玉棺的蛛丝马迹。可是文革十年动荡实在破坏的太严重了,多少重要的资料都被红小兵当做牛鬼蛇神的证据狠狠的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他实在是没有半点可用的头绪。

如果这是一种力量,以此人的道行和修为,恐怕不是能够凭借一己之力能够打得开的。如果这是一个机关呢?

不知怎地,他突然就想到蕲封山下那个埋着玉棺的地方,花白胡子曾经和老王的对话中反复提到一个词:钥匙!

花白胡子强调查文斌手中有他们需要的钥匙,而这枚钥匙正是太阳轮。

这么一想,他一下子心头就涌上了好多事情,这些看似完全不着调的事情却因为这个词汇慢慢的在他脑海中开始形成了一些连串,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散落在各处的小连串串成一个完整的经过。

是老王带着他进了蕲封山,才知道这世上原来还有鬼道,花白胡子是修鬼道的,而他需要钥匙,钥匙就是太阳轮。

石头爹也是修鬼道的,这儿是鬼道道场,他来此处的目的又是为何,还送了自己的性命,这儿偏偏也是老王领着来的。

这两件事都是老王带着的,他一个神秘组织的人物为何偏偏看中了自己这样名不见经传的乡间小道士?

若说修道之人,虽然道教在近代确实是式微了,但要找几个真有些本事的人也不算难,特别是老王那样有着国家力量在背后撑腰的组织,他查文斌又何德何能可以入他们的法眼,并且三番四次的来请自己下山?

一时间,他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圈套,而自己不知为何就被选中了,成为这个圈套里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老王经过几次生死边缘的挣扎,已经把能说的都和自己说过了,现在看来他也不过只是人家账面上的一枚棋子罢了,他查文斌就是替幕后的人打开一个个他们想去却又无功而返的门,他就是那把钥匙!

忽然之间他就下意识的把手伸进了怀里触摸到了那枚青铜太阳轮,花白胡子说过这也是钥匙,而且唯有它才能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己曾经把这枚东西交还给了老王,可老王偏偏又重新把它送还给了自己。

离开查文斌的胸膛,太阳轮再次成了一块冷冰冰的青铜器,这块造型古朴而又看似简单却异常复杂的玩意儿当真是钥匙?

“那块太阳轮中间实心的部位里面居然有着生命的迹象。”查文斌突然想起来当初自己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老王来送还这东西时说过这么一句话。当初他是根本不想在和这个中年胖子有什么其他的瓜葛,所以老王说的话,他压根就没仔细听过,这番一回忆,似乎手里这块青铜疙瘩还真不是那样简单的一回事儿。

“活的?”查文斌翻来覆去的看着它自言自语道。

怎么看,这就是一块青铜器啊,怎么可能是活的呢?查文斌摇摇头,心想定是老王组织上怕自己不答应这趟出来所以才故弄玄虚编出来的鬼话,他再怎么学识浅也是懂得一个道理:从石头里蹦跶出来的,上下五千年里就只有一个孙猴子,可那也是后人编的神话小说,还没听过青铜疙瘩里也能蹦跶出什么来的。

他又想到了先前那股燥热,便试着把青铜轮小心翼翼的搁置到那口棺材变靠着。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举动,却让他大吃一惊!

几乎是在他手离开青铜轮的那一刹那,轮中间的那枚小太阳瞬间变得通红,真就如一轮火红的太阳在熊熊燃烧。更让查文斌称奇的是那五道太阳芒也随之开始亮起,就像是太阳的光芒开始四散开来照耀着最外面的那一层大地。

发生变化的远远不止这些,那具寒玉棺也出现了异样。

原本因为查文斌的血迹才凸显出来的文字都是暗红色,那是血迹凝固之后正常的颜色,此时这些文字却像是刚被新鲜血液浇筑上去一般,鲜红一片,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查文斌呆立了,因为还有一件更加让他无法想象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枚血色的月亮不知何时已经由上弦月变成了满月!

猩红的满月格外的刺眼,这是不详的征兆,如果这也是血祭的一种方式,那么今天用的可是他查文斌的血,单反被血祭的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砍头,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对神灵的尊敬。

查文斌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上凉飕飕的,这副诡异的场景让他不寒而栗。

在这轮满月的左边,查文斌觉察到了有一块区域跟其他地方有所不同,除了有文字和图案位置其他地方都是光洁的,可那一块地方隐约像是有一层光晕在闪烁。

他走了过去,那个位置的下方正对着的便是棺中人的脑袋。既然这儿是血祭,查文斌就索性在自己手掌上划拉开了一条口子。拳头一松,“滴答”一声落在棺盖上的血迅速铺开,一个新的图案诞生了。

紧挨着那轮满月的左边,同样是一个红色的圆,只是这个图案他太熟悉了,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青铜太阳轮!

这副诡异的场景,他不想再开了,马上跑到另一边,挑开地上的青铜轮。再回头一看,棺盖上瞬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涅,所有的字迹都是干涸的褐色,那轮满月重新成为了上弦月,而太阳轮的图案已经消失不见了。

发现了其中门道的查文斌,又再次把青铜轮放了上去,刚才的一幕立马开始重演,只是红色太阳尚未出现。

他如法炮制的重新血祭,立马太阳也出现了。

左边一个太阳,右边一个月亮◇升又降,符合日出东方只说,这两个东西加起来便是一个汉字:明!

再次拾起那块已经冰冷的青铜器,查文斌的脑海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一百八十五章:对话

查文斌壮着胆子走到那寒玉棺前,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地上躺着的两位兄弟,将手中的太阳轮照着刚才出现太阳的位置缓缓放了下去。

当远古的器物在千年后相遇,古朴的太阳轮遇上千年寒玉,那个已经等待了太久的位置,中间那枚小太阳犹如点燃的火球,红色的光芒如同血一般煞那间绽放。

所有的文字像是获得了新生一般,凝固的血液开始重新沸腾,而那抹红色的残月也重新换成了血红的满月。

太阳轮像是获得了某种力量一般,兴奋的像另外一边移动而去,在坚硬的寒玉表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发出“咯吱、咯吱”的难听声。

那月亮见它要来,兴奋的像是久违的朋友到访,“咕噜咕噜”的开始冒起泡来。

站在边上的查文斌皱着眉头看着这难得的异象,当太阳的一边和月亮的一边开始接触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脚下的大地开始了颤抖。

当这日月交辉的奇观开始逐渐向另外一种方向发展时,查文斌急了,他连忙用手中的七星剑想要阻止太阳轮的移动,可是太阳轮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吸盘牢牢的抓在了棺盖的表面,七星剑却像是可怜的螳臂当车一般被硬生生的推开。

原本铜中的带绿的太阳轮边缘,像是被重新染了色。一丝丝的血色花纹迅速在两者接触后,在青铜轮的边缘开始蔓延。一时间青铜轮像是更加兴奋了,加快了自己的移动速度而红色月亮却比较之间要暗淡了几分。

“天狗星坠地,血食人间五千日!”查文斌喃喃的说道。

如果把现在棺材上的这副场景换到天上,那便是被我们称为“月食”的发生过程。

在道家的说法中,月全食也就是天狗食月,乃是大凶之兆,每一次天狗食月都有可能发生一次天灾**,何况是发生在这样一个环境里。

容不得他查文斌再想了,现在太阳轮已经越过了半个月亮,成了偏食,而那月亮里的血用肉眼都能看到已经少了一半,但青铜太阳轮却成了半个红色。

“这才是真正的血祭!哈哈,哈哈!”一个兴奋到扭曲的声音站在老王的身边响起,而老王此时的老王已经完全昏迷在地,头上大股的鲜血已经染透了身边的大地,不知是死还是活。

当青铜太阳轮完全遮住那枚月亮时,“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被拧紧的发条再慢慢松开,沉睡了千年的人终于要被打开了∏谁造就了这天底下无双的陵墓,查文斌紧张而又带着也许害怕,因为太阳轮已经完全燃烧了,浓郁的血腥味将这件看似神器的东西完全变成了邪魔,因为只有野蛮和邪恶才会需要用鲜血来召唤。

查文斌已经准备好了符纸和大印,只要这里面的人突然坐起来,他就准备拿大印直接朝他后脑勺上盖上去,即使没有镇压的效果也能当个砖头使,若是普通人必定当场就会被砸晕。

这棺材是朝脚上挪动,开口就留在棺材头上,移动到一半的位置,棺盖嘎然而止,太阳轮上的光芒也迅速暗淡了下去,就连那些沸腾的文字也一同重新成了凝固的血痂。

见没了动静,查文斌这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一些,死人他见的多了,从上千年的到刚死的,从尸变的到闹鬼的,他何曾怕过半个?自从学道的第一天,师傅便告诉他四个字:邪不胜正!

青铜轮失去了往日那种朴素的味道,反而多了一丝邪气,查文斌看着它身上那些如蜘蛛网一样散开的淡淡红色纹路,他突然有了一种再也不想拿回它的冲动。

但太阳轮像是知道了他的心思一般,竟然在棺盖上微微翘了一下,就像是小孩子受了委屈撒娇一般。查文斌无奈的伸手去取,当他的手落到太阳轮上之时,赫然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只手!

查问抬头一看,那个原本应该躺在里面的人坐起来了!

捞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天师符,朝着那人的后背贴过去说道:“果然诈尸了!仍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看我今天就收了你!”

这天师符据说乃是道家鼎鼎有名的张道陵所创,对付这些个邪门脏东西,有着与生俱来的克制力,查文斌满心期待着他如破稻草的一般重新倒进棺材内,却发现这符却和草纸一般摇摇晃晃的飘落到了棺材里。

查文斌心头大骇,右手被扣,左手又随即操起那天师大印就准备朝着那人的脑袋瓜子上拍去,这一下他可是鼓足了力气的,大印被他抡得“呼呼”作响≯瞅着就要拍到,他却感到手腕一痛,几乎是那种骨头要被捏碎的感觉,这只手也被那人抓住了!

手腕一松,大印滴咕噜得滚到一边,他怎么也没想到,才两个照面,他就被这具死人给制服的死死的!

“小娃娃,谁他让你来的吧?”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查文斌左顾右看一番,这儿除了卓雄和超子之外,没有第四个人,那么说话的是?

要说这些鬼怪,他也见的着实不少了,但是会说话的死人他今儿还是第一次见。虽然眼下是受制于人,可他牢记师傅心中那句邪不胜正,心头不禁便又有了底气,回道:“没有人让我来,我自己要来便来了。”

“哈哈,”那声音笑了起来,“好个想来便来,那你可以走了,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回去告诉他,我活得挺好。”

查文斌手腕上的痛感立刻就没了,再一看,自己已经能够活动自如,那个人还坐在那儿纹丝不动,只有手腕上那两道红得有些发紫的痕迹还在说明着先前的力道。

“不要以为你放了我,我就放过你,就凭你收了这么些亡魂,我今天也要替天行道!”

“噌”得一声,七星剑重新出鞘,一抹寒光闪过那人的背,便斜着朝他的脑袋劈去!

剑未到,风先至!这是势大力沉的一剑,没有任何的花哨,七星剑本就是祖传的法器,那可比一般的符咒要好使的多,一般的鬼魂被它碰上,立马魂飞魄散。

“铛!”得一声,七星剑向一根破木棍倒飞出去,查文斌的虎口被震的发麻,那只手一时间竟然抬不起来,他怔怔的看着那背影,他甚至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角好剑,可惜了你们这些自称天道的人啊,就连最后的地方都不肯容纳给我,那么你就留下来陪我吧!”话音刚落,查文斌就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掐住的脖子一般,被凌空高高提起,他的双腿不住的乱蹬着,却是那样的无力。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飞逝的流去,脑中闪过所有生前的记忆,包括他从刚出生时被父亲抱起的场景一直到跟了师傅,再到结婚生子,这些几十年的光景像是一部快速播放的电影,在他的脑海中以超快的速度重播了一遍,最终这副画面被汪在了那个血色的湖面,那个模糊的身影再次清晰了起来。

左手抬起,凌空画圆,不聚不散,不动不落!此时的查文斌正在做着和那人一幕一样的动作,七十二个鬼符被他一一写进了那个圆中,当最后一笔写完,他却发现自己的喉咙被掐的死死,无力喊出那一声“呔!”,但是却在耳中听的分明,他的身边响起了那句熟悉的声音:“咕呱!”

一只硕大的三足金蟾,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他的脚下,巨大的舌头凌空一卷,查文斌便发现自己已经没了束缚,那一句“呔!”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远处那个已经有些颤抖的背影,猛得转过身来喊道:“是你!”

“是我,老朋友我们再次见面了。”一个不属于查文斌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响起。

“不,你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坐着的人有些惊恐,他的声音带着也许颤抖。

“死?我想你一辈子也不会体会到那种感觉,追求了一生的鬼道又如何,最终落得个不生不死的下场,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到今天你还是执迷不悟。”“查文斌”厉声呵斥道。

“仙道,人道?哈哈!就你们修的是道,我修的就不是道了?凭什么要有三界轮回,凭什么要让老天来主宰我的生命,凭什么一切都是他们说了算!我不,我非要逆天而为!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还不是得依附在一个小娃娃身上来见我,三千年前要不是他们断了那棵树,你、我早就成了位列仙班,你以为就凭他那点道行也能叫天师?什么是道?我就是道!”那个坐着的人开始狂笑,笑的甚至有些扭曲。

查文斌叹了一口气道:“人皆有命数,你我都逃不过其中,他已经在那往生河里渡了三千年,就是为了度化被你困在这里无法往生的冤魂,造的孽还不够多吗?放手吧,你应该要去该去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