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同时,吴老狗脚下的那枚黑白八卦图竟然开始自动旋转,幸而张启山自吴老狗一只脚踏上去的时候便在一旁候着,此刻突生异变,当下一只手大力将吴老狗拉开,竟是堪堪躲过自那黑白八卦之眼喷薄而出的一束冲天的黑色火焰。
不过,这火焰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八卦之眼重归平静的时候,之前硬如磐石的黑色麒麟竟如朽木般从头部的表层开始寸寸龟裂,破碎,然后自中空的腹部掉落。
看着这类似自焚的场景,尽管知道这麒麟并非有生命的物体,吴老狗还是有些心有戚戚,如果刚才不似张启山及时拉开了自己,恐怕那火焰烧的就不是这麒麟而是自己了。
不过分钟时间,这麒麟便皴裂成了*粉,而它原来地方,已经赫然出现了一个约一米宽的黝黑洞口,幽幽泛着森冷的寒意。
老九门短篇集之九门记事 第二十二章
封存将近千年皇陵的入口出现在眼前,任谁都会心里激动不已,何况是这群流着盗墓之血的土夫子。
不过,即便陈皮阿四不是第一反应过来的,他也是第一个采取行动的。但奔到入口处的时候,他却生生刹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尚在原地的张启山,抿抿嘴道:“我来淌雷。”
张启山没有答言,而是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黑背老六,待后者默不着声起步也走向那入口时,方朝陈皮阿四点了点头。
其实陈皮阿四本不是需要看别人眼色行事的性子,但这次倒斗毕竟是张启山夹的喇嘛,再加上此时年纪尚轻,心里对张大佛爷的名号仍是有几分认同和敬畏。因此刚才在动身之前仍是征询了张启山的同意,如今得到他的许可,当下没有等黑背老六走进,身形便消失在了洞口。
黑背老六动作亦不慢,紧随其后跟了下去。钟清和阿生作为张启山的手下,自然是需要看主子的意思方能行事。待吴老狗从阿生手里接过三寸钉,习惯性为它顺了顺毛的时候,抬头一看钟清和阿生已行至洞口,转眼间便不见了人影。
“你先走,我垫后。”张启山的话从来都是不容拒绝。
吴老狗暗自叹了一口气,心说以前下斗都是老子要么淌雷要么垫后,怎么这次从最开始就到了最安全的中间地带了。想归想,但还是很快走到了入口处。
但看到洞口的时候,吴老狗却微微皱了皱眉。
一般而言,陵墓打开的时候,里面的空气都是相对较污浊的,有的甚至需要让其通通风才能进去。但奇怪的是,尽管这入口是第一次打开,里面的空气竟全然不似一般古墓的污浊。难怪之前陈皮阿四没有犹豫地就进去了。
此外,若墓地离地面很深,一般是以阶梯引至墓道,但这阶梯却不是常见的直梯,而是旋转向下的螺旋梯。由于修建的技艺比较难把握,这螺旋梯在墓中本来较为少见,如今却出现在了墓的入口,着实有些古怪。
这时洞口入眼漆黑一片,连最后进入的阿生手里矿灯的灯光都已经看不见了。
吴老狗弯腰放下三寸钉,小家伙撒着脚丫子便往楼梯下跑,拐个弯就不见了。吴老狗摸出包里的矿灯,忽然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张启山,本想提醒他小心些,不防他早已准备好,一脸淡然地就等着自己了。
吴老狗心里就有点讪讪的,暗道他张大佛爷哪还轮得到自己来提醒,但面上仍是一笑,转头抬脚便走下了楼梯。
这陵墓的确埋得很深,尽管螺旋梯几乎是四十五度朝下的,但吴老狗觉得自己绕着梯子弯弯曲曲走了半天似乎都走不到尽头。
吴老狗一手拿着矿灯,一手扶着墙壁一路往下,心里不禁暗自腹诽:靠,明成祖该不会怕他害死的前皇帝来找麻烦所以才弄了这鬼梯子罢?他娘的转得老子头都晕了。他虽然不是文化人,但小时听人说书,一些正史野史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下斗前没有休息便直接从晕车状态复原,眼下一直绕着转圈,禁不住便有些头晕。
“等等。”身后忽然传来张启山的声音。
寂静的楼道里忽然听到声音,尽管身经百战,吴老狗还是不由得心跳漏了半拍。回头一看,张启山正紧紧跟在他身后,昏黄的矿灯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往上投下一片阴影。
“听不到三寸钉的声音了。”张启山伸手按住吴老狗的肩膀,示意他先坐下来休息一下。
吴老狗闻言一愣,心说怎么自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因为身边没有了三寸钉,看来真是晕车晕糊涂了。但老九门的狗五爷毕竟不是刚入行的菜鸟,如今虽经此事变心里陡生一阵慌乱,很快便压了下去。
他沉吟半晌,抬眼看了看张启山,“你怎么看?”
张启山没有立即答言,反而让吴老狗看看边上的墙壁。吴老狗拿矿灯一照,发现原来空无一物的壁上此刻竟然开始慢慢显现出一双诡异的血红脚印。
吴老狗脸色一白,他知道张启山指的是什么了。
“这是沉鬼梯。”
老九门短篇集之九门记事 第二十三章
皇家无小事,死事如生事。
说的就是昔时皇帝死了甚至比活着还要费财费力,因为帝陵几乎都是穷一国之财力物力,集天下的能工巧匠所营建的。有时皇帝的突然驾崩导致陵墓的修建日期紧张,加上劳动条件差又无饮用水,在风餐露宿的工地上成千上万的劳工病死饿死也是常事。
这些死者多被弃尸于荒野乱石之中,久而久之阴气愈积愈重,便有闹鬼侵扰皇帝安息之说。于是到了后来这些横死的人们往往被集中弃尸于一处并用墙封实了。同时为了不让怨灵死后作祟,又在外面加一个旋转的螺旋梯让它们永远在梯子里面怎么绕也绕不出去,这种用作封印的梯子就被称为“沉鬼梯”。
由于沉鬼梯阴气极重,且不确定很大,因此一般不大建在墓主的墓里。因为,运气好的,死后的人都很安分,这沉鬼梯就是个摆设,没有任何威胁。运气不好的,死后的怨灵若都是厉害的主,用作封印的螺旋梯不一定能封住它们,那么这沉鬼梯就是个定时炸弹。——点燃的引线多为灵性很高的媒介物,如猫或狗。
三寸钉作为狗类之中灵性极高的西藏獚,成为了启动这沉鬼梯的引线。吴老狗和张启山是在三寸钉之后才进入螺旋梯,于是很显然也很不幸地中招了。现在突显的这个血色脚印就是封在墙壁后面成千上万怨灵发作的征兆,血色越淡说明怨气越低,越浓则反之。
看着眼前这个几乎红得发紫的人脚印子,吴老狗忽然有点哭笑不得——他倒没有料想三寸钉有一日也会成为斗内引发危险的源头。
“要走出沉鬼梯必须先破解里面的怨灵之气。”张启山沉吟道。
否则就将和里面的尸骨一样,被困在这梯子里永远也出不去。吴老狗在心里补了一句张启山没有说完的话。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
吴老狗自认虽称不上倒斗无数,怎么也算是见过各式各样大大小小或凶险或简单的墓,但这沉鬼梯却只是听说未曾经历过。如今知道自己若照着梯子继续走下去,恐怕即便走到死也走不到尽头。但而今连怨气都不知什么的原因又谈何破解?
正待征询张启山的意见,吴老狗一瞥眼却看到一个穿红衣服孩子的身影一晃而过。几乎是同一时刻,吴老狗感到按在自己肩上的张启山的手紧了紧。显然,他也看到了。
二人对视一眼,微微点了下头,起身便朝那孩子出现的方向走去。这螺旋梯看着没有尽头,但那孩子的红色身影却总能适时地出现在拐角,告知他们要继续走下去。
当吴老狗觉得再这么走下去就要走到地底了的时候,眼前忽然一亮——一道两人高的石门突兀地立于面前,门的两边亮着两盏幽幽绿火,那孩子的身影却不见了。
靠,吴老狗一看这场景不禁暗骂还真他娘的走到地府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张启山已走到吴老狗旁白,忽然道,“跟紧我。”
话音未落,眼前的石门应声而启,一道红光从门缝自里间倾泻而出。待门完全打开的时候,吴老狗终于看清里面的场景——却是一间与一般房间大小的石室,点着烛光摇曳红烛的高堂,铺着喜庆红布的新桌,挂着大红帐子的床铺。
吴老狗的脸色却白了几分,因为这个场景他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
当看到张启山的脸转过来的刹那,吴老狗终于记起了所有——当初在那明朝大将军斗里中了幻觉的时候,看到的竟与眼前场景一模一样!
老九门短篇集之九门记事 第二十四章
幻觉!一定又是幻觉!
吴老狗暗暗拧了拧自己的腿,却差点惊呼出声,好痛!
张启山却已先行走进那石室,打量一下周围之后,随即拿起了桌上的一封信。
吴老狗识字不多,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也没打算知道,却见张启山看完信之后瞥了一眼自己,却是一脸古怪的神色。
吴老狗本来心里有梗,见张启山这神情,忍不住问道:“信里面写了什么?”
岂料张启山沉默半晌,道:“孟姜女。”
孟姜女?吴老狗一愣,那不是秦始皇帝的典故么?怎么被埋到了明朝的墓里?
张启山随即解释道:“一个男人在即将新婚的当日穿着红袍就被拉去修建陵寝,因日夜劳作体虚染病身亡。尚未拜堂就丧夫的妻子受不了这个打击,日日在陵区哭泣,最后获准取回丈夫的尸体。但那时尸体早已腐烂不堪,这时妻子竟平静地要求与丈夫合葬。在陵墓即将竣工的时候,妻子穿着大红的嫁衣自刎在穿着红色喜服的丈夫尸骨旁,随其他的死者埋在了一起。”
说道这里,张启山忽然停顿一下。
吴老狗心下戚戚,追问道:“那小孩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成亲。”
当张启山淡淡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吴老狗却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靠,幻觉还他娘的成真了!
“阴婚?”吴老狗思索片刻道:“难道他们想用这种方法以了生前未竟之事?”
张启山点了点头,道:“那孩子是那对鬼夫妻的阴胎。”
吴老狗愣了一下,难怪妻子要和丈夫合葬在这里。一来因为丈夫本来就死于陵区;二来这里阴气极重,可保二人死后阴魂不散,可以死后重聚。如今这鬼孩子都有了,但理论上来讲毕竟两人没拜过堂,不能算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因此,经三寸钉引发了阴灵之后,便由鬼孩子引张启山和吴老狗来到了阴婚的地点,假借二人之手以了心愿。
吴老狗苦笑了一下:“但阴灵附体极易导致魂飞魄散,他们如何借助我们两个活人成亲?”
张启山没有答言,但顺着他的目光,吴老狗看了一眼床上,帐内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出现两套大红的喜服。
“那两套衣服就是他们入葬时穿的。”
吴老狗忽然感觉有点口干舌燥,任他见惯了粽子,也清楚盗墓本是损祖上阴德的事情,但想到要穿上死人穿过的衣服,而且结的还是阴婚,结婚的对象还是个男人,这么想着心里还是有些不适。但如今已别无选择。
大丈夫能屈能伸,等了那对鬼夫妻的心愿,出了这沉鬼梯,老子还是顶天立地的狗五爷!
吴老狗一咬牙,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就打算拿起丈夫的喜服。
岂料,张启山先一步拉住了他的手腕,虽然脸上仍是不见波澜,但眼底一抹笑意却显而易见:“你穿嫁衣。”
吴老狗脸色一凝,靠,虽然之前幻觉里老子的确是盖着红盖头,但现实中怎么也不可能是嫁人的那位!
张启山竟似乎能感知他的想法一般,扬眉一笑:“我们来打个赌?”
吴老狗抬眼看着张启山脸上的笑意,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自己对于和张启山成亲这件事竟没有太大的排斥感?
啊,果然是因为如果两人不拜堂的话,就要被永远困在这里。要面子还是要命?当然是活命要紧。
吴老狗最后终于得出这个让自己信服的结论。
至于张启山和吴老狗到底打的什么赌,吴老狗已不愿再提及,而打赌的结果是吴老狗作为输的一方被迫选择穿上了那大红的嫁衣,两人穿着喜服代替那对鬼夫妻过完了一场拜堂成亲的阴婚。
当吴老狗睁眼醒来的时候,发现三寸钉正舔着自己的手,自己坐在梯子上,眼前正对着的那个血红的脚印,但颜色却由之前的紫红已经转为很浅的淡红。
吴老狗心下一惊,抬头一看,正对上张启山墨如深潭的眼睛,神色清明。
吴老狗松了口气,显然实际上张启山和自己自始自终都没有挪过步子,但刚才的记忆鲜明得太过真实,唯一的解释是两人由那鬼孩子引着经历了幻境一场,但终究算破了这沉鬼梯的束缚。
自然,吴老狗也不会忘记当自己在穿上嫁衣之前,曾让张启山发誓不将自己曾顶着红盖头嫁人的事情说出去。那时,张启山嘴角含着笑意,倒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下次有机会一定让你给老子穿上嫁衣,吴老狗起身抱起三寸钉,心里有些恨恨地想。
老九门短篇集之九门记事 第二十五章
出了沉鬼梯,吴老狗顿觉视野一阵开阔。却是下了梯子便到了一个极大的墓室。
墓室建造得极为宏大,整体为近圆形的多边形,墓顶则呈拱形,表面被涂成青灰色暗喻苍天,上面以白粉绘出银河与星辰,四周的墙壁描绘着五彩祥云等彩画。因为空气流动的原因,画的颜色已经有些褪色,但仍可看出其中线条的精致和初始的金碧辉煌。
墓室的东南西北共有四道高约四米的石门,每道石门旁边均有一对约有一人高的灯奴,也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物质,烧了几百年都不灭,此刻正幽幽地燃烧着冥蓝的火焰。石门之上还有用整块青白石雕成的石门楼,甚至门楼上的出檐和吻兽都是用整块的玉石雕成,雕凿得精妙无比,巧夺天工。
陈皮阿四等人许是因为早就到了缘故,估计已经把整个墓室都研究了个遍,如今就等张启山和吴老狗一起开门了。
只是,阿生本就与陈皮阿四和黑背老六不太合得来,钟清又是不多说话的性子,在张启山和吴老狗被沉鬼梯困住的这段时间,有一堆的问题想问只苦于没人说话,又担心佛爷和五爷会出事,没得憋坏了他。
如今见他们到了墓室,当下跑到吴老狗旁边道:“五爷,你们可来了!”
吴老狗其实挺喜欢这小子的率真,于是笑了笑:“阿生,你们发现了什么?”
阿生闻言把瘦瘦的胸脯一挺,脸上显出孩子般的邀功神情:“我都看过了,每道石门顶上有铜管扇,可以用来打开石门。”他忽然顿了顿,面露难色道:“不过,太重了,根本搬不动。”
见吴老狗沉吟不语,阿生想了想又道:“而且,这长明灯的火竟然没有温度。”
吴老狗并不感到奇怪。其实他也早就注意到这长明灯的火光的确蓝得诡异,看着不像是普通的灯火,倒有点像是深海中的冷烛。道上有句话说的是:‘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人鱼其实就是鲛,因鱼尾和鳍长得像人的四肢,加之一般长于深海,因此以讹传讹被传闻是人鱼,有延年益寿的功效,甚至一度被人类设置神庙顶礼膜拜。但它们的脂肪却是上好的燃料,经久能烧,因此常被在古墓中用作长明灯。但因鲛脂极为稀有,往往千金难求。
因此,一般的墓用不到这么名贵的物品,如此也可想见明成祖建这墓的时候动用了天下多少人力物力。吴老狗倒过的斗不算少,但皇陵却屈指可数。如今看到这个场景,也不得不心下感叹还未到主墓室就有此等阵仗实在是奢侈了些。
张启山此时却没有吴老狗这种感慨,他当初曾提前让陈皮阿四知悉研究墓中的机关,于是当下也不多言,直接走到他身边问情况如何。
陈皮阿四舔舔嘴唇,指了指一道石门边的长明灯:“机关在这灯里。”
此言一出,众人均聚拢了过来。吴老狗仔细看那灯奴是一个宫女雕像,脸部的表情恭敬顺意,手捧一个精巧的灯盏置于头顶,灯盏上正点着蓝色的冷火。整个雕像刻得栩栩如生,造型优美,搁在现代也是高水平的石雕艺术品。
陈皮阿四见众人正凝神听着自己说话,多少有点得意,接着道:“灯奴的脖子处有接合的痕迹,我之前试着拧过了,虽然拧不动,但可以肯定是开门的机关。”
张启山沉吟半晌,忽然道:“先灭了这灯。”
不仅陈皮阿四闻言一呆,连吴老狗也是愣了一愣。因为墓中的明火一般不轻易熄灭,一来是忌讳‘灯灭人死’,二来对于常年下斗盗墓的人而言,难得的光明总是格外珍惜。
但如今张启山认为要先灭灯方能启动机关,大家即便心里认为不妥,但面上均是没有反对,毕竟道上张大佛爷从不做自己认为不妥的事情是公认的。何况,陈皮阿四之前在没有灭灯的前提下的确无法打开机关。不过,这人鱼冷烛不能用一般的水或沙土灭火,唯有耗尽这室内的氧气方能熄灭。但如此一来,在场的人没了氧气也别活了。
张启山抬眼看了看投过来质疑目光的吴老狗,转头对一旁的钟清点了点头。
此时,钟清已从包里拿出一个类似钟罩的软皮罩子。他二话没说将罩子置于灯盏上,随即开始抽气。
吴老狗恍然大悟,这东西的作用类似抽真空,只要保证灯的小范围没有空气即可。但这设备是个西洋货,也不知道张启山是如何得来的。
当气抽得差不多时,陈皮阿四也早按捺不住地伸手开始旋转那灯奴的脖子。
不出所料,这次果然拧动了。随着灯奴的头往顺时针缓缓转动的同时,石门竟也开始现出一道细小的缝隙。
这时,吴老狗看着那灯奴的头以诡异的姿势转向自己,正心下感觉各种不舒服,不防脚下踩着的石板一空,来不及惊呼,他本能地伸手抓住身边一个人的手臂,下一秒两人便一起坠入黑暗。
老九门短篇集之九门记事 第二十六章
吴老狗只来得及心里哀叹一声看来老子的气场和这墓不太对路,便感觉到底了,抓住的那人抱着他就地一滚,堪堪缓解下落的冲力,但吴老狗还是被摔得浑身都要散了架一样。
他娘的果然听管家的劝告每天早上锻炼是对的。吴老狗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道。
“汪!”下一秒三寸钉的犬吠拉回了他的思绪。
吴老狗这才发现自己正压在一个人的上面,但那人躺在地上半晌却没有说话。三寸钉被夹在两个人的中间,也被压得够呛。
吴老狗忙起身摸出矿灯一照,惊讶地发现之前自己掉下来顺手拉住的那人竟然是钟清!
若不是钟清在落地时带着他就地一滚,恐怕吴老狗没被摔成脑震荡也要折几根骨头。而且刚才被压了半晌也没见他哼一声。想到这里,吴老狗心里顿感对钟清亏欠不少,当下伸出手想把他拽起来,道:“不好意思,不小心把你也拉下来了。有没伤着?”
钟清也不推辞,就着吴老狗的手起身,摇了摇头示意一切都好。
这几天接触下来,吴老狗已多少知道了钟清不大言语的性子,当下也不恼,于是与钟清一起抬头四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不大的石室,此刻头顶的那个石板机关已经完全闭合,地上除了一个石桌,两张石椅,以及桌上的一个棋盘之外别无他物,看着倒像是宫人休息的场所。
吴老狗看了看桌上的棋盘,上面零散着摆着几个棋子,像是一个未下完的残局。如果没有猜错,要出了这石室,必须下完这一盘棋。
“五爷,你会下棋吗?”钟清见吴老狗看着桌上的残局沉默不语,显然也已经猜到了个中原因。
吴老狗苦笑着摇了摇头,心说明朝是古代象棋史上的黄金时期,可惜小爷没赶上那个时候。老子自小会下斗,但下棋这种事情还是找解九为好。早知道会有这茬,当初还不如直接把解九拉上。
钟清顿了半晌,忽然道:“那我试着完成这局。”
吴老狗闻言抬头多看了钟清两眼。他没有小看钟清的下斗功夫和人在官场的心机,毕竟张启山的副官和心腹不是常人能做的。何况,经历了战争的他也肯定较他人更为坚忍。但吴老狗没料到钟清作为军人却在下棋等他看来雅致的事情上都有一番造诣。
如果副官都是如此,张启山该是如何一个人。
吴老狗敛了敛眉,他从不否认张启山的势力,但如此看来还是低估了张启山的能力和手腕。
但他仍是朝钟清一笑,伸手一指石椅:“请。”
钟清看着吴老狗干净得没有杂质的笑容,忽然愣了一下,但几秒钟后便回过神来,坐上了那石椅,凝神半晌,粘棋,落子。
诡异的是,对面似乎坐了人一般也推棋,恰是堵住了钟清刚才那着棋。
吴老狗本不喜欢下棋这种耗费心神的活儿,以前解九也曾拉着他说是要教他,说是以后就可以对局了。
但吴老狗从没答应过,反而每次都拉着解九直接去了二月红的戏园子,以此来引开他的注意力。一来二去,解九也就不提教他下棋这件事了。但吴老狗没料想,能下棋竟也有一天会成为性命攸关的事情。
吴老狗站在一旁思绪纷飞,钟清这边对局却极为艰苦。
时间过的很快,当吴老狗忍不住说实在不行就硬闯了,钟清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将军!”
落子无悔。
对面无形的人影似乎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尽管感受不到,但吴老狗仍是能意会那虚无的一叹。因为,紧接着他便发现石室的门开始缓缓往上开启,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吴老狗看了钟清一眼,两人拎着矿灯同时向那门口走去。但走到门口一看,吴老狗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因为,他发现隔壁也是一个石室,不同的是,室内当中孤零零地摆着一个黑底鎏金的棺木,在昏黄的矿灯的探照下,更显阴森凝重。
老九门短篇集之九门记事 第二十七章
一般而言,所谓土夫子就是那种见到棺材比见了亲人还要高兴的人,因为有棺材意味着就有明器。
但现在吴老狗却有点笑不起来。
且不说这棺木出现得有点不明不白,摆在这么空无一物的简单石室里肯定也没有什么好货。而且,就这石室的大小来看,万一里面的主起尸了,他和钟清想逃都没出口逃。
这时,怀里的三寸钉忽然朝着棺木‘汪’了一声。
吴老狗脸色微变。他知道,三寸钉叫唤了就意味着里面的主很有可能凶变,没准就是因为刚才钟清下棋赢了他,心里闷不过一口气,导致容易尸变也说不定。眼下上天没路,入地无门,要离开这里恐怕也得先斗过这棺主才行。何况,如今已经见了棺材不开棺也实在说不过去。
靠,老子又不是没见过粽子,实在不行就来场硬碰硬了。
咬了咬牙,吴老狗将手里的矿灯交给一旁的钟清,把三寸钉放下。然后自包里取出开棺的活计,转头看了看钟清示意他在一边见机行事。钟清是何等灵透的人,当下点了点头就站开了,但把手里的灯置于一旁,也拿出了墨线等物品以备不时之需。
开棺对吴老狗而言是轻车熟路,不多时棺盖便被掀开。探头往里一看,发现里面竟是一个女尸,穿着一般的宫中服饰,衣服的袖口还描着金线,应该是有某种官职有一定身份的女官。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尸体百年不腐,容貌现在看着也可称作秀丽,想来生前也是美人一个。此刻,她怀里正捧着一盒象棋,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棋子,但吴老狗从土夫子专业的角度来看,里面必为百年一遇的雕花珍品。
既然遇上了就给解九带一份礼物罢。
吴老狗想着解九爱棋如命,这份大礼他必然喜欢。但下一秒他却发现这次要脱身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他看到这女尸脸上竟然开始长出了一层细细的白色绒毛。
吴老狗心下轻叹,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自己只是想了一想要拿走这盒棋,又没真动手,这女尸就凶变了,果然还是因为刚才钟清下棋赢了她所以气不过的缘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