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别这么犟脾气了。”蒋医生说道:“你先休息,我过两天来看你。”

“你要我和这些疯子住一起?”我吃惊的指着楼下,“你要走了吗?”

蒋医生说道:“他们干什么都和你没关系,不过他们也不是疯子。大家只是做事的方式不同而已。”

我觉得蒋医生说得也有道理。

蒋医生把手抬到面前看了看,“我真的要走了。今天本来没时间过来的…”

“你是专门来看我的?”我问道。

蒋医生把毛线衣拿起来在我面前比了比,“嗯,比较合适。”

“给我打的?”

“我没猜错你的体形。”蒋医生边走边说,“没什么见面礼,下次来了,把毛衣给你带来。”

我趴在露台边,看着蒋医生上了楼下的车,就是老施接我来的车辆。然后车开走了。

我看着车在路上消失,心里升起依恋。才和蒋医生说了几句话,就对她产生了依赖感。感觉她好像就是和我认识了很久的一个长辈。无需多想,她肯定会很照顾我的。

我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被人关心的感觉。心里软软的,走到楼下,看见这些搞传销的傻必,也不是很厌,甚至坐下来,和他们一起打拖拉机。

我在这个传销的屋子里呆了一个星期。

每天听那个老头子讲课,听他蛊惑人心,时间听长了,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也开始想打电话叫几个亲朋好友过来,跟我一起发财。这个赚钱的路子太简单了,投资几千块,再努力点,说不定就能成为百万富翁,再不济,十几万应该能挣得到。

不停的有新来的加入者,来人最开始都很抗拒,但都跟我一样,听了几天课后,大家都乖乖的给家人打电话,说找到了好单位,要交押金,数目都在三千到五千不等。我也把手上剩余的一点钱给交了。然后挖空心思准备去找人也过来。

所有的钱,都交给老施的手上。老施每天都乐滋滋的去市内存钱。

每天晚上,我都老施睡一间屋子,比那些普通的学员强多了,他们睡的都是通铺。房间里脏得跟猪圈似得。老施有几天早上醒来,就抱怨我晚上不安分,喜欢起来到处走动。

我说我没有梦游的毛病啊。

老施说道:“你昨晚还坐在窗户旁,坐了好长时间。”

“那肯定是你打鼾太厉害,吵得我睡不着。”我只能这么说,我真的记不清我昨晚起来没有。

每天就是听课吃饭睡觉,若不是蒋医生又来了,我还以为自己会真的投身于这个行当。

蒋医生来的时候,跟我打了招呼,然后和老施走到另一间房里,商量事情。我有点失落,我认为,这里这么多人,蒋医生应该和我最熟悉。所以我忍不住去听他们说些什么,我从旁人手里借来一个口琴,靠着墙,慢慢拨弄。

蒋医生在问老施:“小徐的状态怎么样?”

“很好。”老施在回答:“比预想的好得多。”

“我还是觉得太快了…”蒋医生的话语有点犹豫:“不过没时间等了。”

我心里一阵委屈,蒋医生为什么信不过我呢。

他们说了一阵子话,蒋医生出来了,又把我看了一会。

对我说道:“走吧,我们去见个人。”

“见谁?”我茫然的问道。

“你见过的。”蒋医生问道:“你真的决定好了?”

我急的脸红起来,“还要我怎么样,你们才没戒心。”

蒋医生笑了笑,招呼我和老施出门。老施开车,我和蒋医生坐后排。

在座位上,蒋医生把织好的毛衣递给我,我比划着,非常合身。

“小徐,要开很长时间的车,”蒋医生体贴地问道:“你不睡会吗?”

她不说我还不觉得,我还真的很困。于是我点点头,靠着车窗睡觉。一闭眼就睡着了。

在睡梦中,我看到我左手心的眼睛把我盯着,发出光来,明亮的很。

等我醒过来,我看到车已经停在一个山间的空地里。空地很狭窄,支起了一个白色的大白布,隔着十几米的地方,是一台老式的电影放映机。

老施正在捣鼓台机器。

蒋医生说道:“小徐,路是自己选的,你不后悔?”

“不后悔。”我答道:“我早想通了,我只能干这个。”

“那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蒋医生说道。

“咔咔——咔咔”放映机里胶片的声音想起。白幕上显出画面。那个中山装出现了。我见过的,就是我和方浊在解放路见过的那个人,他现在正盘腿坐在一个垫子上,眼睛睁开,看着我们。

蒋医生对我说道:“今后有什么事情,要记得阿姨啊。”

“你说什么?”我还没弄明白她的意思。突然发现,空地上突然不知道从那里冒出几十个人来,这些人,都盘腿坐在白幕下面,看着白幕上的中山装,都在热切的讨论,有的还在争执。

蒋医生把我拉到白幕下方,对着所有人喊道:“无极圣母启!”

所有的人跪拜下来,对着我和白幕的方向。我手足无措。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蒋医生突然唱起来:

“明明上帝

无量清虚

至尊至圣

三界十方

万灵真宰”

我从没听过这样的祷词,但是听着和道家非常相似。

下面的众人听到了蒋医生的祷词,突然同时开唱:

“天地神明需礼敬,爱国敦品崇礼忠,孝为先,师道重,朋友信,同胞和,恶向善,阐发五教圣人之奥旨,恪遵四维纲常之古礼,洗心涤虑,借假修真,恢复本性之自然,启发良知良能之至善,己立立人,己达达人,挽世界为清平,化人心为良善,冀世界为大同”

他们唱的很慢,我每个字都听懂了。

蒋医生接着喊道:“请张真人光壁讳者…”

众人都开始念起咒语,这个我就听不懂了。蒋医生的手上拿起一个白幡,摇晃起来。白幕陡然变黑。但中间那个中山装的人影,正缓缓的站起身来。

我闻到了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我突然想吐。但我被中山装的人影吸引,中山装慢慢把手举起来,伸向我。我无意识的走到白幕下方。愣愣地看着中山装的脸,我认得他,上次在解放路电影院,他第一次看见我,就想附到我身上。当时我和方浊费尽全力跑了。

他想出来很久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蒋医生年龄太大,不合适;那个叫花子女人,吸毒早就把身体弄垮了。他当时肯定是看中了方浊,可是随即发现,还有个更合适的人选。

这个人选就是我。

我是现在才想明白的,不,好像我早就知道这些了。

我的左手手心开始发热。

“小徐。”蒋医生温和的催促我,“你还在等什么?”

“呜。”我答应了一声,把右手伸向白幕。

中山装也伸出手来。在我的手触碰到白幕的瞬间,中山装的手,本应该是光影虚幻的手,竟然成了实体,把我的手紧紧攥住。

我的左手变得滚烫起来。

我哈哈大笑。

中山装想抽回手去,却也来不及。他的手抓的是我那个布偶。他惊慌的想退回去,可是已经晚了,布偶里的五个鬼魂死死地把他手臂扣死。那个伥,从布偶里冒出来,不停的把中山装从白幕里往外拉,拉了几下,又爬进白幕,在他身后拼命地推着。

“小徐!”蒋医生慌张的喊道:“你在做什么?”

五万九千零四十九颗沙砾,三十四钱四厘水,全部流到沙漏的左边,沙漏的右边空了。我把左手举起来,杨任的眼睛发出刀一般的光芒,刺向中山装。

蒋医生对我喊道:“你有两个意识!你怎么有这个本事?”

我不是第一次用这个办法了,运气不错,我又蒙过了蒋医生。

我对蒋医生说道:“没办法,以前有个草帽人,呆在我身上好几年我都不知道,我一直以为这是个没用的本事。”

“我怎么看不出来?”蒋医生慌了。

我把布偶扔到白幕边上,从怀里掏出沙漏瓶子。沙漏一半空,一半实。

“你会算沙!”蒋医生惶急的说道:“这世上还有人会算沙,赵一二不是死了吗?你什么时候跟他学的算沙,你又不是他徒弟。”

布偶已经和白幕里的中山装纠缠一起,中山装半个身子已经拉进来。

下面的众人都涌上来,要抓布偶。

“别碰,千万别碰!”蒋医生阻止他们,“碰了就散了。”

“你把他拉近去也没用。”蒋医生回复了平静,对我说道:“我们人多,你走不了。”

“不见得。”我笑着说:“应该是你们走不了。”

“什么意思?”蒋医生向四周张望,“警察怎么会来?”

这句话一说,所有人都慌乱起来,不知如何是好。距我们几十米的路口,已经停了三四辆警车,现在他们的警灯已经开始闪烁,然后警号声响起来。

“你怎么报的警?老施一直看着你。”

“老施是个通讯专家,他身上那么多电子仪器,好方便和你们联系,我只是让他把其中几个频道连上110的波段,然后不停的说,今晚有法轮功的学员集会。”

“我们不是法轮功!”蒋医生激动的喊道:“那算什么东西!”

“我知道啊。”我轻松的说道:“可是老施不这么说,警察怎么会来。”

“你也会催眠?”蒋医生神情萎靡。

“我不会,可是我会趁他睡着了,稍稍改变一下他的想法。”

“你天生就会。”蒋医生苦笑:“你隐藏得好啊,到了晚上就回复你的意识。算沙,哼哼,算沙…”

白幕上的中山装的影响,已经完全被拉近布偶,那个伥恭恭敬敬的把布偶递到我手上。

蒋医生说道:“风宝山姓罗的本事你也会…我真是小看你了。”

老施突然叫了一声,他面前的放映机电火花一闪,机器短路。老施回头看到白幕已经没了任何光线,嘴里叫苦不迭,走到我们这边来,对着蒋医生哆哆嗦嗦的说道:“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蒋医生不跟老施说话,老施把身上的夷陵通和手机都拿出来给蒋医生,蒋医生一看,长叹了口气,电话的通话记录从一个小时之前,全部都是110的通话记录。断了又拨,不停的拨。老施凑过头看了,惊异不已。

“徐师傅…”老施说道:“你不是要帮我们的吗?”

“我是想帮啊。”我把左手举起来,“可是他不愿意。”

杨任的眼睛在我手心里很明显。

警察开始向我们这边走来。

老施问道:“我没亏待你啊?再说你不是跟王所长闹翻了吗?”

“你们弄死了赵先生。”我沉着脸说道:“我怎么可能放过你们,刚好你又自己找上我。”

“赵一二死了,他不是只有一个徒弟吗,他跟你有什么关系?”蒋医生问道。

“你们自顾着调查王八,却不知道赵先生和我的交情。”我说道,“你们该问问那个叫花子女人的,但是你们看到王八走了,就放心了,是不是?”

“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这样做的,你若是知道老严和王所长会怎么对付我们,你就会理解我们。”蒋医生说道:“他们对付我们的手段,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喊起来:“我只知道你们弄死了赵先生,我就要报这个仇!还有,要不是你…”

我把老施指着,“董玲也不会被麻哥强奸。”

蒋医生和老施都不说话。

我接着说道:“那个叫花子女人的催眠术,是你教的吧?”

“这些都是意外…”蒋医生的口气很软。

“我不管你们之间怎么明争暗斗,但是你们害了我的朋友,我就要报复。”我说道:“若不是你们,我和王八也不会翻脸。”

“你和他迟早会翻脸的。”蒋医生说道:“不是这次,也会是下次…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难道不清楚?”

“我只知道我可以分成两个人,”我说道:“别的我都不明白。”

“不——”蒋医生说道:“你就是你,你不愿意这样的是不是,两个人格在你心里,你很累是不是?你就想过你从前的生活,和你的好朋友在一起,和你的女朋友一起…你女朋友呢?她叫什么?”

“婷婷”我无奈的答道。

“她为什么会离开你,你的朋友是不是都要离开你。”蒋医生把我的头摸了摸,“这不是你的错,都跟你没关系,甚至你的好朋友王八,也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才这样…你不需要这么责怪自己。”

“真的吗?”我迟疑的问道。从来没人这么开导过我,这么理解我的想法。

“把布偶给我。”蒋医生轻轻的说道。

我把布偶递出去一半,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连忙把手收回,“你在骗我!”

“都这个样子了…”蒋医生把正在追赶那些信徒的警察指着,“我骗你还有什么用。我见你第一面,就知道你的想法,我一直在想办法帮你啊,不然带你来这里干什么?”

四周的学员都在惊慌失措的到处奔跑,被警察制服的,都被狠狠的恩在地上,有的在痛苦的嚎叫。我的心软了一下。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想让我回到以前的生活?”我问道。

“是啊。”蒋医生说道:“你若是听我的,你的朋友都会回到你身边,我们只是想对付老严,这个你应该明白啊,老严的那个研究所垮了,王八不就回来了?这本来就不关你们的事情啊,我只是在帮你补救…”

“我错怪你们了?”我觉得蒋医生说的很有道理。

“没事的”蒋医生说道:“相信我,王八会回来的。你们会重新变成好朋友,董玲也会回到王八的身边,还有婷婷,也会回来,…你的女朋友叫婷婷,我说的没错吧。”

“你怎么知道。”我问道。

“我当然知道!”蒋医生做出很诧异的表情,“我这几天都在打探你她的消息啊。”

如果这个时候,我能察觉到蒋医生说话的破绽,以后就没那么多事情发生了。可是蒋医生太懂心理学了,很快就套出我的内心的想法。然后飞快的控制我的情绪。

“我该怎么办?”我无助的问蒋医生。

“首先…”蒋医生把收伸向我,“把布偶给我。”

我的手伸的很慢,但还是把布偶交给了蒋医生。

在交到蒋医生手上的那一刻,我猛然醒悟,想把布偶抢回来。

迟了。

布偶一到蒋医生手上,老施就飞快地把我抱住,把我狠狠的摔倒在地。

我在地上扭头看见,蒋医生慢慢的把布偶给点燃了,布偶是稻草芯子,一点就着。里面的五个鬼魂都散了,那个中山装,摆脱了束缚。散到了人群中。

他没得选择了,只能随便找个替身附上。我也不知道他躲在那里。

我连忙把沙漏给拿出来,正要计算,可是一个警察冲到我跟前,狠狠的把我的沙漏打掉,然后把我的胳膊扭到背后,我挣扎着要去捡沙漏,和那个警察厮打。我剧烈的反抗,就想腾出手来,去用沙漏去算中山装到哪里去了。我知道我做了一件大蠢事,可我没机会弥补了,又来了一个警察,用肘在我背心狠狠顶了一下,我背心剧痛,一口气没换过来,喘着气跪下的时候,看见,那个沙漏被警察踩破。

我不可能找到那个中山装在那里了。

蒋医生还在对着警察喊道:“你们凭什么打人!”

我内心愤恨,不停的在地上挣扎,蒋医生走过来想扶我,被一个警察把她给掐住胳膊。她面无表情地让警察制服。还有老施,已经瘫软的坐在地上,根本就没反抗。被警察拖起来的时候,嘴里不停的说着:“死定了,我死定了…”

坐在警车上,我懊恼不已,我还是太年轻,把握不住自己的情绪,得意忘形,没防备蒋医生在最后关头还能反击。

警察的询问更加让我恼火。我不停地要求他们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他们问我为什么,我说这群人其中有一个,被邪教的东西附身了。

警察就不禁笑了一下,“搞传销搞疯了。”

我吃惊的问道:“都说了是法轮功啊?是邪教。”

“你们的头头都承认了,分赃不均,那个姓施的怀恨在心,故意报的警。”警察又笑了下,“哪里是什么法轮功聚会,害的我们分局领导都亲自带队。”

“不是的!”我急忙说道:“他们是邪教,你别放过他们。只有我才能认得出来,谁被附身了,哦,现在不行,给我一个玻璃瓶子…”

“你同伙没说错,果然疯了…”警察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嘴里念叨:“传销这个东西,真是害人不浅…”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相信我,就会出大事的…我告诉你们,我认识一个部门,是个北京的部门,他们是专门做这些事情的,你让我联系…你们相信我啊…”

门关上了。

我因为被他们认为有神经病,被关了三天。第三天,父母才来把我接回家。

蒋医生和老施还有那些信徒,第二天就被放了。毕竟没有出什么刑事案件,管理传销的部门是工商管理局,而非公安局。他们交罚款就脱身了。而我却被当一个说胡话的精神病。

我呆在号子里,心里郁闷非常,我到现在都不恨蒋医生,我觉得她是真的关心我。就算是她抢了布偶,那也是她的本分,但她关心我,应该是真的。至于老施,我早就明白,他就是个跑腿的。一切起因,都是因为那个中山装。

可惜我没能把那个中山装给制住,他和少都符一样,都是来自那个世界,到了人世,能力会降低,所以我有把握用五个鬼魂的布偶镇他。可是我还是输了。

我在家里郁闷了很久,跟谁都不说话,搞得我父母都差点以为我真的疯了。

白天在家里吃饭睡觉看电视,晚上出去上网。过了几天,心态才开始平复。心想,这个事情,我已经尽力了,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那个中山装,若不是要寻找一个合适的人,比如方浊或者是我,早就出来了。所以这个过失,我没什么责任。

既然王八喜欢干这个,就留着他去做吧。我不禁恶毒地想着。

我把这个事情想通了,心情舒畅,长时间来的压抑,减轻很多。

我趴在床上,把手上的一个东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看得笑眯眯的。这才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一个建行的储蓄龙卡,我已经在ATM机上查了,有十七万元人民币。这是我从老施身上弄来的,是个意外的收获,我当时就想看他身上的电子仪器。

最后一个晚上,我趁着老施睡觉,改变他的记忆,让他打110的时候,看见了这张卡,顺便探知了密码。

我想着老施现在拿着一张扑克牌的大王往ATM机里塞的场面,就忍不住要笑。

虽然我现在笑的舒坦,但后来我发现这张卡的户名:张光壁,真正来头的时候。就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我在家里呆了好几天。在网吧包夜的时候,来了两个警察,把我又给带到局子里。

我心想着,不会这么快吧,心里犹豫着,是不是把从老施那里偷来的钱坦白了。心里想着也不对,老施和蒋医生,都不会承认他们向信徒敛财,更不会交代这个是传销非法弄来钱。

我坐在屋子里,等着他们跟我些什么。

还是上次跟我谈话的那个警察。这次他不再像上次那样轻蔑的看我,而是很郑重的表情。

“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可没有把自己当作蒋医生和老施一伙的。

“你们不是传销,对不对?”警察追问我。

“当然不是!”我激动的说道:“我告诉过你们,他们是邪教,可是你们不信我。”

“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啊,就是被他们骗去的。”

“你没说实话…”警察掏出烟,拿出一棵,对我示意。

我接过烟,“你为什么又要找我回来?”

“因为只能找到你了…”警察说道:“其他的人,都失踪了…除了那两个人…”

我心里明白,肯定出了什么事情。把警察看着,忍不住想探知他的思想,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在怀疑,那个中山装是不是一出来,就做了什么事情。

还没等我去探知警察的记忆。

警察倒是先把话说出来:“蒋医生死了。”

“什么!”我叼在嘴上的烟差点掉下来。

“你说过会出事的。”警察说道,“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蒋医生怎么死的?”

“自杀。”警察说道:“昨天下午发现的尸体,她跳桥了。”

我呆呆坐着,闷着不说话。

警察也不做声,只是等着我说话。

“那个老施呢?”我问警察:“是不是也死了。”

“没有。”警察说道:“我们已经控制住他,可是他…”

“你们怎么知道,蒋医生是自杀的,而不是老施推她下楼?”我忽然想明白了,站起来对着警察说道:“你们该不会是认为我吧…”

警察还是直愣愣的看着我。

“昨天下午我在家里看电视,重播的《幸运52》,我看完了,就去网吧上网,一直上到你们找我…”我极力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不信可以问网吧的老板,而且昨天下午的电视我还记得内容”

我不说了,因为我看件警察的表情,他完全相信我的辩解。

“你们监视我…”我吃惊的说道:“你知道有蹊跷。”

“我们也知道不是老施干的。”警察说道:“因为老施根本就不愿意出去,一直呆在这里。”

“他不敢出去。”我顺着警察的话头:“你们为什么不赶他出去呢?”

“因为,他出去一天后,就跑回来了,一直坐在我们院子里不走。”

“所以蒋医生死了,你们就来找我,”我说道:“就因为我说过会出事。”

警察沉默,他估计也在后悔当初没听我的。

“你们为什么不去问老施。”我说道:“他知道的事情可比我多。”

“因为…”警察把话说了半截,转开话题,“这就是我们找你来的目的。他老是在说你的名字。”

我跟着警察去见老施。

我一看见老施,就完全明白了。

老施已经疯了。手里拿着扑克牌,嘴里念叨着:“徐云风,我的卡,我的卡。”

我看见他的手上捏了一大把扑克牌。

回头一看,警察的手上,拿着几张银行卡。

“你能跟他说说话吗?”警察问我。

我走近老施,仔细的盯着老施看。探知他的记忆,发现老施真的疯了。他的思维一片混乱。

但是我看到了他的记忆片段:那个中山装,已经是个正常人的模样。老施很怕他,以至于怕到精神崩溃。这也是中山装期望的事情。中山装在老施的记忆里,是个走远的背影。老施绝望了,然后…老施的记忆开始混乱…然后一片空白。

我走到老施面前。对老施说道:“老施,你还记得我么?”

老施抬头把我看着,“出来了。哈哈,哈哈。出来了。”

老施认不出我了,看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死定了,我死定了。”

我回头对警察说道:“我帮不了你们。他已经疯了。谁也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