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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阳元石的来历,早就听说过这样一个传说:八仙之一的吕洞宾,是个风流道士,虽已成仙,但是色心不改,经常调戏妇女,他有个本事,就是会施“飞鸟”之术,即把阳具变成黄莺飞到漂亮姑娘的身边,让姑娘爱抚,它也可以钻来钻去,占一些便宜。这件事被一位夹山仙女知道了,想惩罚他,就故意告诉他有一群少女在河里洗澡,吕洞宾色心大动,到时候“黄莺”又飞出去了,它飞到一个仙女身边,在她裸露的身体边磨磨蹭蹭,没想到这个仙女一手抓住了它,口中念了一声咒语,黄莺羽毛纷纷脱落,又还原成了阳具,从此固定在人迹罕至的夹山。
说来也邪乎,据说这里附近村落的妇女以前都不生育,自从这个阳元石落地以后,就开始生育了,后来这里的村民将阳元石视为神石顶礼膜拜,每逢节日,都要来烧香祭拜。
因为人们对阳元石的神妙功效感到奇怪,有多事之人,便来揭希有一个风水先生来此处查看风水,在该村落西面山上发现一个叫岩洞,正对着这个村落,形状酷似女阴,风水先生认为,正是该洞阴气逼人,才让村子人丁不旺的,自从阳元石落定之后,村里开始人丁兴旺,还出了不少做官的人。
那死尸站在阳元石跟前,久久凝视,不肯离去,伫立良久,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哀鸣,引颈长啸,声音甚是惨切。
仇沙的死尸又是一阵静立,突然,鼻子耸动,似乎闻到了什么气息,并寻气息而去,我们紧随其后,借着月色,却看见一对青年男女在墓地的草丛里野合。
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习俗,旁边村落的夫妇如果结婚久不生育,都跑到阳元石山落了野合,据说很多夫妻在此媾和之后,回去不久就可以怀孕生子,甚是灵验,不过时间要选择在子时。
那死尸见了,并不做声,审视一阵,突然魂魄出窍,要去取那男子的命根。
那对男女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着了。不耿没有想到对方是一具死尸,他们以为是周边的人来捉奸,女子立即将衣服草草掩盖在胸脯上。男子顾不了羞涩,站起来理论:“我们是夫俩,并非露水野合,来这里是求子的!”
显然,这是对牛弹琴,那死尸哪里听他声辩,执意要向下其裆部下手。
我与田古道见事不妙,马上念咒,同时将一道辰州符用泥巴裹了,扔了过去,正好落在仇沙的脖子里,死尸立即停止动作,似乎从梦中惊醒,站了一会,轻叹一口气,转身朝寺内而去。
那对男女好事受阻,女人更是受了惊吓,待死尸离去后,我们现身,将一道符给了那对男女,嘱他们回去烧了用水服食。
为了不惹事端,田古道谎称:“刚才那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莫怪。”
那男子顿时来了脾气:“知道家里人有病,就要看好!”
我们再三道歉,而后离去,只听得男子在后面责骂不休。
田古道说:“秀才,这男人刚在正聚神行事,只怕受了突然的惊吓,那玩意一辈子也不得雄起了哦。”
那死尸也不多事,居然往夹山寺走去,然后将寺门关上了。
我与田古道被挡在寺外,进去不得,田古道开始不停地骂娘:“狗鸡巴日的仇太监,居然将老子关在门外,看谁来赶你回来凤……”
这时,夜已很深,凉意顿生。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显然,骂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田古道说:“秀才,我们搭人梯爬进去吧。”
我没有答应,取出狼箫朱砂笔,含在嘴里,竖吹起来。一曲《古刹幽境》,自是静音梵乐,在月色下,在夹山寺这座千年古刹处,显得如此悠然恬静,淡定从容,使人躁气顿消……
闻着我的箫声,田古道不再躁动,很安静地站在一旁。
不一会,寺门开了,鬼崽妖睡眼朦胧看着我们。
箫声,是我与鬼崽妖之间联络的一种方式,是一种暗号。只要鬼崽妖听到我的箫声,如果发现我不在身旁,就知道我有事找他。而箫声节奏的快慢,代表着事情的轻重缓急。如果我的箫声又哀又疾,则表示有紧急情况。如果轻缓悠然,则表示没有危险,但需要帮助。
第五卷 太监命根子 第八章 阉匠牛之宫
三人进了寺庙,往仇沙的停尸房一看,仇沙已经自己爬在棺材里躺下了,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赶紧盖上棺材盖,并封了神符,也不去自己房间睡觉,三人给长明灯加了油,盘坐在蒲团上,免得仇沙的尸体再生意外。
“秀才,仇沙刚才出去这一躺,到底是什么意思?”田古道开始发问。
“我想应该是仇沙死后,不甘心自己的裤裆空去一坨,想去阳元石取男子的阳具补身。
因为,人死后,一忌身首异处,很多找不到首级的尸体,一般也要做个木头首级置于身体之上。子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立身行道,扬名於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保持身体发肤完整,也是对父母的孝顺。三国时期的夏侯敦被人射中眼睛,眼球拿出来后,自己拿起吃了下去。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我猜测道。
“那夏侯敦真是猛男,自己吃自己的眼睛,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着。这样的孝顺有必要吗?”田古道对这套孝经中的理论提出质疑。
闲聊中,天不觉已经亮了。
我们开始为仇沙的尸体做出发前的打点,妥当之后,告别了弘正法师及了空等诸和尚,启程而去。
从夹山出发,我们施展尸体快行术,一路无阻。
当行至慈利县九都溪的时候,出了点状况。
我们在九都溪河岸等候渡船过河的时候,对岸一个青年男子,掏出自己的阳物,踌躇满志地朝九都溪撒了泡尿,那尿掉到河里,溅起朵朵浪花,然后浪花化作泡沫,随着水流漂流而去。
就是那男子的一泡尿,却折腾了我们好久。
太监仇沙原本好端端的尸体,见了男子撒尿之后,任我们如何念咒施法,就是赶不动。引来一层一层的好事之人来围观。
我赶紧掏出《柳氏走尸偏门秘技》,翻了几遍,硬是找不到破解的秘诀。看来我柳派走尸一门也没有赶过太监的尸体。随着围观者越来越多,我额头开始冒汗,如果围观的人太多了,就会容易惊尸,果真如此,就更加难以掌控局面。于是我吓唬旁观者,一些胆子小的溜走了,却有些不怕死的,硬是围着看热闹,其实他们也在等着看我们出洋相。
“搞这种特殊尸体的运送,还是有风险的!”我轻声对田古道说。
田古道也有些发虚了,要我施放阴术,看周围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我抹下阳火,在周围扫描了一遭,却没有发现异样。
就这样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就在我们行将失去信心的时候,鬼崽妖跑到一个老乡家门口,从几个小孩手里抢了些泥巴团,一边朝我们走,手里一边不停地搓着,待到跟前的时候,那坨泥巴被搓成了一个男根的模样,那样子跟真的似的,引得围观者一真哄笑,说这小鬼崽仔人小名堂多。
远处那几个被抢了泥巴的孩子边哭边往我们这边跑来,一副不甘罢休的样子。
鬼崽妖将仇沙的腰带解开,我们赶紧哄开近处的看客,鬼崽妖迅速将泥巴做的阳物用布包裹好,系在那死尸的胯下,然后再复原好衣物。
看到这里,我与田古道恍然大悟,于是立即施法,重新点了朱砂,贴上神符,田古道抓起一把冥币,往空中一洒,一声吆喝,那尸体便开始行走,上了渡船,过河而去。
那船家是个老者,胆子很大,他说自己经常做这种生意,渡一趟喜神,可以抵平时的四五天的银子,划算。他还说,他渡过死人也不少,今天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遇到。
这时,我们已经知道玄机。原来是太监死后,其魂魄对阳具很敏感,因为自己的命根子没有了,因此不能见别人裸露男根。师父早就告诫过我们,男性死尸的阳物丢失,就会赶不动。如太监的阳具没有被保管好,也是赶不动的。只是我们没有料想到太监对人家的阳物如此敏感。
又是几个时辰的路程,抵达了永定境内。
我们直奔牛之宫住所而去,向他替死者仇沙赎回命根子。
牛之宫,年七十有三,永定天子山脚下的一个阉割匠,世代以阉割为生,先人只阉家养禽兽,到他这一代,将祖业发扬光大,在做大阉割禽兽主业的同时,还开拓出了阉人的副业。
他一把阉刀在他手里出神入化,是远近有名的“两把刀”——一把阉畜,一把阉人。
有好事之人戏谑地送他一副对联“双手左右人畜命,一刀割断是非根”。牛之宫甚是满意,竟把这副对联装裱好,挂于自家中堂,每当看着这副对联,就充满了光宗耀祖的神气。
牛之宫一辈子在阉割领域兢兢业业地耕耘着,永定一带家家户户的家养禽兽,几乎都挨过他的刀子。
牛之宫的丰功伟绩还不只这些,他桃李满天下,湘西一带的阉割匠基本上都是他的徒弟,经他调教出来的阉割匠,徒子徒孙加起来,足有百人之众。在这一带,他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宗师级人物。牛之宫在湖南西域地区出游,如入家门,不出十里,必有徒子徒孙,接来送往,酒菜伺候,滋润得很。
许是阉割的动物与太监多了,身上就多了些煞气,据说只要牛之宫出门,路边的家禽,多是鸡飞狗跳的,都避而远之,似乎知道他就是禽兽界谈之色变的阉割匠,生怕被他割断了是非根,失去了做动物最本能的快乐,以及续香火的使命。
听说他曾经在一个徒弟家夜宿,结果这个村子的人,第二天都起床起得比平时要晚,因为村子里的公鸡好象商量好了似的,第二天居然都没敢打鸣,怕被他阉割了。玄乎得很!
一路打探,我们终于来到天子山脚下一个叫金鞭溪的山谷。
金鞭溪,躺在天子山脚下的一个山谷里。山谷并无谷,只有一条金鞭溪。溪曰金鞭溪,因为其形呈鞭子状。金鞭溪,似河非河,比河要浅,像溪;似溪非溪,它比溪要宽,像河;将其叫做山涧可能更恰当。河床尽是鹅卵石,浅浅的溪水很幽静地流淌着,这里甚是幽静,两岸鸟鸣,声声入耳。溪涧空气新鲜,幽香暗涌,呼吸一口,有沁人心脾之感。偶尔,几个小孩赤脚在河里嬉戏,泼水寻乐,打破了山谷的宁静,惊起林鸟一片。
顺着溪涧岸边的小径,愈往谷里走,愈是幽静恬然,甚至有些静止得可怕,使得你生怕不小心失足弄出声响,惊动了山间的猛兽。
往里走,估摸两个时辰,远处鸡犬声隐约可闻,走入五十丈,拐弯,豁然开朗,突见前面一盆地,一个村落突然出现在眼前。
“阴人赶路,阳人回避,臆不避,阁下自理。”我赶紧敲响小阴锣,提醒行人避路而行。因为谷内过于安静,那小阴锣的响声显得惨烈异常,甚是刺耳。
我们找了个山洞,将仇沙的尸体隐匿于内。
田古道出去打听牛之宫的住处,我隔河看见路人指着远处河畔一处孤零零的竹屋,想必竹屋就是牛之宫的家了。
望着田古道的背影,我寻思,太监仇沙的命根子是否还被牛之宫完好无缺保管着?仇沙的命根子是否可以顺利取回呢?
半个时辰的样子,田古道拉耷着脸回来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一看这架势,就猜中了八九,定是仇沙的命根子没有拿到手。
“秀才,今天遇到一头老犟牛了!东西没拿到手,还得你出马。”田古道远远就开始朝我喊话。
待他近身,我仔细询问,知道了原由。
原来,田古道见了牛之宫之后,说明了来意,称呼其为“牛之宫老先生”,那牛之宫听了很不高兴,并呵斥田古道:“牛之宫的名字是你叫的吗?没有一点教养!”
之后,任凭田古道如何解释与道歉,就是不愿意拿出仇沙的命根子,甚至连谈不愿意谈。这时内屋一个年轻女子出来劝老头息息火,可毫无效果,且适得其反,越说牛之宫越生气。
那女子将田古道叫到一旁,告诉他这老头子最忌讳人家叫他全名,大家都叫他“牛爷”,因为在当地方言里,“牛之宫”一念出来就成了“牛自宫”。”牛之宫老先生”这话一经田古道的口舌后,也自然变成了“牛自宫老先生”。
田古道真是悔青了肠子。
我劝慰了几句,只好亲自前往。
来到牛之宫的竹屋前,抬头一看,这里果然是块好地方,前面有溪水流过,后面背靠天子山,坪侧一簇芭蕉郁郁葱葱,几只鸡很悠闲地啄着食。我定神一看,只见鸡群中,几只大公鸡很威武雄壮地扑哧着翅膀,骚情地显摆着自己漂亮的羽毛,我当下就纳闷,“两把刀”牛之宫家里竟然藏着没有阉割的雄鸡!看来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不禁为几只公鸡感到庆幸。
第五卷 太监命根子 第九章 赎取命根
进得屋来,我很谦恭地喊了一声“牛爷”,牛之宫正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那椅子底部由两根弧形竹子制成,只要一摇摆,就像不倒翁,会不停摇晃。牛之宫正惬意地休养,听了我的声音,也不起身,侧头,眯眼,问道:“做甚么?”
我赶紧将来由说明,牛之宫一听,顿时肝火上升,显然,田古道刚才点燃的怒火还没有平息。
一个年轻女子出来上茶。
这个女子是牛之宫刚续不久的妻子,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有几分姿色。我心底甚是替年迈的牛之宫操心,这女子如此肥沃的土地,他这头老牛是否还能耕得动。
原来,牛之宫靠一手阉割绝活,家庭殷实,吃穿不愁。但他一生荣耀,却也有几分落寞,原配妻子下出的全是女娃。自从五十多年前生下第一个女娃后,牛之宫一直在努力耕耘着,为的是生个儿子,可老婆的肚子却邪乎得很,就像女儿国的子母河,总是鳖不出个男娃,收成倒是很丰盛,任劳任怨一口气为他生了七个女儿,后来老了,也生不动了,望着牛之宫满脸愁容,续不了牛家香火的老太太满心愧疚,最后抑郁而终。
多年以后,牛之宫想要儿子的欲望有增无减,于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不顾年事已高,再娶娇妻,以完成自己的香火大业。
对于牛之宫没有子嗣之命,老乡的说法是报应。因为经牛之宫阉割的禽兽与太监不计其数。乡间有一种说法,阉猪阉鸡和阉人一样,都是断被阉者的后代,这是要遭报应的。
对此,牛之宫也耳有所闻,所以他很忌讳别人将他名字喊成牛自宫,自宫当然就是自己将自己阉割了,果真如此,再肥沃的土地也会颗粒无收。
知道了这老头的怪念之后,我知道他一时半会消不了气,就索性不再提索要仇沙阳具一事,决定从侧面进攻,曲线取之。
我首先对牛之宫赞颂了一番,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辞,以至我自己说着说着也觉得恶心,但牛之宫不觉得恶心,很是受用。
“双手左右人畜命,一刀割断是非根。牛爷,你堂上的对联真是撰得妙!只可惜差个横批。”我开始实施心理战术。
果然,牛之宫一听我的话,马上来了精神,脸上泛光,等着我的下文,可我就是不再说话,故意卖起了关子。牛之宫没坚持多久,就主动发问:“那你说横批怎么写?”
我见这倔老头被我牵了牛鼻子,心下暗喜,不紧不慢地说:“可以补上‘天下第一刀’的横批。”
“那太过份了吧?”牛之宫假装谦虚,可脸上却露出自豪之感。
“要是万岁爷微服私访,御赐你‘天下第一刀’那可管用了。”
“可惜万岁爷不会来此等僻野之地啊。”牛之宫有些当真了,语气里露出些许遗憾。
我一顿海侃,没几下就将牛之宫搞得云里雾里,美滋滋的。
他一高兴,就开始给我讲述他的丰功伟绩,我让他领我参观他的“命根子”博物馆,他一口应了。
所谓“命根子”博物馆,就是他用来放置“阳物”的房子。
这些男性阳物,都是他替那些想进宫当太监的男性实施阉割手术后带回家的,日积月累,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阳物,居然挂满了一房子,达二三十个之多。
一般太监净身之后,割下来的被称为“命根子”或“宝贝”,得妥善保管。保管方式是先装在石灰粉盒里,藉以吸收血液的水分,保持干燥,接着用湿布抹干净,再浸泡于香油之中,待油渗透了,装在小木匣里,密封包裹,选个黄道吉日,悬挂在自家祠堂或家里的正梁上,从最底层开始,逐年升高一小段,象征受阉者在宫廷能“步步高升”。
命根子保管着要做什么?第一作为阉割的证明。太监步步高升前,要先验明正身。第二是死后,宝贝跟着入敛,才算全尸。有的太监因为穷,出不起手术费,就将自己的“命根子”抵押在阉割匠手里,待日后发达了再高价赎回;有的太监动手术挨刀,痛得死去活来,忘了索取宝贝,被操刀者私藏起来,待需要时只好花钱索回。需要的时候当然就是死后,家人为他入敛,会将宝物缝回,并且焚烧阉割自愿书,当做没这回事,死者在阴间才有面目见列祖列宗。
牛之宫前前后后拣回的“命根子”一大堆,被他珍藏在家里的一间专用房子,当地的乡亲们开玩笑说,那是牛爷的命根子博物院。如果有谁吹牛说自己的阳物大得很,乡亲们就会取笑他“先去牛爷的博物院比对比对再说”。
当然,他靠这些太监的命根子赚了不少钱。按照规矩,凡是来赎回命根子的,都要交一笔赎金,赎金也没有定数,小到几两纹银,大到几十两银子。
据说最大的一笔是,他曾经阉割的一个太监,后来在宫里当了御前太监,深得万岁爷信任,平时受赏的机会自然也比一般的太监多,且数目也大,是太监中的富裕户。这名太监死后,家里人来赎回阳物时,给了牛之宫一两黄金。
自此之后,牛之宫的眼界也高了,开的价格也水涨船高。
牛之宫命根子博物院里的宝贝,犹如走马灯似的,今天有命根子被赎走,明天又有新的命根子进来。按照牛之宫的说法,能够在他这里享受“步步高升”待遇的还不多,只有他觉得面相不错的,他才会按照规矩挂在自家偏房的梁上。而其他面相不好的,则被放置在桌上,并未悬挂。
我扫描了一下这间专门悬挂命根子的房子,除了悬挂在梁上的二三十个宝贝之外,其他被装在小木匣里还有三四十个,加起来共有五六十个之众。
牛之宫指着房子内的阳物,如室珍地向我介绍。
他打开一个密封的小木匣子,抽出小抽屉,只见里面的命根子孤零零地躺着,已经风干了,俨然一副木乃伊,无辜地萎缩着,满身皱纹。如果不加说明,估计谁也分辨不出这就是男人的命根子,那木乃伊下面垫着一张发黄的纸,估计就是宝贝主人净身时签署的自愿文书。
牛之宫很有成就感地向我展示着他的成果,他望着那些命根子的时候,眼里充满着自豪,好象那些东西足以证明他的威名与手艺。他还津津乐道地讲起阉割时的要领,以及阳物大小不同需要采取不同的技术等等,听得我心里发悚。
“这是我上个月给一个永顺太监净身的宝贝,他家里实在太穷,连一个猪头与几两碎银子也出不起,我只好将其命根子带回,这孩子看面相应是有福之人,希望他早日在宫里发达,唉,估计等他发达了,我也入土为安了……”
才被牛之宫净身不久的永顺太监的宝贝,置于一个装满香油的土碗之内,大约是怕老鼠来作祟,上面用一个土碗倒扣着,并压着一片石块。里面的宝贝看上去还甚是新鲜,体形硕大,只是没有了生气,像是受了委屈,拉耷着。
看着那东西,我一阵恶心,肚子里有些暗潮涌动。
我眼睛不停地在房子里扫来扫去,想找到太监仇沙的命根子,可以一屋子的命根子,并未标明主人的姓名,只有打开木匣子翻看那张生死契约,才知道匣子里命根子的主人是谁。
牛之宫似乎知道我的心思,却不道明。
我也别无他法,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
“牛爷,如果没有人来认领,这些命根子是不是就永无休止地保存下去?”我很诚恳地问道。
“一般来说,很多将命根子寄放在这里的人,只要自己的困境稍微有所好转,就会来赎回;没有来得及赎回的,人死之后,家里人都会来领回自己的命根子;不来赎回的几乎没有。”
“也有的拿回去了,但因故遗失,只好租用其他太监的命根子。”
“他租用他人的命根子?不是自己的东西,与肉身不合啊!”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说是别人的东西,但总比没有的好,其实也是图个心理塌实。”
“万一那个太监回来要命根子,却被别人租走了,怎么办?”
“一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第一,手术之前有契约,我只负责保管三十年,过期不候。第二,一般三十年还没有来赎回的,这个人不是鳏寡孤独,就是早已去世。”
其实,我只关心仇沙的命根子,哪管得了其他人的,就在我左顾右盼的时候,一不小心,打落了那个装有永顺太监命根子的土钵子,牛之宫一见,脸色大变,满是怒容。
我赶紧连连道歉,牛之宫置之不理,我欲拣拾那洒落在地上的命根子,牛之宫制止了我,自己一边手忙脚乱拾掇,一边唤老婆出来清理残局。
我无所适从。
只见那女子拿出一坛不知什么名字的汁液,用纤手将太监的命根子放入其中浸泡了,轻轻漂洗,神情镇定,全无羞色,犹如一个手艺匠在打点活计。
一阵忙乎,我一边骂自己的粗心,前功尽弃了,一边暗自寻思,今天只怕是难以取回仇沙的命根子了。
顾不了多想,于是向牛之宫提出赎回仇沙阳物的想法。
牛之宫不语,冷笑一声。
我后背发凉。
再三乞求,牛之宫伸出五个手指,用手语开出价钱。
我也不还价,赶紧掏出五百文铜钱递给他。
牛之宫瞧了一眼,说:“本来五百文也可,但今天本爷心里不痛快,加价了,五吊铜钱!”
我气得吐血,五吊铜钱就是五千文!这简直比强盗还无耻!
我们此趟跋山涉水,日夜兼程,也不过八银子,如果给他五两,基本上等于白忙活了。
谈不拢价钱,两人不欢而散。
我拂袖而去,远远听得牛之宫的妻子在身后叫唤:“牛爷说最少也得三吊铜钱,下次再来就得十吊钱了……”
第五卷 太监命根子 第十章 祸起人鞭汤
我返回与田古道汇合,田古道听完骂个不停:“奶奶个牛自宫,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如此为老不尊,哪有一点阉割大师的风范!怕是他一辈子憋不出个男娃出来,将火气在我们身上不成,奶奶个泡菜,你憋不出来,可以找我们帮忙啊……”
待这厮骂了个痛快之后,我们检讨了自己的过失,决定去村里人家打听一下情况,再作决议。
没过久,田古道探得信息归来。
据村里的乡亲说,牛之宫原本很和善,最近出了点事,所以火气特别大。
原来,前不久,牛之宫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说是来赎命根子的,可却拿不出赎书契约,牛之宫自然不肯。
来人只好如实相告,说是家兄新亡,他是替自家兄弟来租用他人命根子的。说自己亡兄以前是兵营中人,在一次撕杀中被敌人砍掉了命根子,几经医治,虽保住了性命,但至死之前,胯下一直少了那物什。
牛之宫听了他的陈述,心下也生出怜悯,于是在自家命根子博物院里,挑了根陈年太监鞭给他,此根已经寄放三十一载,一直无人来赎领。
来人赶紧将命根子精心包了,付了巨额赎金,道谢而去。
说来也怪,自从上次来人之后,没几天,又来了一个外地人,也说是来赎命根子,同样拿不出赎书,理由是文书已经在一场大火中焚毁,却能说出命根子主人的一切特征。牛之宫没有理睬来人,于是,来人跪着不肯离开,死死哀求。牛之宫只好挑了条陈年老根给他,来人感谢万分,留下重金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