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继续问,爷爷就说起老妇人的事情来,老妇人不定期会见一个人,每次见这个人爷爷和卓母就会被支开,所以爷爷只知道有这么一个神秘的人,但究竟是谁他不清楚。老妇人养有一只小红鸡,几十年来都没有什么变化,不生病也死不了,似乎成了精。神秘人到访后,老妇人总会把小红鸡交给神秘人带上,过了几天小红鸡就自己回来了,如此循环反复,爷爷也参不透其中的玄机。
“这还不算奇的,更奇的还在后头。”爷爷看我听得目瞪口呆,淡然地笑道。
“还有什么奇的?”我听得起了劲。
“当晚大黑山的村民进山找卓海那小子,我拉着卓妹子躲进暗道里,可她刚进来,哪里舍得孩子,所以就趁我不备又跑了出去。我哪敢让她出去,所以又去追,这一追就追到了山坳里。那时候村里的几个年轻人准备送小卓海出山,但半路却去找那只小红鸡,卓海后来跑了。你也跟我提过,说那晚送小卓海出山的小伙子都失踪了,但村里人却一致说当晚没进山,失踪的人也再没出现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我心想爷爷真罗嗦,要是我知道还会坐在这里听他唠叨吗?
“小卓海跑了以后,真正的戏才上演,卓妹子也是看见了那一幕,这才忍着不舍和惊恐留了下来,过着非人的生活。”爷爷叹息道。
那晚,黑云吞月,似有妖魔出世,一切都没了生气,完全没有过年的红火之感。小红鸡是从一堆废墟跑出来的,那里全是瓦砾乱石,野草比人还高。这一晚,老妇人和神秘人见面,爷爷被支开了,他只远远地看见那个人身形高大,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感。小红鸡一出现,紧接着废墟就走出了一个人,一时间空气停止了流动,压抑感倍增。爷爷立刻感觉此人便是和老妇人见面的神秘人,遗憾的是这个人一直背对着爷爷和卓母,所以他们一直没看见这人的样子。
那几个年轻人一看见神秘人出现,立刻哆嗦着跪下,也不知道是何原因。神秘人一语未言,几个年轻人就这么跪着,爷爷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这几个年轻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莫非神秘人的正面长相很恐怖?可是再恐怖也不该一见面就吓成这个样子?神秘人忽然吹起了一声古怪的口哨,几头黑野猪很快就奔了过来,小伙子们一个也不反抗,野猪咬断了他们的脖子,然后拖着尸体往深山里隐去。
神秘人似乎知道爷爷在身后,他侧了侧脑袋,斜视了一眼爷爷他们躲藏的位置,冷笑了一声。大黑山的村民这时侯缓缓走来,神秘人并不躲闪,就这么站在原地,也不转过身来。待那群村民走上前后,神秘人稍稍地仰起头,充满了骄傲,但却和刚才的情况一样,村民们全都跪了下来,没人敢抬头望一眼神秘人。
“今天晚上的事情,你们必须忘记。”神秘人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音虽然低沉,但是摄人心魄。他说完这句话就不紧不慢地走进了深山之中,过了很久村民们才木讷地起身,但谁都不敢出声,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就都回了村子里。
爷爷和卓母看得目瞪口呆,全然忘记了自己,似乎做梦一般。卓母从此精神受到很大的刺激,总觉得老妇人是山妖,不敢再有违抗,否则小卓海就会遭来杀身之祸。爷爷极想知道神秘人的正面长相,以及为什么村民见到他会有如此反应,难道神秘人是个神仙或者妖怪?以后的几十年里,神秘人断断续续地来过大黑山,但爷爷总是没能看清楚神秘人的正面长相,直到现在他都不理解大黑山村民为什么会那样。
我听了爷爷的讲述,心里禁不住觉得奇怪,按照爷爷的说法,那个神秘人肯定知道爷爷和卓母躲在角落里,也故意让他们看到这一幕,但却把正面长相遮挡,这一切的行为到底是为什么?
“轰——!”窗外开始有雨点撞击,听起来好像冰雹似的,但我瞥了一眼树下,许少德却还在原地,完全不在乎天气的变化。
“对了,我说了那么多,现在轮到你了。”爷爷说得口干舌燥,拎起热水壶想倒杯水喝一喝,可是热水壶却已经空了。
“轮到我干嘛?”我呆呆地问道。
“卓妹子不是在……在要走的时候告诉你一个秘密吗,说了好长时间,你要是方便就告诉我,也许我能帮得上忙。”爷爷说这话时嗓门特大,我听着都不放心,要是告诉他,就凭他这个嗓门能放得下心吗?
“我先给你打壶热水来吧,你也渴了。”我看爷爷嘴唇都干裂了,于是就提起热水壶走出门,等一会儿再给他说卓母的秘密。
其实,我出门并不是一心想打水给爷爷喝,而是卓母的秘密太不寻常,我不知是否该告诉爷爷,也不知道他能否接受。这是关于老妇人的秘密,卓母埋藏这个秘密这么久,也许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伺候老妇人这么久,她肯定也很惊恐。如果说出来,那么我们对老妇人的认识就要重新来过,或者大家以为我在说胡话?
我一边走一边想,招待所的热水房在一楼,24小时都供应,门也是开着的。夜间刮起的风穿得树叶乱舞,沙尘肆虐,再加上闪电雷鸣的映衬,这个招待所和鬼楼几乎没什么区别了。我想问题想得头大,从三楼走到二楼时,沙子给吹进了眼睛里,揉了揉后就睁开了双眼。这时我已经走到了二楼,正巧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树下,我觉得许少德一直在树下很奇怪,所以就伸头望了一眼,这一望却让我骇然地退了一步,差一点就想大叫起来。
第五章 男或女
夜风夹带着尘土肆意乱舞,我的眼睛进了异物,疼得流出了眼泪,一片模糊。我急着揉眼睛,一时间忘记了手上还提着个热水壶,所以就松开了手,壶子掉在地上以后就响了一声——碎掉了。我揉了揉就赶紧又走到栏杆处,模糊的视野清晰以后,老树下却只有许少德一个人,而这时他已经转过了身,望着楼上的我。
我不禁觉得诧异,刚才我明明看见老树下有两个人,一个人是许少德,另一个人也是许少德!我在楼上往远处眺望,似乎看见一个人影正悄然远去,眼睛进沙子的那半分钟的功夫,足够躲得远远的了。许少德干望了我一会儿,然后又恢复了以前嬉皮笑脸的样子,冲着我傻笑。爷爷、小光和范里听到异响都跑了出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但那人已经离开,现在人赃都没有并获,我空口无凭,于是只好做罢。
许少德慢悠悠地走上楼,我让其他人先进屋,然后故意拖着许少德,让他帮忙把热水壶的碎片扫掉。招待所的值夜人员本想过来帮忙,我让他打一壶热水到爷爷房间里,然后和许少德一起打扫走廊处的残片。老树下的那一幕只有我看见,但我并不觉得是个幻觉,因为在听爷爷说他的往事时,我好几次注意到老树下有人,而且看见有两个人,一个是许少德,另外一个一直没看清楚。直到我下楼打热水才发现,另一个居然也是许少德,可是一眨眼的工夫,那人竟远遁而去,我只能干跺脚。
“你刚才在树下干嘛,这鬼天气你就不怕遭雷劈?”我故意问道。
许少德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答道:“我出来找东西,东西掉了。”
我扫干净了地上的残片后,心里就嘀咕着,这小子也会撒谎了,但又不好马上揭穿他,手上也没证据,于是只好问:“找什么,这大半夜的,你就不怕女鬼找上你。”
“我妈的金项链啊。”许少德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了在大黑山里发现的金项链,他说这是他母亲的东西,可是他母亲在他小时侯就消失于大黑山中,再也没出现过。
我看许少德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心里竟然犯了虚,觉得是自己看走了眼,可是我还不至于老得老眼昏花的程度。尽管我看到了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但是许少德一直是我的好兄弟,他也没对我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谁不能有一两个秘密,所以我就没再深究,我自己的秘密还没弄清楚呢。许少德嚷着要睡觉,我也懒得再刨根究底,于是他回房休息,我则又回到爷爷的房间里,打算把卓母的秘密说出来。
招待所的灯光明亮,但那时候的灯不像现在的日光灯,它是黄光,所以即便明亮也多少有些昏暗的感觉。我一走进爷爷的房间里,就有一种回到下水道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爷爷捧着个杯子喝水,并没有意识到我要说出卓母的秘密,他还是那么悠哉地喝着热水。
“阿公,你应该记得卓阿姨有一个老朋友,叫作庄忠凌吧?”我没有坐下,而是又站在了窗边,想看看老树下还有人没有,可是这一次老树下已“人去树空”了。
“当然记得了,我听卓妹子说过的,我记得你说那个庄忠凌死了吧,被野猪咬死的?”爷爷放下杯子,回忆道。
我叹了口气,肯定了爷爷问的事情,卓母死前首先说的是她姐妹。因为进了大黑山,卓母与外界没了联系,所以一直很苦闷。卓母毕竟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思念从未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可是已经过了几十年,卓母没有勇气去找卓海,她担心卓海对她有恨意。卓母和庄忠凌是好朋友,庄忠凌陪卓母进山生下卓海,她是知道老妇人的事情的,但因为卓母用后半生做为交换,庄忠凌才能和卓海一起在山下平安地生活了几十年。庄忠凌喜爱养猪,有一天她进山打猪草,卓母憔悴地跑了出来,找到了庄忠凌,说明了她想见卓海的愿望,并希望庄忠凌能帮忙解释这些年消失的原因。
这两个女人躲在枯树萎草中私语,但好景不长,她们话还没说完,庄忠凌脸色一变,双手牢牢地抓住了卓母的肩膀,轻语道:“别回头!”
“怎么了?”卓母这些年已经神经衰弱,给庄忠凌这么一吓,几乎晕死过去。
庄忠凌吓得脸变了色,但一直不敢作声,卓母也不敢发声,两个女人就蹲在草里半天,冻得浑身发紫。卓母只觉得身后发凉,但庄忠凌一直不让她回头,所以她也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太阳快要落山,庄忠凌才松了口气,卓母很不解地问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她回头望了望,并没有任何异常。
“是他,是那个人回来了!”庄忠凌恐惧道。
“谁?”卓母被庄忠凌的反应感染,逐渐也觉得心惊肉跳,似有不祥的事情要发生。
“那晚……那晚我们进山找你,碰见了一个人,他是……”庄忠凌说到这里赶紧捂住了嘴巴,但卓母却立刻想起了那晚看见的神秘人,那一晚神秘人背对着她,但村民的反应都极为古怪,野猪也吃掉了那几个年轻人,难道是那个神秘人回来了?
庄忠凌似乎很惧怕这个神秘人,她还没等卓母开口就落荒而逃,卓母也不敢大叫,只得让庄忠凌逃去。可是就在当晚,庄忠凌就被家里养的野猪咬死,卓母把这事情告诉我时,她已经知道了庄忠凌死在了野猪的口下。我一直以为野猪咬死庄老人是一个意外,但是从进山以后碰上的各种事情来看,野猪极有可能是被控制了,所以才发狂地咬死了庄老人,可是为什么要咬死庄老人呢?难道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卓母觉得愧对老朋友,于是想让我查清楚庄老人的死,是不是因为那个神秘人的原因,又或者是老妇人下的毒手。卓母一直嘱咐我,让我替她给庄老人上几柱香,说对不起她,是她害了庄老人。我当时听得心里一阵酸楚,都要死了还想着老朋友,人生得一这样的朋友就足够了。我以为这就是卓母的秘密了,可是谁知道,卓母在这之后说了一个更大的秘密,一个关于老妇人的秘密,一个最关键的秘密。
卓母说,这个秘密是在这一年的春天里发现的,那晚老妇人要沐浴,卓母按往常一样,烧好取来的淡水以后就倒进了一个大木桶里。老妇人洗澡不许卓母在旁,卓母从未觉得古怪,因为洗澡要脱光了衣服,人多少会觉得不好意思,何况她也不稀罕看一个老女人的****。卓母出了洗澡间以后,却忘记把水桶提了出来,她也是一个女人,所以她觉得进去拿桶没什么,她不是要偷窥,悄悄拿了桶就出来,只要老妇人没发现就不打紧。
卓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里面水气浓厚,但不足以模糊视野。她提了水桶就想出去,但她却觉得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于是睁大眼睛一瞧,眼前的景象让卓母惊慌失措,幸亏由于过度惊慌,她没能叫出声来,否则卓母很可能活不到我们到来的时候。卓母停在水雾里几秒钟,她确定没看走眼才退了出来,但仍觉得是在做梦一般。
提着水桶出来以后,卓母如被迷了神志一般,她来回地走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伺候的竟然是这么一个人。在洗澡房里,虽然热水的雾气弥漫,但是她在角落里看得一清二楚,****洗澡的老妇人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男人!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是老妇人的私处竟是男人的特征,虽然卓母是一个村妇,但是分辨男女她还是知道如何识别的。
老妇人老得不一般,她的花白头发很长,装扮完全女性化,声音和身材也因为苍老而没有特别注意,所以根本没人怀疑她是一个男人,如果卓母不把这事情说出来,打死我都不敢想象老妇人会是一个男人。卓母说,老妇人一直以女性自居,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妇人的身体会是一个男人,但她觉得老妇人和庄忠凌的死有关,所以在临死前她一定要说出来。卓母看见过神秘人控制野猪吃掉了村里的小伙子,如今庄老人也有一样的遭遇,卓母不禁怀疑她的未婚夫被野猪吃掉也和老妇人有关系。如果她的未婚夫没死,她根本不用躲进大黑山里生下卓海,也不用受那么多年的苦。卓母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件事情,于是在死前统统告诉了我,希望我能帮她揭开这个谜团,她要知道为什么她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枉走此一生。
“你不要吓阿公,那老妇人当真是一个男人!?”爷爷正想喝水,却喷了满地都是水。
“千真万确,我也觉得奇怪,但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变态啊,或者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我想不透,所以就往精神疾病方面去推测。
“你别吵,让我想想,你说这事……我倒想起一件事来。”爷爷想了想,放下了茶杯。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爷爷的房门,三更半夜敲门肯定不是好事,我们说的事情都是极为诡异的,所以听到敲门声都吓了一跳。我狐疑地把门打了一个缝隙,门外站着一个小孩子,他歪着脑袋,脖子上挂着一个黄色的长生牌。小孩子的皮肤白里透青,眼珠灰白,面无表情,但却翘了翘嘴巴,似乎在对我发笑。
小孩子猛地双手抓住我的大腿,我失声大叫,却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天已经大亮,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昨晚爷爷听了老妇人的秘密以后,他说想起了一件事情,但说我太吵了,他要一个人想清楚,所以就让我先回自己的房间里。我等得疲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最近的梦里频繁地出现小孩子,我总觉得很熟悉,似乎要想起什么,但又想不起来。
经过一晚上的风吹雨打,天空已经放晴,清风吹到人的脸上有一种很柔软的感觉,极为舒服。小光跑来敲我的门,我以为又是小孩子,吓得一身冷汗。小光一心挂念另一颗夜明珠的下落。爷爷已经交代了,他说回去以后会让奶奶把夜明珠交给我,小光听到这里就放心了。这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爷爷却还没起床,我去敲爷爷的门,里面无人应答。我担心爷爷出了事情,谁知用力一推门竟是虚掩着的,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白色的被子上放着一张写满黑字的纸。
我心里一凉,知道爷爷肯定不辞而别,虽然早料到会这样,但是还是很失落。我拿起爷爷留下的纸,但没心情细看,仍侥幸地以为爷爷没走远,所以握起纸张就往外走。许少德刚起床,不停地打着哈欠,看见我焦急地走过就好奇地问:“在练习竞走吗?老金你是不是也想参加奥运会,为国争光?”
“争你个头,有没有看见我爷爷?”我问道。
“没有,我倒是在梦里看见了很多漂亮的女孩子。”许少德一脸坏笑地答道。
我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这时范里刚从楼下走上来,他看见我就马上问道:“找你爷爷?他五点时就走了。”
“你看见了?那你怎么不叫醒我?”我一听就气得跳起来。
“他不让我说。”范里不理会我的气急败坏,依旧无所谓的样子。
“算了算了,人走了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嘛,快看看你爷爷写了什么。”小光一听我爷爷走了,立刻有些紧张,生怕夜明珠的下落也给带走了。
爷爷故意悄无声息地离去,自有他的道理,但听范里这么一说,他应该给范里撞见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范里口风很紧,我和爷爷都看在心里,所以不是很担心他说出去。因为要说的事情比较秘密,所以我就让大家跟我进房间,打算把事情摊开来说清楚,我可不习惯把秘密憋在心里,这些事情和大家都有关系,我总不能一个人霸占了这些秘密。
范里和小光听了老妇人的秘密后,全都怔住了,我第一次看到他们有这样的反应。老妇人应该是认识小光和范里的,因为她的房间悬挂了他们的画像,只不过穿着却是古代的。照云南的刘老头的说法,他祖宗成宇逃出太监府时也看见过小光的画像,只不过是不是同一个老妇人还不得而知。大家都静而不语,许少德东张西望,一副傻里傻气的样子,出不了半点主意。我说完以后就把爷爷留下的纸条拿了起来,上面这样说道:
“孩子,保重,我走了,夜明珠的事情我会先你一步告诉你奶奶的,放心好了。昨晚你说到了那老女人的事情以后,我想起了一件事情,这事情和一部古书有关,那部古书就是《越绝书》。你快些回到老家,一定要快一些,我有一样东西是关于那部古书的,我把它和夜明珠一起交给了你奶奶,她接到我的信息以后会把东西准备好,并全部交给你的。记住,不要相信你父亲,金家没有传家宝,这个谎言的背后定无善心。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你要小心,切记。”
第六章 搜救队
我看后心里直纳闷,《越绝书》不是早就被发现了吗,古到今来,这部书就一直流传着,到了如今这个时代还能有什么神秘的地方?不过话书回来,这部书的作者一直没个定论,旧说《越绝书》作者为子贡或伍子胥,明代学者从书末的《篇叙外传记》隐语中读出“袁康”、“吴平”二名,又根据书中有“建武二十八年”的文字,认定作者为东汉会稽人袁康、吴平,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的理论都不能完全说服对方,也就是说各自的说法都是有漏洞的。
在这里要简略地提一下《越绝书》,因为会对以后的情节有推助的作用,不提不行。《越绝书》之“绝”,旧有“断灭”的意思,但实际上是上古越语“记录”的译音,是越国史记的专名,并不是现在的字意。
《越绝书》是记载吴越历史的典籍,它所记载的内容,上溯夏禹,下迄两汉,旁及诸侯列国,对这一历史时期吴越地区的政治、经济、军事、天文、地理、历法、语言等都有所涉及。有些记述不见于现存其他典籍文献,而为此书所独详,但有些记述与其他典籍文献互为发明,彼此印证,所以一向为学者所重视。
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么多,大家和我知道的也一样,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说这书和老妇人有关系?爷爷已离去,大连的事情处理完以后,我们就都下了南方,往广西赶去。我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一同前往,范里只说自己要去,问他原因他又不说;小光说要找夜明珠,我只能当真;许少德说暂时没去处,又不想回家,所以就想和我去广西见识一下什么是十万大山。
在中国,墨绿色一般代表了慢速度,墨绿皮的火车开了几天几夜,因为我太困了,一直都是睡着的,所以究竟开了几天我竟然没个概念。我老家在桂林的一个小县城,全名恭城瑶族自治县,但我父亲并不住这里。他住在广西偏西北的一个县城里,这个县城叫罗城仫佬族自治县,很巧合,两个县都是少数民族的自治县。
我很久没回老家,觉得有愧奶奶,但是想了一想,却发现是父亲没带我回来,而且也一直没让我回老家。老家的房子在一条河边,水里清澈明亮,鱼虾可见。街道上的人还是和以前一样,走进来就犹如回到小时候一般。我的样子虽变化,但还是一眼被邻里认了出来,刚走近房子就有人叫起来:“小金回来了啊!”
“李婶,你还认得我啊?”我堆起笑脸迎上去,问道,“我奶奶在家吗?她怎么关着门啊?”
李婶在奶奶的隔壁开了家杂货店,和奶奶的关系很好,平日里都很照顾奶奶,她愣了愣,说道:“我怎么会不认得你,你李婶还抱过吃奶的你呢,你奶奶她不是去你爸那里了吗?”
小光、范里和许少德听罢,你望我,我望你,我也听得一头雾水,我问:“去我爸那里?什么时候去的?”
“就是昨天晚上去的,难道你不知道,你爸那里出大事了!”李婶煞有介事地告诉我们。
在继续讲述这个事情之前,我必须跟大家说说我父亲为什么会住在罗城仫佬族自治县,而不和奶奶住在一起。广西分为几个地区,罗城仫佬族自治县在河池地区,那是一个山水相伴的地区,当地的仫佬族为中国仅存。罗城县地理位置稍微偏僻,所以在那时候还有些落后,但那里有很丰富的煤矿资源,早在新中国建成前就已经有出现了几个煤矿,那里的铁路也是最先出现的。
在年轻时,父亲插队结束后就到那里给煤矿做事情,后来又有几座监狱建在了深山之中,下到煤矿井里的就都是由犯人来做,一些有文化的人就负责看管犯人,不许他们逃跑,父亲也因此从煤矿工人的行列里退了出来。这么多年他一直住在那里,只是当我去新疆当兵时离开过一阵子,也是唯一一次。
我在这几年已经习惯了这种意外的刺激,听着李婶说话,我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但是听完她说的事情,心里却涌起了无限的焦急。在我们赶到桂林地区的当晚,父亲附近的煤矿发生了瓦斯爆炸,整个矿井都被炸得七零八落。大家组成了一个搜救队,全都进去了,但是出来的人没有几个,我父亲也是搜救队的人,出来的人里他是其中一个。父亲在进入被炸塌的煤井前打了一通电话给奶奶,那时候安装电话是平民百姓不敢想的事情,但是每个镇上都有一个传达室,每个传达室的号码都是互通的,奶奶接过电话以后就匆匆赶去了罗城县。
当天晚上,我们一刻都未休息又赶上了开往罗城的汽车,汽车不大不小,但上面有一股很重的汽油味,人又多又挤,是典型的超载。我们被挤在角落里动弹不得,汽车摇摇摆摆在山间穿行,犹如虫子在爬。奶奶一把年纪还得坐这种长途汽车,我担心她不能承受这种折磨,但她还是决定去了。我和范里他们讨论过,奶奶八十有余,虽然健步如飞,但也不该让她去搜救吧,难道罗城县的计划生育工作做得太好,所以人口不足,搜救队严重缺人,所以千山万水地让她一个老人家去救援?
李婶并不知道父亲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我恨不得司机把汽车当飞机使,开得再快一点。范里猜测矿难可能不简单,不单是瓦斯爆炸,但是为什么要奶奶赶去,却不得而知。小光虽惦记着奶奶手上的夜明珠,但知道奶奶一个人前往罗城县,她也和我一起担心着。许少德上车不久后就睡着了,他每次睡觉都要打呼噜,可是这次也许是人太多,车子的噪音太大,所以他一直很安静。
广西号称有十万大山,其实十万大山指的只是广西南部的一部分山体,并不是全部的山体丘陵,若要全部计算清楚,恐怕要不止十万。晚上山风刺骨,夜鸟咕噜,汽车在长满野树的山里蜿蜒地前行,所有人都睡了,就连范里和小光也呈现出了假死的状态。我虽然疲倦,但心里杂念太多,怎么都睡不着。
我座位前面有一位年轻小伙子抽烟,他抽了好几根了,一直没停过。因为山风冰冷,汽车的窗子有一大半都是关着的,所以他的烟味弥漫在了整个车厢中。有一位孕妇在车上颠簸得受不了,她一直呕吐,我对前面的小伙子很有意见,吸一根烟就罢了,这吸起来还爱不释手了,也不顾及孕妇大姐的感受。
“这位朋友,你能不能暂时别吸烟了,那位大姐难受着呢。”我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道。
“关你什么事,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年轻人回头瞥了我一眼,又继续大抽特抽,我有那么一瞬间想抽他一耳光。
“他奶奶的,你快给我起来,你不是最爱打报不平吗?”这年轻人定是吃硬不吃软,所以我就推了推身边的许少德,想让他去吓唬年轻人。许少德上车后就一直睡觉,我心想他真不够哥们儿,好歹出来帮我壮壮胆子,怎么就这么睡吧,该不会是胆怯了就装睡吧?
我看许少德怎么都推不醒,于是就想给他一耳光,谁知道手刚碰到他的脸就发觉事情不大对劲。许少德的皮肤冰冷僵硬,和生人的皮肤完全不一样,我以为是山风吹刮所致,可当我抓起他的手腕时,却惊讶地发现他的脉搏已经停了,就连鼻息都没了。这是活见鬼了,许少德吃的苦虽不比我多,但用两只手是数不清的,总不可能坐了一趟破车就给坐死了吧?
“喂,喂,许少德!”我开始慌张起来,音量也提高了不少。
“他妈的,你能不能小声一点儿,我还要睡觉呢!”前面的年轻人转过来教训我,要不是许少德出了状况,老子真想揍得他连他奶奶都不认识了,更别说他妈了。
我从未想到许少德会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掐了他的人中也没用,看来这位年轻英雄就这么与世长辞了。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我难以置信,在昏暗的灯光下,许少德看着还是一副睡着了的样子,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死得也太窝囊了,九泉之下的他肯定不能瞑目。但是,当我看了看另一旁呈现假死状态的小光和范里时,却忽然心里一紧,难道……难道许少德没有死,而是也和范里他们一样,出现了假死状态?!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许少德这几年一直很正常,我从未发现他有这个异常,他每次睡觉都打呼噜很大声啊,他为什么会出现假死状态呢?如果说许少德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应该是在大连的招待所时,他在招待所下的老树下站了半宿,而且我看见他对面的人竟然和他一模一样,可是他却否认有别人在树下,说只有他一人。如果说以这个为起点的话,那他的假死就真的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如果真是因为那晚的事情引起了他的假死,那么又是为什么呢,那晚他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