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打猎的好日子。”她说道。
第二天,贝基去了丛林,带着他的矛和盾,一些肉,一葫芦棕榈酒,一个叶子包的饭团,还披上了他最漂亮的豹皮。晚上,他光着身子两手空空地回来了。他又去了聪明女人的家。
他把挂在老太婆家墙上的矛折断了,用矛头把她家里的盾牌劈成了两半,把她的肉和米分了一半给围观的村民,还把她家的一半棕榈酒倒在地上。
老太婆说:“那些都是我的!你在干什么?”
“我在给你一半我的猎物。”贝基说道。
随后,他把老太婆的袍子扯下一半,披在自己身上,离开了。
从那以后,人们都自己决定该干什么,再也没付钱给老太婆了。
现场记录(32)
紧急通知
诺曼从床上被叫了起来。在盯着电话屏幕时,他仍觉得有些头晕。来电的是普洛斯·拉金,通技公司的董事会秘书。
“诺曼,我觉得在这个消息上电视之前,最好先让你知道。你可能得采取些紧急预防措施。乔老太脑中风了,可能活不过今天。”
创造者与她的创造物在诺曼的脑海里展现了一幅画面:通技公司的顶层崩塌了,深红色的血沿着玻璃往下流淌。他停顿了一会儿之后问道:“我们这里该怎么办——要放慢节奏吗?”
“正好相反。”拉金哼了一声。他的语气表明,他并没有期待诺曼的嘴里会冒出些场面上的套话。终其一生,乔洁特·塔伦·巴克法斯特是一个值得尊敬、但并不值得爱戴的人。“消息首先会波及通技及下属公司的股票,市场将出现恐慌性抛售。我们预计今天市值将下跌三千万到四千万美元,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没用。我们迫切需要能提振股价的消息。”
“你打算依靠贝尼尼亚项目来促使股价反弹。”诺曼皱着眉头,“好吧,我看不出有反对的理由——我们昨天拿到了议会的批准。拉姆·伊布萨博士正计划和我一起飞回纽约,代表政府签署合约。”
“我这里有一个反对的理由。”拉金阴郁地反驳道,“我还没告诉你,乔老太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而倒下的。”
不祥的预感充斥了诺曼的大脑,如同天塌了下来。
“当我们把撒缦以色的程序从‘假设’调到‘实际’时,他拒绝了这个项目。技术人员找不到原因。”
“但是——!”诺曼搜寻着合适的词语,“但是,撒缦以色肯定有什么理由吧!”
“哦,他们的确马上问了他为什么。他吐回了所有之前输入的关于贝尼尼亚的数据,宣布它们与他存储的其他的海量数据不一致。”拉金用拳头捶着手掌,“这太没道理了!所有的数据都经过你和你的团队现场核实……你有什么想法吗?”
诺曼木然地摇了摇头。
“好吧,你最好赶快想明白。我感觉我们不得不启动这个项目,并祈祷奇迹的发生,不要让项目彻底失败。如果我们没能在四十八小时内宣布这个大项目,另外一个彻底失败注定等着我们。根据我某天看到的一份贝尼尼亚数据摘要,那里的人被他们的邻居称为灵验的巫师。你就在现场——看看他们是否能创造我们所需的奇迹!”
他挂上了电话,屏幕渐渐变暗。
世间百态(14)
招聘启事
贝尼尼亚项目组
[通用技术公司
通用技术(大不列颠及英联邦)有限公司
通用技术(澳洲)有限公司
通用技术(法国)有限公司
通用技术(荷兰)有限公司
通用技术(斯堪的纳维亚)有限公司
通用技术(拉丁美洲)有限公司
通用技术(约翰内斯堡)有限公司
中大西洋矿业公司
以及上述公司所有的下属公司]
与贝尼尼亚政府及人民
联合公告发行公众债券,保证利率每年百分之五,预期利率接近百分之八(由通用技术的撒缦以色计算得出)。
债券期限为二十年,到期后持有人可选择续期三十年,总共为五十年。
发行书和上述计算机分析之经认证的复印件,可按要求提供……
贝尼尼亚项目组
诚邀具有西非经验,尤其是前殖民地工作经验的有志之士前来应征贝尼尼亚的工作机会。待遇优厚。雇佣期限取决于实际需求,预计平均为五年。福利优厚,每两年有一个月回国假期加免费双程机票以及两个月的本地假期;安置费;高额的艰苦地区补贴。请有意者向我们提出书面申请,详细列明在西非度过的时间及职位描述……
贝尼尼亚项目组
诚征下列领域专家,具有西非经验者优先:
建筑设计 教育
交通 通信
土木工程 机械工程
城市规划 药学(特别是热带药物)
法律 经济
自动控制 电力、灯光和供热
工厂建造 人类生态
污水处理 公共健康及卫生
纺织 农业
金属冶炼 生产计划
合成塑料 电子
采掘 印刷及出版
——以及任何其他有关治理一个二十一世纪国家的专业!发送申请至……
在你安定下来之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想帮助他人?
想获得高收入和独特的经验?
贝尼尼亚项目是有史以来最宏大的工程,你能成为其中的一分子!
给我们来电,号码……
预录图像:白人男孩,约十七岁,举起黑人孩子,看着蓝天下漂亮的新大楼。
预录声音:“想起了……贝尼尼亚?”
预录图像:特写镜头,孩子脸上向往的神情。
预录声音:“那里是热点,更多的事即将发生……更多的奇迹即将发生!”
预录图像:分屏图像——丛林里的动物,正在树起的建筑,奔跑的孩子们,徜徉在河面的小船,等等。
预录声音:“贝尼尼亚故事”,由三十一频道特别录制。
预录图像:无所不在夫妇与鹿群一起走过村子中的场地,前方是新大楼的天际线,村民们跟在后面,孩子们与鹿一起玩耍,并试着想骑上它们。
预录声音:“贝尼尼亚故事”的结束语:“你也能成为这个美妙的、壮丽的、前所未有的、二十一世纪新事业的一分子!请记下离你最近的志愿者招募机构的电话!”
直播声音:各当地电台念着相关的电话号码。
“亲爱的,我一直在想贝尼尼亚的广告。”
“好的,维克多,我知道你一直在想。但是你知道,那地方跟原来不一样了。”
“这里跟原来也不一样了,不是吗?节奏更快了,让人不舒服!我已经下决心了。我要向他们提出申请。”
“你是对的,杰尼。你跟我提起过美国人对贝尼尼亚感兴趣,我最近在报纸上看到了广告。你看到了吗?”
“给我看看……哈,皮埃尔!太棒了,我打算申请,你呢?”
“我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了。”
“但是……罗萨莉对此有什么想法?”
“不知道。”
“你不打算问问你的妻子吗?”
“没!我不在乎,杰尼。实话跟你说吧,我不在乎!”
“弗兰克,你觉得在贝尼尼亚这种落后的国家也会有优生法吗?”
“什么意思?”
“通技在招人去那儿。他们在这个城市设了个点来面试应征者。”
教育:数学、英语、法语、地理、经济、法律……
培训:老师、医生、护士、工程师、气象学家、技工、农艺师……
建造:住宅、学校、医院、道路、泊位、发电厂、工厂……
冶炼:铁、铝、钨、锗、铀、聚乙烯、玻璃……
销售:电力、抗生素、刀、鞋、电视机、公牛精液、酒……
生活:更快、更长寿,更富有……
贝尼尼亚项目需要——需要——需要——
现场记录(33)
远走高飞
唐纳德忙着通话时,雨已经停了,但阴沟里仍然有水在流动。在这个短暂的瞬间,世界仿佛凝固了,只有水流的汩汩声响彻其间。
终于,图迪伦警长开口了。
“霍根先生,我知道苏盖昆吞教授在等着见你。他告诉我,他给了你一个独家采访的机会。”
“没错。”唐纳德说道,声音沙哑,如同一扇生锈的铁门。他半个身子仍然在电话亭内,手中藏着喷气枪,肩上挂着通信机。他朝偏巷入口的方向瞥了一眼。一个举着电击枪的警察守在那边。
“以及亲自带你参观实验室。”
“是的。”
“你身上充满了矛盾,霍根先生。为了得到这样的机会,任何一个外国记者都会宁愿献出自己的一条胳膊。但一整天过去了,你还没去找教授。到了明天,你的总部对你还会像今早那么满意吗?”
图迪伦的双眼又亮又锋利,眼珠黑得如同深海底,一直盯着他。震惊开始从唐纳德的脑海中消退,逐渐被真实的恐惧所替代。身上的汗毛立了起来,冷汗渗出毛孔。
“我打算晚上再给苏盖昆吞教授打电话,打到他家里。”
“你以为能在那儿得到所有你想得到的信息吗——他用来做实验的动物,他的表格和图示,他的计算机分析,胶片,工具?”图迪伦的态度中明显带着嘲讽。
“我自己的工作就由我自己安排好了,就跟你安排你的工作一样。”唐纳德不客气地说道,“我认为采访应该排在实验室参观的前面,所以——”
“你浪费了你的机会。”图迪伦耸了耸肩,“我带来了逮捕证。我要拘捕你,罪名是故意攻击,加上毁坏财物,法蒂玛·萨德小姐的相机。”她又用雅塔康语对她的同伴说,“把手铐拿过来。别忘了准备随时开枪!这个人是个职业杀手。”
那警察从口袋里掏出手铐,小心翼翼地向着唐纳德走来,目光一直盯在他身上。
我被玩了。我被骗了。我被赶入了生命的死胡同。要么杀人,要么被杀,我从来就不想将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我愿意放弃一切,让我回到原来的生活,无聊而普通的生活。
但是,他不能让自己被捕,这会浪费时间,甚至被驱逐出境。今晚,他必须从树上采下果子,把它带回家。
他有意地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假设有人报告图迪伦,说他正在这个电话亭给英继星发信息,那她可能是直接赶到这里来的。这条偏巷出口处的那条街道太窄了,警车无法驶入,车子和司机肯定等在那条街道的入口处。幸运的话,此刻他只需对付图迪伦和那个警察。
她接过手铐,向他接近,谨慎地避免自己的身体阻挡同伴的枪口。唐纳德顺从地垂下了肩膀。她的同伴跟在她后面,平端着枪。唐纳德伸出双手,仿佛等着上手铐,却突然间扣动了喷气枪的扳机——不是对着图迪伦,而是对着那个警察。
灼热的气流击中了他的脸颊,打瞎了一只眼睛。随后,当他张嘴惊呼时,气流冲进他嘴里,灼烧了他的肺,让他一下子倒在地上。他张着嘴拼命想吸入空气,却怎么也吸不进去。手臂肌肉的条件反射击发了他的电击枪,一个电块贴着地面嗖地射进二十英尺远的垃圾堆里。唐纳德没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他加快了双手上举的动作,没持枪的那只手狠狠抓在图迪伦的脸上。因为手铐的干扰,她举手护脸的动作慢了半拍。他又朝她的小腿踢了一脚,当她痛苦地弯下身体时,他丢下喷气枪,抓住她的胳膊,伸腿绊了她一下。
她往后倒去,四肢摊开,张嘴尖叫着。他一跃而起,双脚落在她的腹部,将她体内的空气全部挤了出去。那个警察正在恢复:喘息着,哭泣着,他举着枪,犹豫不定,似乎在担心会射到他的上级,而不是唐纳德。
唐纳德从图迪伦身上跳了起来,推着警察往身后的墙上撞去。头顶撞入砖墙时,他的小软帽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他惨叫一声,枪掉了下来。
没等枪掉在地上,唐纳德抓住了它,在侧身的同时把它在手里转了个方向,随后开枪,打死了那个警察和图迪伦。
这才是我们对别人最擅长做的。我们的技巧高超,无可比拟。
他加快动作,将两具尸体拖到一起。尸体上裂开的皮肤在电块的能量下变成了类似烤乳猪的脆皮,裂口里流出融化的脂肪,沾得他手上黏黏的。他在警察制服上未烧焦的部位擦了擦手,解下他的通信机。他打开盖子,根据他们的教导,往里塞了一盒火柴。他将手放在控制旋钮上,在脑海里复盘了整个区域的街道图,并得出了结论。如果那辆载着图迪伦前来的警车停在离此最近的地方,那肯定是那条街道的右边。四周显得比几分钟之前要嘈杂一些,午休时间快要过去了。
他将旋钮转到一个未标识的终极位置,随后跑着离开了。
出了偏巷,看到有人在街上,他不得不控制自己放慢脚步。他的右手插在夹克的口袋里,以掩饰凸出的枪的轮廓。走了约二十步之后,他听到身后传来沉闷的爆炸声。他身边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伸长脖子四处乱看。他模仿着他们的动作,不这么做的话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比他的肤色更甚。他刚好看到那条偏巷旁的两座建筑正在倾倒,激起一阵烟雾和尘土。空气中满是尖叫。
很快,尖叫声被建筑物如同纸牌般倒下的声音淹没了。
他对从那时起到日落整个时段的记忆都是些不连贯的片段,而且他记住的不是画面,而是内心的感受。有一个片段是他在墙角吐出了在海边小店吃的午餐。他的内心仿佛在远处看着自己,好奇是不是因为午餐奇怪的颜色让他的胃提出了抗议。还有个片段是他倚在一个随处可见的小卖铺的柜台上,假装与店主讨价还价,因为旁边有辆警车驶过。这些片段之间都没有前后关系。他牢记着那个必须回到现实世界的时间点,但在那之前,他宁愿封闭自己。
黑夜降临了,激活了那个他下达给自己的命令。恐惧、恶心和呕吐而导致的虚弱让他的身体微微发颤,但他还是像个男人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一样,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前往苏盖昆吞家的道路。
七点半,他来到离目的地只剩一个街区的地方,重新控制住了自己。隐身于停在清香味灌木旁的一辆警车后面,他觉得自己的感官又和周遭的环境融合了。他又可以连贯地思考了。
这地方有很多动静。他们应该还没能挖出图迪伦的尸体,应该吧?看到尸体后,连普通人都能推断出我干了什么。
他用手指抚摸着兜里的枪。它仍然几乎处于能量满格的状态。他尝试着宽慰自己,我是一个受过最尖端训练的人,我知道怎么用这种武器来取得胜利。但这没有用。只有行动才能让他摆脱疑虑。
他开始谨慎地移动。刚出去没多远,他就不得不趴在了灌木丛的阴影里,以躲避一个拿着枪的巡逻员。
他们在等着我。苏盖昆吞对自己的供认后悔了,改变主意不想走了?我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可我敢冒险吗?
他花了足有半个钟头,这才搞清这地方的守卫。除了警车安静地在这个区域的三条大马路上来回巡逻之外,另外还有七名警察守在苏盖昆吞五边形院子的周围。三条没有门的侧边上各守着一个人,剩下的四个两两守住前后两个院门。除此之外,他发现这里的情况还算正常,让他松了一口气。他听到了附近一所房子里传出的电视声,另一所房子里有一群人在练习某种传统戏剧,尖着嗓子唱着,间或敲几下锣鼓。
风险还是存在的,他可能会撞上某个多管闲事的邻居或是警卫。
早上在离开宾馆时,他带上了一粒镇静剂,预备在最后关头用来让自己冷静。他吞下了它,并祈祷在药物溶解之间,自己的胃不会拒绝它。
药物开始发挥作用,他的牙齿不再威胁要打战。他朝着今早发现的那棵伸到苏盖昆吞家院墙上的歪脖子树走去。那个负责看守这侧围墙的人总是会从树下经过。
在他又一次沿固定路线经过时,唐纳德用脚尖朝他的后颈踢了一脚,并将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将他压倒在地,把他的脸按进雨水形成的烂泥里。他挣扎了几秒钟后就晕了过去,嘴巴和鼻子糊满烂泥,阻挡了呼吸。
唐纳德搜出他的枪,把它扔进水坑,枪一下子短路了,释放出了全部的能量,激起了一片水雾。他沿着最粗壮的那根树枝爬行,跳到院子的深处。那里有一个花丛,能减缓坠落的力量。前院门那边可以看到他所处的这个位置,但是灯光下并排站着的那两个警察正看着别的方向。
房子在这一侧的窗户只有一扇镶着木框的是亮着的,其余都是黑的。他朝亮着的那扇窗户走去,一边躲避着屋檐下一盏灯照亮的区域,一边朝窗户里看去。他看到苏盖昆吞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空了的盘和碗。看样子他用完了晚餐。房间的门开了,今早他看到过的那个女人走进来,可能是想收拾碗筷。
他潜入最近的一个屋角,然后沿着墙壁走到房子的后面。他走得很快,冒着发出动静的风险。那个警察的失踪可能很快就会被他的同伴发觉。房子的这一侧有扇玻璃拉门通向院子。他朝里面看去,但什么也看不见,屋里实在是太黑了。他正打算开始移动——炫目的光线突然照到了他脸上。
他吓了一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随后,被光线刺痛的双眼告诉他,开灯的正是苏盖昆吞本人。苏盖昆吞认出了他,正准备给他开门。
他往后退了一步,手摸着枪犹豫着,祈祷着外面千万不要有人朝着这个地方看。
“霍根先生!你在这里干什么?”苏盖昆吞叫出了声。
“你邀请了我。”唐纳德平静地说道,他的震惊已然被吃下的镇静剂消融了。
“是的!可是,警察说要逮捕你,然后——”
“我知道。今天早上我用相机打了一个人。图迪伦一直想驱逐我,所以她刚好能用上这个借口。而且,你再不关灯的话,她就有机会了。”
“进来吧。”苏盖昆吞小声说道,往后退了一步,“房子里没别人,只有我的老妈子,她耳朵不好。”
唐纳德从他身边匆匆进屋。苏盖昆吞关上了门,还放下门帘,挡住了外部世界。
“教授,你仍然想做你昨天说了要做的事吗?”唐纳德把手放在枪上,焦急地等待着答案。
苏盖昆吞看上去一脸茫然。
“你想找机会脱离成为政治工具的命运吗?”唐纳德厉声说道,“我说了我可以帮你实现。我冒了生命危险来帮助你,明白了吗?”
“我一整天都在考虑。”苏盖昆吞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是的,我认为这就像是美梦成真。”
远处响起一声惊呼,随后是匆忙的脚步声。唐纳德的心一下子抽紧了。“感谢上帝。那你必须照我说的办。马上。可能已经来不及了,但我有信心。”
他们沿着后院的小路走向后门,那里还驻守着两个警卫。苏盖昆吞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唐纳德无声地走在一旁的泥地上,和他并行。警卫们朝他们身后看了看,并打开了手电。
“快!”苏盖昆吞喘息着,“你们的长官让你们赶快去房子的前院!”他指了指左边,“有人袭击了守在那边的警卫!”
警察朝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他们看到几道手电光束在晃动,听到一个声音在大声发布命令。他们立刻相信了苏盖昆吞,往那里跑去。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墙角之后,唐纳德打开了后门,催促苏盖昆吞赶紧出去。后门外是一连串弯曲的小路,今早他已经侦查过了。往右走,然后沿着海岸边的山坡下山。
如果那个混蛋哈拉尔辜负了我,我该怎么办?
现在不是考虑那个可怕的后果的时候。他领着苏盖昆吞,以不发出声音的最快的速度往前疾行,倾听着自己的呼吸声之外是否有追逐者的脚步声。他们来到这条路的尽头、进入一条安静的住宅区道路时,后面仍然没有人追来。现在他们必须放慢脚步,偶尔还得横穿过道路,以免被迎面而来的路人认出来。
经过一段长到不能忍受的时间后,他们在一个十字路口看到了一辆出租车。他们挥手上了车,去了海边,随后在一个旅游热点下车,那里的烤鱼和雅塔康民歌很出名。混入游客之中,尽量利用各种篷布、遮阳伞和角落来躲避好奇者的目光,唐纳德领着苏盖昆吞来到一段海滩边,白天这里停泊着三四十艘渔船。
踏出最后一步时,他的心脏都跳到了喉咙口。看到眼前的景象后,陡然放松下来几乎让他晕倒——与哈拉尔的保证一致,尽管许多渔船已经出海,船上的灯光在罗亚老祖的阴影下上下跳动,但仍有几条停在沙滩上。一群群船员正笑着互相递着烟和酒。
“有人应该已经和这些船中的一条说好了,把我们带到海峡对岸。”唐纳德压低嗓音对苏盖昆吞解释,“在这儿等着。我去找那个人。”
苏盖昆吞点了点头。他的脸像是戴了个面具,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还没来得及消化他此举的后果。把他一个人留下让唐纳德有些担心,但他没有办法:那张脸太熟悉了,不能让渔民看到它。
哈拉尔说他会在那条船的桅杆上挂上蓝灯。但唐纳德惊恐地发现,这些船的桅杆上并没有蓝灯。有一条船的桅杆上挂着灯,但不是蓝色的。眼看要绝望的他说服了自己:颜色并不重要——可能他们没有找到蓝色的玻璃。
三个人正在准备渔船出海,在船头的横板上盘着典型的雅塔康渔网,并用水浸透,这样出海之后网一旦撒出去,很快就能沉下去。
唐纳德孤注一掷,冲着那个看起来像船长的人打了个招呼。
“我在找一个巴基斯坦人,叫朱尔·哈拉尔!”
如果那个吸毒鬼没胆子完成这个任务,我会……但我不会有机会了。我会被关进监狱,甚至被干掉!
船长停下手头的活计,扭过头来。他盯着唐纳德看了很长时间,随后抄起一个手电,直接照在唐纳德脸上。
他说道:“你是那个美国人吗,叫霍根?”
唐纳德没能一下子明白这问题的意思——那人说他名字时用的是雅塔康语的声调。他的心沉了下去,世界仿佛都倾覆了。想着警察随时可能从船舱里冒出来,他后退了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了枪。
“用不着那玩意儿!”船长厉声喝道,随后又笑了,“我知道你,知道你想去哪儿。去找乔伽琼。他在我们这些渔民中有很多支持者。今天有人传话说你需要帮助,我们应该帮得上忙。上船吧。”
背景环境(24)
来自撒缦以色几乎雷同的众多打印稿之一
项目拒绝
提问:拒绝原因
实地数据异常
提问:定义并解释“异常”
无法接受下列种类的数据:历史、商业、社会互动、文化
提问:接收数据
无效提问,无法操作
现场记录(34)
真诚的质疑
诺曼本该出席盛大的签约仪式,在仪式上拉姆·伊布萨将与贝尼尼亚项目组签署合约。他也该出席签约之后的记者招待会以及晚上的正式晚宴。然而,他将伊布萨交给了通技的接待部门后就消失了。
他已经快受不了了。市场上充斥着激动人心的消息,通技的股票已经反弹到了它的创始人过世之前的价格,似乎还要接着上行。他无法承受通技大楼里的氛围:充斥着虚伪的快乐,高调的市场宣传,喇叭里广播着特别推出的“贝尼尼亚故事”。这里有太多灰色的脸孔,太多快乐的面具,当它们被摘下时,它们的主人还以为没人能注意到。
这里的气氛就像那一天的希伯来营地,出于深不可测的原因,耶和华拒绝展现神力。
诺曼认为这不是一个类比,而是个定义。无所不知的撒缦以色让他的追随者失望了。他们暗自觉得这不是他的错,而是他们自己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