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大家都不信,进来的时候看得很清楚,于谨谨一个人待在浴室里,头埋水池中,没有其他人。
于谨谨知道大家的怀疑,说实话,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也不会相信。
十几分钟前,于谨谨来到浴室,上完厕所后正要补妆,结果刚拿出粉扑,一抬头就看见镜中的自己替换成了可怕的女人。
灰白的长发,破旧的衣服,干尸般枯瘦的脸,它对她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于谨谨手中的粉扑掉落地面,人直接被吓得尖叫起来,后脑勺传来巨大的力道,将她径直按在水中。
冰冷的池水从四面八方呛进鼻子,嘴巴,耳朵,她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奋力挣扎,却徒劳无功。
听到浴室外传来的拍门声,于谨谨想求救,但有一双手狠狠摁着她的头,根本无法出声。
在于谨谨以为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浴室的门终于被撞开。
“先把谨谨带走。”云姝蹙眉。
临关门前,她最后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浴室。
于谨谨被扶到沙发上,喝了口温水,暖意从胃部涌入四肢,慢慢驱散寒意,随后无视旁边的张丞,紧紧靠在云姝怀里,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姝姝,刚才好可怕。”
“没事了,大家都在这里。”云姝轻拍她的背部,温柔安抚。
待情绪缓和,于谨谨说起刚才发生的事。
客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她断断续续的声音。
大家本该反驳超出常理的事,但每个人或多或少都碰到离奇的事,心中自有一杆秤,而且于谨谨性格外向,不可能自杀,更不会用那种离奇的方法。
叙述的话语停下后,客厅还是沉默,众人都不是蠢货,心底隐隐浮现出一个想法。
这幢别墅有问题。
对于云姝来说,反而更确定了在画室产生的念头,朋友们性格的变化,书房中出现的那双腿,于谨谨遭遇的事,无一不再说明这里的危险性。
恍惚间,她想起梦中清俊的男人对她摇头。
他想让她离开这里。
此时路临晏已经冷静,他依然愤怒张丞的行为,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离开这里。
不管是真有超自然力量,还是什么特殊磁场,导致人出现幻觉,别墅都不是久留之地。
路临晏当机立断:“收拾东西,我们准备离开。”
至于和张丞的事,等回去再解决,他不可能让云姝留在危险的地方。
郑余珏点头表示同意,他也碰见无法解释的事,帮忙做饭切菜的时候,只是转个身的功夫,菜刀从厨台上掉下,锋利的刀刃差点切到他的脚背。
如果不是他动作快一步,绝对会鲜血淋漓。
当时郑余珏对地上的菜刀看了很久,他是个谨慎的人,危险物品不会放在边缘,不存在偶然的说法。
而且内心的情感一再膨胀,再不走,他快忍不住向云姝诉说自己的心意。
这是错误的,云姝是阿晏的女友,他不能插进去。
郑余珏努力压制心底的心思。
其他人没有意见,于谨谨经过刚才的事,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
然而第一步就出了问题。
收拾好东西,张丞去车库检查车辆,却发现油箱没油了,更准备来说是汽油被放完了。
车底的地面上满是黑色的痕迹。
张丞脸色铁青,愤怒地锤了下车盖,发出重重的撞击声,其他人听说后,立即赶过来,对着眼前的一切无言。
备用的油也被倒空了,他们没办法开车离开。
路临晏盯着地面看,不动声色地站到云姝面前,已经检查过好几遍,整幢别墅只有六个人,这代表有一个人趁其他人不注意,放掉所有汽油。
目的是为了不让他们离开。
不管是因为自己的想法,还是因为非自然因为的控制,那人无疑都是个定时炸弹。
很显然,其他人也想到了这点,悄然提起戒备心,车库氛围瞬间变得紧张。
云姝注意到众人表情变化,心中一紧,这种时刻团体分裂可不是好现象。
“大家都知道这里有问题,现在交通工具废了,需要联系外面的人来接,在等待期间,我们可以聚在一起将事情捋清楚。”
郑余珏率先道:“就按你说的做。”
云姝看向其他人,对上她,大家脸上表情都和缓许多,表示同意。
他们永远都对她有无限耐心。
张丞拿出手机,想要拨通求助电话,但屏幕上的信号格空空如也,他尝试拨通电话,电话那头只有嘀一声。
打不通。
“靠!我手机没信号!”张丞忍住摔手机的冲动,又试了几次,还是同样的结果,“你们都试试看能不能打通。”
其他人拿出手机,拨出号码。
不出意料,都没有成功。
车库杂物凌乱,地面脏污不堪。
沉重的气氛压在每个人心头,这样一来,六个人相当于被困在别墅中,偏僻的地理位置成了障碍,如果要徒步离开,不说耗费的时间,就是外面的情况也不允许。
森林中的雾越来越多,在白雾弥漫的森林行走,和送死没区别。
最后大家决定先回别墅,讨论有没有其他办法。
刚推开别墅大门,森白的羊头闯进所有人视野,羊角弯曲盘旋,尾端尖锐,昏暗的光线落在白骨上,无端让人生出错觉。
它在注视他们。
云姝被惊得后退两步,路临晏的脾气本就不好,直接怒道:“盖着的布呢,是谁弄下来了!”
郑余珏疾步走过去查看情况,白布掉落在沙发后面,看上去像是被风吹得掉下来。
但客厅所有窗户都处于关闭状态,更不可能有风,而且他们去车库前,白布还好好挂在羊头上。
等他告诉其他人情况,寒意再次从心底涌起。
华丽的客厅此刻显得幽暗,原本准备在客厅讨论事情,现在客厅是不行了,几人转移到卧室里。
宽敞的卧室容纳六个人正好,但大家的心情很糟糕,决定离开后遇到的种种事情,将这份糟糕推到顶点。
半晌,路临晏打破沉默:“车库有监控吗?”
张丞回道:“没有,这幢别墅一个监控也没有。”
云姝叹气,这样的话,想要通过监控知道放油者是谁就行不通了。
手机信号还是空荡荡一片,森林中的白雾不断朝别墅弥漫。
唯一一个好消息是带的食物足够多,可以支撑一个星期左右。
张丞自嘲道:“当时想着人多,担心每个人口味不同,就多准备了一点,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重要的生存物资。”
郑余珏思索着这几天发生的事,闻言,抬头道:“不要再多想,我们现在的目标是离开这里。”
六个人坐在卧室中,将发生在身边的怪事全部说出来,原本没放在心上的各种小事,此刻整合在一起,指向一个让人心惊的答案。
于谨谨迟疑道:“这幢别墅是不是——”她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补完后面的话,“是不是有鬼?”
最后一个字轻得细若蚊哼。
没有说话,大家表情凝重。
到底是从国内走出来的,比起西方,他们更容易接受这类存在。
云姝抿唇,黑色的小奶狗安静地待在她怀中,“鬼是我们国家的叫法,这边不一样。”
“我研究过一些文学典籍,这个国家的人称呼那些东西——恶灵。”
恶灵,满怀恶意的灵魂,会主动伤害活人,它们会用各种恶劣的手段将人逼入绝境,摧毁人类的理智,最后带走灵魂,是一种极为恶劣的存在。
经过分析,众人一致认为别墅中有恶灵的存在,而且不在少数。
张丞的脸色是所有人中最差的,是他主动提议来这里放松,结果变成这副模样。
倘若有人出事,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没有人指责他,但庞大沉重的自责沉沉压着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抱歉。”除了道歉,张丞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路临晏平静道:“道歉的话,等回去后再说,现在我们只要思考离开的方法,你一直想那些事,反而会束手束脚。”
在生死面前,其他事情都可以向后推,而且如果真有会自然因素存在,那张丞很可能受到了影响,他愤怒看到的事,但不会趁机落井下石。
张丞闷闷地嗯了一声。
其他人都是同样的想法。
云姝松了口气,大家的思绪都还是清楚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凌丹突然开口:“其实我第一天来到这里就感到很不舒服,以为是错觉,就没说出来。”
云姝惊讶道:“第一天就感觉到了,难道你当时看向别墅是因为感觉不舒服?”
凌丹道:“是,很难形容,就是感觉浑身都不自在,现在想想,可能就是因为这幢房子里面都是恶灵。”
云姝猜测,凌丹可能体质比较敏感,世界那么大,总有人拥有与众不同的天赋。
于谨谨叹息:“我当时应该多听一些你的想法,认真观察一下。”
但其实也没用,作为典型的无神论者,在亲身经历事情前,绝大多人都不会相信。
朋友和男友都认为所有的事是恶灵作祟,但云姝总觉得不对,这种别墅独特的设计,画室中宗教氛围浓厚的画作,而书房中很多书也和宗教有关。
这里处处透露着古怪,事情没那么简单。
紧接着,她又想起画室中发生的事,张丞变奇怪前,看的是一幅画,画的是地狱君主。
阿斯莫德,地狱中的欲望之神。
如果说之前大家的性格只是发生细微的变化,那么那幅画就像是完全在激发某种情绪。
她努力回想模糊的梦境,红得仿佛能滴血的月亮,一望无际的平野,趴在玻璃上腐烂的脸,处处都是死寂的气息。
不是人间,不是天堂,它更像一种异度空间,或者说是地狱。
西方传说有很多幻想系生物,吸血鬼,狼人,恶灵,天使,神明,同样还有住在地狱的恶魔。
真是糟糕到没边的推测,云姝希望它是假的,但心底一个声音告诉她。
是真的。
别墅不仅有恶灵,还有不知隐藏在哪里的恶魔。
这样一想,就连他们的到来也好像带上别样的色彩。
云姝捋完自己的想法,有些头疼,她问张丞:“那个亲戚,你和他熟悉吗?是你主动找他说要来这里的?”
张丞被突然一问,脸上出现错愕,随后仿佛察觉到什么,拧眉回道:“不熟,很远的一个亲戚,我当时在打听旅游地点,是他主动找上门说可以来这里,态度很热情。”
他当时也没多想,然而结合现在的情况,记忆中那张和善的笑脸已然带上别的意味。
虽然很残酷,但云姝还是说出关于恶魔的推测,如若那个人真的不怀好意,联想到现在孤立无缘的场景,她怀疑他们被当成了祭品,被困在死局中,所有方向都是死路。
恶魔不会放过到手的东西。
张丞沉默一会,咬牙切齿道:“如果这事和他有关系,等出去后我绝对要弄死他。”
生气归生气,他们还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几人凑在一起低声讨论。
云姝坐在床边,有些撑不住,她身体不好,刚才情绪起伏厉害,加上精神时刻紧绷,晕眩感夹杂着困意气势汹汹涌上来。
她努力打起精神,想和大家一起讨论。
路临晏注意女友的情况,温声道:“你先休息一会,我们就在旁边讨论,这里很危险,养足精神也非常重要。”
他说的没错,精神衰弱之人最容易被钻空子,很多神话故事中都记载,恶魔将人折磨到精神崩溃后趁机附身。
于谨谨跟着道:“姝姝,你先休息,你醒之后我们告诉你讨论结果。”
云姝真的快撑不住了,眩晕感越发猛烈,她只能道:“那你们先讨论,千万不要往一些地方乱跑。”
尤其是画室那种地方。
话还没说完,云姝已经晕睡过去,奶狗爬到她手边,安静地趴伏着。
路临晏看了她一会,拿起一边的被子搭在她身上,转身和另外几人小声讨论。
漫长的黑暗过去,云姝睁开眼。
屋外的阳光朦胧而虚幻。
她迷茫地坐起身,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其他人去了哪里。
规律的叩门声,轻而温柔。
随后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人走进来,白色衬衫黑色裤子,眉目疏朗,身材挺拔,他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温柔地望着床上迷茫的女友。
云姝歪头,刚想问你是谁,却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禹夕……”她喃喃道,“我好想你。”
裴禹夕将她搂在怀里,轻柔地顺着她的背,想对她说,别难过,这两年他一直守着她。
只是她看不见。
此刻云姝的思绪像是蒙上无数层轻纱,变得迟钝而缓慢,这个人的怀抱让她感到无比熟悉,熟悉到她想落泪,安心感油然而生。
裴禹夕低头吻她,和上次一样炙热而亲密的吻。
落在她的额头,她的脸颊,她的唇上。
云姝呆呆望着他。
裴禹夕轻笑一声,熟练地撬开红唇,继续深入,这是他想了许久的人,舍不得,放不下,每次相见都是恩赐。
等亲够了,裴禹夕意犹未尽地站起身,对她伸出手,像是在说跟我来。
云姝茫然地跟着他,脸颊上还带着诱人的红晕。
裴禹夕牵着云姝的手走到长廊上,来到书房中,这里干净整洁,好似刚刚才建立,他带着她走到最里面,蹲下身,随后掀开地毯。
本该平坦的地板上有不明显的痕迹,方方正正的形状。
裴禹夕在右上角轻按一下,整个方形部分跟着一起倾斜,通过翘起的一边,能看到下面放着东西。
他慢慢做着口型,问她,记住了吗?
云姝点头。
裴禹夕露出赞赏的微笑,又指向窗外,示意她尽快离开。
别墅里有着极为恐怖的存在,并非人类能想象,但那个存在太过强大,在人类世界只能以虚幻的姿态游走。
即使知道希望渺茫,他还是她能尽快远离这里。
裴禹夕的目光落在金色手镯上,眼中露出嫌恶的神色,这他送给她的,却成为他最后悔的事。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他又牵着她走出书房,让她环视整幢别墅,阴暗的角落里,头顶的吊灯上,浴室的水缸中,还有其他不少地方都有飘荡的恶灵,它们面容狰狞腐烂,身上充斥着恶意,停在各个地方,如同毒蛇一样伺机而动。
纵使云姝思绪混沌,也被眼前的场景震得头皮发麻。
而有两个地方散发着浓浓的黑暗气息,一个是画室,另一个在上面。
可这里不是两层别墅吗?
她迷迷糊糊想到。
还没等她想明白,裴禹夕朝她做着口型。
要小心。
云姝张张口,似乎还想问什么,但眼前的场景轰然碎裂。
……
手上传来濡湿的感觉,云姝慢慢睁开眼,向旁边看去,奶狗正舔着她的手背,抬起小脑袋看到她醒来,立刻嗷了一声,奶声奶气的。
屋外的天色微暗,男友和朋友还坐在不远处,脸色沉重,听到叫声,立马凑过来。
“还好吗?”
“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云姝摇头,睡完觉,她的精神好多了。
大家眉头微松,之前云姝脸色苍白,这会看着确实还行。
云姝看着挤在床边的几人,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
突然她起身:“我要去书房。”
路临晏直接拒绝:“不行,你忘记上次发生的事了吗。”
那里有恶灵,他不能放任女友去那里。


第233章 林间别墅8
路临晏还是拗不过云姝,黑着脸陪她一起,后来其他人干脆也跟着一起。
他们都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去书房,态度还如此坚定。
书房和上次一样,处处都落满了厚厚的灰,整齐的书籍摆放在书架上,沉沉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云姝径直走到书房最里面,盯着布满地毯的灰尘看了许久,蹲下身,慢慢掀起地毯。
梦境和现实于此刻交错,她终于看见下面熟悉的方形痕迹。
然后就是……
云姝摸索到一个位置,毫不犹豫按下,方形地板翘起,下面有东西,是一叠报纸,以及几个老旧笔记本。
它们在这里放了许久许久,上面已经落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身后几人眼神错愕,显然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小机关。
张丞震惊道:“我都不知道书房还有这玩意。”
而云姝却知道书房地板上有一个机关,她甚至都没有摸索,就直接找到了目标。
张丞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是他观察力太差了,忽略了什么细节。
但大家都是第一次过来,不应该呀。
路临晏沉默地注视着他女友的动作,忽地问道:“姝姝,是谁告诉你这里的?”
云姝顿住,想了一会,“是梦中那个人告诉我的。”
“原来是这样。”路临晏垂下头,神色不明。
郑余珏和张丞对视一眼,恶灵都出现了,死去的人拥有灵魂,好像也不是大不了的事,但放在云姝和路临晏身上就很尴尬了。
一个前男友,一个现男友。
怎么看都是无解的局,现在云姝还没有完全想起来,以后要是想起来了……
难办。
毕竟以前四人团体中,裴禹夕和路临晏关系最好。
眼见云姝要伸手去地板下面拿东西,路临晏暂时压下脑中的思绪,让她去一边,他来拿。
因为是很早之前的报纸和笔记本,动作要非常小心,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损坏。
几人合力将东西放在地板上,慢慢摊开。
他们翻阅报纸和笔记本,浏览上面的信息,随着时间过去,几人错愕地瞪大眼睛,脸色铁青。
报纸都是被挑选出来的,关于人口失踪的新闻。
而旁边的笔记本上记载着失踪人口的名字,并详细附上了更多信息,而另一个笔记本上记载着各种古怪的召唤仪式,需要的材料都和人相关,非常血腥。
显然,笔记本的主人就是人口失踪的原因,他将失踪的人绑到这幢别墅,将他们残忍杀害,想要召唤出地狱的恶魔,实现自己的愿望。
那些恶灵很可能都是惨死在这里的人,他们怀着满腔怨恨死去,被困在这座充斥着黑暗气息的房子里,不得解脱,逐渐陷入癫狂,将来到这里的人杀死。
随后又有新的恶灵诞生。
云姝将笔记本翻到最后,笔记本主人想召唤的是阿斯莫德。
虽然仪式没有成功,但力量残留在这里,来到这里的人心底欲望会不断扩大,即使不被恶灵杀死,也会死于人类自己的斗争。
比起别墅,这里更像是祭场。
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下去,黑乎乎一片。
云姝想起梦中那个人让她逃走,但这种情况哪里逃得掉,别墅刻意建在这里,就是为了让来到此地人死得悄无声息。
最终几人讨论无果,沉闷吃完晚饭后,回到各自房间。
虽然讨厌这幢别墅,但大家还是要在这里休息,为了最大程度保证安全,最少要两人一间房。
于是凌丹和于谨谨一间,张丞和郑余珏一间。
临睡前,云姝看到于谨谨孤零零地站在走廊镜头的窗户前,直愣愣地盯着外面。
“谨谨,怎么了?”
于谨谨回头,三两步跃到云姝身边,亲密地贴在她身上,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甜腻道:“没什么,就是感觉好喜欢你呀。”
她本来就是个情绪化的女人,毫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感情,当初就是想快速接近云姝,才会和张丞在一起。
于谨谨到现在都忘不了和云姝初见那一次,明媚阳光下的她可真美呀。
云姝想起别墅的影响,没有多说,只是拍拍她的手,“回房间吧,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想办法。”
于谨谨甜蜜地笑:“好,晚安。”
卧室中。
路临晏靠着床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回来了,快睡吧。”
“马上就睡。”云姝爬上床,拿起旁边的书籍,这是在书房中找到的关于恶魔和宗教的记录,她想试着能不能在上面找到办法。
书上介绍了很多内容,她还看到关于通灵的介绍。
有人天生体质通灵,比一般人更容易感受到非自然的存在,同时他们也比别人更容易受到影响。
凌丹应该就是这样,来到这里浑身不舒服。
云姝翻看书中的内容,路临晏在一旁看着她,突然搂住她的腰,闷闷道:“姝姝,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别离开我。”
云姝垂眸,男友的脸埋在她的腰部,看不清表情,但声音又沉又闷,她安慰道:“别乱想,睡吧。”
路临晏依旧固执地搂住她。
云姝无奈道:“好,我不离开你。”
路临晏这才勉强放下心,知道裴禹夕的灵魂存在后,他很担心云姝会抛弃他,毕竟她原本是他好朋友的女友,只是还没来得及介绍给其他人,裴禹夕就意外身亡了。
放下书籍,云姝下意识摩挲手镯,忽地感觉不对,手指的触感告诉她,手镯上的花纹更清晰了。
她低下头,手镯上有一个五角星图案,里面还有更小的图案,一个公羊头。
这是一个倒立的五角星。
云姝呼吸一滞,倒立五角星配上公羊头很出名。
是撒旦的标志。
如果是来别墅前,她发现自己戴着这个手镯,并不会有太多感触,这种传说中的恶魔只是人类的幻想罢了。
但经历过别墅中的事情,她现在对恶魔高度紧张,立刻就想摘下手镯,但无论怎么弄,手镯就是摘不下来,明明以前她是可以摘下来的。
就像他不允许她因为害怕摘下。
云姝想起刚才翻书时看到的某条内容。
镌刻恶魔标志的首饰容易吸引恶魔的力量,有人甚至会用它们作为召唤的媒介。
这个年代久远的手镯……
云姝叹气,事情更麻烦了。
夜晚的卧室只余寂静,惨白的月光落在轻纱上,又落在地板墙面上。
衣柜的门悄然打开,发出轻微的吱吖声,睡着的人并未察觉。
一只惨白尖锐如枯骨的手探出衣柜,有恶灵悄然到来。
蜷缩在云姝枕边的奶狗耳朵动了动,睁开眼,它看向衣柜,前肢压低,呈现出强烈的攻击姿态,嘴边是尖锐的獠牙,半点不见白天的安静。
那是只呈现给地狱女主人的乖巧姿态。
现在,微弱的光线将它的影子投在墙上,赫然有三个头,个个凶神恶煞。
它是地狱的看门犬。
狰狞丑陋的恶灵被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慌乱逃走,连带着其他房间想动手的恶灵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
等到不自量力的恶灵褪去,黑色奶狗又恢复萌哒哒的模样,乖乖回到枕头边,继续守护女主人。
次日,众人醒来,继续昨天的讨论。
路临晏还在房间里,云姝准备先下楼,却看到画室的门开了。
她应该转身离开,但好像有人在耳边说话,让她快过去。
一遍又一遍地呼唤。
云姝眸光逐渐空茫,朝那边走去,奶狗在原地摇晃尾巴,看着她的背影。
等完全进入画室,云姝才恍然回神,怔怔打量里面的一切。
墙上挂着的画作跟以前一样,画室中间的画架和上次略有不同,上次白布只盖住画板的大部分,但这次整个画板都被盖住。
地板上的颜料也不再是之前干涸的模样,颜色很新鲜,不久前有人用过。
昨天半夜,有人在这里画画,是他们中的谁?
云姝走到画板前,小心掀开白布,画纸上的图案慢慢显露。
她眼眸瞪大,后退两步,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画纸。
上面画的是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垂着头,坐在岩石上,那岩石仿佛在鲜血里浸过,红色斑驳,她手中拿着美丽的捧花,黑发被挽起,头上戴着荆棘的王冠,脖子上戴着眼熟的红宝石。
身后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黑色身影。
画上的内容太过真实,以至于让云姝生出一种错觉,她的身后就有一个这样的黑影,在悄无声息地注视她。
很快,像是意识到她已经欣赏完,这幅画悄然飘落在座椅上,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损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