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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慧道:“鹰爷在说甚么呵!”
龙鹰整个人轻松起来,神舒意畅的道:“你们乖乖回房等我,待我安排好一切后,再回来与你们胡天胡地。留下生命中美丽的回忆。”
※※※
王堡。后花园。凉亭。
众人听毕龙鹰的分析,无不额手称庆,除泽刚外,其他人均曾目睹毒火炮的威力,特别在王堡半封闭的环境里,威力将以倍数增长。
万仞雨道:“我们是给胜利冲昏了头脑,又恃着有泽刚兄的奇兵,故思虑没以前般周详。”
夜栖野道:“敌人尚有剩余的毒火炮,是有迹可寻,两台投石机,早残旧不堪,掷来十多二十个石弹,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但若掷来的是毒火炮,则是另一回事。”
随毒火炮的爆破,除送出大量火屑浓烟外,还会激溅毒针和毒蒺藜,落往己军密集处,杀伤力惊人。
风过庭沉吟道:“敌人会在何时发动进攻呢?”
万仞雨骂道:“你们看看龙神巫,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当知一切尽在他算中。”
龙鹰笑道:“万爷今次骂错人了。小弟只是想先听各位意见,集思广益后,我再讽节自己的想法,方说出来让各位大哥参考。”
觅难天笑道:“敌人将会在我们想都没想到的时刻攻来。哈!这种思考方式,我是从鹰爷处偷师学来的。”
众皆莞尔。
泽刚点头道:“觅兄虽没有指出敌人攻击的时刻,但却极具参考价值,只要我们现在到墙头看看,投石机是否已进入攻击的位置,便知敌人何时发动。”
龙鹰向风过庭道:“我们的庭哥儿,你又怎么看?”
泽刚讶道:“为何唤风兄作庭哥儿?”
皮罗阁笑道:“确是说来话长,打赢仗再告诉你。庭哥儿请!”
风过庭道:“鹰爷确是问对了人,刚才你到了内苑风流快活时,在下却到了城楼观察敌情,皆因你说过心里有点不舒服这句话,令我不敢掉以轻心。”
人人现出注意神色,因知他是根据观察得来的情况,做出精确的评估。
风过庭道:“当时眼所见的,很多都令我大惑不解。例如他们将大量清水送上来,却不是拿去救火,反任由仓库烧个透顶。虽说浓烟往上扩散,随风往东南卷去,但怎都对他们明天进攻的部署,造成不便。又我们虽已成瓮中之鳖,但若任由大批兵员在此捱更抵夜,吹足一晚寒风,而明天又要到午后才能发动攻击,实是非常愚蠢。可是当鹰爷猜到他们手上仍有毒火炮,那所有解不通的事,全解通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将在午夜发动,先以六弓弩箭机打头阵,射得堡门支离破碎,再以擂木攻门。如果我们到他们攻击的一刻,仍以为他们会待至天亮方攻打王堡,我们将陷在怎么样的困局里呢?”
泽刚拍腿道:“宗密智果然狡猾,幸好龙神巫比他更狡猾。”
他冲口而出的两句话,惹来震亭大笑。
龙鹰苦笑道:“唉!狡猾两字,小弟愧不敢当。不过先攻门后投毒火炮两招,真亏老宗想得出来。”
人人暗抹冷汗。
可以想象那时的情况。
两台弩箭机十二支重铁箭连续发射,射中门墙发出可怕的撞击声,守城军在睡梦里被惊醒过来,一时间茫然不知发生了甚么事。仓皇里匆匆赶往城门,就在此时,毒火炮从天而降,落到人群里。
泽刚道:“现在离午夜尚有个半时辰,时间紧迫,请龙神巫……”
龙鹰长身而起,以动作截断他的话,道:“坐在这里叫纸上谈兵,站在堡墙叫实地观察,到那里再说。”
※※※
下层的仓库大部分被火烧得倒塌下来,化为焦炭,只余颓垣败瓦,间有火苗窜烧,烟雾弥漫,遮挡着视线,使人看不真切,在永不停息的西北风吹拂下,火屑烟雾往前扩散,掩去了夜空,第三层台地处,传来军队和器械移动的杂音。
如果对方不是有毒火炮之计,于现今的情况下,向王堡发动攻击是自寻死路。
龙鹰道:“今次进攻,由宗密智临场主持,他更会亲自出手,激励士气。”
万仞雨道:“敌人必须将投石机和弩箭机送上下层台地,方能发动夜袭,所以我们仍有准备的时间。”
龙鹰从容道:“敌人已陈军布阵于第三层台地,只要一声令下,可沿斜道推进,只要将弩箭机布在下方两旁,调校仰射角度,可向城门施放,简便迅捷,攻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投石机射程更远,可在烟雾外台缘处发射,又或由宗密智学我般凭手力投进来,落点将更精确。”
风过庭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龙鹰道:“约在一万五千人间,这批人已是宗密智现时能投进攻城战的所有力量,其他都是慯疲之兵。敌人的策略是速战速决,凭阴谋诡计和优势兵力,一鼓作气的攻陷王堡。所以只要我们能硬挡敌人破门后的首轮攻击,敌人不但锐气被大幅削减,且会受以前多次被挫的阴影严重影响,生出恐惧之心,失去斗志。那时只要纵兵强攻,敌人将不战自溃。”
皮罗阁点头道:“原本以为王堡内只有百多人,忽然拥出以千计气势如虹的大军,光是此着就足以令对方心寒胆丧,生出又一次被算倒的惧意。”
“王兄错了!”
众人别头望去,月灵公主优美的倩影,登上堡墙,因王堡内外,全无灯火,她便像从暗夜闯入人间的异灵,如真如幻。
特别是皮罗阁、觅难天和夜栖野三人,刚晓得她是丹冉大鬼主的轮回转世,心中涌起的滋味,确是难以言表。
月灵来到龙鹰和风过庭中间,宝石般的美眸投往堡墙外。
龙鹰颇有历史重演的异样感觉,在以洪水克敌前,双方仍未有交锋机会,她也是忽然现身墙头,为他仍开窍似的带来关系到未来胜负的重大敌情。从那一刻到现在,中间仿似没有时间的流逝,战争从未开始过。当然,这只是因月灵引发的错觉,事实上风城已再不复存,只余王堡的一隅之地。
月灵再不像是蒙舍诏的公主,更像眉月回到人间世的美丽幽灵。
月灵香唇轻吐,道:“月儿又圆哩!”
众人举首望天,明月在渐趋稀疏的烟雾外,若现若隐。
墙头被一种莫以名之的奇异气氛氤氲笼罩,没有人说话,静心聆听月灵似来自遥远地域的仙籁天音。
月灵带点缥缈游移特性的声音,在各人耳鼓内响起道:“你们太小觑宗密智了,他身上的邪灵,早察觉到援军的来临,所以不得不趁我们阵脚未稳之际,催军强攻,他正冒着最大的风险,来个孤注一掷。”
“对宗密智来说,真正决胜的战场,是在王堡外而不是在王堡内。他知道各位武功盖世。纵受毒火炮影响,仍有能力杀出重围,逃出王堡。所以最后的战场,是第三层台地,宗密智在那里设下足可杀死我们所有人的力量。而他只要能斩下龙神巫的首级,那他在这场攻城战失去的东西,不但可一次赢回来,还将成为名慑天下的人物。”
觅难天讶道:“公主怎会晓得毒火炮的事?我们尚未有告知公主的机会。”
月灵道:“你们早前在后园的亭子说话,我一直在旁听着。”
转向龙鹰道:“这便是大鬼主与万化冥合的本领,一旦宗密智化去统帅送给他的小礼物,他便等如从人世消失了。”
龙鹰解释两句后,道:“得月灵公主提醒,情况忽然急转直下,我们以前想的东西再不可行,请庭哥儿为我们筹谋运策。哈!这个统帅真易当。”
月灵又现出女儿娇态,嗔道:“为何不问人家,偏要去问庭哥儿?”
此刻的月灵,不单没有丝毫眉月的影子,且不像平时的她,只像个懂撒娇的小女孩,非常天真可爱。
她的变化万千,又与小魔女的多采多姿有异,却同样地令人心痒,引人入胜。
给觅难天提醒后,除泽刚外,他们对她呼唤“庭哥儿”特别留神,果然感到她来自深心某种全情投入的喜悦。
龙鹰漫不经意的道:“有分别吗?”
万仞雨等会心微笑,也不得不佩服龙鹰的气定神闲,谈笑用兵。而他们都紧张得要命,因敌人可在任何一刻来犯。
风过庭笑道:“让在下为公主说出来,只要我们能守稳王堡,这场仗便是我们蠃了。我们的目标不是要击溃敌人,而是创造奇迹,不损一兵一卒。”
皮罗阁大笑道:“不愧是庭哥儿,先有洪水破敌之计,现又有立于不败之地的计谋。整个作战大计已是呼之欲出,我们立即付诸行动如何?”
泽刚欣然道:“王子不耐烦了,我也说出我的心声。唉!我紧张得要命。”
龙鹰领先朝下墙石阶走去,道:“公子是无名而有实的主帅,不用负责粗重的工作,留在这里陪公主谈心吧!”
风过庭应道:“这是个我没法拒绝的提议,记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众人轰然应诺,气氛热烈。
风过庭朝月灵瞧去,她仍美目深注的看着王堡外的敌阵,丝毫不为龙鹰的调笑所动,忽然间,他再分不清楚眼前幽魂似的神秘美女,究竟是月灵公主还是丹冉大鬼主。


第十六章 流星飞锤
守城军悄悄起来,准备应付即将来临、决定胜利谁属的战争。
自白族战士二百多人来援,鹰族和蒙舍族的战士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返回王堡尽量放松和休息,过了两天正常的生活。到现在无不精神奕奕,充满与敌人周旋下去的信心和活力。
施浪族的二千战士,全是该族的精英好手,尚未有投进战事的机会,稍事休息一、二个时辰后,已尽去旅途的疲劳,处于巅峰的作战状态。
龙鹰说出应战的计划后,再由皮罗阁、泽刚和夜栖野召来手下,开了个简单和扼要的会议,白族推举出来的头子亦有参与,然后将命令传递下去,务令每一个人都明白自己的岗位和任务,再由泽刚和皮罗阁携手指挥临场的实战,拟定了指挥的号令。
会后全力准备之际,离午夜尚有个许时辰。龙鹰、万仞雨、觅难天、夜栖野、皮罗阁和泽刚来到堡墙和正殿间的广场,实地观察形势。风过庭从城楼走下来。
皮罗阁调侃道:“舍妹有向庭哥儿吐露心事吗?可否透露点来听,让我对妹子多点了解。”
众人笑了,只有龙鹰皱眉不语。
风过庭亦是神色凝重,趋前道:“我和公主没说过半句话,因我的脑子似不受控制的转动着,想到敌人方面种种的可能性。”
各人收起笑容。
觅难天道:“想到新的问题吗?”
风过庭向龙鹰道:“你的应敌大计如何?”
龙鹰苦笑道:“只能应付敌人第一波的毒火炮攻击。”
风过庭深深瞥他两眼,道:“你也想到了。”
龙鹰吁出一口气道:“这是丹冉大鬼主第三次点醒我们,告诉我们绝不可小觑宗密智,而上两次都能使我们将不利的局势扭转过来,希望今次亦不会例外。”
众人心中涌起奇异的滋味。
刚才泽刚得万仞雨扼要说明了月灵诡秘的身分,由于是忽闻此事,全没有心理上的准备,感觉比其他人更强烈。
丹冉犬鬼主与“鬼尊”宗密智的隔世之战,已到了决定性的关键,他们的胜负,直接决定了洱滇区未来的命运。败北的一方,将永远失去平反的机会。
夜栖野沉声道:“你们想到了甚么?”
风过庭道:“你们有想过一个问题吗?早前在石桥之战,一直有毒火炮在手的宗密智,纵然没有投石机,亦可像鹰爷般徒手将毒火炮掷过来,但他偏没有这么做。原因何在?”
泽刚沉吟道:“毒火炮在空旷开阔的地方,威力远不及在王堡内施放,这个或许是其中一个原因。”
风过庭道:“任何攻城者,都不会一次将所有攻城工具推往战场去,必留有后备,以作补充。假投这个想法是对的,那宗密智手上该仍有一批攻城器械,我们眼前所见的便是撞车,但见不到的可能仍有一批投石机,那是现时最能决定王堡存亡的攻城利器。老宗为何在石桥之战时,一直不肯出动投石机呢?”
觅难天骇然道:“我明白了。宗密智不但不怕我们有救兵来援,且是求之不得。他最害怕的是我们见势不妙,弃城从后山秘径逃走,再号召各族来反攻风城,逆转主客的位置。他任由火焚仓库,正是要藉烟雾掩护,进行攻堡部署。”
皮罗阁道:“我们必须改变策略。唉!”
龙鹰笑道:“还是我们的庭哥儿行。公主听到吗?你的庭哥儿在这个月来动的脑筋,比他上半辈子加起来还要多,可知他正为公主发着热恋的高烧。”
月灵公主如不波止水的声音从墙头传下来道:“亏你还有开玩笑的心情。宗密智先飨我们以毒火炮,再来石弹,加以弩箭,到我们墙碎屋塌,然后以撞车打头阵全面进击,我们再多一倍人仍抵敌不住。”
除龙鹰、万仞雨和风过庭三人外,其他人均颓然无语。
泽刚苦笑道:“似乎唯一方法,是弃堡朝下攻杀,但肯定正中宗密智下怀。”
月灵公主的声音传来道:“有统帅在,怎会无计可施?”
龙鹰讶道:“公主看得见小弟的表情吗?”
月灵淡淡道:“我感应到你,你比现在处于峰极状态的宗密智更强大。”
此刻没人可再把她视作不足十六岁的女孩子,她活脱脱正是丹冉大鬼主的化身,与宿世大敌宗密智展开决战。
只有她,才能对宗密智如斯了解明白,不让他的诡谋奸计有用武之地。
龙鹰取出折叠弓,张开,递给夜栖野,好整以暇的道:“这里如论箭术,必以野哥儿称冠,且是天生神力。”
夜栖野当仁不让、满心欢喜的接过,问道:“射甚么东西?”
龙鹰道:“照现在的情况看,老宗该没法赶在午夜发动攻击,到对方开始清除仓库被烧至半塌的破墙,攻击的时刻才来临。我们是居高临下,整个第四层全在折叠弓的射程内,我会独自出击,摧毁对方所有远程攻击器械,掩护我的便是黑暗,所以要藉老哥的惊人箭术,射毁对方所有能照明的东西。”
泽刚倒抽一口凉气道:“有可能吗?”
万仞雨道:“别人没有可能,但鹰爷肯定办得到,这亦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风过庭道:“要不要我们两人陪你去?”
龙鹰道:“山人自有妙计,人愈少愈能发挥,用的仍是陀螺大法,不过今次是活陀螺,哈!若不是在山城这样的特殊环境里,我们今次是死定了。”
风过庭提议道:“既然毒火炮后是石弹,敌人有一段时间不会破门来犯,何不在堡门处设个檑石阵,好配合鹰爷的陀螺大法?”
众皆称妙,丧失的信心,又回复过来。
夜栖野道:“失陪了,我要到后山练箭,以免有负重托。”
龙鹰探手搭着他肩头,笑道:“大家一起去,你老哥去练箭,小弟去采石。哈!”
原本对龙鹰的陀螺大法一知半解者,终于开始有些儿明白。
※※※
龙鹰左右肩各扛着一块重达二百斤的石头,走上城墙。
正在堡墙观察敌阵形势的万仞雨、风过庭和觅难天都转身来看他。
月灵仍保持她似在任何一刻亦会骑仙鹤登天的神秘姿态,宝石般的眸殊异芒流转,全神贯注堡外的敌方情势,对周遭发生的事不闻不问。
龙鹰半眼不看堡外的,挨着外堡墙坐到地上,将石头放在脚前。
两块石头显然经他精心挑选,石体呈现铁矿的质地,予人坚硬的感觉,扁平而呈长形。龙鹰好整以暇从怀里掏出铁凿、铁锤,对两石打打凿凿,动起手脚来,光是看他双手灵活如神的运凿敲锤,本身已是赏心悦目的事。
觅难天赞叹道:“鹰爷有双非常灵巧的手。”
龙鹰道:“为增加你的信心,告诉你一件事。我们圣上的女儿太平公主,曾推许一张由小弟弄出来的榴木太师椅,是她坐过的椅子里最舒服的,至今仍放在她浴堂外的衣妆间。哈!”
又随手从怀里掏出十多条牛筋索,送到身旁万仞雨的手里,笑道:“劳烦万爷的贵手,搓成永不会折断、数条合为一条的超级牛筋索。”
万仞雨欣然道:“只要想着它能救命的恩德,本人怎敢疏忽怠慢?哈!包在我身上。”学他般贴墙滑坐下去。
觅难天也如他般滑坐地上,伸手过去帮万仞雨弄索子。道:“我一生之中最正确的决定,该是应鹰爷之邀留下来守风城,有种霉气尽去,惊喜来之无穷的过瘾滋味。”
龙鹰见月灵仍是一副融入了月夜去、不愿从幽冥回到人间的摸样,忍不住逗她道:“敢问月灵大鬼主,老宗那边情况如何呢?”
月灵清越的声音,穿过冥凡之界似的在众人耳鼓内说故事般,娓娓动听的描述道:“仓库区的火势接近尾声,仍冒起大量的烟雾,阻隔视线。敌人更改用特制的风灯,只照明下方,不怕风吹,芒光不上泄,令我们很难凭肉眼看清楚对方的调军遣将。”
四人听着她的声音,那种既入世又超越的感觉,是怎都没法精确的去形容。
月灵不徐不疾的续道:“十多辆撞车,分从三条斜道送上来,移至第三层的台脚下,对方可从楼车的阶梯,直接登上第三层。此外八架撞车和六台投石机,在半炷香前以绞索和人力吊上第三层台地,还有大批石弹。不过敌人在一个时辰内,仍未能发动攻击,因为宗密智正将劳累不堪的兵将调走,换上另一批数目介乎八千至一万人的生力军。换军行动仍在进行中,我估计要到三更时分,敌人才能发劲攻击。”
龙鹰叹道:“我们的确在知敌上,不住犯错,宗密智不但老谋深算,还有惊人的忍耐力,直至我们自以为是的守在王堡内,才打出最后的筹码。”
万仞雨笑道:“幸好老宗像其他所有人般,犯了同样的错误,就是不知面对的是甚么东西。”
觅难天不解道:“万爷指的是甚么呢?”
龙鹰轻描淡写的道:“他指的是小弟。哈!连我都不晓得自己是甚么东西,别人怎能知道?我会给老宗一个他从没想象过的惊喜。”
墙外斜道石阶下的远处,传来“砰砰嘭嘭”的撞击声,倒墙拆屋的样子。
一如所料,敌人开始清理第四层的火灾场。
※※※
龙鹰伸个懒腰,笑道:“大功告成,这是小弟首次为自己制成独门兵器,包保敌人从没面对过这样的东西。”
两块扁石的形状给统一了,长阔厚相若,边宽中间窄,还开了坑纹,粗牛筋索扎紧后,不论如何运动石头,绝不怕有筋索移位或松脱的情况。
索子的另一端特别粗,设计了把手,可套在腕掌处,甚至可调整索子的长度。
觅难天提议道:“要不要到广场演练一番?待会可更得心应手。”
万仞雨道:“觅兄可知任何兵器,不论如何古怪和难用,他都可以玩得像自出娘胎后一直在用这件兵器。”
风过庭笑道:“真夸大!不过觅兄确可放心,龙鹰射第一箭前,连弓箭都没摸过,却可在大江的暗黑高空里,命中没有亮灯火随水波动的三艘敌船船桅,其他觅儿可以想象。”
龙鹰大讶道:“当时公子并不在场,却清楚得像亲眼目睹。”
风过庭洒然笑道:“你的金发美人儿在不同时间向我和万爷说足三遍,怎可能不清楚?”
万仞雨欣然道:“不过她的声音神态确是听看不厌,故重复了仍是那么耐听耐看。”
觅难天惋惜的道:“我只是隔远看过她几眼,缘悭一面。”
月灵的声音传来道:“敌人开始布撞车阵哩!”
万仞雨和觅难天跳将起来,与转身的风过庭目注堡墙外的敌况。
万仞雨失声道:“这是新制的撞车,挡箭板只蒙上生牛皮,没有包铁片,却加高至两丈,应是吊上来后才加装的。”
觅难天倒抽一口凉气道:“我们虽然占着高地的优势,却没法威胁到撞车后的敌人,更看不破车阵后的情况。此着非常厉害。”
夜栖野在皮罗阁和泽刚的陪同下,登上堡墙。后两人都扛着大批长矛。
龙鹰仍懒洋洋的靠墙坐地,向夜栖野道:“有把握吗?”
夜栖野直抵墙垛,朝外观察片刻,笑道:“风灯比火把更易射,远的包在我身上,近的由其他人对付。”
皮罗阁和泽刚把长矛放在地上,前者道:“从高掷下去,矛比箭更有杀伤力,说不定可来个一矛三雕。哈!”
又有人送来布帛和清水,以应付毒火炮生出的毒烟。
气氛愈趋紧张,充满山雨欲来前的势头。
龙鹰问道:“众手足准备好了吗?”
皮罗阁打出一切妥当的手势,道:“除了没法应付的弩箭和石弹外,我们有能力应付敌人的任何攻击。”
泽刚道:“擂石阵部署妥当,剩余的会搬上来,从墙头掷下去,已教敌人难受了。”
龙鹰轻松的道:“当敌人开始以弩箭射击城门,所有人都要躲进屋内去,关上门窗。墙头由万爷、公子和鹰族兄弟负责,我则去令敌人一颗石弹也没法投出。”
万仞雨道:“弩箭机交给我们,看可捱多少块大石。”
皮罗阁跪下去,研究龙鹰一手炮制的奇门武器。
泽刚道:“想不到胜败竟系于两块石头上,这东西该改个好名字,传说起来时可说得更铿锵有力,琅琅上口。”
月灵的声音传来道:“叫‘左右流星飞锤’如何?”
龙鹰大喜道:“得公主肯开金口,还可以有第二个更漂亮的名字吗?”
此时小福子领着个白族战士登墙而来,龙鹰等均晓得,小福子终寻得熟悉滇池区的人。


第十七章 宿命之战
“瓦通拜见鹰爷!”
龙鹰欣然道:“大家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不用多礼,我也不会客气。哈!”又介绍风过庭等人予他认识。
瓦通年纪在三十五、六岁间,相貌粗犷,满脸须髯,体型骠悍,一看便知是勇武之士,身手不凡。
小福子道:“通大哥是我们白族的著名武士,有‘洱海飞鱼’之称,水上功夫了得,是洱西集响当当的人物,一向在族长手下办事,乃族长的头号心腹。”
龙鹰讶道:“族长指的是否魏子期族长,瓦兄没随族长到滇池去吗?”
瓦通道:“我本随族长到滇池去,走到半路时,收到洱西集被夷为焦土的消息,心中悲愤,忍不住掉头回来,找蒙巂和越析人拼命,杀得一个便一个,自己的生死再不重要。到晓得你们力守空城,以百多人对抗宗密智的五万大军,嘿!”说到这里,双目涌出热泪,泣不成声。
龙鹰探手抓着他肩头,待他情绪平复后,遭:“你们不是在洱西集被袭前,早已离开吗?怎会收到洱西集被爽为平地的消息?”
瓦通不好意思的拭掉热泪,道:“我们一行七千多人,大多是老弱妇孺,还有大批牲畜,走得很慢,从洱西平原逃出来的族人,很快便追上我们。”
万仞雨问道:“你们到滇池去,有特定的目的地吗?”
瓦通道:“我们是要到滇池南端的望水去,该城是滇池白族的据地,由大老泰奉当家话事,与我们有生意往来,希望他念在同族情谊,可在滇南平野予我们暂时栖身之所。”
风过庭正观察墙外形势,沉声道:“救火哩!”
龙鹰别头瞥上一眼,果然传来泼水的声音,所余无几的火头逐一熄灭,冒起的是白烟,下层边缘处人影幢幢,但因视线被横亘撞车特大的挡箭板阻隔,看不清楚。但怎瞒得过他的灵耳,不用看也晓得对方调动的情况。向瓦通道:“瓦兄熟悉到填池的路途吗?”
瓦通道:“我自十二岁起,便随父送货到滇池去,到今天往来滇池超过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