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噼啪!”
中部燃空的柴枝猛地炸裂,引得等在咒术连外的脑花淡淡一瞥。
“看来,我们似乎不太受待见。”他语似自嘲,但脸上却不见一丝尴尬。
“还要等吗?”黑泽爱懒洋洋地玩着手机上的单机游戏,搭腔说,“不如直接闯进去好了。”
“我们是来作客的。”脑花漫不经心地说,“连你这双眼睛都看不见的引起灵场化的根源,我倒是好奇。”
黑泽爱没说话,只是手机上不断传来“game over”的动静。
她知道羂索对她的话最多只信了一半,或者更少,可那又如何。如今契约已经在松动了,她有感觉,很快契约就完全没法束缚住她了。
她会重获自由。
脑花对她的不搭腔显得并不在意,契约松动他不可能毫无察觉。只是让他诧异的是,契约松动的原因。
除了天元之外,这世上显然不存在有比他更精通契约结界之法的人。他唯一能想到的变端,就只有他亲爱的“女儿”了。
琦玉和北海道的变故,显然都和她脱不去干系。
思及至此,站在月色下,却没被月色酌翟亮丝毫的男人不忧反笑,唇角牵起不明的笑意。
“抱歉,让两位久等了。”又过了有十分钟左右,穿着阿伊努族长袍的青年徐步现身,语气疏离道,“临时处理了些事情,耽误了时间。”
“是我们提前了时间,失礼在先。”脑花换上了一副温雅的神态,但在发觉对对方身上浅淡的特级咒物咒力残秽时,眼底闪过暗色。
两面宿傩手指的咒力气息,他再清楚不过。
“这个气息?”眼睛显然也注意到了,眯着眼直接说,“特级咒物?”
“这位客人很敏锐。”雷塔拉说,“请吧,谈话需要在合适的地方。”
三人一行,在阿伊努族术师的防备眼神下,进入议事地,一间不大的篷栖舍。
“你有什么目的。”刚一坐下,雷塔拉便开门见山地发问,“我之前提出的要求,你确定你能做到?”
脑花含笑点头:“并非什么难事,不过前提是贵族的神子符合转化的条件。”
“好。”雷塔拉说,“稍后我将神子带来,在这之前告诉我你想要的得到什么,我不觉得世间有如此便宜的事。”
“我想知道造成这片雪国之地成为巨型灵场的原因。”脑花说。
“如果是关于这个,那刚才你已经察觉到了。”雷塔拉不作隐瞒,“阿伊努咒术连内世世代代保存着一批特殊的特级咒物,原本应该是出于封印状态,但不知为何在前几日,发生了异变。”
“这片土地早已在千百年的时光中千疮百孔,我也无法断言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但我不想冒险。”
“哦?这话是何意?”脑花温声道,“灵场化对于咒术师而言,未必不是机遇。”
“它还在推进。”雷塔拉说,“而我的族人中,还有非术师者,我需要对我的族人负责。”
“不过,如果你们是为了那些咒物来的,那可能不太妙。在一个小时前,我已经联系了东京咒术界,派人过来接收咒物,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所以你家神子的“病”是想白嫖吗?”黑泽爱视线终于从手机游戏上抬起,笑得甜美且阴阳。
雷塔拉闻言,脸色沉下并未说话,心下却乐见其成。以退为进,这也是他和神子大人提前做出的应对方案之一。
用两面宿傩的手指作为引起北海道的诱因,将如今他手上有的五根手指分别流入眼前这个让他看不穿心思的陌生术师以及东京咒术高专。
虽然他不清楚神子究竟是想做什么,不过这也不是他所要关心的,他只需要符合对方的期待便可。
仅仅几面的相处,已经足够让他感受到少女的非凡。令他不得不想要跟随、并且感叹自己的预见果然是极正确的。
“既然这样,那之前的事便作罢吧,打扰了。”脑花并没有提出想要咒物的要,反而笑了笑,做出一副告别的模样。
雷塔拉见状,皱起了眉,佯装一副暗自纠结的模样,但心下却忍不住惊叹少女的先见性。
又对上了一条。
年轻祭祀的思绪在这瞬间又被拉回到了火堆旁,少女在他挑完火堆,柴枝发出“噼啪”一声爆裂声响后,几乎是与火焰高燃的声音一起发出。
她说:“雷塔拉,稍后你身上留下这根特级咒物的气息。盘星教那边来访的人是天赋非常的咒术师,他一定会发现你宿傩手指的事。到时候你将通知咒术界过来接收的这个消息告诉他,不需要隐瞒。”
“以退为进,让对方先手,见机行事。”
“他很谨慎,或许会顺势也退让,不会表现出手指的需要。”
金田一三三并不是在猜测脑花,而且将自己带入到同样的处境得出的结论。只听她冷静地说着自己的会做出的选择,“如果这样,你可以提出改变条件,用部分手指作为先前条件的交换。”
“不论他答不答应都没关系,只要保证五条悟能带走至少一根手指就可以了,其他的如果成功,都算是额外惊喜,不必强求。”
“五根手指全部吗?”雷塔拉有些迟疑,这些手指的收集来得并不容易。
“对,不过需要稍微调换下里面的顺序。”说完,她走到石池边,对着黑海商量,“再吐一根出来,我还你两根,你不吃亏。”
“其他的?现在暂时还不行。”
“期限……最多两个月,到时候我一次给你捞至少五根以上的手指饼干回来行不行?”
……
这样的交流大概持续了有近三分钟左右,又一根手指被“biu”地吐了出来。
雷塔拉就这样在金田一三三的示意下,将五根封印完好的其中一根打开,用黑海吐出来的替换了进去,然后又将一开始那根与其中一个调换,形成了新的“祖传”。
“除了这一根需要保证交给五条悟外,其余随意。当然如果能被盘星教的人带走,是最好的。”


第144章
与此同时。
第二次踏上这片让他不怎么爽的雪国地带,五条悟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懒洋洋地站在夜色里,没所谓地点头,应答电话对面。
“丢下负责交涉的辅助监督?我没有啊。”白发少年说得无辜,“明明是对方去找停车场迷路了,为了不耽误咒术高专和阿伊努咒术连的美好情谊,我只好一个人只身前往……”
“惹事?”五条悟顿了下,抬眼看着前方已经崭露头角的咒术连,勾起唇角,“我这次可是被特地邀请来的,夜蛾老师你是不是说反了。”
“悟!拿到特级咒物就立马返回高专,上次的事……”
“咦,信号似乎不太好耶,如果拿不到特级咒物就直接打进去吗,夜蛾老师你也太暴力啦……”
“不过,正合我意。”
拉远电话,一键挂断,五条悟一番熟练的操作后,便抬眸看了眼依旧笼罩上空的巨型结界。接着将手机揣进衣兜,他插着兜继续漫不经心地前行。
夜露极重的山道,外来者的步伐让露珠们再也挂不住地往下掉,像是一场骤雨急至,却没能在少年身上留下半点水汽,反而随着他前行的步调,在两边留下一路的水痕倾轧。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东京高专教师指导室中,夜蛾正道听着手机里忙碌的“嘟嘟”声,脑子里的神经发出了“啪嗒”一声脆响,脸色黑得宛如锅底。
就在他准备拨通另一电话,让负责接洽的辅助监督务必要跟上去时,手中的电话却先一步响起。
夜蛾正道看着来电显示,眉头一皱。
京都校校长……乐岩寺嘉伸,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电……?
……
【田……田忌赛马?】
【上面的好像有点文化,但不多】
【三三特意交代给五条悟的那根手指有什么特别的吗?】
【可能是大爷的中指,特别长,特别有力量!】
【神特么中指,如果是中指的话应该直接打包给脑花才对吧!】
【应该是从琦玉那家精神病院里得到的那根,给五条悟是为了以防万一吧,比如脑花又诡计多端地在上面做了什么记号之类的,那不就是锤死自己了吗】
【我靠,果然强者都是靠微操】
【所以三三是想钓鱼?被黑海吞下去的手指应该和黑海产生联系了吧,只要有机会流入高专或者脑花手里,不就能顺藤摸瓜,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存在高专和脑花手里的其他给弄到手了?】
【妙啊,脑花如果能看到,一定会觉得这手法贼熟悉吧(狗头)】
【脑花:我杀了我自己】
【这样看来,三三专门点名让五条悟过来接收手指,果然是一箭双雕啊!如果能让猫猫提前和脑花打照面就好玩了】
【狠狠地期待了!】
【看刚刚五条猫的位置,十分钟之内绝对能进入咒术连,脑花不是还要等着给神子治病吗,这样肯定会碰面的吧?】
【打起来!打起来!】
……
五条悟似乎来得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快。
金田一三三若有所思地扫过弹幕,口中与1号的交谈并未停顿:“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的,有让你成为术师的方法吗?”
“记得。”穿上传统阿伊努服饰的少年乖巧地点头,深蓝的图腾长袍与耳上的兽骨耳饰,让他看起来更加容貌姣好,“大人您说的话我一字未忘。”
1号,或者说现在应该叫他“乌塔利”,阿伊努组迎纳回族的神子。
“……你不用对我这么恭敬。”金田一三三在其余两人一灵好奇的眼神中无奈地说,“现在你已经是阿伊努族的神子了。”
“是,大人。”少年看似恭顺地回答,但说出话却不是那么回事。
金田一三三见状,也不再强求,只是继续说:“现在时机到了,严格来说能让你转化的不是我,而是接下来你要见的人。”
“具体的手术过程我也不算清楚,但风险是一定的。”她说,“术师和存在天赋却非术师者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的结构。”
金田一三三抬手示意大脑:“人类的大脑无疑是最精巧重要的部分之一,稍微一点点的差错,都可能会造成极大的后遗症,甚至于死亡。”
“我不敢和你保证这一次的转化百分百成功,也许结束后你我都能如愿以偿,但也有很大的可能,你会变成个傻子甚至于死亡……”
“承担这样的风险,你确定能接受吗?”
“大人,您之前不是就已经提醒过我了吗?”乌塔利抬头,完全露出的脸漂亮而纤弱,“您太心软了,这份心软于我受宠若惊,但于您却并非好事。”
“至于死亡,对我而言并不是多可怕的事,无能才是最可怕的。”他说,“我还记得您告诉我的,永远保持野心,永远不要妥协。”
“我明白了。”金田一三三也不再多说,“但也没有那么悲观,你身上有我留下的保护机制,必要时刻我会努力保下你的。”
“想要实现野心,生命才是根本,你应该更重视你的生命。”
少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猛地愣住,心里涌起一股道不明的情绪,让他有些慌乱无措。
他以为大人选中他的原因是因为他足够轻视自己的命才对……
“我说……”在一旁围观吃瓜到表情复杂的加茂宪人这时幽幽开口,“三三你劝别人珍惜生命,你不觉得不合适吗?”
“你要杀星浆体和五条悟,看起来比这哥们不要命得多吧……”
“……”金田一三三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毕竟以她的配置在第三者看来,想要做这两件事确实是惊世骇俗,和自杀无异。
“你不阻止我吗?”金田一三三想了想说,“这意味着我会站到咒术界所有人的对立面上去。”
“对立面?”加茂宪人啧啧有声,“你太小看你的目标了,大胆点!你干完这两票,直接可以化身毁灭人类的终极boss了!”
“你不劝我?”金田一三三反问,“我以为你至少会劝我一两句,或者问问我愿原因?”
“这有什么好劝的,我又不是什么烂好人。”加茂宪人耸了耸肩,“你要杀星浆体也好,要宰了五条悟也罢,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你的意愿比所谓的“正义”更正确。”
“你不是还说,我和嘉月能帮上你么。”
“如果倒戈的话,还怎么谈帮忙。”
金田一三三听后有些沉默。
自从看到弹幕走上破命的道路开始,她似乎就一路孤独,并不却缺乏有人对她表达善意,但她很清楚,那些善意都是对她表现出来的无害的反馈。
如果她没有隐藏好自己,说不定现在早就是另外一番模样了,至少不可能还能安稳地出入高专,甚至找五条悟帮忙。
但面具不可能带一辈子,她早就做好了独身一路的准备。只不过,即便再清楚,偶尔也会陷入微妙的自我怀疑中。
尤其她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对于脑花的想法她似乎越发能够轻易揣测到……这显然并是不个好的讯号。
她甚至怀疑过,如果她没法拉住自己,是不是在她成功代替脑花之后,会变成另外一个脑花,活在永远的算计与绝对的理智中。
但现在,她忽然意识到,她永远也不可能变成脑花。
如今的她依然会为友人无条件的站队动容,依然会时常警醒自己不要跨过自己的底线。
她的人性存在灵魂血脉深处。
即便她做出和脑花相同的事,也不意味着她是脑花的复刻。
他们有完全不相同的本质。
只是——
金田一三三皱眉,这样荒谬的认知是种偶然吗?是她太累了?还是冥冥中确实有什么在影响着她?
她确实感知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金田一三三不敢确定,她唯一确定的是“命运”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这样的扰乱者,一定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她。
“抱歉,我确实有难言之隐。”半晌,金田一三三沉沉地吐了口气,似乎要将心底的郁卒一扫而空,“等到合适的机会,我会和你们解释一切。”
“没关系啦,都说了不在意了。”加茂宪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对了,之前你和我说过的关于天逆鉾的事,我准备的差不多了。”
“只要有蓝本,我有七八层的把握。”
“我会尽快把蓝本给你。”金田一三三点头。
“就是有个问题。”他挠头,“我准备的那些材料落在加茂本家了……”
“这个没关系,我会帮你拿回来,这段时间你暂时和嘉月先留在咒术连。”她说,“最多两个月,事情就会有定论了。”
“什么事情?”加茂宪人忍不住问,他总觉得三三说这话的口气听起来有点过分郑重了,简直就像是在断定自己的今后未来以及命运一样。
“决定我能不能登基的事情。”金田一三三想到弹幕,忍不住福至心灵地扯了一句。
“……”加茂宪人表情变的一言难尽,“你甚至已经要去竞选首相了吗?”
金田一三三:“……”
加贺美也凑过来:“……需要我联系以前的同事拉票吗?”
金田一三三:“……”
三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这时,轻微的动静从一旁传来,昏睡了将近两小时的乐岩寺嘉月醒了,在几人关切的注视中,茫然道:“可是这样会很缺钱吧?”
“?”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三人一脸懵逼。
“嘉月,你在说什么,是做梦了吗?”加茂宪人伸出一根手指头,凑过去问,“这是几你认识吗?”
“一。”乐岩寺嘉月乖乖回答,随即又眨了眨眼,蒙昧顿时从脑子里散去不少,让她接续上了昏睡前的记忆。
“三三……宪人?!”她张大了一双猫眼,逃离的片段在脑海中逐渐复苏,闪回,最后停在了一句“依照承诺,我来接你了”上。
心脏再次重启,乐岩寺嘉月猛地化身飞鼠,往金田一三三的身上一扑,喜悦的声音充斥整间祭祀殿。
“原来不是梦!你真的来接我了!”
金田一三三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一撞,差点没撑住。好在黑海及时,直接在她后背上给了支撑,才让她稳住自己和少女。
“嘉月,你终于醒了。”金田一三三任由少女往她怀里钻,“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乐岩寺嘉月抱着她的腰,埋头好一会儿,才抬头笑容灿烂地扭头招呼,“宪人!”
加茂宪人见状,对她无奈地叹气:“你再不醒,三三都要成首相了。”
金田一三三:“……我不是,我没有。”
又闲话了几句,金田一三三正要起身,却又顿住。
她皱眉凑近,确实不是错觉,嘉月的身上咒力依旧很杂,分布在各处位置。
这难道是……
想起对方的天赋,金田一三三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嘉月……你身上的咒力,是术式的代价吗?”
加茂宪人一听,拳头下意识握紧:“嘉月,这一次又是多少?”
比起三三,这些事他要知晓的更清楚。
乐岩寺嘉月一愣,旋即默不作声地从金田一三三怀里起来,垂着头站到了一边,让人看不清表情。
三人见状,都感觉有些不妙。
金田一三三正想上前去仔细看看。
这时——
“叮叮当当”的声音接连从少女身上落下。
“你们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乐岩寺嘉月抬头,猫眼狡黠,“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东侧是幌子,我的房间才是乐岩寺最大的私库来着。”
再看地上,俨然已是一堆被特殊收纳的高阶咒具满地。


第145章
“乐岩寺私库失窃?”高专内,夜蛾正道惊诧,“……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对面的乐岩寺伸嘉长久沉默,许久才阴沉着声音说:“夜蛾,我今日这通电话,不是来让你对我发问的。”
夜蛾正道也沉默片刻,才道:“既然如此,京都校校长此番何意?”
“东京校可有异动?”乐岩寺伸嘉发问。
“暂未发现。”面貌严肃的男人也沉声回答,“难不成京都校也牵扯在内?”
“夜蛾。”乐岩寺伸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带着警示地告诫说,“看在你身为东京校下任准校长的份上,我提醒你,看好东京校之下的……”
关键词被模糊,听不清具体,“对方能在御三家和乐岩寺的眼皮下弄出这种挑衅至极之事,可见有多无法无天,我不信对方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一定会再次找上门来。”
乐岩寺伸嘉冷哼一声:“京都校如今已加强防范,希望东京校不要拖了后腿。”
说完,电话便直接被挂断,乐岩寺伸嘉显然没有要向他求助的意思,看起来似乎仅仅只是为了提醒。
夜蛾正道陷入沉思,虽然京都校校长是保守派的领头羊,对咒术界的各个方面涉及的新兴变革多有阻拦,但是对方在这种事上显然不会开玩笑。他厌恶不规则规则者,更厌恶对咒术界诸多挑衅者,更何况如今还是事关世家及其两方高校的隐患,乐岩寺伸嘉绝对不会在这种事上松懈。
看来这起“失窃”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思考半晌,夜蛾正道忽然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俨然已经黑云积压的暴雨前奏,皱眉拨通了五条本家的联系方式。
他需要更清楚的了解御三家和乐言寺在短短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何等变故,能让身为乐言寺家主、咒术界高层其一的京都校校长都如此谨慎,讳莫如深!
……
北海道。
沉黑的天穹如墨欲倾,篷栖舍内的气氛却还算融洽。
脑花含笑抬眸,微微评估着眼前的“阿伊努神子”。黑发长扫过颈,露出一张宜男宜女的秀美面容,虽然还非术师,但血脉里确实有天赋存在。
只不过……
脑花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这一张脸,他觉得有几分熟悉。可明明在此之前,他从未来过北海道,更没有接触过阿依努人。
在脑花打量1号的同时,少年也在打量他。
黑发,白皮肤,虽然唇角带着笑,但1号却能清晰得感受到对方那层掩盖在虚假温和下的凉意和危险。
也许是阿伊努人自带的动物般的天性与直觉,1号在被评估的背脊发凉的同时,心底也生出疑惑。
这人和他的主人似乎有些相像。
并非外貌,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相似。
就好像一盘西洋棋上的黑白王棋一样,都是王棋,但一黑一白,可以说是一样的存在,但也可以说是孑然不同。
“如何?”雷塔拉瞥了眼窗外似乎即将暴雨的天色,颇为不耐地催促,“你之前说的事,到底有无把握。”
“可以。”脑花转开眼,滴水不漏地说,“不过我需要准备的时间,并且过程绝密,只能由我和助手,以及神子参与,不能再有第四者在场。”
雷塔拉一听,有些迟疑。
对于眼前这个令他看不透的青年,他是有所防范的,况且这件事最终的决策者并非他,他也无法立即给出答复。
万一这人在中途使出什么阴招,“神子”还好说,他担心的是会在无形中给少女留下隐患,毕竟这少年看起来是跟从她的人之一……
“我需要考虑一下。”斟酌了近一分钟后,雷塔拉给出答复,“神子大人对我族而言尊贵无比,我需要联合咒术连的其他人,与神子大人进行商议。”
“当然可以,请便。”脑花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旋即看向窗外道,“在这段期间,我可否去广场看看。”
“这里的风光于我这样的人,实在难得。”
“可。”雷塔拉答应,便看着青年起身,带着他身边一直专注手机游戏的少女微微示意,走出了篷栖舍。
“‘神子大人’,这是最后的机会。”雷塔拉见人离开,收回视线平静问道,“请告诉我,您是否要将性命赌上,一搏命运?”
……
“好久不见妹妹,见到“哥哥”不打声招呼吗?”中心广场上,雷光隐隐在云层里闪过,照亮场中对峙的三人。
脑花稍垂着脸,唇角噙笑,眼底却无任何笑意。而他身旁的少女则是微眯着眼,眼底与对方如出一辙的蓝光正在隐隐蓄积。
五条悟见状,眼底的蓝意更是张扬且进攻性十足。他没想到这一趟,竟然还有了意外之喜。
时间拉回五分钟前,五条悟无视一路的警告,旁若无人地肆意踏入咒术连的地盘。周围的术师虽然对他紧盯,却没人上来阻拦,害得他还有几分败兴。
但当他穿过那道古怪的拱形图腾大门,视线内陡然映入自己那仅有一面之缘的“便宜妹妹”的身影时,他瞬间就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没有立马出手,五条悟反而将视线落到了另外一人身上。
这一看,他就忍不住挑眉。
虽然性别、年龄、长相都对不上,但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既视感让他微微眯眼。
这人怎么看起来三里三气的?而且他这“便宜妹妹”看起来这人还挺亲密的……该不会……
五条悟想起少女曾经提及过的组织,以及并非“那只咒灵”真正的主人,心下一个莫名的想法陡然成形。
顷刻间,脑花感觉到六眼的咒力在极其不稳定地增幅、扩散,当即退了半步,才有了眼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