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仁心,崔志宇都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在不断地历练中,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幸好,这样的医生没有被一次医闹毁掉。
崔志宇听到池安开口后,眼神下意识地看向了在她身后坐着的孟雨英,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快步走到了两人面前。
“我叫崔志宇,是心内科的一名医生。”他笑得有些腼腆,“不知道二位怎么称呼?”
他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的时候左脸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在医院里学习的大学生。
“我叫池安,是一名记者。”池安对着他笑了笑,“我想采访您有关医生的一些事情,不知道您方便吗?”
看着他一直往她身后飘的视线,她恍然大悟一般回过神来:“这位是孟雨英,是我的姐姐。”
“池小姐好。”听到她的话后,崔志宇看起来好像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对着孟雨英鞠了一个躬,“谢谢刚才孟小姐的救命之恩。”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而已,池小姐真的要采访我吗?”他看着池安,眼中有些疑惑。
池安认真地点了点头,她开始回忆起一些关于采访时拉近两个人距离的小技巧:“崔医生,我经常在网上看到一些医学生们晒考试书籍时的图片,真的有一米多高吗?”
“所有科目加起来确实差不多。”听到她的问题后,崔志宇轻轻地笑了笑,“最恐怖的是,书上根本就没有非重点,老师也不会给我们划重点。”
“我记得老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给你们划了重点,到时候你们去医院里实习的时候,患者们能按我画的重点生病吗?”
听到他的调侃后,池安和孟雨英脸上都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几个问题过后,池安只是听崔志宇的形容,就对医学生产生了深深的敬意,她眼神下意识地扫过他现在仍然茂密的头发,觉得可能再过几年,这里可能就会有地中海的雏形。
等到两个人的聊天变得自然了一点时,她终于问出了这次采访最想问的问题。
“对刚才的袭击有什么看法吗?”崔志宇脸上并没有看出太多愤怒的情绪,他有些自嘲地开口,“我觉得我现阶段应该把防身术学习提上日程。”
“同时还准备给母校写一份倡议书,建议在校的医学生们新加一门防身课程。”
“只是这样吗?”不知不觉间,三个人已经走出了医院门口,现在正是中午一点左右,天空中的太阳刺的人皮肤发烫。
“有些医疗事故,不是想避免就能避免的。”说到这里,崔志宇叹了口气,“我作为一名医生,最希望的事情就是所有的患者都能够恢复健康,所有的手术都能成功。”
“可是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伤口上隐隐传来的疼痛让他嘴唇紧抿,总是有着三分笑意的娃娃脸上带上了一种肃穆的表情,“面对今天这种突发情况,面对这样的患者家属,我只能尽可能的提前发现端倪,保护好自己。”
这一次,是他太过大意了,成为医生一年后,他是第一次遇到现在这种状况,并没有把以前老师的告诫放在心上。
“可是这样的话,作为一名医生,是不是太过危险了?”池安听到他的回答后,微微皱起了眉头,“说不定一次医闹的背后,就有一个毁掉的医生。”
“这种事情,也根本没有办法预防,不过好在大多数袭击医生的行为都发生在医院里,这样就算受伤了,还能及时治疗。”面对这种情况,崔志宇也只能这样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
池安又问了几个问题后,有些突兀地出声:“崔医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去您居住的地方看一下您的医学书籍吗?”
崔志宇看了一眼她挂着的记者身份牌,又看了她身后的孟雨英一眼,垂下了眼睛:“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
崔志宇住的地方是一个很老的小区,整个小区都是六层的高度,没有电梯房。
就在她们跟着他往楼上行走的时候,路上碰到了两次邻居:
“小崔啊,你的手是怎么了?”一个胖胖的大娘看到他手上的纱布后,拍了一下楼梯扶手,焦急地问道。
“没事,就是不小心划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崔志宇看着她笑了笑,“王大娘,您这是下去买东西?”
“这不是孙子想吃雪糕了,我这下去给他买一个。”提起孙子,大娘脸上的笑挡也挡不住,“今天晚上大娘给你炖个猪蹄,好好补一补。”
“大娘好,我们是他的表妹,知道他受伤了来看望一下。”池安看到大娘有些有些八卦的眼神,赶紧解释。
等过了两步,又看到了一个孙女上楼的爷爷,又简单地聊了两句。
等到了走进了崔志宇的公寓后,池安脸上带着笑意:“这栋楼的邻里关系好像不错。”
“平时有什么事情,邻居们能帮的总会帮一把。”崔志宇进屋后赶紧给她们两个倒了一杯水,并且打开空调。
“我现在可以看一下你的相关医学书籍吗?”池安想着来意,还没有坐下就开口问道。
“当然可以。”这个公寓是一个很小的二室一厅,大概只有五十多平米,池安跟着崔志宇来到书房,看着几乎全摆上了书籍的书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多?”
“我是一个比较念旧的人,所以上学期间的专业书都没有扔。”崔志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因为评职称需要发表论文,所以也有一些关于论文的资料。”
“可以拍照吗?”
“当然可以。”
因为没有带着相机,池安拿着手机调整好光影,认真地照了不少照片。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忽然响起一阵嗡嗡的装修声。
“二楼刚来了一个新的住户,这一阵子一直在装修。”崔志宇也觉得噪音有点大,赶紧解释道。
就在她一边拍照片,一边想要问点什么的时候,楼上忽然传来一阵疯狂的叫喊声,和楼下装修的声音掺杂到了一起,听不清那个人到底在喊什么。
只不过听到这种歇斯底里的声音,总会让人觉得有些恐慌。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敲门:“小崔啊,快出来,楼上有个人疯了,开了两个燃气罐,说要把所有人都给炸死!”
崔志宇赶紧打开门,眼中带着惊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快下楼,下楼再说!”大娘带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和他们一起跑着下了楼,在下楼的过程中,还遇到了不少正在下楼的居民,和正全副武装往六楼出发的武警。
在接到群众报案后,武警们第一时间来到了现场。
池安下意识地握住了一个武警的手:“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她去过市局,所以武警对她有一些印象:“六楼有危险分子想要拉着整栋楼的人同归于尽,快随着群众一起撤离!”
池安趁着说话的功夫,状似焦急地握了不少正在执行任务的武警的手。
然后在武警们催促的目光下,赶紧和孟雨英他们一起离开。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后,池安靠在了孟雨英的身上,看着不远处的楼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我怎么觉得,今天我这么像是一个扫把星呢?”
去采访席明霞院士,席院士晕倒送去了医院;在医院里还遇到了一次医闹;跟着采访对象来到他的家里,结果楼上有人想要把这栋楼炸掉。
“我刚刚是不是不应该碰到那些武警?”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睁大了眼睛有些惊恐地看向身边的人。
孟雨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沉吟了片刻,她轻声开口:“如果这个人真的想拖着一栋楼的人同归于尽的话,最好的时间是深夜,而不是现在,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这么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因为他并不想真的害人,而是要引起众人的关注;另一个原因……
她侧过脸,看着若有所思的人一眼,转过了视线:说不定是因为她身边的这条锦鲤。
白天的时间里,只要救援及时,能够成功制止爆炸发生的概率应该会高上不少。
她转过眼神后,对上了不远处崔志宇带着歉意的眼神,她怔愣了一瞬,对着他摇了摇头。
武警们有着丰富的经验,有人对屋里的人进行心理疏导和喊话,有人在一边看准时机,伺机而动。
他们也有些奇怪,听着里面人的自言自语。
这个人因为长相不好,能力不高被公司辞退,本来心理就有了问题,再加上最近在网上黑人的时候被人认出了身份,心理非常扭曲,想要带着这栋楼里的人一起去死。
他嘴里颠三倒四地说着,一会儿说他要晚上才点火,一会儿又说他现在就想按下打火机。
武警们透过微型摄像机看到了室内的状况,趁着屋里人愣神的那一刻,破窗而入,第一时间控制住了手里拿着打火机的人,关上瓦斯,并且开窗通风。
等到武警压着这个有点神经质的人走到一楼后,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整个楼房的结构好像都发生了偏移。
走在最前方的人高喊了一声:“加速撤离!”
等到所有的武警都走出楼道门后,这栋楼开始了摇晃,不过几秒的时间,就歪到了旁边那栋楼的墙面上,在那栋墙上砸下了一个窟窿。
听着不断掉落在地面上的石块声,一个武警闪避过一个砖头,看着这栋楼的倒塌方向,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笃定地开口:“有人拆这栋楼的承重墙了!”
池安看到了事故发生的全过程,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难以形容:茫然中带着一些震惊,惊恐中带着一丝庆幸。
让人一时分不清她是在开心,还是在难过。
她看着身边的人,欲言又止,最后冒出来了一句:“雨英姐,我们回家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孟雨英在每次池安发挥作用后,心里都会推测一下,如果没有池安,会是怎样的一种结果。
这一次,如果没有池安,或许六楼的那个危险分子会选择晚上打开煤气,那个时候人们都在熟睡,闻到味道发现这个状况的人肯定很少。
就算在群众的报警下制止了他的行为,整栋楼的人都平安无事,这栋楼也会因为种种原因倒塌。
如果是在白天还好,要是在晚上倒塌……
想到这里,她侧过脸,看着在一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安安,这一次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看着池安有些迷茫的眼神,她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漆黑的头发吸收了阳光的照射,有些烫手:“我觉得和财富相比,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命更重要。”
听到她的话后,池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
这一次,经历了如此跌宕坎坷的一天后,她和宋安夏请了个假,准备回家里充充电。
刚到家,关于这次楼房倒塌的调查结果就出来了。
因为楼房已经建成七十多年了,本来内部设施和装修就已经老化,屋内结构不能轻易乱动,结果二楼新搬来的住户带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施工队,为了争取更大的客厅面积,把能拆的不能拆的墙都给拆了。
按照相关专业人员推测,就算这栋楼今天不倒,情况也十分危险,说不定哪天刮风下雨也会倒。
甚至换一种想法来说,在所有住户都撤离这栋楼之后它才倒塌,没有造成任何的人员伤亡,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同时,因为这次的承重墙事件,全市开始了关于承重墙安全隐患的排查,居然发现了不少私拆承重墙的事件,承重墙一旦被拆,根本没有弥补的办法,相关人员只能用手段评测房屋的安全等级,确定可以达到入住标准后再让相关居民入住。
池安看着网上的关于这次楼房坍塌的说明,眉头紧皱,尤其是看到官方发布的关于这栋楼的危险等级,更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她随意地在手机上点了点。
因为最近她关注的都是时事新闻,所以相关的推荐也都是新闻。
要成为一名记者,要把每天浏览新闻作为一项长期任务坚持,正在她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默记录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夹杂在众多新闻中,看起来不太起眼但是却又让她感觉莫名有点熟悉的新闻:
“因为偷税漏税被判处六年有期徒刑的谢秉澄在今天上午已经刑满释放……”
她的眼神凝聚在谢秉澄这个名字上,若有所思地用手拖住了下巴。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名字她莫名地想到了谢清。
池安换了个姿势,盘着腿坐在床上,指尖在搜索栏那里点了几下,谢秉澄的相关资料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谢秉澄是谢清堂叔的儿子,在谢清成为谢家掌权人后,整理了所有谢氏违法犯罪的证据,把绝大多数人都送进了监狱里,包括这个谢秉澄。
本来只看到这里,她还没有太大的感觉,对于她而言,谢清的做法很正确,本来就是他那些亲戚做错了,他要是包庇,她才觉得不对。
可是看到谢家旁支里犯得罪名,她的背脊一下子挺直,眼中也带上了郑重。
偷税漏税、用非法手段吞并其他公司股份、放高利贷,甚至还和金市当时知名的黑道人物有牵扯,帮助他们做了不少坏事。
简直就是五毒俱全。
谢清在清理谢家内部蛀虫的时候,也帮助金市政府清理了一下那些扰乱地方治安的势力。
她放下手机,想着刚才看到的消息,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她是谢秉澄,她会怎么做?
她不相信在监狱里待了这么多年的谢秉澄会一点怨言都没有,明明曾经是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却在牢狱里待了这么久,六年的时间,外面的科技更新换代这么快,他出来后会发现,自己已经被时代抛弃。
关键是,他应该还和那些曾经的黑道势力有牵扯,万一两拨人凑在一起……
池安越想越觉得不安,虽然她知道谢清身边的安保条件很好,但是怕的就是百密一疏。
谢秉澄应该对谢清很了解,万一钻了什么空子怎么办?
现在距离她上一次和谢清接触,已经过了一周多的时间,她在他身上的运气,应该早就已经失效了。
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想要给谢清打一个电话,可是翻开通讯录后,她才忽然想起,她根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她就连秦秘书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现在是下午四点,如果我去谢氏一趟的话,五点多应该就能到了。”池安赶紧站起身,换下了身上穿着的睡衣。
“雨英姐,我们再出去一趟吧?”换完衣服后,她扒在自己卧室的门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对面紧闭着的房门,声音里带着讨好,“我想去谢氏一趟。”
一起出差了两天,看到谢清拍下不知真假的龙首后,她就把他当成了朋友,现在朋友或许会遇到危险,她也不用为他拼命、为他付出多少,只是去见他一面,和他握个手而已,要是她这都不去,哪里对得起她口中的朋友二字。
她的话音刚落,孟雨英就打开了门,什么也没有问,干脆利落地说了一声:“好。”
有的时候,池安真的觉得身边有孟雨英在非常安心,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一回头,就能见到她坚定的身影。
等到了谢氏写字楼下,不是谢氏员工且没有预约的她,根本连工作区都进不去,更不用说见到谢清了。
“不好意思小姐,没有预约,我们也没有办法。”前台画着精致的妆容,脸上没有电视里常演的那种高傲和不屑,而是十分认真地和她解释原因。
“那秦秘书呢?”池安听到前台的话后,“我能够见他吗?”
“真的很不好意思小姐。”前台带着歉意摇了摇头。
“那可以打一下你们公司的内部电话吗?就说池安有事想找你们谢总。”
看着前台为难的眼神,池安无奈地后退了一步,开始思考有什么办法能够见到谢清。
要不给顾辰打个电话?作为顾氏的总裁,应该有谢清的联系方式吧?
但是她要是这样做的话,又觉得有点怪怪的,据她所知,好像谢氏和顾氏在某些领域存在竞争关系。
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眼睛微微一亮:“你们应该六点前就能下班吧?”
“现在已经五点多了,我就坐在大厅里等上半个小时吧。”她对着前台友好地摆了摆手,就坐在了大厅专设的座椅上,一抬头就能看到出入大厅的人。
前台看着她欲言又止,按理说六点是可以下班的,前提是谢总没有加班。
不过这位小姐,到底和谢总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连电话都没有,却给她一种他对谢总很熟悉的感觉?
池安和孟雨英一同坐在大厅里,双手在手机上点着什么,时不时地抬起头看一眼大厅的人群,没有看到想要找的人后,又接着低下了头。
“谢总,谢秉澄在出狱后我们的人跟了一段时间,最后失去了他的踪迹,放在他身上的追踪设施也失效了,大概率是有人帮忙。”秦秘书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上现在满是严肃,“怀疑和六年前逃去海外的黑龙有关。”
不知道为什么,谢总对谢秉澄算不上太过上心,甚至他觉得他的做法都在谢总的预料之中。
谢清抬起头,深邃的瞳孔中似乎带着一抹狠厉的笑意:“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会这么快就搞在一起。”
“我知道了。”他在手中的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周身的气息变得愈发凌厉。
他的好堂叔应该给谢秉澄留了不少后路,他不出手,他怎么有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谢总,明天您和明董的见面,需要推迟吗?”
他的骨子里就带着谢家人的疯狂,听到他的问题,他抬起头,声音不疾不徐,听起来贵气十足:“不用。”
谢清处理完桌上的文件后,放下手中的钢笔,空气中隐隐传来一阵烟草的尾调气息。
池安在第二十次抬起头时,终于见到了出现在视线里的人影,小跑着来到了他的面前:
“谢先生。”她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池小姐?”谢清听出了脚步,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冲上来的保安,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疑惑。
池安快速地伸出双手,使劲地握了握他的手,动作快的似乎都出了残影。
松开手后,她眼中满是笑意:“谢先生,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想送的东西,和你想不想要可没有关系。”
“任务完成,谢先生一定要平平安安啊。”
似乎是怕他责怪,她笑着后退了两步,和他告别:“拜拜~”
“真傻。”空气中,他的语气带着莫名的温柔。
谢清当然知道她今天为什么要来见他。
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柑橘香气,心中有一个角落,忽然变得软了下来。


第43章 锦鲤使用手册(十五)
站在门口的前台, 目瞪口呆地看完了全程。
她见到一直在大厅里等待的那个女生看到谢总后,第一时间冲了上去,而且没有和绝大多数人一样被谢总周围的保镖拦住。
更惊悚的是, 向来以洁癖著称, 最厌恶和其他人有肢体接触的谢总, 居然没有抗拒女生的触碰, 连细微的闪躲都没有!
女生走后, 她不仅没在他眼中看到厌恶和排斥,反而看到了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和纵容。
是不是她最近眼睛的度数又涨了?
作为在谢清身边待了这么久的秘书,秦秘书不仅能力卓越, 察言观色的能力也是一绝。
谢清从铃市回来后,虽然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他在这一段时间里,他从向来不喜欢身边有任何味道的谢清身上, 闻到了几次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
据他所知,池安送给谢清的礼物,就是一瓶香水。
他不动声色地来到前台面前,轻声地询问了关于池安在这里的全过程。
听到池安因为没有预约,在大厅里等了一个半小时后, 秦秘书眼中闪过一抹沉思:池小姐好像根本没有谢总的联系方式。
他看着正在不疾不徐往门外走的谢清,简单地对着前台嘱咐了两句, 接着跟上了他的脚步。
车里, 秦秘书坐在副驾驶上, 用稍微修饰了一下的语言说出了今天池安的等待。
最后试探性地说了一句:“谢总,我跟前台说了一声, 让下次池小姐来的时候不要阻拦。”
作为一个秘书, 他会试着揣摩上司的决定, 总归这也不是一件大事,如果谢总不同意,大不了他明天再重新和前台说一声。
不过这一次,他有一种预感,谢总不会介意他的这次僭越。
谢清坐在车里,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听完秦秘书说的话后,他嗯了一声,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秦秘书听到他的回复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转过了头,看着后视镜上即使闭着眼睛,也仿佛时刻处于一种防备状态的人,轻轻垂下了头。
他刚成为谢清秘书的时候,他还并没有拿下谢氏,那个时候谢家旁支势力强大,又和金市的某些地头蛇势力有着牵扯,谢清的每一步都走的非常艰难。
谢家只有谢清一支是主脉,谢氏的股份和绝大多数资产都在谢清的手中,谢清的父亲是一个花花公子,根本没有能力护住这些财产,每天都在醉生梦死,对公司事务一点都不上心。
所以谢家掌权人也就是谢清的爷爷,在过世之前,立下遗嘱,所有的股份都记在谢清的名下,等到他成年的时候生效。
这一纸遗嘱,等于把当时不过十岁的谢清放在了风口浪尖,即使遗嘱上说谢清如果因为意外身亡,谢氏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要无偿赠送给国家,可是欲壑难填,人心难测。
谢清从十岁过后,绑架车祸意外受伤的次数数不胜数。
可是就是在这样的重重困难之下,谢清就像是一头孤狼,在群狼环伺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最终在成年后的第二年,把所有对他下手过的人,送进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谢秉澄算是一个意外,他的父亲利用所有的关系,把他从罪名中摘了出来,想要留下他这个唯一的孩子。
谢清不动声色地收买了一个谢秉澄手下的秘书,在经过一番博弈后,还是把他送去了监狱。
只不过因为阻挠的人太多,当时谢清刚拿下谢氏,位置还不够稳固,所以在多方牵扯之下,他没有办法动太多的手脚,谢秉澄只被判处了六年有期徒刑。
想到这里,秦秘书下意识地看了依然闭着眼睛的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敬畏。
谢秉澄这几年在牢里专门被关照过,他能够活着出狱,已经让他很惊讶了。
经过了这么久的磋磨,谢秉澄这个人对谢清的恨意现在绝对已经到达了一个顶峰,这也是他担心的事情。
即使谢清身边的安保系统再好,也怕百密一疏。
一个疯子能够做出的事情,正常人可能根本没有办法想象。
可是……
似乎谢总有自己的想法,有些事情他可以提出一些自己的建议,但是当谢清真的下定了决心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可以阻拦。
他闭上了眼睛,压下了心中的担心和忧虑,在心里默默盘算怎么让明天和明董的见面更加安全。
每天晚上的别墅里,空气似乎都带着冰冷的味道。
偌大的别墅里,没有一个佣人,除了谢清自己,只有一些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的保镖在角落里隐蔽着,偶尔在墙角显现的黑色身影,衬的别墅里更加清冷孤寂。
谢清坐在书房里,平时都在处理文件的他,第一次放空思绪任由白天的场景在自己脑海中回现。
不管多苦,不管多难,他从来没有怨天尤人过,从把整个谢家作为目标之后,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结局的打算。
浓密的睫毛在眼尾拉出一条黑色的眼线,在灯光的映衬下,漆黑的瞳孔仿佛带上了一丝幽蓝,带着一种让人想要飞蛾扑火般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