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望着她，耳边的市井喧嚣似乎都消隐了，周围的行人都变成背景，只剩下一个人是有彩色的，鲜活的。
“我还以为你走了。”
“没有啊，我在旁边的店里买了个面具。”她晃了晃手里的物件，随即眯眼望向他手中那串糖油果子，“你喜欢吃这个？”
时仲看了眼手里尚且温热的糖油果子，唇角弯起：“我不喜欢。”
“那你还买？”
“喝茶的时候可以配着吃。”他指了指前面的茶馆，“要去听会儿戏吗？”
“好，川剧变脸挺有意思的。”碧茗和他并肩走了过去，正好看到门边伫立着的立牌。
“今天茶馆情侣半价，还可以免费听戏哦，很适合小哥哥小姐姐约会呢。”门口的服务员还笑眯眯地跟他们推荐。
时仲低眸望了一眼碧茗，然后跟服务员解释道：“抱歉，我们不是……”
可下一秒，却被握住了手腕。
“那就麻烦了。”短发女郎对着服务员微微一笑，“帮我们找个离舞台近的位置。”
茶馆里，灯光昏昏，走廊狭长，她拖着他的手，仿佛要带他奔向黑暗尽头的黎明。
在沉默中，时仲听见她淡笑的嗓音：
“你是不是傻啊，有优惠不用？”
他张了张口，却发现嗓子好像忽然喑哑，艰涩，发不出多余的声音。
被她扣住的手，在空气中轻轻地动了动，似乎想要抓紧什么。
他想是的。
自己此刻……确实像个傻子。
可如果时间能就此停止，做个傻子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碧茗：好傻哦
时仲：被你抓着手，能不傻吗
===
科普一下，ixx就是说喜欢xx的人，杂的意思是粉丝，比如我们lpl粉丝，就可以叫做lpl杂~也可以叫ilpl~（解释一下，是现在的意思，以前杂确实不太好，但是这两年基本从黑称→中性了，现在很多队伍粉丝会用杂自称，竞圈特色就是随着时间流逝，很多黑称都会娱乐化）
第86章 茶姐恃美行凶通天代杀穿全联盟（15）
“更阑静——淡月色——”
台上的蓝袍老生顶着一张敷粉白脸，气正腔圆地开嗓。
碧茗托着绿玉的茶盏，左腿翘在右腿上，唇角噙着一抹笑，看起来有些玩味。
旁边的时仲在翻看这出戏的宣传图册，上面印着一小段内容简介，大抵讲的是，一个类似于陈世美的男人，辜负了一个女鬼被索债的志怪故事。
他们没有交谈，但时仲想起她之前的感情经历，有点忧虑地往旁边瞥了一眼。
女人轻抿香茗，聚精会神地凝望着台上，似是沉浸其中。
等到后半段，舞台上的老生被饰演女鬼的花旦用白色吊脖缠住，老生仓促挣扎间用黑布覆脸，一瞬之后，就变成了大黑脸，精湛的变脸动作引得台下观众大声叫好。
碧茗也跟着周围的人一道鼓掌，随即扭头看向身侧的时仲：
“这一段好看。”
时仲不知她是不是有感而发，但也顺着颔首：“嗯，很有教育意义。”
“很多戏曲里，负心汉都会恶有恶报，”碧茗笑了笑，“可惜现实不是如此。”
时仲望着她的脸，可她已经回头去看戏剧的结尾了。
她的表情很平静，可是他的心里仿佛绑着一根弦，无声地收紧。
如果是我，又怎么舍得……
男人心里忽地生出这个念头。
须臾，戏完茶凉，两人并肩出了茶馆。
正好领队打来电话，碧茗接了起来：“对，时仲也在这里……路口那家火锅店集合？没问题。”
“大熊他们在催了吗？”时仲低头问她。
“嗯，他们想走之前吃一顿那家很有名的川蜀特色的火锅。”碧茗点了点头。
比赛已经结束，吃火锅庆祝也算是惯例了。
除了孟西尚，其他几人都是能吃辣的，这次为了以防万一，经理还特地叮嘱服务员，专门给孟西尚准备了一个清汤小火锅。
孟东流坐在位置上，面前堆了好几盒小吃，都是他路上觉得好吃要留给碧茗的。
旁边的孟西尚表情虚弱地窝着，对火锅店横冲直撞的辣气有点反应不良。
李定北看着他，皱眉道：“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出去吃别的。”
孟西尚叹了口气：“不用。”大家难得来一趟蓉城吃这么正宗的火锅，他不想扫兴。
就在此时，隔间的串珠门帘被掀开，传来服务员的声音：
“两位客人，C36座在这里。”
“你俩总算来了。”领队舒了口气，“我们正准备点菜呢，赶紧看看要吃什么。”
“好。”碧茗和时仲同时应道。
孟东流看着他们一齐进来，脸上都带着惬意的神色，便忍不住有些闷闷的。
“你们去干嘛了？”
“喝茶，看了个川剧。”时仲微笑，“茶馆里时间消磨得特别快，你们下次也可以试试。”
“下次？这都要走了，哪还有下次啊。”孟东流压住心底酸意，哼了一声。
“那就约下个赛季，大家再来这里比赛的时候，一起去听戏。”时仲轻描淡写地回道。
孟东流不吭声了。
碧茗环顾一圈，发现剩余的空位只有双胞胎旁边。
“过来坐吧。”孟西尚给她让出了中间的位置，语气有点恹恹的，“东流买了一堆小吃，说是要留给你的。”
“你怎么了？”碧茗走过去的时候，蹙了蹙眉。
“没什么事，”孟西尚也觉得自己好像太娇气了，可能是对这边的心理阴影太重，“坐吧。”
碧茗越过他的时候，带来了一阵薄荷般清爽沁凉的香气，就像是忽然被推入了午夜的森林，孟西尚嗅了嗅，缓缓坐直了身子，感觉自己好像又没那么不舒服了。
只不过，他的脑袋里同时产生了一个可耻的想法：
好想离她更近一点……
他下意识地偏着头，望着她在灯光下光洁如玉的脸庞，鼻翼里萦绕着她身上蔓延的香气。
正准备给碧茗介绍小吃的孟东流，正好看到他哥投向女人的视线，专注得几乎让他起鸡皮疙瘩。
靠，这家伙至于吗？
“怎么买这么多？”碧茗看着桌上一大堆食物，有些烦恼，“等会还得吃火锅呢。”
“没事，你尝一点就好，”孟东流瞬间遗忘他哥，极力安利，“这个蛋烘糕特别地道，我一个人就吃了三个，老板当时看我两口解决一个都吓呆了！”
碧茗被他活灵活现的描述逗笑：“行，那就试试。”
这边两人分享起了食物，那边时仲看到也忍不住牵起唇角。
他想起先前在茶馆，两人一人一口分享的那串糖油果子——
真的很甜。
热气腾腾的火锅端上来的时候，碧茗似乎想起什么，翻了翻包，递给孟西尚一罐清凉油。
“这边川蜀火锅的辣气是很重，你要是受不了就在鼻子下面涂点这个。”
孟西尚接过来，低低地“嗯”了一声。
其实他觉得自己好像不需要别的了，她在身边，就已经让他舒服许多。
清冽的薄荷味，仿佛雾气一样从鼻腔弥漫到胸口，舒展了他的神经。
孟西尚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之前无意中看到的孟东流保存的漫画。
顶着对狗耳朵的自己埋在女人的胸前。
有点羡慕……
如果真的能把头埋进她怀里，被她安抚，那肯定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感觉。
“西尚，你的清汤小火锅来咯，”领队这时喊了一句。
“嗯？”轮廓优美的混血少年懵懂地抬头，脸庞一片绯色。
众人看着他难得呆萌的神色，都纷纷笑了起来。
“好点了没？”领队还问他，“要不要再给你舀一碗凉粉？”
“没、没事。”他摇了摇头，心中颇为羞耻。
怎么……总是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
随着赛程进展，八月初各大战队基本已经能预测自己这个队伍有没有出线的可能了。
像是BU，从春冠沦落到在季后赛的边缘徘徊，陈泽扬也从赛季初的天才打野变成了浪得虚名的营销怪。
沐雨已经很久没跟陈泽扬约会过了。
伴随着激烈的舆论，她的直播间也每天都充斥着各种BU队粉的谩骂，让她又委屈又难过。
可是每次打电话给陈泽扬，都只能听见对方不耐烦的“我要训练了，别打扰我”。
事实上，在BU的成绩跌到联赛中后游的时候，教练组找陈泽扬谈过话，表示要是他继续发挥成这样，他就要回到替补席了。
在巨大的压力下，陈泽扬也终于收起了所有的狂傲和不满，老老实实地加练。
目前几场，他发挥得中规中矩，总算有了几分季中赛时期的风采。
而沐雨每一场比赛都会偷偷去现场看他。
但是再也没有季中赛时那种前排VIP待遇了，陈泽扬的眼睛不会再往观众席看，也不会在胜利的时候给她分享自己的喜悦。
沐雨感觉心里有一块什么东西碎掉了，变成坍塌的空洞，慢慢地往下陷。
泽扬只是太忙了……
嗯，一定是这样的，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等休赛期，一定要让他好好补偿自己。
在原本的故事线中，延续了季中赛胜势的BU在夏季赛继续大杀四方，陈泽扬的信心和傲气让他越来越敢操作，和队伍一起朝着夏冠进击。
而他和沐雨也是甜蜜不断，经常被粉丝戏称是“竞圈模范情侣”。
PG嘛，则是主角队的背景板，打野拉胯，队伍疲劳不堪，最后在决赛又输给了BU，时仲被喷得很惨，大众舆论认定他离开BU之后再也无法碰到冠军。
但现在，多了碧茗这个变数，故事已经完全不同了。
常规赛最后一场之后，官方发布了本赛季的积分榜，并且宣布了可以进入季后赛的八支队伍。
BU险之又险地排在了第八名。
但现在，它家的粉丝都在谢天谢地：“不求冠军，只求一张世界赛的门票就好。”
LPL今年会有三支队伍进入世界赛，这个也得看队伍积分。
BU队粉算过，他们有春季赛冠军的积分，只要能拿到第三名以上的成绩就保险了。
最轻松的当然还是PG的粉丝，他们根本不用和其他队伍扯头花，因为全都是自家的手下败将。
积分榜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屹立顶端的PG，正在以全胜战绩俯瞰着下面所有的队伍。
这个全胜的含金量有多高呢？
LPL的观众们数了一下，发现这么多年，也就两支队伍做到过不败夺冠。
一支是远古时期的豪门，现在已经改名，不复当年之勇。
还有一支，就是现在的PG了。
“PG只要再打两场bo5，就能把夏冠收入囊中。”
“季后赛所有队伍都是PG的手下败将，还要打吗？”
“唉，今年恐怕是最没悬念的一年，直接把冠军奖杯和世界赛门票发给PG吧。”
当然，也不是谁都愿意吹捧PG的。
有人就表示了：“常规赛和季后赛是两码事，话别说得太满，咱们黑马逆袭的事发生过太多次了。”
“对啊，去年夏季赛，谁能想到第八名的KD会是冠军呢？”
“说不定BU今年也来展示一波黑八传奇。”
这些言论倒也不是毫无道理，PG基地里也在反复强调这点：
“bo3和bo5的区别，你们上赛季也感受过的，不要阴沟里翻车。”
教练Pyo叹了口气，想起上赛季的季后赛就糟心。
在场的其他人也严肃地点头。
“季后赛是五盘三胜，时间拖得长，就很考验选手的体能。”Pyo看了一眼时仲，“所以你们平时要多做体育锻炼，增强体质。”
曾经倒在季后赛现场的时仲：……他也有健身的。
“这段时间，我会让助理给你们制定专门的训练计划。”Pyo提醒道，“还有十几天，不要松懈。”
“争取这次能录个决赛垃圾话。”经理郭雄笑眯眯地补充道，“一旦进了世界赛，咱们的赞助又能翻一倍。”
后面那句话效果很好，室内气氛顿时就闹起来了。
“可以啊，大熊这可是你说的！”
“要奖金要大餐要休假——”
“赢了请我们去旅游！”
开完会，又是漫长的训练时间。
鼠标和键盘的敲击声，耳机里的游戏音效，仿佛没有止境。
在进入游戏界面时，碧茗发现手边被人放了一杯刚冲好的的咖啡，便忍不住抬起眼。
是李定北。
身材高大而健壮的男人正弯着腰收拾桌面的线，音箱上放着一盒红色包装盒的速溶咖啡。
她有点想确定一件事，便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
男人坚实的肌肉仿佛硬铁，一戳更僵硬了。
“定北，你不是不喝咖啡的吗？”
李定北回过头，声音有点低沉：“嗯，超市凑打折，随便拿的。”
“哦。”碧茗弯眸，不再说话。
另一侧，时仲戴耳机的动作一顿。
其实他前几天也在购物软件买了新的咖啡机。
就是物流太慢了，还没送到。
早知道……就去线下买了。
第87章 茶姐恃美行凶通天代杀穿全联盟（16）
对PG战队来说，常规赛第一的最大好处，就是备赛时间可以比其他队伍多出十天左右。
为了战术保密，PG的教练组不再约国内的战队打训练赛，而是改约了韩国那边的队伍。
“今天跟我们打的是KL，你们知道吧，LCK那边的新秀战队。”训练室里，Pyo沉吟道，“他们的教练Zoe是上一年度最佳教练。”
“知道，听说里面很多操作怪，把VT都掀下王座了。”众人纷纷点头。
他们对强敌赛区的关注度还是很高的。
“操作只是一方面，KL的战术独出心裁，会经常出现一些令人防不胜防的新套路。”Pyo叹了一声，“今天有输的可能，做好心理准备。”
常规赛十六场连胜已经让PG的每一个选手都有了充足的自信，他们不认为一些所谓的冷门套路能随便打倒他们。
“教练，你越这么说，我越想快点见识一下了。”孟东流脸颊处多了两个酒窝。
孟西尚的手指有点兴奋地动了动：“听说KL的ADC很稳健，基本守好线就能躺赢……遇到我们的话，他守得住吗？”
双胞胎目前被评为LPL对线强度最高的下路组合，他们反感稳健保守的打法，因此言语之间对KL的下路带了点跃跃欲试的味道。
碧茗回忆了一下原来的故事，这支叫做KL的战队会在世界赛期间把PG斩落马下，并且在赛后采访发出傲慢的嘲讽：
【跟PG打完以后，我们才发现一开始的担忧是没必要的。】
【LPL的强队，原来就只有这种水准啊。】
这番言辞也让国内粉丝深感耻辱，却又因为输得狼狈，找不到任何辩驳的理由，只能把怒气都宣泄在PG战队身上。
后续的发展很有意思，因为这场比赛而狂傲起来的KL，抱着轻敌的心态对上了BU，最后2-3输给了对方。
BU在力克强敌后，终于再次捧冠，陈泽扬和队友们一起加冕了最高的荣誉，采访结束后拥抱了一直在台下的沐雨，履行了“拿冠军就求婚”的誓言，在无数粉丝的祝福和欢呼中，单膝跪在了沐雨身前……
这便是故事的大结局。
原作里，PG成为了BU最好的背景板，以及踏脚石。
林南则已经远离了电竞圈，试图回归平静的生活，但依然躲不开网友的嘲笑和讥讽，成为了竞圈“爱情童话”里的小丑反派，因为滥交而错过世界冠军的可怜虫。
思及至此，碧茗忍不住笑了。
命运如此奇妙，只是拨动一根弦，接下来演奏的乐曲却已经彻底变了调。
BU没有原作的勇猛，反而因为屡次挫败开始自我怀疑。
PG却因为她的到来，从空有操作没有配合，逐渐成为同心一体、渴望战斗的真正的怪物。
这只怪物不会因为畏惧失败而退缩，不会因为恐惧未知而迷茫，它只会选择战到最后一刻。
就像接下来的训练赛。
对面果然如Pyo预言的一样，选择了一个他们没见过的组合。
“两个软辅，打野奥拉夫……这帮人想玩什么？”孟东流耸了耸眉。
“中路奥恩，上路奶妈，”李定北揉了揉太阳穴，“真是活见久。”
“奥恩是补开团的，”时仲眉头紧蹙，乌眸闪烁，“对面想耗死我们。”
PG这边拿了一个常规的高输出阵容，为了遏制对面打野，还专门给碧茗拿了ter（克制）对面的英雄。
然而，这一盘还是打了五十多分钟，或者说，被PG硬生生地拖到了大后期。
对面双奶组合的恶心程度要怎么形容呢？
就是正常发育的情况下，碧茗他们通过操作根本杀不死对面，因为对面的回血、治疗和免控都过于变态。
越往后打，PG这套高爆发的脆皮阵容就越吃亏，正如矛再锋锐，也攻不破铜墙铁壁。
对面三十分钟左右就问他们投不投降。
PG没人回复，教练也知道他们的心性，干脆任由他们跟对面死战到底。
在PG自家基地爆炸的一瞬，所有人的屏幕都是灰的。
哪怕是最后一秒，他们也没放弃过战斗。
也许正因为用尽了全力，一种叫做不甘的情绪在众人胸口回荡。
教练坐在他们身后，语气冷静地提醒道：“好了，你们太久没输过，现在感受一下也是件好事。”
电子竞技，没有永远的赢家，队伍总会有输的那天。
Pyo之所以想方设法联系KL来打训练赛，也正是想提醒队员：
没有什么队伍是完美的。
常规赛的全胜固然值得欢欣，因为这创造了队伍历史。
但在季后赛，要学会接受输带来的心理压力，因为只要是人，总会输的。
在场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年纪小的两个依然不爽，恨不得立刻进入下一局一雪前耻。
李定北握紧了鼠标，自责上一局里自己的上单居然被一个奶妈压制，没有为队伍抵挡住对面的进攻。
“抱歉，是我没注意。”时仲率先开口，“前期游走的时机不够好，让奥恩混着混着就发育起来了，后面很难处理。”
他是队长，比赛输了下意识地想承担最大的责任。
碧茗皱眉：“你游走是为了帮我压制对面的野辅组合，不然野区经济就要被对面吃光了。要说责任，这一盘的BP才是……”
她意犹未尽地停顿一下。
后面的Pyo略显尴尬，对面的套路的确罕见，但自己头铁没拆开，就是想看看效果。
“下一局不会让他们再拿这个组合了。”
听到教练的保证，时仲忍不住侧头望了碧茗一眼。
他知道，这是她隐晦的保护。
这一盘比赛责任不在选手，而在于英雄选择。
可是他站出来担责，她也开口为他澄清。
在中途休息期间，碧茗打开游戏聊天框，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别总是把什么都扛在自己身上。】
时仲看着怔了一下，脑海里一瞬间倒带回两年前。
那一年季后赛，最后一场bo5，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Clock肩负着整个队伍最后的希望——”
一场场漫长的bo5，没有合过眼的日夜训练，整个世界都要他做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
他不能输，不能发挥平平，因为他必须要拖着那支状态稀烂的队伍前进。
那天打到2-2的时候，他的大脑在发出尖锐的嘶鸣，可是周围的队友、教练、粉丝都在企盼着他能够带来奇迹。
那些人不是没有看到他的手指颤抖，不是没有发现他连嗓子都哑了，但没有人说出那句话：
“你扛不住的话，我来扛。”
时仲看着游戏框那条消息，缓缓闭上了眼，把情绪镇定下来。
会赢的。
或许她的存在，就是上天给他的补偿。
曾经经历的那些不甘，都在她一句安抚之中平息，只剩下越发坚定的信念。
***
季后赛前两轮，第八名的BU似乎找回了季中赛的状态，两场bo5都顺利拿下，挺进了半决赛。
而迎接他们的，就是榜首的PG战队。
和常规赛的“天王山之战”不同，这一次赢家会直接拿到世界赛门票。
因为门票取决于战队春夏两个赛季的总积分。
有粉丝算过，BU如果拿到前三名，就必进世界赛。
而PG必须拿到前两名才保险。
两支队伍赛前的气氛非常凝重，包括队超，也没有平时那些无厘头的生活贴了，基本都是鼓励贴和赛前分析贴。
各大营销号也在分析两支队伍的胜率，目前来看五五分。
BU状态明显回升，连胜之下气势十足，很符合人们期望的“王者归来”的剧本，因此论坛的声势和支持率也很高。
而PG则是不败魔王，官方也有意营造出一种“主角重振旗鼓，迎战大魔王”的氛围，就连半决赛的宣传视频也用了“勇者和魔王”的主题。
经理郭雄在公关部那里看到之后，眉头紧拧。
“郭经理，BU的赛前造势已经开始了，”负责网络宣传的工作人员提醒道，“论坛这些吹捧BU才是主角的帖子都是水军小号发的，点赞速度也看得出来，不是正常涨幅。”
“我们好好的选手，怎么就成了他们嘴里的‘魔王大反派’？”郭雄冷哼一声。
其实这点小伎俩谁都懂，无非就是提高人们对BU的支持度，也在侧面给PG队员一种压力——
按照故事玄学，魔王终将被勇者打败。
而且这个“梗”之所以被官方到自媒体都拿出来玩，就是因为它有流量和讨论度。
如果BU真的逆袭成冠军，那这个“主角剧本”就是传奇。
哪怕PG胜利，他们也可以立即改口，毕竟“大魔王”听上去也很有威慑力嘛。
“不过他们恐怕是失策了。”郭雄想了想训练室里的几人，又恢复了往日温和的表情，“我们的队员可不是那些被舆论狂轰滥炸，就畏手畏脚的新人。”
队员们训练赛结束，都会刷刷论坛冲浪。
这几天没少看那些人吹捧BU拿了“主角剧本”，而PG则是“邪恶反派”。
双子不仅没生气，还觉得很好玩。
孟东流就看着他哥挤眉弄眼：“确实啊，Lucifer不就是大魔王吗？”
Lucifer是孟西尚十四五岁给自己起的游戏昵称，因为过于中二病，取完之后当时还被人拿来取笑过。
孟西尚给了弟弟一个白眼：“闭嘴。”
“我就是觉得做反派挺酷的，”孟东流嘿嘿笑，“当主角多没意思啊。”
“BU自吹自擂的玩意，你看仲哥就没在意过这种东西。”孟西尚叹了口气。
他们口里的时仲，确实看上去很平静，还有空摆弄新到的咖啡机。
碧茗在后面感兴趣地看他安装。
李定北把刚冲好的速溶咖啡递到她面前，跟她一起看时仲装咖啡机。
“谢谢。”碧茗朝他礼貌颔首，接了过来。
“这次没有放糖。”他低声道，“上次加了方糖你好像没喝完。”
碧茗多瞥了他一眼，笑出声：“很细心嘛。”
李定北闷不吭声，只是眼神愈发柔和。
时仲把机器卡槽和电源接上，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回眸望着正在交谈的男女。
碧茗似乎感应到他的视线，举着咖啡，朝他示意：“要喝吗？”
时仲：“？”
“我房间里还放着一箱冻的罐装咖啡。”女人轻眨长睫，似笑非笑，“看你们最近都很喜欢喝，我下次放到外面的大冰箱里吧。”
“我们……最近很喜欢喝？”时仲有点懵，一瞬间不知道该肯定还是否定。
“不是吗？”碧茗抿了口热咖啡，指了指旁边僵硬的李定北，“这位桌上已经堆了七八盒不同牌子的速溶咖啡，还骗我说凑打折。你又买了咖啡机……提醒你们，咖啡成瘾也不好，很容易失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