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
童元龙缓了缓呼吸,平稳心绪,道:“刘施阳,我得先说明,我是为你好,你别忘了,你可是一个正在被警方搜捕的人。我不知道你的情况有多糟,是已经上了警方的内网系统,还是被挂到网上通缉。你这样的情况,我不能把于律师叫过来。第一,他并不是我的下属,我们只是认识,我给他介绍了一个小活,并不能让他随传随到。第二,他来了看到你,发现你是被通缉的,你让他怎么办?他被你问完了话,然后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他愿意守口如瓶,你会相信他吗?第三,你让我怎么办?他发现一个通缉犯在我这里,我把他叫过来协助这个通缉犯对他逼供,你不害怕,我还怕他向警方举报。我要是栽了,范志远又怎么办?你能杀多少人?你被通缉了可以破罐破摔,但范志远一审无罪,二审很大概率也是无罪,他就要被释放了。在这关口你要害他吗?”
刘施阳把匕首尖晃了晃,道:“你手机,拿过来。”
童元龙咬咬牙,忍着气把手机推向刘施阳。
刘施阳又给他推回去:“打开屏幕。”
童元龙按指纹,把屏幕解锁,再次给刘施阳推了过去。
刘施阳点开童元龙的通讯记录,翻了几页,没看到有于泽鸿这个发音的名字,他转到“联系人”界面,搜索“余”字,没看到三个音都对上的名字,于是又搜“于”,这回他看到了,“于泽鸿”。
律师们做事很严谨,记录很详细。于泽鸿的名字下面不仅有手机号码,还有律所的名字。
刘施阳把这个名字点开亮出来给童元龙看:“是他吧?”
童元龙没办法否认,只得说“是”。
刘施阳轻点屏幕,号码拨出去了。他又按开了免提,手机里传出“嘟嘟”接通电话的铃音,这声音刺耳,让童元龙的心脏紧张地缩紧。
刘施阳看着童元龙的眼睛:“你问他,委托人是谁,犯了什么事,详细案情讲清楚。最后一次联络杨安志是什么时候,都聊了什么?杨安志的新号码是多少?先这些,有要补充的问题,我再告诉你。”
刘施阳的话刚说完,那边接了电话。于泽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童律师。”
童元龙清了清嗓子,道:“你好,于律师,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今天不需要上庭吧,现在方便聊两句吗?”
那边默了两秒,道:“一会有个会,不太急。你说吧,有什么事吗?”
童元龙看了刘施阳一眼,道:“哦,没什么,就是之前我介绍给你的那个案子,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想了解一下。”
于泽鸿问:“你介绍我两个案子,你问的哪个?”
“就是前几天那个,我说一个姓杨的朋友,他朋友犯事想找律师,我问你有没有时间接洽,你说行,我就把你电话给对方,他联系你了吗?”
“联系我了。但不姓杨,是个姓陈的,他说是你介绍的,他朋友认识你。”
“哦,这样啊。那这个姓陈的具体什么情况,犯了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盗窃,偷了部手机被抓了。现在还是拘留所,我跑了两趟,他没前科,算初犯,情况还好,最后就算真上庭,也争取个缓刑吧。”
“嗯嗯。”童元龙看了看刘施阳,刘施阳在桌上写了个“杨”字。
童元龙便又道:“于律师,那我那位姓杨的朋友跟你联系过吗?没表示下感谢什么的。”
于泽鸿笑了笑:“感谢什么,我又不是不收钱。你朋友没直接联系我,怎么了?”
“哦,没事。因为上回他跟我说得特别急,我以为是什么很严重的情况,当时忙,今天忽然想起来,就问问你。”
“没什么事,放心吧。你朋友要是还有情况需要帮助的,你不方便出面就找我好了。”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客气了。”于泽鸿笑着应。
童元龙再次看了看刘施阳,试探着把手放到挂断键上,刘施阳没阻止,童元龙便对于泽鸿道:“那就这样,不打扰你了,于律师,回头再联络吧。”
“好的,我去开会了,再见。”
“好,拜。”
童元龙挂了电话。
刘施阳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童元龙问他:“可以了吗?你听到了,跟杨安志没关系,跟雪人更没关系。”他顿了顿,见刘施阳没作声,又道:“杨安志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起他?”
刘施阳道:“你给杨安志打电话。”
童元龙掏起手机搜索杨安志名字,问:“我要跟他说什么?”
他刚搜出来,刘施阳把手机抢过去了,“联系人”里杨安志的电话号码只有一个,刘施阳点下去,很快听到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刘施阳把手机丢回给童元龙。
童元龙再问他:“杨安志怎么了?”
“找不到他了,想问他点事。”
童元龙不说话了。
刘施阳忽然道:“给我点碘伏和创可贴。”
童元龙松了口气,起身去拿医药箱。
刘施阳给自己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站起身来:“我先走了,有什么情况再联络。”
“别直接打我电话。”童元龙道。
“我知道。”刘施阳背着他的包转身往外走。
“你打算去哪里?”童元龙问。
“你不知道比较好。”刘施阳把大门打开一条缝,对外头看了看,出去了。
童元龙看着刘施阳出去,听到大门重重关上的声音,重重吐出一口气。他拿出手机想打,但看了看屋里,觉得不放心,又看了看表,时间有些紧张,于是他拿了公文包,走到大门后,把大门重新反锁好,再从侧门走进车库,上了车,把包丢在副驾驶位上,启动车子上路了。
今天天气还不错,交通也挺顺畅。童元龙开出了一段,遇着红灯,童元龙把车停下,拨通了电话。
“嘟嘟”响了两声后,有人接了电话。
“你好,童律师。”于泽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童元龙吐口气,道:“没事了,就我一个人。”
于泽鸿客气的语调变了:“刚才是怎么了?”
“幸好你反应快。”童元龙道:“刘施阳来了,他犯了事被通缉了,可能受了一些刺激,觉得情况不太对,就来威胁我。”
“谁?”
“老王。”
“哦。”于泽鸿反应过来了:“他威胁你什么?”
“他在找杨安志,但联系不上他。”
“我刚才也拨他电话,关机啊。他怎么了?”
“不知道。”童元龙道:“杨安志找你办的事怎么样?”
“挺顺利的,话都传到了。石头的袭警肯定会被起诉的,就等通知书下来,给他转到旁边看守所去。梁建奇已经死了。”
“嗯。你那边还知道什么情况没有?”童元龙问。
“没有呀,就是这些。杨安志也没再联络我了。”
“行吧。那就先这样。”童元龙想了想,“你小心一点,刘施阳知道你了,万一他去找你,你就咬死刚才我们说的那些就行。”
“放心,姓陈的盗窃我手上正好有案例,卷宗都是现成的。”于泽鸿道,“可是他们不是一伙的吗?到底在找什么?”
“不清楚。大概面和心不和吧。咱们弄完这一次,后面就慢慢脱身吧,也不能老跟他们勾肩搭背的,总有一天引火烧身。”
于泽鸿道:“嗯,也是没办法,你当年也不知道范志远会越来越离谱的。等全了结了就好了。”
“说得是。”绿灯了,童元龙启动车子:“我挂了,拜。”
“拜。”
两边挂了电话,童元龙继续上路。车子里很安静,童元龙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他开出了一段,忍不住又拨了一个电话。
这次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有人接,是个女人的声音:“童律师,有什么事吗?”
“雪人,你最近联系过杨安志吗?”
“没有,他怎么了?”钟敏秒答。
“你们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童元龙不答反问。
“什么怎么样?”钟敏也反问。
“有人在找杨安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杨安志的事,我怎么会知道。谁在找他?”
童元龙默了默:“你不知道就算了。”
“谁在找他?”钟敏又问。
“刘施阳。”童元龙想了想,终于答。
“他去找你了?”
“是的。他刚才在我家里,问了我一堆问题。他觉得你在背着他做事,他又问起杨安志。”
钟敏道:“我不知道杨安志怎么了。但你没告诉他吗?不是我背着他做事,是我们。”
“你在威胁我吗?雪人。”童元龙很不高兴,“我跟你不一样,我是范志远的律师,又不是他的合伙人。”
“是啊,你是范志远的律师,你没忘就行。背叛范志远的下场你比我清楚,我不想死,你呢?”
童元龙没说话。
“我就当你也不想吧。”钟敏笑了笑,“都到这一步了,我们再坚持一下就好。你也不用慌,刘施阳被警方通缉了,他现在如同丧家犬,到处找地方躲,他也担心你报警,不会再来找你的。”
“最好是这样。”童元龙道。
“少打电话吧。”钟敏道:“最近警察查得严,这个号码也不安全,等事情过去再说吧。”
“行,挂了。”童元龙挂掉电话,越想越有些生气。前面有些堵车,他停下,排在一串车子的后面。脑子里正盘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一个声音忽然在后座与前座的夹角地板上响起:“童律师,一会到路口调头。”
童元龙吓得“啊”的叫出声,差点跳了起来。
惊魂未定时,那地板上半坐起一个人,刘施阳的脸在司机座后头露出一角,正好露出凶狠的眼睛:“回你家,我们需要重新再聊一聊。”


第152章
省中心医院。
简语的病房颇热闹了一阵子,有新阳的各领导,有他的一众学生等等,大家收到消息都来探望他。
简语把后续工作交代了一番,又与新阳的院长石文光沟通清楚,正聊着,省中心医院的主任、院长等人也过来了。他们与石文光客套寒暄,又表示简语帮了他们大忙,成功抢救回一个病人的生命,出这交通意外肯定也有疲劳过度的原因,他们一定会给简语最好的医疗服务和照顾。
人群挤满了病房,还有站在门口的,警察只好往后退,退到稍远的地方守着。
简语在病房里交代项目的事,说起一些数据和实验难题,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热烈,石文光和医院的几位主任见状便笑,说简语的团队学术风气很好,大家钻研很投入。
简语虚弱笑笑,挥手让常鹏扶自己去厕所,留其他人在外头继续讨论,他道:“一会我出来,你们把结论统一意见告诉我,我才能放心让你们走。”
众人摩拳擦掌,很有些接到挑战的兴奋感。
简语又对省中心医院的各位领导道谢,对石文光道:“老石帮我送送吧,谢谢大家的关心和照顾。”
众领导客套一番,出来了。
病房里众医生热烈讨论着项目情况,准备应付一会简语的临时考试。而病房配套的卫生间里,简语在手机备忘录上写下一串手机号码,亮给常鹏看:“把它背下来。”
常鹏有些不解:“这是谁的号码?”
“钟敏的朋友,他说他叫老王。”简语小声道。
外头的讨论声颇大,常鹏差点没听清简语说的什么,而后他反应过来了。
简语道:“你知道钟敏让这些人住在她的屋子里吗?”
常鹏没说话,但简语看他的表情,判断他是知道的。
“你为什么不劝劝她?”简语皱紧眉头。“收容罪犯,她是怕警察不怀疑她是吗?”
常鹏仍不说话。
“她被捕你当然也逃不掉,甚至你的嫌疑罪责比她还大。”简语道:“我现在在想办法帮你们处理,我没什么时间,你最好配合我,我们赶紧讲清楚出去。外头还有这么多人,还有警察。”
常鹏终于开口:“劝不了她,她自己很有主意的。”他问简语:“你怎么拿到这号码的?”
“我去她屋子了。我冒着风险,做好受伤的准备,打算跟她谈一谈,想帮她摆脱目前的困境。可她竟然瞒着我收容罪犯,这真的太离谱了。”简语压低声音、语速飞快,“这些人跟钟敏不是一条道上的,你明白吧,他们随时反手给你们一刀。到时你们会觉得还不如落在警察手里。”
常鹏皱起眉头。
简语道:“背下这个号码,我需要你代表我跟他们联络上。你说过都是钟敏联络,你没办法,就是指的他们,对吗?”
常鹏点头。
简语道:“好,我已经跟他们其中一个见过面了,跟这个老王也通了电话,我基本将他们说通了。但那时候时间来不及,我被警察跟踪了,我只能马上离开,所以后续还有联络的工作,我需要你帮忙。”
常鹏有疑虑:“你怎么说通的?”
“我骗他们那是我的房产,他们住在我的房产里,已经连累我了,我不得已要帮他们解决问题。”
常鹏惊讶:“骗他们?那不就是你的房产吗?”
“不是,是钟敏的。”简语审视他的表情:“钟敏以为是我的,对不对?她跟老王他们说是她妈妈的。”
常鹏被他盯得,心虚地抿了抿嘴。
简语叹口气:“当初她说想要房子,要跟顾寒山一样的,顾寒山有什么她就要有什么,我满足了她的要求,但她那时候未成年,又叛逆,经常做些傻事,跟我、跟她妈妈总起冲突。我和她妈妈商量了,她妈妈出面购房,写钟敏的名字,但对钟敏说,房产在我名下,等她长大懂事,考上大学,事业稳定的时候,我就把房子转到她名下。这也是想挟制她一些,用利益引导她听话一些。但后来她跟我的关系越来越糟,我也就没说这个。我其实也不确定她妈妈死前是否告诉过她。但这些对我来说不重要,房子就是她的,我答应过她的事情,我是会办到的。”
常鹏惊讶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简语道:“我对她,比你们认为地都要好。她妈妈如果这么恨我,为什么会配合我一起骗钟敏呢?钟敏真的太叛逆了。她妈妈也承受了很大压力。而我内疚我没有办法在她身边分担这样的压力。这些负面影响,我确实有很大责任。但真的不是钟敏认为的那样,说是我害死了她妈妈。我从来不忍心揭她的伤疤,她心里有数,她妈妈的病,很大一部分是她造成的。”
常鹏不知道能说什么,这简直一人一个版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
“常鹏,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但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优秀,所以在这个环境里,你并不是最出众的那个。你还做错了事,走过歪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样的你,我愿意栽培你,重用你,给了你很多机会。”
常鹏想过,因为钟敏。
“我是很疼钟敏的。”简语道:“我也觉得,她的情况,她遭遇过的事,很难再找到一个对她知根知底却还死心塌地的男人了。虽然你的感情是建立在利益上的,但我能给你利益,我希望你继续对她好,就是这么简单。”
常鹏不说话。
简语道:“这些,我希望你回去能告诉钟敏。让她重新好好考虑一下,你也一样。好好考虑清楚,什么才是对你最好的。房本在我手上,回头我可以拿给她。”
常鹏无话可说,只能点头。
简语道:“你明白了这些,下面的话你一定要听清记牢。眼下情势对我们都不好,你能依赖的只有我,我能托付的人也只有你。你明白吗?”
常鹏心里一动,点头:“明白。”
“好,你听着,警察会搜查翡翠居,调查业主情况,虽然这需要一些时间,但钟敏的名字一定会被找到。如果他们没有把这个名字跟我们联想到一起还好,如果有,会比较麻烦。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你联络老王,办好这几个事。第一,老王他们杀宁雅的时候,有没有提前做什么脱罪的准备,你问清楚,拿到证据。”
常鹏听到最后那句有些紧张:“什么证据?”
简语按下嫌弃和怒意,耐心和蔼地道:“他们既然是想制造家暴致死的假像,那总要提前做些什么。比如,他们怎么确保王川宁一定会跟宁雅起争执,怎么确保这争执会大到动刀动枪的?”
常鹏懂了。
简语看到他这样,已经确认常鹏果然只是钟敏的棋子,他对细节并不清楚。
简语继续道:“如果这些证据能够把警察的调查引向王川宁的人际关系上……比如王川宁的债主、王川宁的仇家之类的,总之,把犯罪动机限定在王川宁和宁雅两口子的交际圈子里,那就与我、与你们都无关了,明白吗?”
“明白了。”
简语道:“不明白也没关系,你只要引导他们把话问出来,回来告诉我,我来处理就好。”
常鹏道:“之前都是钟敏跟他们联络的,我去找他们,他们不搭理我怎么办?我要怎么问他们?”
简语道:“你代表我,明白吗?你告诉他,电话号码是我给你的,我不方便对外联络,只能派你。你这么重要,他们不会不搭理你的。你还要记住一个暗号。”
“什么?”
“酱油瓶。”简语道:“你说酱油瓶,他们就知道你确实是我授权的。”
常鹏皱皱眉,这暗号什么意思?
简语又问:“钟敏做的事,你都清楚吗?”
常鹏想说清楚,但张了张嘴,又不确定了。
简语道:“你说贩卖器官的事,你确定吗?这是个很复杂的犯罪系统,器官配型怎么做,怎么运输,找客户和售后等等,你动过手吗?执行过哪个环节?”
常鹏摇头:“我只是,听钟敏安排,联络一些人。”
简语:“……那没事,你就当什么都没做过。”
常鹏闭紧嘴。
简语道:“老王说钟敏瞒着他们做了些事,他们想知道钟敏做了什么。你知情吗?”
常鹏没说话。
简语问:“钟敏抢他们生意了吗?”
常鹏摇头,仍不说话。
他看了看常鹏的表情:“行,你就坚持你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你连老王他们都不能直接联系,你说不知道也是合理的。你是钟敏最亲近的人,所以老王他们也需要你来打听钟敏动向。你跟我是一伙的,你跟老王他们说,他们自然就会重视你了,明白吗?”
常鹏点点头。他觉得自己得到了一个左右逢源的好机会,他可以把情势看得更清楚。
“不要用你自己的手机号联络老王,换个安全的电话。有事面谈,见面之前关掉手机,行车路上多绕几圈,以免被警察跟踪。忘了那份口供吧,警方那边的事情我来担,你就什么都不知道。”
常鹏想了想:“行。”
“我照应你,你要听话。”简语道。


第153章
武兴分局,资料室。
糖已经拿回来了,但顾寒山没拆开,她仍在专心翻看材料。向衡没打断她的节奏,他让齐云杉配合顾寒山,把装在物证袋里的纸张、笔记、物品等取出,顾寒山看完,他再放回去。
在场的年轻警员很快适应了跟顾寒山配合的方式,他们把材料分类摆好,顾寒山按类别查看,他们做好记录,再继续整理。
顾寒山看的速度很快,向衡在一旁盯着这几人的工作,一边思索着案情细节,他正跟葛飞驰讨论着情况,手机响了,黎荛打来的。
向衡跟葛飞驰招呼了一声,让他先挂掉,回头联络。
葛飞驰很受分局现场的工作气氛影响,心潮澎湃,恨不得插了翅膀马上飞回去。他挂了电话,浑身的干劲没处使,想到向衡说的他在医院近水楼台先得月,干脆下了床,想偷溜去简语的那栋楼里看看情况,刚出门,还没走到护士站就被逮着了:“葛警官。”
葛飞驰像犯错的小孩一样僵住。
是那个很凶的护士。
“葛警官,你要干什么去?”护士飞快移动到葛飞驰面前,问他。
“上厕所。”
“你病房就有。”护士指了指葛飞驰的病房门,一脸不高兴,“你是不是想偷溜?你夫人今天早上还嘱咐过,说你肯定会想偷溜去工作,让我们注意一点。”
葛飞驰:“……”
“你血压情况很不好,需要静养。心脏监测得24小时,你不能偷偷拔了知道吗?”
葛飞驰:“……”
“回去吧。”护士挥挥手,“下床走动走动是可以的,但不能偷溜。病人出了什么状况,我们护士是要担责的。葛警官,你们工作是为人民服务,我就是人民之一,别让我难办可以吗?”
“好的好的。”葛飞驰灰溜溜回去了。
护士将他“押送”回病房,检查了监测设备,又给葛飞驰量了一次心率、血压,这才满意。她笑眯眯地帮葛飞驰关上房门:“谢谢配合,葛警官。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葛飞驰坐在床上老老实实的样子,对她挥手:“谢谢,辛苦了,再见。”
门关上了,葛飞驰跳起来。哇,这简直了。这是住院还是拘留?
葛飞驰在屋子里转一圈,忽然从窗户看到了楼下小花园的情况,那女人有些眼熟,他是在哪里见过?他想起来了,资料里看到过,简语的妻子,裴琳芳。
葛飞驰趴窗口那仔细看,这三楼的视线看不错,看得很清楚,应该就是裴琳芳。
裴琳芳是从旁边那栋楼里出来的。葛飞驰高兴了,那就是简语住院的楼。看看,果然近水楼台,他们两栋楼都连着小花园呢。
葛飞驰看着裴琳芳。有两个人走过来,跟裴琳芳打招呼,几个人停下寒暄了几句。葛飞驰认出来,这两人是新阳的医生。裴琳芳跟他们说着话,转身指了指旁边那栋楼,似乎在告诉他们哪间房,然后那两人很快结束谈话,上楼去了。
葛飞驰观察到裴琳芳的表情。她与那两人聊天时还说说笑笑,那两人一走,她的脸就沉下来了。她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葛飞驰看了看手表,然后飞快奔回床边,在包里翻出他的记事小本,又回到窗边,趴在窗台上把时间、地点、人物,观察到的情况记录了下来。
裴琳芳很快走了。葛飞驰拿手机调取调查记录看,尤其是那些相关人等的照片,他认真仔细地翻了一遍,试图记下他们的脸。
“这种时候顾寒山的能力传我一点就行。”
葛飞驰一边复习着案件资料一边观察着楼下。过了一会,又出来四个人,其中一个葛飞驰认得,那是新阳疗养院的院长石文光。他看上去一切如常,在跟旁边的人说着话。
葛飞驰拍下照片,在本子上记下了时间、人物和情况。
看,只要心里有工作,哪里都能工作。
葛飞驰记完了,给向衡发消息,告诉他现在有不少人来探望简语。他老婆也来了,看上去情绪不是太好。不知道是担心简语还是担心别的。
向衡没回复,但过了一会葛飞驰收到关阳的消息:“收到了。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会跟简语谈谈。见他之前我先去探望你。”
葛飞驰:……
感觉到了压力。
但是也行吧,探望就探望。他勤勤恳恳工作,经得起探望。
葛飞驰趴在窗台继续监视着。
——————
向衡跟黎荛通了电话。
“这么久,你是不是不方便?”黎荛问。
“现在可以了,你说吧。”向衡回到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