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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
于是贺燕把简语与她的过招说了一遍,详细到简语说话的细节。“我录下来了,我发给你。”
向衡收文件,仔细听了一遍。
“他在给你下套。”向衡确认。
“是吧?”贺燕道:“他装傻反问什么好机会的时候我就这样觉得了。后面他简直各个角度诱导我说话,就等我出错。”
“你不要再尝试从他身上拿到证据了,他不会上钩的。”
“这不是试过了才知道。”贺燕也是很遗憾,“我上次跟他说的时候,他没吭声走了,我还以为他只是防备。这次他竟然反击了。”
向衡沉默了一会,道:“你等我一会,我再听一遍。”
贺燕等着。
过了一会,向衡的电话打过来,他道:“我不明白他给你下套的目的。”
“他想诬陷我。他的一个医生过来找我问话,我听她话里的意思,竟然想把顾寒山平江桥恐惧症对外泄露的事往我身上栽。”
“哪个医生?”
贺燕把林玲的情况跟向衡介绍了一番。
“这个林医生要陷害你,直接告诉警察不就好了,为什么问你。”
“我刚才没表达清楚。这个医生是个二愣子,应该不是她想陷害我。只是她透露出了简语的这个意图。她说简语让她找我谈话,我说简语对警方的流程很熟,不该做这种安排。然后她就问起我了。”
“简语想用她拖延你回去。”
“嗯,但罗警官在呢。我就让他觉得他拖延住了吧。”
“行。”向衡放心了。跟聪明人合作就是省心。但是太聪明的就不一样了,比如顾寒山,一点都不能省心。
“这个林医生值得查一查。她在顾寒山的项目组是做具体工作的,那些基础枯躁又琐碎的事都是她经手。她特别细心,做事举一反三,是会动脑子的人。我把她介绍给罗警官了,让她想了解情况就去问罗警官。看她会不会去吧。你们警察查人比较方便,我回头跟罗警官上点心,建立好联系。”
“那简语在今天安排她来接顾寒山的急诊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嗯,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向衡道:“但是这还是没能解释简语对你下套的动机。他想诬陷你?跟警方吗?”
“对呀,不然呢?他只要证明我引诱他给顾寒山换药,我才是恶人,而他真心保护顾寒山,拒绝喝斥了我,他就洗干净嫌疑了。”
“警方怎么可能吃这套。这样就洗干净嫌疑了,牢里能少一半人。”
“他跟你想法不一样,他也是要尝试。反正他怎么都不吃亏。”
“不,这种烂证据放给警方,就是在给自己身上抹黑。别人不懂行,想尝试可以理解。但简语不会。他太了解警方怎么办案,他就是给警方做犯罪心理分析顾问的。有个犯罪嫌疑人交来一份想洗清自己嫌疑的录音,他能分析出一堆这人做出这种蠢行为垂死挣扎的背后想法。”
“当局者迷呗。不然还能是什么?”
“是别的人,他想在别的人面前抹黑你。”
“让我失业?炒作我人品烂让我社会性死亡?”
向衡默了一会:“让你失去顾寒山的监护权。”
贺燕:“……”
向衡突然有了想法:“如果你被踢走了,顾寒山又被诊断为无自理能力,需要监护人,会是谁?”
“我不知道啊。”贺燕想不明白,“她爷爷奶奶也去世了。顾亮是独子。简语要是想这样就把顾寒山归到他的医院福利基金会去,我肯定会找律师跟他干的。他不可能得逞。”
“贺燕。”向衡突然问:“你见过顾寒山的亲生母亲吗?”
贺燕愣住了。
许思彤。
她差点连她名字都要记不清了。他们家里,也没有留下许思彤的任何东西。
这是顾亮唯一不会跟她讨论和交代的事。
谁会跟现任妻子聊曾经非常恩爱的前妻呢,又不是想找死。
“没见过,我完全不认识她。”
第109章
指挥中心,走廊。
向衡与贺燕通完话,思索片刻后打给了关阳。
他把新阳那边的情况以及贺燕说的跟关阳沟通了。
关阳听明白了,他道:“确实有这种可能。但你别忘了,就算简语真的找到顾寒山的母亲,真的打的这个主意,抹黑贺燕,利用顾寒山生母争夺顾寒山的监护权,那他也是有正当理由的。贺燕在他那里本来就是个反派,她确实跟顾寒山有财产纠纷,确实曾经向简语建议给顾寒山换药、把顾寒山弄回医院。简语如果一口咬定他并不认为贺燕是在试探说假话,他认为贺燕就是真心想这么干的,那他出于保护顾寒山的目的,找到她的亲生母亲来接管她,为她提供安全的看护,这个理由你没法反驳。”
“我不反驳。”向衡道:“我知道表面上看他这个动机完全没问题。但我是在想,如果他找的是顾寒山生母,他知道贺燕跟这位母亲完全没接触,这位母亲与我们所有人都是隔离的,包括顾寒山。她不真正了解顾寒山经历过什么,没有受到我们的想法影响,她只接受简语的说辞,只信任简语。那么简语对控制她是非常有信心的。”
关阳懂了:“你是说,我们认真了解了解,看看这位亲生妈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当年被女儿折磨得抛弃家庭,但如果今天为了女儿的安全也敢回来跟贺燕拼,抢回女儿这个大麻烦,也许我跟贺燕做不到的事,这位妈妈可以做到?”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向衡道:“简语太聪明,你跟贺燕都是强势果断的人,他都很防备。但这位妈妈也许不一样。”
关阳觉得可行:“好的,这个事交给我,我来查。”
向衡又道:“还有,如果这位妈妈真的可以,那我们得带上贺燕,让贺燕跟她谈。”
“嗯。”关阳明白向衡的意思。
“只有妈妈才最能打动妈妈。”
——————
诊疗室。
顾寒山终于点开了手机的拨号页面。她手机里没有存入任何人的号码,但她记得每个号码。
顾寒山在页面上输入向衡的号码。
输入一遍,没按通话键,退了出来。再进去,再输入一遍,又不按通话键,又退了出来。
玩到第三遍的时候,有个医生拿着录像器材进来。简语上前与那个医生沟通设备放在什么位置。
顾寒山看着他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简语的椅子就摆在顾寒山的右手边,顾寒山知道,一会他会坐在这里。
稍微有一点距离,超出一个手臂长。
但顾寒山还知道,如果她突然显得巨痛不适倒下,简语所在的这个距离,会让他只迈一步就能到达她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到达她身边。他会俯身查看她的状况,而她完全可以做到,左手按住他,右边拿着那支笔扎进他的颈动脉。
她很清楚致命的位置在哪里,她确认她可以毫不犹豫,深深扎进去。她知道怎么做能让血流得最快,她知道如何令伤口无法愈合止不住血,就算只是一支笔,就算这里是医院,就算周围全是医生,也没人能把他救活。
就像她爸爸一样。
就算他这么聪明,身体这么好,也很会游泳,但最后还是去世了。
她能活下来,没有死去,就是为了给他报仇。
没人能在这样伤害爸爸之后还安然无恙,他们必须付出代价。爸爸付出的是生命,他们也一样。
她原本也是听从爸爸的教导,要像个正常人一样处理问题,她明明恢复得这么好,爸爸会为她骄傲。但是直到今天,她发现还是不行,做一个正常人太痛苦了。她真的不行。正常人会被欺负,疯子却能欺负别人。
简语跟那医生说完话,转头过来,对上了顾寒山的视线。
顾寒山想,她真的不行。她宁愿是个疯子。
可她为什么犹豫?她竟然分不清她的痛苦是因为什么。
顾寒山把视线从简语身上移开,她看到了窗边的警察,她知道门口还站着一个。
这个距离,来不及阻止她的。
前提是她没有打电话给向衡。
但这个也不是问题,因为简语与她进行心理诊疗谈话的时候,肯定得要清场,不会有警察。
顾寒山低头看手机。
其实有警察在场也挺好。
顾寒山正发呆,门口有些动静。顾寒山转头看,罗以晨走了进来。
罗以晨进屋正对上顾寒山的视线,他笑了笑,打招呼:“你好,顾寒山。”
顾寒山没反应。
罗以晨也不在意,他转身简语和另一位医生,向他们做自我介绍。简语认出他,两人客套握手。
罗以晨的外套拉链没拉上,他抬手臂时,不经意地露出了身上、腰间的皮带。
顾寒山认得,那是枪带。
罗以晨背了两把枪。
顾寒山目光闪了一闪。向警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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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中心。
方中出来叫向衡,资料找出来了,让向衡去看。
向衡结束与关阳的通话,跟着方中奔进屋里。
指挥中心主任汤荣站在一个技术员身后,技术员的屏幕上,正显示着一辆出租车。
“你们要找的人,乘坐的这辆出租车。”技术员得到示意,开始播放视频片段。“监控没有拍到王川宁在双江路的哪里上的车,但到达双江路东口往北转时,被道路监控拍到了。”技术员定格,让向衡和方中看清影像。坐在前座副驾驶座上的,正是王川宁。
“行,继续。”向衡道。
技术员继续播视频,“之后他就向北,到了平西路,继续向北,直到通过民秀路口到达案发小区。路径和时间跟你们报上来的手机信号是一致的。”
“所以拿着他手机的人确实一直跟着他。”方中对向衡道。
“这个跟踪他的车子,查出来了吗?”向衡问。
汤荣道:“你知道,手机信号是基于基站的信号范围,这个范围是比较广的,能覆盖一小片区域,所以他虽然移动的时间和路径是相同的,但需要排查的范围其实不那么明确。我们目前是锁定了这辆出租车之后的十辆车,因为在实际操作上,超出三辆车的范围就很容易把这出租车跟丢了。在这十辆车的范围里,从起点到终点路程完全相同的,没有找到相同的车辆,也就是说,没有发现有跟踪迹象的车辆。案发前十分钟通过民秀路口的车辆我们也记录了,也没有比对出相同车辆。”
技术员看着向衡的脸色,有些紧张。屏幕上播放着车牌号比对的程序画面,确实是没有相同车辆,没有嫌疑目标。
汤荣道:“可以扩大范围再查。但就算找出来有路径完全相同的车辆,这车子离出租车这么远,手机信号范围也广,你们怎么证明这手机就在这辆车上?”
“案发后离场情况呢?那个两公里外信号关闭的地方,案发后十五分钟。”向衡道。
汤荣摇头:“没有相同车辆。”
向衡皱眉:“他步行。”
“那十五分钟也足够了。”方中道。
向衡思索着。
汤荣道:“我们扩大范围继续排查吧。”
向衡点头。
汤荣又道:“如果真是预谋谋杀,那对方的反侦查能力简直一流。你们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问题,我们扩大范围排查出所有相同路径的车辆,你们又怎么确定是哪辆?如果车子他们都能想到避开监控,步行的时候肯定也考虑到了。你不是说,他们对那一带非常熟悉。”
向衡突然道:“把这辆出租车的牌照和司机照片截图发给我。”
汤荣让技术员照办,然后他问向衡:“出租车有问题?但这辆出租车把王川宁送到后马上离开了民秀路,监控拍到他了。我们一直追踪他到了两条街外,载上了另一个客人,之后正常送客。他有不在场证明。”
向衡收到了截图,他看了看,转给了葛飞驰,问道:“你们只查了案发之后的,那双江路呢?”
汤荣一愣。
向衡道:“在双江路,他载上王川宁之前,他在干什么?”
汤荣让技术员操作程序搜查。
“我猜他在双江路一直不动,十分钟,二十分钟,甚至更久,当然,他可以辩解自己在趴活。”向衡道。
过了好一会,技术员道:“这出租车进入双江路后就没有出来,直到载到王川宁。呆了三十五分钟。”
汤荣看了向衡一眼。向衡淡定点点头,他知道自己挺优秀。汤荣懒得再看他。
向衡拿出手机拨给葛飞驰。
“葛队,我给你转的那个出租车,你查一查。这车子把王川宁送回了家。指挥中心这边没有查到跟踪车辆。嗯,是,我怀疑出租车。那凶手隔得远,怎么确定出租车会开到哪里?怎么确保王川宁一定会回家?”
葛飞驰马上懂了。想谋杀顾寒山的张益也是出租车司机。
“在这个杀人计划里,时间是很重要的。他们需要王川宁充满怒火失去理智,而时间长了,人就冷静了。他们还需要王川宁怒气冲天地回到家时,宁雅正好就在,这样两个人才能起冲突。”向衡道,“把这个出租车司机带回来问话,他肯定知道些线索。”
第110章
新阳精神疗养院。
诊疗室。
罗以晨跟在场各位客气了一番之后,发现顾寒山盯着他看,那目光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罗以晨想起自己拿到电枪之后跟向衡说了一声,而当时向衡对他有些交代。
于是罗以晨朝顾寒山走近几步,轻声对她道:“你好呀,顾寒山,觉得好些了吗?”
顾寒山没说话,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腰腹处。
罗以晨有些尴尬地清咳了一声:“你看起来还不错。之前向衡问我来着,我说我还没见到你。”
“现在见到了。”顾寒山道。
“嗯。”
“我看起来还不错。”顾寒山重复罗以晨的话。
顾寒山复述时冷冰冰的语调似乎对这话有质疑。
罗以晨一时摸不着她的情绪,只得问:“你确实好多了,是吧?”
顾寒山想了想,道:“不算太好,你就告诉向警官,我不太好。”
罗以晨:“……”
不算太好和不太好应该不是一个程度吧?
“是泰瑟枪吗?”顾寒山忽然问,这问题不但跳跃还挺犀利。
罗以晨不想回答,只能微笑。
“我只在网上看过图片,还没摸过真的。可以给我看一看吗?”顾寒山真的看不懂别人的脸色。
罗以晨继续微笑:“不可以。”
别闹哈,我可是会跟向衡告状的。
顾寒山却还要再问:“为什么多带一支枪,向警官让你用它来打我吗?”
罗以晨保持着微笑:“怎么可能。我们警方是要遵守人民警察法的,法律和行为规范对我们使用武器是有规定的。我们只会在紧急情况下,对正在实施犯罪的暴力罪犯使用枪械。”
顾寒山默默看着他。
罗以晨有点压力,微笑差点没挂住。
顾寒山看着他表情,再看看他的腰间,然后她冰冷的表情忽然有些融化。罗以晨不明所以,忍不住心里嘀咕,不是在讨论是不是要开枪打她吗?她怎么有些高兴起来了?
太棘手了,应该让向衡自己来处理。毕竟向衡能读懂顾寒山。
顾寒山忽然又问:“向警官还跟你说什么了?”
这个问题比较好回答,罗以晨松了一口气:“他让我问问你,大概几点回家?”
顾寒山沉默了,她捏了捏手里的手机。
罗以晨观察着她,看到她手里的电话,不知道向衡为什么不跟她通个电话直接沟通。
过了一会,顾寒山回答:“我还不知道呢。我还没有做好决定。”
顾寒山的话里似乎还有含意,罗以晨觉得向衡应该会懂。“行,我转告他。”
罗以晨正待转身,顾寒山却唤:“罗警官。”
罗以晨站住了。
顾寒山问:“你跟向警官很熟吧?”
“很熟。”罗以晨觉得这个并不是顾寒山真正想问的问题。
顾寒山看着他的腰间。罗以晨控制着自己不要拉紧外套。
顾寒山终于再开口:“罗警官,请你一直在这里。可以吗?”
“可以。”这正好就是他的任务。
顾寒山点点头,放松地往后靠了靠。
罗以晨这才退到一边。他转眼一看,看到简语正观察着他们。罗以晨若无其事地站好。
顾寒山看着他们的动静,忽然坐直了,再唤道:“罗警官。”
罗以晨踏前两步过来:“怎么了?”
“你不是要告诉向警官吗?要等什么时候?”
这个还要盯着他办?罗以晨只得道:“他可能不方便接电话,我回头给他发信息。”
“现在发吧。”
罗以晨一脸黑线。小姑娘这领导口吻,简直太领导了。
罗以晨便拿出手机,真给向衡发起信息来。
“顾寒山精神不错,一眼看出我背着电枪,她还想摸,还问我是不是你让我拿这枪打她。还有那个什么时候回家的问题,她说她不知道,她还没有做好决定。她催着我马上把这些告诉你。”
没过一会,向衡的信息回复过来:“她有借故让你离开吗?”
“没有。她让我一直在这里守着。还有礼貌的用了请字。”
向衡秒回:“她拿着手机吗?”
“一直拿着。”
这次向衡回复的速度稍慢了些:“等她愿意把手机交给你了,你告诉我。”
罗以晨:……
这真是,搞什么哑谜呢。他回复向衡:“好。”
向衡再没说话,这轮信息谈话结束。
罗以晨收了手机,告诉顾寒山:“好了,都告诉他了。”
顾寒山问他:“向警官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把我们的谈话内容告诉他了。”罗以晨答。
顾寒山皱了眉头,她又道:“我能看一看吗?”
罗以晨有些无奈,她是怎么好意思提出这些要求的。
“我觉得不太方便给你看。”罗以晨干脆也直说了。
顾寒山却道:“你问问向警官行不行。”
罗以晨:“……”又问向衡,那他本人的意愿不重要吗?
罗以晨这次给向衡打了电话,向衡很快接了。
“顾寒山想看我们刚才聊天的记录。”
“给她看。”向衡毫不犹豫。
罗以晨:“……”所以他的意愿真的不重要吗?就没人问他行不行吗?
罗以晨挂了电话,把手机调到他跟向衡刚才聊天的界面,然后走到顾寒山身边,把手机亮在她面前。
顾寒山没碰他的手机,只就着他的手看了手机一眼,然后她点了点头,满意了。
“我没打算把手机给你。”顾寒山回答向衡跟罗以晨谈论的那个话题。
“随便你。”罗以晨道:“我的工作也不是没收你的手机。”
那好。顾寒山点点头,觉得这边的事处理完了。她转向不远处的简语,道:“简教授,我准备好了,可以录像,可以监测,可以谈话。”
简语却道:“你刚才要求罗警官留在这里,可我们的治疗谈话涉及到你的隐私。我觉得我们需要先协商一下清场的问题。”
“如果你不担心自己的隐私,就不必担心我的。”顾寒山道:“我告诉过你,我跟第一现场达成口头协议,只要他们同意把两年前自杀落水的那个女生找出来,我就接受他们的深度采访,公开我的病情和诊疗资料。”
简语的表情有了些变化。
“当时你很生气,你还说因为我的不信任,你不再适合做我的医生。”顾寒山冷静地道:“现在,我跟媒体合作的意愿没有变,我们上次谈话的内容依然有效。而且,如果我下次再犯病,只要我没有失去意识,我都会拒绝再到这里急诊。”
病房里,气氛降到了冰点。
罗以晨紧张地看着简语和顾寒山。旁边的小医生和护士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林玲推门进来时,正遇到这样的情景。
所有人火速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再转头看顾寒山。
“简教授,这也许是你最后一次可以这样记录我的脑部活动。你刚才说发现我有一些情感反应。我自己也感觉到,确实,有一些变化。”顾寒山顿了一顿,那微妙的语气变化,让一旁的林玲听了都有些惊讶,顾寒山说话,居然会用这样的语气调子了。
顾寒山看着简语:“简教授,如果你决定放弃这次机会,我没什么意见。但如果你仍然想监测了解我的脑部活动情况,你说相信这对我日后的治疗有积极的作用,那么,我得明确告诉你,完全清场我不同意。所有人都可以走,罗警官必须留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简语。
简语沉默了一会,问顾寒山:“为什么?罗警官必须留下的理由,你说说看。如果有道理,也许就能说服我。”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转向罗以晨。
罗以晨被看得,站得特别端庄。他觉得原本在这里经受目光行刑应该是向衡才对。
顾寒山道:“罗警官带着电枪,我还没试过被电枪击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你觉得这个理由怎么样?”
罗以晨:“……”他忍不住在心里帮简语回答:扯淡的理由。
但是简语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居然说:“行。”
罗以晨不由得多看了简语几眼。这位教授,居然也会担心被顾寒山暴力袭击吗?
刚才顾寒山话里的意思,是不是向简语宣布了,自己有可能暴力袭击他。而简语听懂了,对吧?
罗以晨顿时觉得自己腰间的这把枪责任重大。
简语对顾寒山道:“我想向你证明我值得你信任,顾寒山。就算今天之后我不再是你的医生,但我希望你知道,只要你需要,你随时可以回来找我。”
顾寒山看着简语,而简语也回视着她。两个人对望一会,顾寒山道:“上仪器吧,你自己亲眼看看,我有没有被你感动。”
简语也不再说话,他转头看了一眼林玲,再看看他之前交代准备设备的医生,道:“把机器运过来,可以开始了。”
林玲和那医生赶紧领着护士行动。林玲挪了桌子,架好笔记本电脑。那医生打了个电话,问:“准备好了吗,搬过来吧。”
一屋子人忙碌地转来转去,罗以晨站到墙边,不好意思挡道。这时贺燕推门进来,看到这般情形也不惊讶,她走到罗以晨身边,悄声跟他说:“在弄笔记本电脑的那个女医生,叫林玲,如果她找你问话,你认真点。”
罗以晨看了她一眼,没问林玲怎么回事,却问:“他们在干嘛?”
贺燕声音有些低沉:“准备监控顾寒山的脑部活动情况。”
她语音刚落,大门被推开,一台看着精密的大仪器被推了进来,仪器下盘是四轮圆柱形,上部四四方方,看着有一米五六高度的样子。
“便携磁共振成像系统。”贺燕告诉罗以晨,“进口的,去年才上市的最新款,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本省就这么一台,超级贵。”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为了顾寒山买的。”
罗以晨一愣,这还真是,下了重本。等等,罗以晨忽然惊了,他问:“在这种地方做磁共振?”
“便携呀,贵就贵在可以搬到病床前做。操作简单,成像好,不需要专门的影像学技术人员,也不需要屏蔽电子设备之类的。”
罗以晨:“……”
贺燕看了看他:“怎么?”
罗以晨有些艰难地悄声发问:“那电枪能用吗?”
贺燕:“……谁要用?”
罗以晨:“只是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