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飞驰摸摸下巴,确实如此。“我们,要不要利用许塘和胡磊的事,还有对孔明的调查,传唤简语?要说嫌疑,他身上足够了,先拘他24小时,看看会怎么样。”
“你有实证证明对他的怀疑吗?如果没有板上钉钉的铁证,最好不要动他。”向衡道。“他现在也许就等着我们拘他。”
“为什么?”
“因为你只能拘他24小时,而他什么都不会说的。之前我们在新阳对他问过话了,你能问出他的破绽吗?如果不行,弄这24小时也不行。而一旦没有东西支撑你的怀疑和指控,他就能去找局长,找上头的人脉,委婉地投诉我们骚扰他、耽误了他的工作,破坏了他的名声。”
“投诉就投诉呗。老子还怕他。”
“投诉不过是结交的手段,他可能正愁没话题找上头领导聊聊天吃个饭。现在我们不动他,他小题大作找人不合适,显得心虚。一旦拘了他,又没证据,最后灰溜溜放人,那时情况就不一样了。他就有了主动权。聊天吃饭理由正当,他还能反过来打听清楚更多的内容,还能让上头给我们使绊子。”
葛飞驰挠挠头,不说话了。
领导的使绊子也分很多情况,葛飞驰有经验。也不是真的故意要破坏他们查案,而是对他们办事不力生气,所以对他们的要求提高,设时限设条件,事事过问,到时候绑手束脚,确实会增加麻烦。
“现在确实没什么实证。”葛飞驰道。
向衡点点头,他太清楚了。关阳也没实证,也正是上述的那些顾虑让他没有对简语采取行动,反而演起了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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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在”工作室。
简语跟宋朋道:“这录音里头我的表现也不是很好,我让宁雅不要自行猜测顾亮之死,别给自己惹麻烦,这显得我心虚了。”
宋朋道:“我觉得没问题,依你的身份,也不想自找麻烦,所以劝她不要乱想,因为她的想法是栽赃到你头上,这个解释合理的。”
简语摇头:“警察不会这么想。我这句话确实不应该说。我该等你把录音器拿出来了之后再跟她说的。”
宋朋皱了眉:“这还不能剪辑,技术科能验出来的。剪辑过的,就更可疑了。”他想了想,“但是录音是我们自己录的,就是怕这个保姆有什么问题才做这个准备,你知道在录音还敢这样说,那当然就是问心无愧,顾虑自己无辜被拖累……”
“不能是我自己录的,必须是宁雅录的。”简语道,“我自己录的,那我在里面否认我完全不知情这些话,就不可信了。所以这个东西只能是下下策,最后的手段。毕竟宁雅还在,她会否认她录过,就算上面有她的指纹和DNA。”
“那教授打算怎么办?”宋朋问。
简语道:“你去查查宁雅家庭情况,她老公怎么回事。全都弄清楚了再做决定吧。宁雅这个人,其实也不难控制。”
“那常鹏那边呢,他们也太嚣张了,这样下去真的不行。教授你会被拖累死。”宋朋忿忿不平。
“别担心,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简语轻声道:“我会解决的。也拖不得了,到了不能不解决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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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兴分局
葛飞驰问向衡:“那我们能怎么突破简语这个瓶颈?现在所有的事都跟他有关系,但就是差一点,我们怎么找证据,靠顾寒山行吗?”
向衡摇头:“顾寒山气人就在这一点,她自作主张已经跟简语撕破脸了,都来不及阻止她。完全打乱了我们的节奏。她再做什么,简语都不会相信她了。现在简语很清楚顾寒山在查他,他提防着呢。”
葛飞驰叹气:“行吧,那我们继续查下去,再想别的办法。”
“别太指望顾寒山,她很有可能还会继续惹麻烦。第一现场那个媒体,记得吗?顾寒山被袭的视频在网上曝光了,多有热度,第一现场像鲨鱼闻到血腥味,已经联络过顾寒山了。他们不会放弃这事的。”
葛飞驰头疼。
向衡看他表情,道:“也不是全没办法,也许靠贺燕可以。”
“贺燕?顾寒山的后妈?”
向衡点头:“我已经让罗以晨去盯着她了。”
向衡把他跟罗以晨和方中分析的贺燕与顾寒山是母女联手,紧密合作的关系讲给葛飞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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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条街道。
罗以晨成功等到贺燕开车从公司大楼出来,他小心翼翼一路跟着她。
贺燕把车开到一家银行,靠在路边停车,去自动取款机上取了钱。
罗以晨远远观察着,拍下了照片,给向衡发信息:“贺燕去取了钱。”
贺燕取完钱又上了车,车子继续行驶。
过了一会,罗以晨觉得不对劲了,他给向衡打电话:“贺燕取完钱没有回家,她现在行驶的方向不是她的住处,我感觉更像解放路,她是不是要去彩虹的光?向衡,你确定你的推断是正确的吗?贺燕是不是去付买凶杀人的钱?”


第74章
向衡一愣,问:“现在你们在哪儿?”
“建南路,再有个三四公里就到解放路了。”罗以晨答道。
向衡脑子转着,他不认为张益是“彩虹的光”直接的手下,不然他身为出租车司机的身份,把钱收上来直接送到酒吧去就好。
张益非但不是这酒吧的手下,而且也并未得到幕后团伙老大的绝对信任,所以很可能他根本就不知道钱要送到哪里,他的接头人,到梁建奇这一步就断了。
梁建奇才是真正的知情人。
但是贺燕为什么要去“彩虹的光”,在她知道顾寒山遇袭之后。
“拦下她,把她带回来。”向衡下指令,“不用观察她了,风险太大。低调点,把她带到分局来问话。”
“行。”罗以晨应了声。正巧前面路灯转绿,车流又开始驶动起来。
罗以晨挂了电话,启动车子。他与贺燕的车在并排车道,前后距离还隔了一辆车子,这样能确保视线清楚,又不会让她发现。
贺燕的车驶过路口往前开,罗以晨前面的车子却不动。罗以晨按了喇叭,那车子还不动,罗以晨观察路况,一边继续按喇叭催促一边准备找机会并线到旁边车道超车。
罗以晨车后的车辆也有按喇叭催的,但前面的车子仍未动。
在罗以晨摆动车头后,前面的车终于动了。但那司机开窗骂了一声:“催个屁啊。”
车子缓缓前行,罗以晨驶过路口,前面已经没了贺燕车子的踪迹。
前面那辆车依旧开得慢,罗以晨并线超车,踩油门加速,刷地一下超了过去。
前方仍未看到贺燕的车,罗以晨继续加速。刚才挡着他的那车居然赶了上来。罗以晨的车速快,那车更快。它并线之后竟再次驶到罗以晨的车前,试图压着罗以晨的车。
罗以晨皱起眉头,居然在这种时候遇到个开车挑事的刺头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前面那车突然刹了一下,罗以晨车速太快躲闪不及,“嘭”的一声撞上了。
前车顿时停了下来。一个年轻男人下车,一脸怒容朝罗以晨车子走来。
罗以晨坐在车里,快速给交管指挥中心报了案,说明了具体地点和对方的车牌号,让他们派人来。很快说完,他再打向衡电话。车子外头,那个怒火冲冲的年轻人用力敲他的车窗,大叫着让他下车。
“向衡,我这里遇到点麻烦。有人拦我的车,故意的。贺燕我跟丢了,低调不了啦,协调巡警拦她吧。但这距离我估计巡警找到她之前她已经到酒吧了。关队现在有队人在彩虹的光,不行我找关队帮忙盯一下。”
向衡和葛飞驰刚进问询室,顾寒山、陶冰冰还有另两个男警察都看着他们。向衡没顾上跟他们说什么,听完罗以晨所述便道:“行,你把贺燕照片发给关队,让他们帮忙盯一下,注意她的安全。拦你车的人,让巡警押回来。你去接贺燕。我这边跟贺燕联络一下,看能不能阻止她,有消息再联络。”
“好。”罗以晨挂了电话,看了车窗那头那人一眼。
那人骂得更大声,还在敲车窗,踢车子。罗以晨在手机里找贺燕的资料照片,转发给了关阳。接着再拨关阳的手机。
手机里“嘟嘟”的待接通声音和车窗敲打声混在一起,那人骂得还特别来劲。罗以晨掏出警察证,一掌拍在了车窗上,正好挡住那人的脸。
外头顿时安静了。电话正好接通,罗以晨快速地把事情说清楚,来不及详细解释原因,只说顾寒山追查线索也查到“彩虹的光”,今天遇袭。向衡推断她继母贺燕与她共同调查,或许也处在危险之中。现在贺燕很大可能正前往“彩虹的光”。他让关阳如果看到贺燕,留意她的安危。他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去接她。
“你们那边什么情况?已经在酒吧里了吗?”罗以晨说到最后,想打听一下关阳那边的行动进展,确认他们是否可以帮忙处理贺燕的事。
结果关阳很不耐烦地应:“知道了,把她留着,等你过来接。”说完电话就挂了。
哇,罗以晨看看手机,暗叹看来酒吧那边行动不顺。他就说嘛,那几个人点来点去,都没有合适去酒吧卧底的,要么看着就是臭警察,要么看着就是土老冒,一点都不是混酒吧的那种款。
还是向衡合适,虽然也有点臭警察的那范,但有脸有身材,说起谎来比较容易让人相信。可惜他也没卧底价值了,如果真是酒吧里的人袭击顾寒山,那肯定调查清楚她身边的人了。
罗以晨转头看向车窗外。那年轻男人老老实实站着,也没跑,就等着。
罗以晨推门下车,那年轻人客气喊着:“警官,都是误会。”
罗以晨点点头:“身份证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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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兴分局。问询室。
向衡打贺燕的手机,贺燕不接。他连拨两次,两次都等到铃声停,贺燕都没接。
向衡不打了,他问顾寒山:“贺燕要去彩虹的光是吗?她为什么去,你跟她通电话了是吗?”
顾寒山不说话。
那就是了。
向衡真是运起了一口气。真该没收她手机的。永远有花招,一刻不消停。
顾寒山看着他,再看看其他人。
向衡转向其他人道:“让我单独跟顾寒山聊几句。”
葛飞驰招招手,让陶冰冰他们出来,正好他趁这工夫跟陶冰冰交代一下顾寒山的保护计划。
大家都退了出去,葛飞驰临走慈祥地对向衡道:“有话好好说哈,别发脾气,注意点警民关系。”
向衡听着这话看着顾寒山若无其事的样子更气了,也搞不清葛飞驰是让他注意正经的警民关系还是不正经的警民关系。
门关上,向衡在顾寒山面前坐下:“给贺燕打电话,让她别去那酒吧。在附近找个地方等着,我让罗以晨去接她。”
“她不会听我的。”顾寒山很干脆地道。她也不问向衡怎么知道的,也不好奇贺燕的行踪怎么会暴露了。
“顾寒山。”向衡的火气腾腾往上冒,“你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今天才死里逃生,后面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我们得安排警力保护你。贺燕跟你在做同样的事,也许幕后凶手已经察觉……”
“你是说简语吗?”
“不一定,包括但不限于他。也许不止一个,也许还有我们根本不知道的人。现在那酒吧究竟藏着什么猫腻有什么背景都很难说。要杀你的那个出租车司机不是酒吧的人,他只是外围一个跑腿的。后面的组织结构怎样我们还不清楚。贺燕去酒吧没用,而且她这样瞎撞很危险。”
“你都不清楚人家的组织结构你怎么知道去酒吧没用?”顾寒山很酷地问。
向衡:“!!!”她还顶嘴,啊,她居然还敢顶嘴。
顾寒山道:“出租车司机不是酒吧的人,但钱是往酒吧送的没错吧。没人知道我认出司机了,所以没人知道我把司机要杀我的事联系上了这家酒吧。那么杀人未遂夜,这酒吧里会有什么情况发生?会不会有什么人碰头?司机是跑腿的,梁建奇是管账的,管账的进拘留所了,跑腿的他们也不要了吗?这个人跟胡磊一样,都不是专业杀人的,他以为成功杀掉我就好了,但他肯定会被灭口的。所以后面他们打算怎么办?如果真在洗钱,换个人跑腿吗?”
向衡忽然腾地站了起来,冲到门口猛地拉开了门:“葛队!”
“哎!”站在门口不远正跟陶冰冰交代工作的葛飞驰吓了一跳。
“梁建奇,得把梁建奇提出来。”
葛飞驰道:“我知道,你们到之前我就已经安排打报告了,明天去看守所提审他。”
“不,现在就联络看守所,把他提出来,单独关押。”
“怎么了?”葛飞驰惊得一脸严肃。
“他有危险。”
“他可是在看守所。看守所里头可比派出所门口安全多了。”
向衡愣了一愣,确实如此。但他的直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很有危机感。“还是联络一下看守所,让他们看好梁建奇。可以的话,把他单独关押。”
葛飞驰默了默,“行吧,那我联系一下。那跟我们可不是一个单位,使唤不了他们干活,单独关押什么的,我去协调一下。”
“好,尽快。以防万一。”
“行。”葛飞驰应了。这事还得他亲自去沟通,葛飞驰往办公室去。
向衡转回问询室,他有些紧张,但想不出来哪里有什么问题。他再次要求顾寒山:“给贺燕打电话,阻止她去酒吧。你刚才说的那些有道理,你让她过来,我们一起协商。”
“你们不知道幕后主谋是谁,动手杀我的人也死了,酒吧里面未必能有什么情况,万一有呢?贺燕去过那里,她只是再去看看。再说如果真有人对贺燕动手,逮个正着,不是正好省事。”
“顾寒山!”向衡怒了。“把贺燕叫回来,要查案子我们大家一起商量着办。道理我都已经跟你讲过了。这是谋杀案,你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不能跟穷凶极恶的歹徒斗,明白吗?谁的命都是命,不是你用来钓凶手的工具。”
顾寒山的脸色平静无波,她半天没有说话,最后问向衡:“你什么意思呢?”
向衡自知失言,他噎了噎。
顾寒山道:“我已经很努力了,我费了很大的劲,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我很努力了。”
向衡:“……”


第75章
问询室里有片刻的安静。
向衡没说话。
顾寒山没有表情。
两人四目相对。
几秒后顾寒山掏出向衡借给她的那部旧手机,“啪”地一下放在桌面,盯着手机还说了一句:“丑。”
向衡心一跳,还以为顾寒山发脾气要把他的手机丢过来表示不要他的东西,结果顾寒山却是当着他的面,点开了拨号界面,快速地输入手机号码,按了拨号,按了免提。
手机里传出了“嘟,嘟,嘟”的接通声音,跟向衡打这个号码对方死也不接不一样,顾寒山的这通电话很快就被接起。
“顾寒山,你又被警察按住了吗?”贺燕的声音传来,轻松自在,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紧张。
顾寒山冷冷地道:“向警官让我通知你不要去酒吧,到武兴分局来接受问话。”
“我干什么了他们要跟踪我?”贺燕问。
向衡皱了皱眉头,她怎么知道她被跟踪了?
“你长得好看。”顾寒山冷冷道。
向衡瞥顾寒山一眼。幽默吗?
顾寒山的表情显然也没觉得这话多有趣,一脸人云亦云的淡漠。她继续道:“你过来吗?向警官很关心你的安危,他在武兴分局等你。”
“让他等呗。”贺燕那头传来了关车门的声音,“我办完事再说。”
向衡心里一动,她已经到了?他低头给关阳发信息。
顾寒山还在说话:“我要求你马上过来。”
这语气,向衡瞥她一眼,心里叹气。
他的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一下,他一看,是收到了关阳的回复:“看到她了。”
向衡松了口气。
贺燕那头默了两秒,问:“你追求小哥哥失败了?”
向衡挠挠眉梢。
“感情都破裂好几回了。”顾寒山煞有介事地答。
向衡无语,又拨了拨头发。顾寒山都没看他。
“那你应该已经习惯了。”贺燕表现得跟顾寒山一样冷漠。
顾寒山道:“向警官让我必须把你叫过来。”
“你给了他什么错觉让他觉得你可以使唤我?”
这简直是母女联手啪啪打他的脸。向衡把手放下,坐端正了,摆出淡定的样子。但顾寒山依旧没看他,只道:“那我通知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贺燕挂了电话。
顾寒山头也不抬,盯着那部手机看,还用手指使劲戳了戳。向衡觉得她是在戳他。
顾寒山不说话,向衡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是失言了,话说得有些重,可能还正好戳中了顾寒山的软肋。
也许,可能,大概,顾寒山同学真的曾经有做个毁天灭地终极大反派的念头,她被绑在病床上陷入无边无际的时间黑洞,满脑子是爸爸一生画面的时候,她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想法都不足为奇。最懦弱的人都有被逼绝路发狠的时候,何况是她顾寒山。
但她最终还是像个正常人一样的融进社会,她使用的手段和方法虽然超出一般正常人的大胆,但也一直在法律的范围边界之内。她心里怀疑的那些人,她只是调查试探,并没有动用私刑,在没有得到确凿证据之前,她并没有真正伤害过谁。
她说她很努力了。向衡相信她说得是真的。
但生命和犯罪这件事,没有半点余地。所以向衡觉得这次不能对她说对不起。她必须继续努力,如若必要,还得加倍努力,不能有半点松懈。
于是现在就僵住了。向衡有些懊恼,总该说些什么,夸她干得好?给她点赞?
向衡看了看顾寒山的脸色,看不全,因为顾寒山把下巴支在桌上,手机竖起来,挡在脸前面。小小的脸,被挡掉一半。
隐约见得她面部表情挺丰富,似乎撇嘴动眉各种挣扎。
在干什么?做鬼脸吗?
向衡清了清嗓子,道:“贺燕的事我来处理,你继续做笔录吧。”
顾寒山不说话。但刚才那些小表情没有了。
向衡又道:“你要不要吃宵夜?刚才葛队说给你留的烤鸡爪都被抢光了,你想吃吗?我给你再点一份。”把葛飞驰卖掉丝毫不会愧疚。
顾寒山还是不说话,她趴在桌上,手指在手机上按来按去。
向衡再接再厉:“点两份?或者别的?”
向衡的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他一看,居然是顾寒山发来的。向衡再看顾寒山一眼,面对面的,居然不说话发微信。
顾寒山发过来的是个表情包——[我气得哇哇大哭]。
图片上是个坐在地上泪水喷涌的粗腿毛大汉。
向衡:“……”
接着又传来一个表情包——[我知道了,下次还敢]。
图片是个眼含泪水的小女孩。
向衡:“……”
向衡看向顾寒山,顾寒山已经把手机放下了。
“没了?”向衡问她。
“只有两张合适的,其它的都是撒娇的了。什么爱不爱,亲不亲的,黎荛的表情包不行。”顾寒山一脸正经。
“这样啊。”向衡也严肃脸,“那回头我给你找找。”
“行。”顾寒山道,“我想要特别气人的那种。”
“好。”向衡温和地应。气人的那种不用表情包,把你照片发过来就够了。
“你还有事吗?”顾寒山问他。“我要继续做笔录了。”
“没事了。”向衡站起来,有些舍不得走,感觉还有很多话要说。他看着顾寒山,顾寒山也看着他。
“要两份。”顾寒山突然道。
“行。”向衡应了。
“加辣的。”
“行。”向衡心跳快了两拍。顾寒山明明不吃辣的,她喜欢的菜色都是偏甜口的。所以加辣烤凤爪是要给他吃整他吗?那也行呀,她高兴了就好。
向衡走出去,一边点进外卖APP,一边庆幸自己能吃辣。
葛飞驰没在外头,但刚才给顾寒山做笔录的两个男警察在外头等着,见得向衡出来了忙打招呼。向衡点头应,告诉他们可以继续了。那两警察忙给陶冰冰和葛飞驰打电话。
向衡走到走廊尽头选外卖,点好了,又回到微信界面,进入与顾寒山的对话框看她的表情包。
这什么表情包,还真的,挺气人的。
向衡多看了两遍,想了想,也不知道想什么,似乎就是发了会呆。忽然听到葛飞驰喊他:“向衡!”
向衡一惊,忙把手机收起来。葛飞驰一脸狐疑过来:“你看什么?一脸笑。”
“我没有笑。”向衡否认。
葛飞驰盯他两秒:“行,我看错了。”
向衡摆出严肃脸:“看守所情况怎么样?”
“让人去看了,梁建奇在他的囚室里,没事。他那屋子十个人全都老老实实的,没什么可疑的。把他提出来单独关押的事得往上报,在协调了,等着。但我告诉看守所的人务必把梁建奇盯好。他们答应了。肯定没事,放心吧。”
“好。”向衡的大脑恢复了正常运转。他想了想,确实也没想出来在那样的环境里能有什么事。
——————
贺燕挂了电话,正准备往酒吧里头走,看到一个长得挺端正的年轻男人朝她走来。
贺燕停下了。
那年轻男人走到她面前,对她轻声道:“你好,我是警察。我叫田飞宇,市局刑侦队的。”
“证件。”贺燕面不改色,也轻声道。
贺燕停车的这个位置是选过的,在酒吧的监控范围外,但田飞宇还是谨慎地侧了侧身,用身体挡住了动作,把手上的证件给贺燕看了一眼。
贺燕道:“到车上说话。”她转身按开了车锁,自己率先坐进了驾驶室。
田飞宇愣了愣。打电话给关阳报告了一声,收到指示后,开车门坐到了后座上。
贺燕等他坐好,转身看他,问道:“市局,不是分局,你们在这酒吧外头做什么?有任务?”
田飞宇又愣了。这位女市民是什么情况?见到警察的反应居然这样?
正想着怎么答,车门忽然开了,关阳坐进了副驾驶室。
田飞宇松了一口气。
“你是谁?”贺燕转向关阳。
“市局,刑侦队,关阳。”关阳出示证件。
“你是领导啊。”贺燕认真对待关阳,“你们在这酒吧外头做什么?”
“你来这儿做什么?”关阳反问她。
“我约了人。”贺燕道,“有朋友在里面等我。”
关阳观察着她,她很镇定,不像说谎的样子。
“什么样的朋友?”
贺燕正要说话,电话响了,贺燕看了一眼,对关阳道:“我先接个电话。”
——————
建南路。
罗以晨检查完面前年轻人的身份证,开始了他的盘问。
那年轻人有些紧张,一个劲的解释:“警官,真是误会,我不是坏人,我以为你是坏人。”
罗以晨盯着他。
那年轻人掏出一张名片:“我是安保公司的,我们是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罗以晨接过名片:“不合法吧?”
“不不。”那年轻人忙摆手:“法律没有明令禁止,我们从事的是一般的民事调查活动,没有越界,我们不干违法的事。”
罗以晨盯着他,那年轻人有些慌:“我刚才说错了,我们提供的是保全和咨询服务,没有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