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眉梢眼角都透着快活,显然对现在的日子非常满意。
说了会子话,崔家的马车就停到了戏园子外头。
年头上戏园子正是热闹的时候,今日也是如此,他们过去的时候里头已经是人满为患。
这戏园里头常驻的有三个戏班,一个是园主自家的,另外两个是园主招揽过来的,崔五娘合作的,就是后者里头的吉凤戏班。
往常戏园子一般只有一个戏班子登台,年节上例外,三个戏班子的戏排的满满当当,想看哪个都能看到。
吉凤戏班排在园主养的戏班子后头,此时本应该登台了,但前头有个戏迷出手特别阔绰,扔了好几个金锞子上台,园主乐得给自家戏班做脸,便临时加了一段。
眼看着还有的等,崔五娘就多花了银钱,买了这加演戏码的票,领着沈翠和孙若薇进了园子。
园子中间是一个戏台,戏台前设几十套桌椅长凳,上了二楼就是由屏风一个个隔开的雅座。
加演已经到了中段,所以戏迷们正纷纷在拍手叫好。
在这叫好声中,沈翠跟着崔五娘上了二楼。
不过让沈翠比较失望的是,这园主自家戏班今日演的戏码还是书生和小姐的,她个人并不喜欢这样的故事,加上本身对戏曲也并不热衷,就听得有些昏昏欲睡。
崔五娘跟孙若薇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就捡了些话来说,打发时间,“马上就是科试,前头我家阿斐也能考过,你家书院其余学生就更是没问题了,必是能拿到参加乡试的资格的。后头你是怎么个章程?”
沈翠就道:“我是准备跟过去陪考的,毕竟临南府那边大家都人生地不熟,虽阿斐去过,但也不能指着他一人照顾整个书院的同窗。”
崔五娘猜着她应就是这般打算,所以并不意外,“也是,他们看着是都大了,但都把你当主心骨,你跟去的话,他们心里也有底,发挥的自然能好些。”
说着崔五娘又问沈翠身边的银钱够不够使,前头初印的一百本《胭脂修仙记》年前卖光了,第二批才加印出来,崔五娘的准备等着这新戏的宣传效果出来了,再看情况上架的。
所以沈翠还没分到话本子的分红。
“够使,我日常都攒着银钱呢。而且有阿恕和阿斐在,到时候怕是还要争着付银钱,我还不一定能争的过他们呢。”
崔五娘便也没再多问。
说了会子话,加演的戏码总算是结束了,就要到吉凤戏班上台了。
沈翠精神一震,却看戏园子里头不少人都纷纷站起了身。
恰好伙计过来给几人更换茶水,见她对这状况多瞧了几眼,就解释道:“夫人不必惊讶,这不是吉凤戏班第一日开演《胭脂修仙记》么,很多戏迷雅客在购票之前,总得问清楚唱的是个什么故事。这新故事里头一点情爱也无,只讲胭脂修仙除妖,扶危济困……这故事主角若是男子,应也就不会是这般境况了。”
这话听得沈翠一阵无语。
崔五娘伸手轻轻拍沈翠的手背,表示自己已经预想到了这种状况。
随着一些戏迷起身,后头也很快也补充进来许多新客。
这新客中又以女客居多,沈翠在二楼往下看,依稀还看到了两个熟面孔,一个自然是孙家的小姑姑,孙若薇和崔五娘已经立刻起身去和她打招呼了,邀请她过来一道坐了。
另一个就是上次在书局门口遇上的那位一次性购买十套话本的妇人——那次她买话本,沈翠能看出来她是被那几个碎嘴子给激怒了,所以才那般。
但此时她愿意过来听戏,则也证明买回去后她也看了,而且确实是喜欢这个故事的。
沈翠心下稍定,后头戏台上的新戏很快上演。
沈翠依旧是个听戏的外行,但梅若初的唱段真的写的极好,由扮相英气的旦角唱出来,让人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柔弱又坚强的胭脂!
不知不觉,沈翠就看完了一整场,期间她和崔五娘、孙若薇她们甚至都没想着开口说话,甚至看完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这外行尚且这样了,那些会听戏的人就更是沉醉,立刻有人就买后头的票,准备听上两遍甚至三遍!
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崔五娘越发有信心了,后头直接和她们分开了,只让孙若薇带着崔家下人送沈翠回去,而她自己则要回书局一趟——加印的一百本她觉得肯定不够卖,还得再使人加班加点的赶工,多印一些才成!
…………
二月的时候,沈翠收到了第一笔分红,足足有二十两!
崔五娘说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后头同样的书越印越多,成本越来越薄,利润也会更多。
如她所言,沈翠在两个月后又收到了三十两。
这一笔银钱之后,后头的分红就慢慢减少了,因为毕竟府城就这么大,能买得起话本子又喜欢这故事的富家小姐和太太差不多也就这个数了。
而想再赚大头,就得等着崔家书局后头再刊印续集了。
不过此时沈翠大部分注意力却还在另一件事情上——她这几年断断续续的一直在练女工,做到这会子,升级进度已经到了950/1000。
乡试八月才考,再做五十次针线对现在的沈翠来说时间还很充裕。
但为了防止法则弄鬼——比如连科试这种预考都扣梅若初的气运值,沈翠就还是准备在岁试之前把女红技能给升级了。
连着半月赶工,沈翠的女红顺利升级,又接着赶制了一批新东西出来,让梅若初穿戴在身上。
梅若初最近几年都没怎么再走过背字儿了,偶然有些小意外,在心理承受能力特别高的梅若初开来,也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但沈翠让他穿戴,他就很听话的穿戴。
而且沈翠现在的女红升级后,做出来的东西也比前头好看了不少,虽然跟售卖的成衣或者裁缝做的相提并论,但也不是特别丑陋了。
他的幸运值被刷上了90,光看数值的话,倒是跟穆二胖差不多了。
后头他也确实遇上了一些好事儿,比如掉了的钱袋子居然没被人捡走,他原路返回轻而易举地捡了回来,亦或是府学里的椅子腿儿突然折了,但他恰好站起身,躲过了摔跤。
他回到书院后把这些事儿当成趣闻分享给沈翠他们听,沈翠听过之后却并不觉得有趣,只隐隐觉得这些事儿像不好的前兆。
果然没多久到了科试开考,如沈翠猜想的那般,位面法则连这预考都没有放过他,直接让他幸运值掉了45点。


第171章
早先系统告诉过沈翠,县试会掉梅若初20点幸运值,府试掉30点,后头以此类推,也就是院试掉40点,乡试掉50点。
但没想到一个拿乡试资格的预考而已,竟也能让他掉这么多。
沈翠心里一面埋怨该死的法则,一面在光幕上接着注意动向。
搜身这一环节依旧是不方便直接看梅若初的Q版小人,所以她只关注他的其他数值。
好在这科试的规格跟前头的岁试是一样的,秀才们并不需要脱的一丝不挂,只需要脱除鞋袜,再解开衣领袖口胸襟等地方让军士搜身即可。
所以在梅若初的幸运值跌到45后没多会儿,他身上多穿戴的系统衣物发挥了作用,让他的幸运值开始回升。
除了搜身环节比别人花费的时间稍微长点之外,梅若初并没有发生别的意外。
等沈翠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打开了画面,看到他安稳坐到了考位上,心头也总算松了口气。
一场科试总算有惊无险的考完。
几天后发了榜,翠微的众人都很顺利地拿到了乡试的资格。
此时距离乡试也不过三个月了,沈翠和劳不语商量了一番,决定立刻就动身前往临南府。
一来是提前过去找地方住,让少年们早些适应临南府那边的环境。
二来是因为临南府那边是省会,消息比青州府这边灵通很多,早些过去,也好早些知道本届乡试主考官的相关信息。
而既然沈翠也去陪考,劳不语就也跟着一道去,他到底是考过进士的人,很多时候嗅觉比一般人敏锐,回头打听到了消息,也能让他帮着众人一道分析分析。
两人商量好之后,沈翠就去和少年们宣布了这个消息,让他们各自收拾行囊。
临行之前,梅若初来找沈翠深聊了一次。
多年相处下来,梅若初对沈翠越发亲近,便不兜圈子道:“这个问题问出来,山长可能会不高兴。但您觉得我该考么?”
沈翠正在收拾行礼,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同样不兜圈子,直接停手问他说:“你感觉到了?”
梅若初点点头,“当时在科试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身上有些发寒。那种感觉……我不大说的上来,总之不太陌生。是在来翠微之前,身上常有的感觉。最早参加县试,我就是这样觉得身上冷,然后突然发起高热来了,咬牙坚持才考完一整场。当时我心想这次多半也是那样,但等穿戴整齐之后,身上的寒意慢慢褪去。山长跟我老实说,我后头乡试,是不是很难?”
沈翠点头,“后头的境况应该跟现在也差不多,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咱们一道努努力,试着把这难关给渡过。”
梅若初自然是相信她的本事的,但此时他却是沉吟不语,沈翠试探着问道:“可是担心名次?”
毕竟自打他到了翠微之后,府试院试都是头名,这几年来更永远是府学里的第一。若是乡试名次太差,心里肯定有落差。
梅若初立刻摇头,“我的想法没变,能顺利入场考、完成考试,便已经心满意足。这次也是一样,能考上就行。”
不等沈翠接着发问,梅若初道:“若渡不过,便也罢了,我再等三年就是。若渡过了,寒山岂不是又要屈居第二?这样对他会不会不太好?毕竟他前头学了三年,进步神速,中了‘小三元’。即便是当初的我,初学三年的时候也不敢保证能考出如此成绩。自那会儿眼下又过了快二年,若没有我这阻碍,想来也很有可能和他兄长一般,连中六元,名垂青史。”
沈翠立刻摇头。
其实梅若初的话听着是没错,但也有误区在里头。
首先当初穆二胖不是学了三年,而是在时间增益的加持下,学了旁人五六年的时间。
他进步是快,但那也是起点低,到了现在,他的整体资质已经上升到了顶峰,也可以说是瓶颈,并没有那么大的进步空间了。
具体到数值上,就是他努力了这二年,整体资质上升了2点,到了92。
属性跟穆云川那样各项属性都接近100的真六边形战士,还差着一截儿呢。
再者,位面法则给亲儿子安排了这样连中六元、一鸣惊人的青云路,能眼看着别人复制一遍?
更别说穆二胖十岁才开蒙,下场也比穆云川早,让他连中六元,履历比穆云川还光鲜传奇,岂不是直接把穆云川的风头盖过去了?
穆二胖是服用过洗髓丹,不受法则控制了。往后任务通关,沈翠也会给书院里每个人都购置洗髓丹。
但法则影响的是这一整个世界,一整个世界的人,沈翠后头总不可能把洗髓丹分配到人手一颗。
而且抛开这些不谈,在原书里,穆云川连中六元后,荣耀加身的同时,是不少人的非议、嫉妒和排挤。
所谓‘高处不胜寒’,说的就是那种境遇了。
甚至书中到了他中年之时,还有文官费尽心思地构陷于他。
经过审问才得知,原那文官早年也是才名在外,就是场场都被穆云川压着,郁郁在心多年,又正好遇上了机会,于是顺水推舟,落井下石。
穆云川如有神助,凡事儿都能化险为夷,且也心肠够冷,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穆二胖心思纯善,让他去承担那些,他受得住吗?
沈翠不可能在这个世界陪他一辈子,不想把他安置在那种境地之下。
甚至如果不是梅若初前头无缘县试案首,不可能再成为第二个‘六元’,沈翠此时可能要连他一并担心。
当然如果穆二胖真能凭本事考中六元,她这当娘的也替他高兴,会想办法帮他渡过难关。
但她也不会在有这么多顾虑的情况下,为了个六元的虚名,强行安排什么。
最后则是,穆二胖肯定是越早考完越好,因为他是1号培养对象,他考完才视为通关,能开放洗髓丹的购买资格。
但系统既然提过‘资格’,也就不是说白给,还是得花费购物点。
所以其他人也是越早考完越好,他们考出成绩同样给购物点奖励。
这样沈翠才能有那个资本给他们一人买一颗,等于是变相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所以沈翠摇头之后说:“你安心备考,咱们尽全力,平常心。其余那些你不用想。”
梅若初轻叹一声,想着自己可能是多虑了,便也没再多言。
梅若初走后没多久,穆二胖后脚也过来了。
母子俩就更没必要兜圈子了,于是他开口问:“梅大哥不想考乡试了?因为我?”
跟他说话,沈翠就没必要特地停下手里的活计了,于是一边收拾包袱一边说:“他担心自己的气运。”
穆二胖快十五了,脸上的稚气又消下去几分,但神态和动作跟小时候又无甚差别。
他单手托着下巴说:“肯定也有因为我的成分在吧?梅大哥怕抢了我的风头。唉,他是真想多了,我哪儿想什么几元?”
沈翠笑着看他一眼,他便接着道:“娘不知道,连中小三元后,在府学里压力可大了。总感觉旁人对我的期待很大,虽然也是动力,有时候却也怪累的。”
一边说他一边老神在在地捶了捶自己的肩膀,“还好府学里有梅大哥在,替我分担了不少。”
他这般作态依旧像是小孩模仿大人的举动,沈翠看着抿唇笑道:“我想着你就不是重虚名的性情,说不得还会把这个视为负担,便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咱们就凭真才实学去考,早一年考上,咱们也早一年解脱。”
沈翠一语双关,‘解脱’不只是说少年们不必整日只与书本为伴,能有自己的生活了。
也说沈翠到时候可以为书院其他人购置洗髓丹,摆脱桎梏。
更也是说她也可以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儿——像售卖话本这次,虽然崔五娘办事儿很让人省心,但沈翠第一次不在系统的参与下做成功一件事,其实也挺想参与其中的。但到底系统任务才是正事儿,她也分不出太多心神。
穆二胖虽没懂她话里的深意,但回答的话却是无比贴合沈翠的心意,“等都考完了,我也不用整日都只看书了,起码能分出一些自由时间,到时候再把姥姥、姥爷都接到身边,你们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们。”
…………
翠微众人动身这天,崔五娘和孙若薇亲自来送了。
沈翠对此并不意外,倒是沈傲霜那边,自打他入书院以来,也过了小二年了,除了一个小厮来帮着送过衣物和银钱外,并不见任何家人。
这次去临南府去考乡试,这样大的事儿,他们家依旧一个人都没派过来。
不过到底是人家的家事,沈翠也只腹诽了几句他家人对他太不上心,也没多说什么。
一行人分坐两辆马车,辗转奔波了快一旬,总算是到了临南府。
前几年沈翠刚到青州府的时候,只觉得青州府哪儿哪儿都气派,算是开了眼界。
这次到了临南府,才知道天外有天——同样是府城,临南府的城门比青州府的大了数倍。
城内更是高楼林立,整齐如一,道路越发开阔,人群熙攘,车水马龙,喧闹声不绝于耳。
而且青州府那边,路上是见不到太多女子的,就算出门,基本上除了底层劳动人民,富家小姐和太太们出门都是马车或者轿撵代步。
这里则不然,一路走来,不少打扮十分得体的女子都一边说笑,一边结伴走在路上。
可见这里的民风比青州府开放不少。
“府城和府城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吗?”穆二胖撩着车帘,惊讶地咋舌道。
崔斐点头道:“上次我初来,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番,前头已经觉得青州府很好,出来才知道为何人家临南府是省会。”
两人说着话又转头看向卫恕和卫奚。
兄弟俩立刻会意,卫恕道:“京城比这还热闹繁华一些,建筑也更气派。”
卫奚道:“《眼儿媚》中写‘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大概便是那样的盛况了。”
今年若是考过乡试,明年一行人就要去京城了,所以卫恕和卫奚干脆提前介绍了一番京城的盛况。
穆二胖越发咋舌道:“难怪人人都想着奔京城去,这听着也太好了。”
说了会子话,车夫按着崔斐的指引,将车赶到了他三年前租住过的巷子里。
说是巷子,不过这地方的宅子都是独门独院,且院门与院门之间,还隔着并行两辆马车的距离,十分的清幽雅致。
崔家已经提前使人来租好了地方,也派了人归置打扫过,崔斐带着众人进去,介绍道:“这里唤作书生巷,距离贡院也就一二刻钟的教程,所以住着的都是读书人。巷口那个三层的茶楼也很有名,每到乡试时,里头全是各府来的秀才,到时候咱们不论是打听消息,亦或是和同届考生交流切磋,都十分方便……这次咱们人多,姐姐和我本都想租个宽敞的宅子的,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那些二进、三进的提前一年就订出去了,所以跟我前头一样,还是只租到了一进的宅子。委屈你们了。”
沈翠忙道不会,“屋子够住就好,这环境已经非常好了。”
穆二胖说可不是?
“别人来异乡赴考,都是住人多口杂的客栈。能得这样的环境备考,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一进的宅子,说着话崔斐便领着大家都前后看过。
众人分好屋子安置行礼,而后少年们又把桌子都搬到堂屋,当做课室。
到底奔波了许多天,后头众人各自休息不提。


第172章
少年们年轻力壮,休息了一整日,第二天起身就都精神奕奕的了。
沈翠和劳不语两个在这个时代已经算中年人了,而且马车的舒适度跟后世的交通相比,实在是又慢又累人,两人到了第二天,神情依旧有些恹恹的。
一进的宅子在容纳了他们之后就并不算宽敞了,出出入入都会互相听到声响,所以少年们商量了一番,决定这日上午去巷子口的茶楼待着,让他们二人留在宅子里再休息半日。
如崔斐所言,书生巷口的‘状元茶楼’格外热闹。
虽然此时距离乡试还有三个月,却已经聚集了不少书生。
端午过后,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像穆二胖他们住在书生巷里的还好些,腿儿着就直接过来了,不少人租住的地方远,光是为了过来,就费了好些工夫,出了一身一头的汗。
茶楼里头也分堂座、雅座和包间,东西也不算贵,最普通的大碗茶五文钱一碗,盖碗茶十文钱一碗,点上任意一碗,坐上半天也不会有人来赶。
因为穆二胖他们也是为了听消息而来,所以就选了堂座,六个人正好坐了一张桌子。
至于具体喝什么茶水,有卫恕这爱吃茶的在,就把点茶的活计揽到了身上,不用其他人费心。
虽是茶楼,不过或许是因为里头都是文客,所以人虽然越来越多,却也并没有人高谈阔论,大声喧哗。
穆二胖他们一人带了本书出来看,因都是熟读过的东西,所以大家都看的非常快。
看完之后,他们再按着顺时针方向把书换给其他人。
如此换了二轮,突然有一书生急匆匆进了大堂,见到了自己的熟人,“张兄,李兄,内外帘官有消息了!”
茶楼大堂内的私语声顿时都停了,安静得落针可闻,显然大家一大早聚在此处,想法和穆二胖他们是一样的。
而所谓内外连官,是指两方面的官员——内帘官在考场内办事,主要负责监考和阅卷,包括主考官、副考官、同考官、房官、内提调、内监试等。外帘官则是在考场外办事,主要负责管理考场的事务,包括监临、外提调、外监试、受卷、弥封、誊录、对读等。
众人最挂心的,自然还是主考官和副考官的人选。
这种事儿朝廷都会直接昭告天下,再有半个月,便是省会人人皆知了。
因此这书生虽知道旁人都在听,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说了出来。
这次的主考官是礼部王尚书,三位副考官则都是翰林,分别姓钱、潘和周。
他肯直接说出来的原因也有一部分因为他就知道这么多,再多的也就没有了。
不过总结出来虽只一句话,对这届准备下场的秀才们来说,也已经是至关重要的消息,不少人听到后就立刻离开了茶楼,想来是去通知今日没有前来的同窗好友了。
后头穆二胖他们一直坐到午饭前,都没有再听到任何相关的消息了,便一道回去了。
沈翠跟劳不语各自歇息了半日,这会儿都已经起了身。
沈翠身上没什么劲儿做饭,加上临南府这边比青州府那边还热一些,就使银钱去外头买了几个肉菜,另外自己做了个青菜汤。
等他们回来了,也就开饭了。
饭桌上,穆二胖他们说了从外头听来的消息。
劳不语就道:“往后你们安心在家备考,打听消息的事儿包给我做,左右就是点碗茶水在外头坐一坐,又不辛苦什么,没得让你们分心。”
穆二胖他们小心观察着劳不语的脸色,见他确实没有不舒服的模样,便都一一应是。
饭后,他们一道把堂屋收拾出来,接着温书。
劳不语也如他所言,揽下了打听消息的活计,去了外头茶楼。
他到底年长,经历的事儿多,这方面也比少年们有办法——他可不是跟少年们似的,在茶楼里头守株待兔等消息,而是想办法跟人打交道。
自打早先时候经过卫恕转学的事儿后,劳不语的魅力短板就被补上了。
这些年他也越来越有名师的模样,身上带着一股天然的亲和力,没费多少工夫,就打听到了王尚书的姓名和履历。
主考官王尚书是新朝第一届恩科探花,那时候百废待兴,朝廷人才凋敝,而文人素来要风骨,那会儿刚更朝换代,不少有名的才子都没有下场,而是先观望着。
因此那场恩科录取的人数比正科多了很多,含金量也就显得不是那么高了。
但是这位王尚书当年可是十六岁中的探花,本人的才学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穆二胖在心里算了算王尚书的年纪,“那王大人年事这般高了,还赶这么远的路还监考,委实辛苦。”
劳不语趁机就给他解释了一番。
这乡试考官确实辛苦,不只是要赶路,到了地方之后,八月初六就要和地方抽掉的其他官员举行‘入帘上马宴’,宴会之后,一众官员就得进入考场内的处所,监试官封门,此后便不能再外出。甚至内外帘官之间也不能再接触,有事儿只能在门帘处交谈。
但辛苦之余,朝廷也会给一笔不菲的差旅费,地方官员也会给上孝敬,等于是给京官一个名正言顺赚外快的机会,是个肥差来的!
“而且我还打听到,王尚书年前就提出想告老还乡,当今不允,给拒了。这王尚书的家乡自然不在这边,却是在隔壁省的一个府城。他在这儿主持完乡试,再赶个五六日的路,就能回家乡一趟。也是当今慰藉他的思乡之情了。”
王尚书的履历说的差不多了,就该说他的生平著作或者诗文、文章方面的喜恶了。
遗憾的是,王尚书科考的年份已经太过久远,后头也没在翰林院待多久就去了礼部干实差,一干就是好几十年,眼下已经并没有诗文或者文章能在外头找到了。
劳不语给了他们一个不要懈气的眼神,“左右还有时间,我回头还会接着想办法打听。若实在打听不出来,则说明等闲人一般也打听不出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后头等他们说完话,沈翠找到了劳不语,询问了王尚书姓名具体是哪几个字。
询问之后,沈翠就在系统的【藏书室】里头检索了一番,对应上年份朝代和姓名,还真让沈翠找到了一本诗文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