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这群脑子很好使的中学生也可以当场使用一下自己的智商。
“理论上,只要把在场全部选手的分数进行排列,就能立刻知道分组了吧?”沈平则说道,“但我没有记下分数,地区名次倒是还记得一些。”
这话说的,很显然在节目播出之后就把全国所有赛区的选手比赛都看过了一遍。
纯属学霸行为。
当然姜婉自己也看了,甚至在场的学生应该几乎都看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姜婉又不是傲慢自负型选手。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场的选手们,姜婉全部能叫得出名字、名次、以及分数。
在知道所有人分数的情况下再将其排序、一分为二,就像在大脑中做了一张excel表格一样,是一键排序的事情,对姜婉的大脑来说很简单,只需要花一两秒钟。
就在选手们开始报自己分数方便现场进行排名的时候,沈平则直起腰来、看见了姜婉。
他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嫌弃地摆手:“不用报了不用报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选手们抬起头来,纷纷嫌弃:“你装什么逼呢?”
姜婉:“……”
沈平则掏出一条姜婉最近很爱吃的西瓜果汁软糖,双手递上,谄媚笑问:“姜婉,季惠惠和向乐言在一个组里吗?”
姜婉决定接受贿赂,她接过软糖拆外包装,漫不经心:“不在。”
季惠惠眼睛一亮。
沈平则叉腰:“听见没,好好准备和我们季惠惠学姐的比赛,年轻人不要老想着一步登天搞个什么大新闻。这样好了,我提议,输了的人要干吃两大勺肉桂粉,还得倒立着吃!”
姜婉又说:“但你和向乐言一组,谢逸也是。”
刚刚放完狠话就发现自己和对方一个组的沈平则:“……”
明明一直没有说话却也要躺枪的谢逸:“……”
向乐言:“……姜婉,组委会已经公布名次了吗?”
“没有啊。”姜婉一口气含了三颗软糖。
“那你……”向乐言顿了顿,并不太意外,“提前在家里对所有人的分数进行了排序是吗,确实,准备周全比较好。”
季惠惠:“醒醒,分两组的事是今天才刚刚宣布的。”
向乐言的表情更凝重了:“那就说明她在那瞬间就意识到可以进行排序、上网搜集数据,提前掌握情报,我却没有想到。可恶,是我输了。”
姜婉没把向乐言的误会放在心上,更没有强行证明自己是在脑内进行排列的这件事,但她可以无所谓,季惠惠和沈平则忍不了。
沈平则:“你说什么?姜婉的记忆力才不需要特地去再查一遍数据!”
季惠惠:“你当时演讲的稿子说不定姜婉都能立刻给你复述出来!”
谢逸:“凭什么要说他的稿子?他配吗?换成别人的!”
姜婉:“……”你一个静桥的为什么要在泉外的事情上这么义愤填膺。
“我也是泉亭赛区的,”谢逸握拳,“我有地区性的集体荣誉心!不如这样,姜婉还是复述我的稿子吧,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正好避嫌……”
谢逸的话还没说完,季惠惠和沈平则一人一只手把他的脑袋按了下去。
向乐言震惊道:“姜婉,你该不会……”
季惠惠自豪地挺起胸膛。
向乐言:“该不会在家把所有人的演讲词都背了下来吧?!”
沈平则愕然:“你脑子是不是运转卡顿?”
向乐言用力摇头:“再怎么说这么多人呢,记得每个人的名字都很困难,别说是记住每个人的稿子。如果要做的话我也能做到,可是就算全都记住了也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只是在浪费脑容量。”
姜婉:“……”这个人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的,为什么让人有点火大。
正好此时一名无辜的工作人员路过,姜婉向对方借来了手里两份一模一样的废弃资料。
她把其中一份交给向乐言:“背背看?”
向乐言谨慎地问:“时间限制是?”
“你来决定。”
“……五分钟吧。”向乐言说。
“行。”
高中生们最喜欢这种场面了,当场全部安静下来,蹲在一旁看着自己手里各异的倒计时设备。
记忆力是可以训练的。
像学校所要求的那样多记多背多使用当然也是一种方法,但这世上还存在更为专业的记忆力训练。
姜婉并不是超忆症,也没有在自己脑中建立起记忆宫殿。
她只是单纯地、技巧性地非常擅长把短期记忆转化为长期记忆。
当一个人的手机收到一串验证码时,这个人会下意识地记住这六个数字的顺序,但在半分钟、甚至更短的时间后立刻就会忘记,这就是短期记忆。
和短期记忆不同的,则譬如说是父母亲的手机号码,这便是长期记忆。
“记住”某件事情,就是将“记忆”从短期有意识地转化成长期的过程。
资料一共两页,姜婉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只花了两分多钟。
然后就把纸轻轻放到一旁,又一口气吃了三颗软糖,然后开始试图用糖纸折星星。
向乐言快速抬头瞥了一眼姜婉,然后又低头阅读,额头开始渗出冷汗。
五分钟过去得很快,当其他选手的手机手表此起彼伏地响起提示音时,向乐言也将手里的资料反过来倒扣在了桌上。
“比吗?”姜婉问。
向乐言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姜婉又转头问沈平则:“肉桂粉呢?”
沈平则:“……”
“……”姜婉沉默片刻,“你既然没有,口嗨什么打赌内容?”
沈平则抹了把汗:“我本来打算一会儿找个超市外送……”
季惠惠微微一笑,从书包里掏出玻璃瓶放到桌上,里面是橙红色的粉:“没有肉桂粉,但我带了辣椒粉。”
姜婉:“……”
向乐言:“……”
其他选手:“……”
像是听见了他人的内心迷茫,季惠惠温和地说:“学生出门要随身携带一瓶调料粉避免突然开始BBQ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是常识吗?”
其他选手:“……”哪门子常识?!
“泉外原来是这样的泉外……”有人喃喃地说,引起一大堆人不由自主的点头赞同。
姜婉:“……”风评被害。
但明明就在嘴边那句“我们不是”的辩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们泉外人,好像确实真的都是这样的呢=)
第81章
“快点背吧,”姜婉干脆转移话题,“再不比就要忘记了。”
向乐言的表情十成十地严肃:“怎么背?”
姜婉道:“一起背,或者找两名工作人员帮忙,都可以。”
向乐言诧异:“一起背?”
“你们没试过吗?”季惠惠疑惑道,“就是两个人同时开始背啊。”
沈平则道:“我来示范一下。白日依山尽……”
季惠惠默契地跟上,和沈平则保持着相近的语速背完了剩下的三句诗。
大家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泉外是这么背课文的?”
“这样大家好胜心会更强。”姜婉解释罢了,又看向对面的向乐言。
向乐言表情挣扎:“我……我想挑战一下。”
周围的选手们立刻争先恐后地围到两份资料边上。
充当裁判的选手喊出“开始”的时候,姜婉和向乐言就同时开了口:“Aviculturists,people who raise birds for commercial sale……[1]”
两人一起背了三句,向乐言在第四句时就漏背了一个词“portion”。
他脸上露出一丝懊恼,顿了半秒从才重新跟上姜婉的节奏,但从这里开始就直接崩盘、连续出错,飞快地输掉了整场比赛。
向乐言陷入沉默、不再结结巴巴地试图回想起资料上的内容后,姜婉不紧不慢地背完了长达42个词的句子,才道:“不用我继续了吧。”
“……是你赢了。”向乐言皱眉问道,“但就算记住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有这样的时间,你可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姜婉诧异:“你平时也会觉得呼吸浪费时间吗?应该不会吧。”
向乐言:“……”
“所以这对我来说也并不是浪费时间,”姜婉淡定地说,“是大脑自然而然在做的事情。”
她把最后两颗西瓜软糖也吃掉,将用糖纸编好的两颗迷你星星拢进掌心里,起身走了。
沈平则用食指蹭蹭鼻尖,骄傲又有点同情地去安慰向乐言:“兄弟,没事,我们学校的人都经历过这种打击,不破不立嘛。”
向乐言抬头:“泉外接受转校生吗?指定意愿班级的那种。”
沈平则大怒:“滚啊!”
季惠惠面带微笑地按住想要起身的向乐言,另一手把装着辣椒粉的玻璃瓶放到桌上:“别忘了赌注,请。”
原本也正要起身离开的其他选手纷纷停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礼貌询问:“向乐言,介意录像吗?”
向乐言盯着辣椒粉,脚趾都快紧张得抽筋了:“……刚刚姜婉没说要倒立……对吧?”
沈平则掏出自己的手机给他看,上面显示的是拨号页面,120三个大大的数字已经被按了上去。
他豪气十足地拍着自己的胸口给向乐言许下承诺:“放心吧,你一倒下我立刻就帮你叫救护车,而且我对海姆立克急救法、CPR、以及救急解毒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应该能在救护车来之前保住你的性命。”
向乐言:“……你们泉外,是有专门设立急救课对吧。”不然的话,海姆立克、CPR、解毒……这得生活在多么危险的环境里才能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啊!
……
国赛在第二天正式开始。
进入国赛的选手数量众多,即使每个人都已经是从各省挑选出来的佼佼者,加在一起仍然超过了百人。
就像大逃杀一样,最开始的环节总是充满了大量的淘汰,异常残酷。
能通过第一轮留下来的,就不会超过二十人,宛如大浪淘沙。
袁瑶正在上班的路上。
——领导说,泉亭赛区的直播观看率在所有地区里一骑绝尘,因此特地上调她来继续做国赛的赛前直播。
虽然比赛的内容不得直播,但准备室、赛后休息室、选手们居住的酒店等等地方,都可以进行采访。
对此,袁瑶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心累。
不管怎么看,直播点击率一骑绝尘的原因都是姜婉而不是她袁瑶吧?
因为各地省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进行,袁瑶只采访过泉亭这一个地区的选手们。
两周不到的时间里,她不仅看了所有省赛的视频,还疯狂补习了其他地区选手的资料,将脸孔姓名等等基本信息一一对应记在了脑中。
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藏龙卧虎。
但即便如此,如果非要人说出一个印象最深刻的选手名字,那大多数观众必然会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姜婉!”准备室里传出了不知道谁的呼唤,“玩游戏吗?”
已经走到准备室门口的袁瑶下意识停住脚步,把麦克风往门缝里塞去,示意摄像师动作小心。
一支麦克风和一个摄像头默契地悄悄探进了准备室的门缝里。
紧接着就是姜婉的声音:“什么游戏?”
袁瑶心中忍不住浮现出三个大字:大富翁。
“英语单词接龙怎么样?”有人问,“接上一个词的末字母,同时必须含有上一个词的首字母,说出重复词语的人立刻淘汰。”
有选手接口:“比如说,explicit(明确的)的下一个可以接t开头并且含e的词,是这个意思吧?”
袁瑶的心中立刻浮现出一个简单且符合规则的答案:tea。
“那太简单了,”又有人说,“再加一条限制,词语必须在六个字母及以上吧。”
袁瑶沉默两秒,擦掉脑海中的tea,把答案换成了telephone。
然后又有人说:“这样也很简单啊,不如必须包含上一个词的首字母以及倒数第二个字母吧?”
袁瑶:“……”就不能搞几条对普通人友好一点的规则吗!?六个字母以上t开头并包含e和i的词总共能有几个啊!要是倒数第二个字母有xvz这种不常用的字母你们可怎么办啊!
选手们商量了几句,愉快地一致同意定下这个复杂的规则,并且迅速开始比赛。
错过最佳入场机会的袁瑶站在门口听,越听越沉默。
这群高中生们的词汇一个比一个高级,词汇量大得可怕,最可怕的是几乎没有人思考迟疑的时间超过五秒以上。
尤其是姜婉,每次轮到时张嘴就能报出一个词。
当bronze这个词出现的时候,正好轮到姜婉接龙。
袁瑶并不是英语专业,脑中使劲翻阅自己的词汇库,怎么也想不出一个e开头并且同时含b和z,还要不少于六个字母的词。
准备室里的姜婉却不假思索地说:“ebonize(成乌木色)。”
“这也算单词吗!”立刻有人抗议。
“怎么,要把及物动词开除出单词行列?”姜婉轻笑着问,“要我换成ezetimibe?”
不止一个人小声嘀咕重复这个单词:“ezetimibe?怎么拼?”
“依泽替米贝,抗高血脂药。”季惠惠说道,“我爷爷在吃。”
众人:“……又不是医学生谁会背这种单词!!”
季惠惠一抖手腕拿出墨镜戴上,微笑:“我。”
袁瑶终于找到了适合的入场机会,她挂起专业的笑容,笃笃敲响了门:“同学们,你们好,我的名字是袁瑶,是……”
选手们异口同声:“直播主持人。”
袁瑶:“……我认识你们没错,你们怎么也认识我——等等。所以你们都看过泉亭赛区的直播,是不是?”
其他地区的选手们看天看地看手机,还有人若无其事地强行续玩起刚才的游戏:“embarrassed(尴尬的)。”
袁瑶:“……”是挺embarrassed的。一般出于“研究对手”的目的,也只会看正式播出的节目,而不会去看直播,也就不应该认识直播主持人。
但眼看脸皮时厚时薄的选手们没有人愿意承认事实,袁瑶也只好跳过这事儿开始进行按部就班的采访。
其他选手的表现十分正常——除了向乐言不知道为何顶着两片非常醒目的烈焰红唇以外——袁瑶一路采访得顺顺畅畅,直到站到姜婉面前时,小腿肚又开始幻觉式地抽筋。
“你好,”姜婉放下手里的杂志,站起身打招呼,“要问的都可以问。”
姜婉的书包就放在一旁,上面挂着那个代表选手身份的胸针。
袁瑶灵机一动,问了以前没有想过的问题:“姜婉同学,还记得你和组委会的徐老师打的那个赌吗?”
“记得。”姜婉下意识看向书包上的国赛选手纪念胸针。
摄影师也给了个胸针一个近景。
“按照赌注的内容,你需要拿下国赛的冠军,才能将这套胸针带回家,对吗?”袁瑶这么问。
准备室突然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闻言,姜婉笑了一下,她扭头去看准备室里的高中生选手们,道:“对。”
“这是对胜利的渴望吗?”袁瑶坏心眼地拱火。
然而姜婉并不在意,她嘴角的笑意甚至还变得更大了一点:“不,我们可以用一个更直接的词,declarative。”
选手们:“……”
袁瑶:“……”declarative,宣言的。而且居然还按照规则接住了上面的那个embarrassed,就很离谱,太离谱了。
季惠惠想了一下,在众人的无语当中十分淡定地说:“那我接evident(显而易见的)吧,e太多了,我减少一点。”
沈平则很高兴:“这个简单,tension(紧张关系)。”
袁瑶:“……”这是在玩游戏还是故意挑的这几个单词?绝对是故意的吧你们这些腹黑的泉外人!!
第82章
关于未来之星,有一句话叫省赛易进、国赛难出。意思是国赛黑马众多,省赛的表现再出色也无法预测、代表国赛的表现。
开启的第一轮比赛,就要直接将选手淘汰至二十人。
可以说,绝大多数人即使冲过了海选、省赛,最后也只能一轮游。
所有选手按照姓名笔画的排序在空旷的房间里就座,泉外的三名选手自然而然地被分开,谢逸的“谢”姓更是远远坐在了最后的几排里。
工作人员全部就位,主持人开场后便宣布了第一轮选拔赛的规则:“主题将在我手中的这个箱子里抽出,当主题决定后,大家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完善一篇演讲稿,表演的时长要求是五分钟,请注意控制长度。所有人禁止使用手机,但可以使用面前由组委会统一配置的电脑。三十分钟后,所有选手必须上交演讲稿并进行出场顺序的抽签。”
有选手举起了手来:“老师——”
主持人:“我不是老师。沈平则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沈平则:“上交演讲稿给组委会以后就不能再看了吗?”
主持人:“是的。”
沈平则认真地问:“那我能在三十分钟的时间里抄一份自己留着吗?”
主持人:“……不可以,沈平则同学,这一轮重点考察的就包括各位记忆方面的能力。”
沈平则失望地放下手,拿出刚刚从姜婉那里要来的糖纸星星,双手合十严肃地拜了一下,祈祷自己抽一个靠前的出场顺序。
季惠惠也举起了手:“老师——”
“我不是老师。”主持人很无奈,“季惠惠同学,还有什么疑问?”
季惠惠:“如果提前完成可以提前交卷吗?”
“当然可以,但我们建议大家充分利用这宝贵的三十分钟。”主持人顿了一下,“所以,季惠惠同学,把你桌上的大富翁先上交保管。”
季惠惠:“哦……”
工作人员无情地收走了季惠惠的大富翁桌游。
姜婉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桌上。
过了几秒,她也举起了手。
主持人:“……姜婉同学也有疑问,是吗?”
“不可以玩游戏,那可以吃糖吗。”姜婉郑重地问,“还有巧克力、百力滋、饼干和果冻。”
选手们:“……”你是来春游的吧。
主持人:“……可以是可以,主要过程中不要打扰其他选手哦。”
姜婉如释重负,点头保证:“我会安静吃的。”
主持人在镜头的见证下,从主题盒里盲抽了一道主题出来:“决赛第一轮的主题是……外星人将在三天之后入侵我们的地球,大家可以在此基础上任意发挥,但注意不要偏题。”
姜婉:“……”不用三天,外星人早就来过三十多个了。
“现在开始三十分钟倒计时,还剩十分钟和五分钟时会各有一次提醒,”主持人说,“大家开始吧。”
姜婉拆了根棒棒糖放进嘴里,然后才拿起纸笔。
这世上当然有天生的演讲家。这种人无需精心雕琢自己的演讲词,哪怕只是出于冲动走上路边的演讲台,也能妙语连珠、掌声雷动。
姜婉不属于这一种人。
但是,在座恐怕没有人对这个主题的感慨能够超过她了——毕竟她可是正在从外星人手中修复世界的人。
思路出乎意料通顺的姜婉花九分钟就写完了稿子,回头检查了一遍时态,又修改了三个意思更精准的词后,姜婉就放下了笔。
既然是自己写的稿子,自然而然每一个词都刻在了她的脑中,无需“背诵”这个过程。
嘴里的棒棒糖正好吃完了,姜婉把纸笔放下,又拆了一盒泡芙。
准备时间还剩下十五分钟,而姜婉已经可以提前交卷了。
但摆在姜婉面前的有一个问题:选手们的座位排得相对靠近,而她正好在一个前后左右都有人的尴尬位置。
如同飞机客舱里一行并排五个座位、坐在正中间的那名乘客一样尴尬。
如果提前交卷,势必影响到很多还在奋笔疾书的人,也容易打断他们的思路。
这和平常学校考试不一样,是重要的场合,姜婉不想太过影响其他人。
于是她放轻动作吃着泡芙,一边悄悄地点开电脑里的搜索栏,输入Solitaire,开始打蜘蛛纸牌。
……
节目的环节设置非常重要,但内容的编排和后期剪辑也同样也左右一款节目的可看性,哪怕是演讲大赛这样带有较强学术性的比赛也一样。
当学生们都在认真埋头写资料的时候,导演和主持人正在用手机打字着讨论事情。
导演的手指还在手机键盘上飞跃,肩膀就被助理戳了一下。
她一抬头,助理指指前方,示意她向前看。
导演循着助理手指的方向望去,目光左右一扫,看见了刚刚打赢一盘蜘蛛纸牌的电脑屏幕、还有屏幕前的姜婉。
姜婉一只手负责悄悄往嘴里放零食,另一只手移动鼠标点击,直接开启下一局纸牌游戏。
主持人立刻下意识去找刚刚问能不能提前交卷的季惠惠,发现她还在低头对自己写完的稿子做最后的检查。
导演:“……”
主持人:“……”
——提前交卷那句原来是你帮姜婉问的啊!!
导演一转念,发现这可能会是很好用的一个点,招手叫房间后方的摄影去拍姜婉的电脑屏幕,又让站在前面的摄影拍姜婉的正脸。
其他选手仍然在奋笔疾书,没有发现。
但摸鱼的姜婉当然不可能没发现。
她左右环视,发现对着自己的摄像头已经超过了四个,咀嚼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一下,然后关掉了桌面上的蜘蛛纸牌。
……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扫雷。
导演很艰难地忍住了自己的笑声,给主持人发消息:【我开始期待姜婉的演讲了,一会儿收上去你看过记得给我发个概述。】
主持人:【万一她又抽到第一个上场呢?】
导演:【这就对其他选手不太友好了吧。】
两人聊了一会儿,发现玩了三局扫雷的姜婉已经把扫雷也关掉了。
导演不由得心想:玩腻了吗?下一个玩金字塔纸牌?
此时十分钟正好到了,主持人温馨提示:“准备时间还剩余十分钟。”
安静到了极点的房间里终于响起了一瞬的骚乱。
姜婉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举起了手,提前交卷。
主持人验收过她的稿子,点头微笑示意她可以离开这个教室。
姜婉的脚步迟疑地停顿几秒。
主持人:“?”
姜婉欲言又止,将渴望的视线投向刚刚被主持人没收的大富翁。
主持人:“……”给你,给你还不行吗。
……
姜婉抱着大富翁离开准备室,一名摄像在导演的示意下紧紧地跟着她。
袁瑶就站在门口不远处等待,见到姜婉时表情毫不惊讶:“我就在想你肯定会是最先出来的几个人之一。不多检查一下了吗?”
“都记得的。”姜婉举起手中的大富翁,问,“来玩吗?”
袁瑶:“……我和你,两个人玩吗?”
姜婉又看看摄像,得到对方沉默的摇头后,不以为意地说:“先两个人玩吧,很快就会有人出来了。”
两个人在大富翁地图上走到第二圈的时候,季惠惠果然进了等候室,她开开心心地加入游戏,问道:“沈平则会不会第三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