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扫了一眼,倏地发现摄像机那边的人已经不是越明时,而是高三的学长——上一任的泉外学生会长。
姜婉:“……”看穿了,在场各位都是乐子人。
雨航五人对视一眼,同时深吸一口气。
江望舒冷静道:“愿赌服输,长痛不如短痛。就这么跳吧。”
她的校友们沉痛点头:
“但是,为什么我们不能戴上面具呢。”
“算了吧,我觉得他们不提出让我们化全妆戴假发已经挺仁慈了。”
“哥们,你这已经属于是斯德哥尔摩走火入魔症状了吧……”
“没关系,等今天过去,过个几天就没有人会记得我们是谁。我从来没有一天这样感谢过我爸妈给了我路人脸的基因……”
江望舒:“……”
她回头看向跃跃欲试、脸上写着“快点”的周河,缓缓地点了一下头:“播放吧。”
周河会意地颔首,又看向一侧。
站在那里的十佳歌手晚会的导演持锤用力地敲响了放在那里的青铜钟。
Duang——
雨航五人:“……”
——你们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引起附近所有人注意的吧?!就是想看我们出丑出得越大越好是吧?!
周河满意地按下了播放键。
让几个没有学过芭蕾舞的学生在一天时间内学会跳《四小天鹅》显然是不可能的任务,五个人跳得手忙脚乱,每几秒钟就有人跳错动作。
芭蕾舞裙的裙摆看起来几乎是反重力的,轻纱布料随舞蹈动作慌乱地摆动,不像是天鹅,像是急着逃难的鸽子。
但这本来就不是什么文艺会演,精神意义远大于观赏意义,所以泉外人都看得很开心。
等音乐到了尾声后,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还播放了MOBA游戏最后的系统语音:“Victory!”
江望舒站定脚步,勉强稳住了心态。
这时候如果真崩了心态,只会更让泉外人看笑话而已。
雨航人也是有自尊的!
江望舒镇定地向姜婉走去,伸出手道:“虽然这次输给你,但我们下次一定会赢回来。”
她特地强调“输给你”三个字,显然只服姜婉一个人。
姜婉握了一下她的手,道:“你的意思是寒假的省模联大会?”
江望舒正要说话,越明时问:“还想打赌?”
江望舒:“……”就很想骂人。
——谁不知道你们泉外已经两连霸,今年八成还是和前两年一模一样的阵容?!除非天降紫微星,否则谁打得过姜婉和越明时这个神仙组合?!
生怕姜婉下一刻又来一句“不敢?”,江望舒拿起自己的大衣和书包,在手机上调出APP叫车,试图强行结束了对话:“比试的机会以后会到来的。”
“等一下。”姜婉说。
江望舒把长风衣披到身上,心生一丝警觉:“还有什么事?”
“两件事,”姜婉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是这个。”
她递给江望舒一盒铜锣烧,后者迟疑一下才伸手接过。
“事情闹得大了一点,希望你们不介意。”姜婉说,“你们愿赌服输的气量也令人敬佩,这家铜锣烧味道很好,就当一点小礼物吧。”
江望舒:“……谢谢。”
她一边道谢一边在心里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一时又想不出来。
看穿了一切的越明时:“……”
站在后方的周河与顾樱窃窃私语:“打一巴掌……”
顾樱肯定地点头接上:“给一颗糖。”
江望舒抱着铜锣烧站在原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同伴们,彼此交换了下眼神。
然后,其中一名男生上前一步道:“关于昨天晚上我们说的一些话……不礼貌也不尊重,非常抱歉,对不起,是我们的错。”
姜婉扬扬下巴示意江望舒等人看向身后:“这就是我刚刚说的第二件事——喏,他来了。”
江望舒回过头去,见到周闻星正抱着花朝他们走来。
周闻星今天穿着男装,和其他的男高中生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
雨航的学生泪眼汪汪地看着周闻星:
“对不起,穿女装真的需要勇气。”
“对不起,我们昨天看晚会的时候,悄悄说了你的坏话。”
周闻星腼腆笑着摆手:“没关系,我知道我的做法肯定会引来非议的。而且你们对我也不是真正的恶意……我明白的。”
雨航几人还没感动完,周闻星又接着说:“而且,反正姜婉已经替我打抱不平过了。”
江望舒:“……”
“我都还没穿过这种裙子呢。”周闻星看着他们大衣下的芭蕾舞裙,“感觉耻度有点高。”
“你穿开叉裙就耻度不高了吗!”
周闻星笑出了声,他把怀里的小花束送给雨航的学生:“这是临别礼物。昨天你们说的话不用太放在心上,我也不会放在心上的。你们安心地走吧。”
“……你这话说得,让我觉得分发的像是白菊花。”
“说起来,怎么又是玫瑰。你们谁家花店的红玫瑰滞销了吗?”
“这玫瑰怎么还有点蔫,跟放了好几天似的……哎?等等,这不会就是昨天一样的玫瑰吧!”
周闻星面不改色地把最后一朵红玫瑰送给江望舒:“怎么会呢,我们泉外这么热情好客。”
“……以后再挑学生代表来泉外,我绝对再也不毛遂自荐了。”
“……我也是。”
“还有我。”
姜婉看向江望舒:“你是学生会长,逃不掉吧?”
江望舒:“……”
在对方哀怨的注视中,姜婉笑了起来:“下次再见。”
“……”江望舒踟蹰几秒,还是问了,“你是怎么知道苏黎一定会是第一名的?这应该是没有可能提前100%确定的事情。”
“我当然我不会100%确定过。”姜婉笑笑,朝她眨了一下眼睛,“非要总结的话,我偏心我的朋友、我有输的勇气、以及世界意识偏爱我?”
江望舒:“……所以没有策略是吗。”所以我脑补博弈得死去活来都是和空气斗智斗勇是吗!!
“聪明人确实容易想多。”姜婉说道。
江望舒脸上一热。
——好像被夸了。
正好这时江望舒叫的车也到了,她带人离开,看起来没有太气愤,只是有点不甘心。
而王之瑶举着手机道:“视频我先处理了一下,今天回家就剪好上传到视频网站。”
刚才还在给江望舒等人挥手道别的众人立刻露出兴奋之色:“链接记得发到学校群里!”
姜婉摩挲着手机。
嗯,热情好客和爱看死对头出糗也不冲突,是吧?
……
十佳歌手大赛后没多久,全校学生就迎接来了上学期的期末考试。
考试期的时间过得尤为迅速,一眨眼的时间,寒假就逼近了眼前。
离开学校的那天正好下起小雪,姜婉离开宿舍楼时抬头朝天看,被一片雪花砸了睫毛。
双手都放在口袋里的她眨眨眼睛,没把雪花抖落,正要试着去吹时,越明时伸手替她摘了。
他连手套都没带,但体温像个暖炉,雪花一沾上他的手指就立刻融化成了小水珠。
一张反派酷哥脸,却有高于常人的体温。
这一学期猛补了很多网络知识的姜婉道:“反差萌。”
越明时:“?”
提着行李箱的姜与岸难以置信:“反差萌?谁?越明时?他这个人不要太表里如一好吗?”
越明时没有理会挑衅,拿了姜婉的另一个行李箱下台阶:“坡道结冰了。”
泉外的地形并不平坦,两侧高两侧底,高的两侧又靠着山。
对景观来说是加分项,但在冬天道路结冰时则是减分项。
斜坡式的道路行走起来多少有点反人类。
姜婉核心力量扎实,又穿了防滑鞋,小心点走路倒也不用怕摔倒。
倒是姜与岸这个严重缺乏运动的宅就比较危险了。
“哥,行李箱给我吧。”姜婉回头伸手,“听说你上来时就差点摔跤,下坡更危险。”
姜与岸扫了一眼越明时,誓死不松手:“越明时行,我怎么就不行?哥哥也要帮你拿一个行李箱!”
“行,”姜婉收回手,“那你走慢点。”
越明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反正姜与岸也不会听。
他站在地面上,保持沉默地将离自己还差三级台阶的姜婉直接抱了下来,还是用那种像是抱猫一样的手法。
结冰的楼梯比结冰的坡道更危险,一不小心能磕进医院。
姜婉很习惯地接受照顾,回头看向姜与岸:“哥?”
姜与岸如同初生小鹿一般谨慎地伸出脚落在第一级台阶,然后是第二级、第三级,最后平安站到地面上,松了口气:“看,你哥我也行的!”
“那走吧。”姜婉点点头。
姜与岸回头去拿放在了上面的行李箱,拎了一下没拎动——拿高处的重物比拿低处的更难。
他不信邪地弯腰伸出双手一起够,终于拉动行李箱的那瞬间脚尖一滑,整个人朝着台阶摔去。
越明时及时伸手接住了他。
扶正姜与岸重心的那一瞬间,越明时就嫌弃地收回了手。
姜与岸大感耻辱,肾上腺素爆发,成功地把行李箱提了下来,昂首挺胸:“刚才是意外!”
姜婉:“……嗯。”
她没再试图说什么,转头往外走。
坡道结冰,开车太危险,学校临时禁止车辆入内,姜与岸开来的车只能停在了停车场里。
“模联的抽签是什么时候?”姜婉边走边问越明时。
越明时说了个日期:“不强制要求全员出席,你可以不去。”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上了滑溜溜的坡道,便自觉放慢步伐小心控制重心。
尽管如此,仰仗身体素质,两个人都走得不算太艰难。
才走出十几步,姜婉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姜与岸的惊呼声:“等等……哎?我艹!婉婉快让开!”
姜婉下意识侧开一步,越明时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下一刻,姜婉的行李箱从两人之间的空隙中嗖一下飞过,快得像是拥有了什么向往自由的灵魂。
而姜与岸死不放手,徒劳地试图控制住狂奔的行李箱,结果就是跟个挂件似的被拖在后面,身不由己地往下滑去,宛如脚踩冰刀,时速七十公里。
事情发生得太快,姜婉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姜与岸就已经滑远了,只留下惊恐的叫声:“前面的人让开,让开——”
姜婉左右看看,果然见到有熟人正举着手机拍摄这一幕:“发我一份。”
对方比了个大拇指:“没问题姜婉!”
越明时:“……”姜婉过了这一个学期,是不是比之前更有恶趣味了?


第46章
对学生来说,寒假也并不代表就能每天无所事事了。
暑假还长一些,但区区寒假?只有一个月、还得过年走亲戚的寒假?
姜婉和越明时的任务比普通学生还要更加繁重一些,因为一年一度的模联大会正好是在寒假期间举办的。
虽说泉外已经蝉联了两届最佳代表团,对这一次也是志在必得……但哪怕是姜婉,也不可能狂妄到不做任何准备就走入会场之内、还觉得胜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代表团的五人几乎在确定了抽取的国家和议题后就天天开着视频会议准备材料,演讲稿写了一版又一版,废稿和修订稿几乎能钉成一本大部头书。
视频会议间隙,有人开口随意地聊天道:“你们写寒假作业了没啊?”
“没有。”
“这才放假几天,谁无聊得做作业?”
“我。”姜婉说。
队友震惊:“真的假的?做了大概多少了?”
“六张卷子。”姜婉头也没抬。
同是高一的队友倍感惊喜:“姜婉,快借我抄一下。”
越明时:“……”
“越明时你那是什么表情!就算你在这个会议里是模联主席,在电脑那一端是姜婉邻居,也不代表你可以制止姜婉拿作业给同学抄啊!”
这段正义的指责一出,姜婉也偏头看了一下越明时的表情,见他一脸嫌弃,好笑地对镜头解释道:“你抄不了。”
“为什么啊?你的字迹很清楚很好认的,抄起来特别轻松,我可以!”
“因为我写的是越明时的卷子,高二的学姐需要的话倒是可以拿去抄。”姜婉说。
队友们:
“……”
“打扰了。”
“是在下失礼。”
大家纷纷低下头去,视频会议重新归于寂静。
又过了十几分钟,已经拿到耶鲁offer的那位高三学姐忍不住打破宁静:“姜婉,那我的寒假作业你看是不是也可以……”
姜婉还没出声,越明时皱眉呛了回去:“自己写。”
学姐敢怒不敢言,换方向发泄怒气:“我一个明明已经拿到offer的人为什么还要做学校发的寒假作业啊!按理来说我直接去上AP攒学分就好了吧?”
“就是啊!寒假这么短还要写作业,一点都不合理!”
“话不能这么说,小长假还有四五张卷子要做呢……”
“我什么时候能有一个会帮我写寒假作业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没希望了,许愿一个天降。”
眼看这个话题暂时是过不去了,姜婉懒洋洋开口:“我和越明时是利益互换。我写他的,他写我的,公平合理。”
三名队友外加一名指导老师看越明时的眼神顿时变得诡异了起来。
“越明时,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投机取巧之辈。”
“你打游戏也是这样作弊给自己降低难度的吗!”
越明时:“……”明明就是姜婉挑挑拣拣地做自己感兴趣的题,不想做的要么随意填个知识点页码要么干脆留白不写。
每一张卷子、每一本习题都被她玩弄得七零八落,最后一页页检查过去查漏补缺的人还是越明时自己——而且还是检查姜婉和他自己双人份的。
各种麻烦,实在不足为他人道。
但别人非要羡慕,越明时也阻止不了。
……
姜与遥是在大年夜的那天才回到家里的,她把行李箱往门口一扔,踩掉鞋子就往门里奔:“我到家啦——”
她目标明确地直奔姜婉面前,毫不费力地将亲妹妹抱了个满怀,舒适地叹气:“回家太好了我爱婉婉!吸——”
越明时面无表情地伸手把面前笔记本电脑里的视频会议开启了静音模式,又挪开了摄像头。
好在他和姜婉共用一台电脑,这操作只需要做一次。
姜与岸在后面玄关处气得直喊:“姜与遥你的行李箱里放的是秤砣吗?你是偷懒带了石头回来当年货吧?怎么拎都拎不动?!”
姜与遥懒洋洋地坐在姜婉身后,把她整个人裹在自己怀里,一动也不想动:“拎不动就放着吧,一会儿我去开,弱鸡男。”
姜与岸气得跳脚:“你骂谁?!”
“这房里你打得过谁?你不弱鸡谁弱鸡?”
“姜与遥你翅膀硬了?怎么跟你哥说话的?”
“姜与岸你给我脑子清醒点,我是姐姐你是弟弟!”
一年没见的双胞胎开始了日常互掐活动。
非要姜婉说,这也是关系良好的一种表现。
她托腮写完构思好的最后一句话,才抬头道:“姐,你身上冷。”
姜与遥低头一看,姜婉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而她的羽绒服上还带着室外寒气。
她立刻跳起脱外套:“累死了,我连夜飞回来的,只有红眼航班可以买,头都没来得及洗就开车去机场。”
“难怪你的头发都油了,”姜与岸嫌弃,“臭头不要靠近婉婉。”
姜与遥下意识战术后仰,然后才反应过来地冷笑三声:“姜与岸你等着,我洗完澡就来揍你。这一年没见面时的帐,我都给你记得清清楚楚,今天必定结算清楚!”
姜与岸早有准备:“你记得能有我清楚?”
他唰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巴掌大的黑色封皮笔记本,震声道:“我可是全部手动记下来的!”
宇宙超级无敌记仇.jpg
姜与遥:“……你有病吧!!”
姜婉侧头看去,姜与岸的笔记本封面上活灵活现地写着“DEATH NOTE”,还是全大写的字母。
姜婉:“……”虽然是二十五岁的成年人了,还是很有点中二魂在的。
也不知道是本子自带的,还是他手写的。但无论答案是哪个,都有点羞耻。
姜与遥气冲冲地去洗头了,而姜与岸以一副临战状态坐到桌边,翻开他的笔记检查其中的内容,表情非常肃杀,像是准备去执行刺杀任务的杀手正在认真保养自己的枪械。
瞥到姜婉的视线时,姜与岸才挂起笑容,好脾气地问:“婉婉很好奇我都记了什么吗?”
姜婉思忖两秒,点点头。
也不能都是鸡毛蒜皮……吧?
“那我念给你听啊,”姜与岸翻了几页,清清喉咙,一本正经道,“10月3日,发婉婉午睡时的偷拍照片馋我;10月4日,在微博发和婉婉去健身房的vlog并且特地@我;10月7日,故意吃掉婉婉给我买的纪念品并且发消息耀武扬威……”
姜婉的表情从好奇到逐渐冷却:“停,突然不感兴趣了。”
打王者荣耀看小学生吵架都比这来得有趣,至少小学生之间还有爱恨情仇。
“这是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姜与岸并不气馁,他合上本子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也是我去年刚刚想到并开始实行的,有详细记录日期和事件后,算账起来更方便。不过这一记下来才知道,姜与遥的罪状真是罄竹难书啊……”
旁听了全程的越明时轻嗤:“不是你斤斤计较?”
“……”姜与岸不怒反笑,他得意地扬起下巴,“越明时,你不理解我们姜家的文化。”
他振振有词:“姜与遥如果不斤斤计较,怎么会跟我吵得起来?这说明什么?说明斤斤计较就是我们家的传统艺能!”
越明时微眯眼看他,也没反驳,只是眼神里带着不屑。
姜婉:“……”不要加上我好吗。
姜与岸捋起袖子,正待和越明时再辩个二十回合,但姜与遥已经风风火火地从浴室里出来了,长发湿漉漉的还没吹干。
她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扬声道:“来啊姜与岸!今天就来决一死战!”
两人你来我往、鸡同鸭讲地吵了一会儿,最后毫不意外地演变成了物理切磋。
姜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这次动手前居然还花了十一分钟,是近三年的最长记录,看来人长一岁,忍耐力也会跟着长一小截。
客厅里的沙发上放着许多抱枕,姜与岸不自量力地抄起一个就往姜与遥那边砸。
姜与遥弯腰躲开,一手抄一个抱枕往姜与岸杀去。
姜与岸奋力挣扎反抗,但力量速度柔韧性全都不是姜与遥的对手,被打得节节败退,狼狈地呼叫外援:“婉婉救命——”
“在忙,等等。”姜婉还在敲键盘,懒洋洋地口头答应,但全然没有插手战争的意思。
一个合格的端水大师不会在这种时候做出不明智的决定。
客厅里抱枕你来我往地飞舞,然后是各色公仔。
越明时翻看着全是外文的资料,在按下空格键翻页的同时低了低头,避开从他头顶飞过去的米色抱枕。
姜婉随手把写完的稿子发到模联代表群里,边敲键盘边躲开了差点一脚踩到她手肘上的姜与岸。
这一脚如果踩上去,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姜与岸绝对会摔个狗吃屎。
两分钟的真人pk后,姜与遥终于完全压制住了姜与岸,把自己的双胞胎兄弟按在沙发上,毫无仁慈地一顿抱枕整容拳;姜与岸用尽全力反抗,终于摸到了姜与遥的弱点——腋下。
姜与遥什么都不怕,除了特别怕痒。
她尖叫一声下意识避开,姜与岸乘胜追击,但姜与遥反应更快,一个回头就准备跑路。
就在这瞬间,始料未及的悲剧发生了。
姜与遥的头发还是湿的,打起来之前只随手束了个低马尾。
湿漉漉的长发就这么拧成一股绳,顺着她又快又猛的回头动作,像一根柔软的鞭子一样,“啪”地一下打在了姜与岸的脸中央。
姜与岸只来得及“嗷”一嗓子,捂着鼻子就倒了下去,壮烈牺牲。
毫不知情的姜与遥愣了一下,回头时还觉得其中必定有诈:“你干什么?别装啊我可是火眼金睛!”
姜与岸过了几秒才抬起脸,脸上横着一条跨越鼻梁的红痕,鼻血顺着人中往下滴,十分凄惨。
越明时:“……”
姜与遥:“哈哈哈哈哈哈哈!看见没有姜与岸,我要打你,让你四肢你都不是对手!”
她如同夜店蹦迪一般,自豪甩头,猖狂挑衅:“来啊!你有本事再过来啊!”
姜婉想了想,先拿出手机给两人分别拍照留念,才去找医疗箱。
姜与岸:“……”这个一丝亲情也没有的家庭,离家出走算了。
等姜与岸成功止血,姜与遥施施然去吹头发,而越明时问:“考虑出本新书吗?”
姜与岸十分警惕,瓮声瓮气地道:“什么意思?”
“《被欺压的姜与岸的一生》,”越明时说,“应该会写得很好。”
“越明时,你给我死——!”姜与岸怒不可遏,闷声闷气地冷哼一声,把塞在鼻子里的纸巾卷喷了出去,顿时又察觉到一股热流从鼻孔内涌出。
与此同时,姜与遥举着吹风机从房间里跑出来,脑袋不自然地歪向一边:“救命,我扭到脖子了——”
还捂着鼻子的姜与岸立刻幸灾乐祸:“让你甩头那么用力,报应来了吧哈哈哈!”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啊?!”
刚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姜婉:“……”这熟悉的闹腾,放假和不放假又有什么两样呢?
安详。


第47章
姜家父母没能赶回来过年,不过这也是常事。
最后聚在一起过年的人选是姜婉、越明时、姜与遥、还有姜与岸。
临近零点时,姜家父母打来了视频通话,他们那边还是白天,双方隔着半个地球互相道了喜讯,又听了《难忘今宵》,才关掉电视收起桌游。
姜与遥瞥着越明时,明示:“你家就在旁边,不用我们送你回去了吧?”
“睡客房就行啊,这都几点了。”姜婉不解道,“又不是有人占他的房间。”
姜与岸眉毛竖起:“我们家怎么会有越明时的房间?那只是客房,客房!”
“一直都是越明时在睡,怎么就不是他的房间了。”姜婉摆摆手,“越明时,上楼了。”
她没给越明时说出自己意见的机会,拉着他就离开了客厅。
因为家里开着全屋地暖,困顿的姜婉连鞋都没穿。
跟在后面的越明时皱眉弯腰捞了她的拖鞋,就这么一耽搁的工夫,他连自己的书包都没来得及提上,就被姜婉拽走了。
姜与岸不甘心地在后面喊道:“记得让他睡在客房,不要走错房间!”
姜婉敷衍地抬手挥了两下。
深感到作为兄长的沧桑,姜与岸心情沉重地坐到沙发上,正想和姜与遥说话,却发现姜与遥正目光灼灼地盯住越明时留在了原地的书包上。
多少还是有点默契的双胞胎对视一眼,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