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委好奇地问走回来的姜婉:“最后的挣扎?”
“挣扎是挣扎,不知道是哪一方的挣扎。”姜婉说。
“什么意思?”
姜婉:“梁老师真的出了一道傅里叶级数求和题。”
评委震惊:“考研之前都用不着这玩意儿吧。”
姜婉撕开王如刚刚带来的葡萄味硬糖:“是吧?虽然展开、求和对考研来说是基础题,但出给高一学生还是有点过分了。”
评委:“……”
她思考了几秒钟,笃定地说:“就是出来给你看的吧?”
姜婉:“……”从未设想过的角度。
“我可听说了哦,”评委挑眉,“你生日的时候,他们拿着一道IMO题挑衅,就拖住了你的脚步。”
姜婉咬着硬糖挑眉:“那比起基础题来,不是应该给我出更难的题吗。”
“哇,反挑衅?我要发消息给梁老师了!”
……
所有的时间都掐得正好,下课铃打响的时候,最后一名选手刚刚结束表演。
姜婉先给选手打完了分,才摸出手机解锁,准备看看垃圾分类活动的冠军最后花落谁家。
APP还没打开,阶梯教室的门又一次被砰地撞开,高一六班的同学鱼贯而入,目标明确地冲向姜婉,欢呼尖叫拉礼炮:“我们赢了!!”
乌云仗着身高腿长跑在最前面,兴奋过度的他伸手就想把姜婉从椅子里抱起来,看样子想来个把人抛到空中的庆祝。
即使确实在这一周中为高一六班的垃圾收集活动作出了不小的贡献,姜婉也完全不想要这种庆祝方式。
她身手敏捷地站起,握着手机灵巧地翻上后面的桌子,让乌云捞了个空。
“这是话筒吗?”周河直奔讲台,礼貌地借了选手还没放下的麦克风,高声歌唱:“We are the champions my friends~”
沈平则和他肩膀靠着肩膀共用一个话筒:“And we'll keep on fighting till the end~[1]”
姜婉戴着大哥墨镜悄悄离开现场,发了条消息让越明时帮忙来阶梯教室拿她的书包。
至于她本人,则是去了初三七班。
不为其他,而是她没有听见世界修复进度变动的提示,也就是说,张稻似乎并没有就此心灰意冷地离开。
当姜婉抵达初三七班时,教室里大半的学生都已经离开,可张稻还坐在里面。
姜婉出现在门口时,张稻抬头看向了她。
他说:“你是觉醒者。”语气非常肯定。
姜婉歪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这种情况虽然非常稀少,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张稻的表情很平静,“你知道自己的情况很危险吗?”
但这种平静也只是表面上的。
同一时刻的张稻正在心里对系统尖叫:【你看见她的表情没有?!一点疑惑也没有!我瞎蒙的都中了,这个女主九成九有问题!】
系统:【……】
张稻:【难怪这个遮遮掩掩的任务奖励这么丰厚,你们就是想把狗骗进来杀!】
系统静悄悄。
张稻平复了几秒钟情绪,才又再开口:“我只是个开始,姜婉。”
姜婉意识到他正在尽可能地避开会违规的词语。
“你的异常一旦暴露以后,以后只会越来越困难。”张稻说,“你只是个学生,应付不了这么多的。你应该……”
系统终于开始警告他:【建议宿主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张稻立刻闭上了嘴。
而姜婉又想起了一个她思考许久的问题。
有没有什么能快速驱逐穿越者的方式呢?
比如念一句“Expecto Patronum[2]”之类就可以直接把他们弹出本世界之类的。
至于“系统”、“任务”、“穿书”等等的关键词,姜婉早就在和各个穿越者们相处的时候,佯装不经意地说过了,并不起作用。
这方面的封禁词似乎只针对穿越者。
“……姜婉,你麻烦大了,”最后张稻隐隐带着警告说,“等着吧。”
他放弃任务离开了世界,张稻的身体软软趴在桌上,像是香甜入睡。
同一时间,站在门边的姜婉正好听见阶梯教室那边传来了一阵兴奋的尖叫声。
姜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
总之穿越者不可能比这个学校里的社交恐怖症们更令她头疼,绝对不可能。


第39章
“你们觉得是‘万事开头难’,还是‘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语文课后的休息时间,周河突然这么问道。
“为什么突然思考这个问题?”王如一边奋笔疾书自己忘记了的作业,一边问,“能不能问得更具体一点?”
周河趴在桌上,嘴里咬着盒装草莓牛奶的吸管,把已经吸空的牛奶盒一上一下地晃来晃去,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因为这两个道理不是很矛盾吗?”
乌云认真道:“我觉得你很闲。这么闲的话要不要来帮我写作业?”
周河:“……你怎么也忘记了作业。”
乌云:“要忘当然是我们俩一起忘的啊?不然肯定会互相提醒。”
沈平则在旁倒计时:“快点,还有六分钟零五秒。”
两个人低头一通狂写,笔尖飞舞得比刚才更快了。
周河在男子组没有找到答案,只好换了个方向去找女子组。
顾樱:“比如说?我觉得快乐的事情都是开头简单,痛苦的事情都是开头难。”
“啊,所以大家都说‘不要把感兴趣的事情当成工作’对吧?”苏黎若有所思。
林小青沉稳点头:“所以你不要去当歌手。”
苏黎声音甜美清澈,今年也报名参加了他十佳歌手大赛,且成功进入了十六强。
程立雪吃完了作为课间餐的肉夹馍,又喝了口豆浆,才问:“说吧,你是不是喜欢上哪个女孩子了?”
周河的脸唰一下红了:“话题为什么会扯到这里来?!”
“高中男生的烦恼80%是异性,20%是长辈。”程立雪笃定地说,“这是我观察得出的经验。”
“我这是正经问话!”周河跳脚,立刻去找唯一一个正常人,“姜婉,你觉得呢?”
“夫先易者后难,先难而后易,万物尽然。”姜婉引了一段《管子》,道,“我不认为这是个二选一的问题,譬如,除此以外世上也有从头到尾都很难的事情。”
一圈人顿时都开始点头:
“比如数学,我从小时候背九九乘法表就觉得难。”
“比如乐器,手风琴是什么人间疾苦?”
“比如做饭,哇我妈已经禁止我进厨房了!”
周河恍然大悟:“比如赚钱,我每次都费尽心机、手段尽出,有时候还不一定能赚上钱。”
“姜婉也会有这种念头吗?”王之瑶好奇地问。
当然是有的。
譬如适应这群脑回路不太正常的同学这件事。
相比之下,才过了一个学期不到就已经达到7/15的所谓“世界修复进度”或许应该是先易后难的那种情况。
张稻身上的穿越者又给姜婉提供了一些新的情报。
比如,系统给资深的穿越者派发任务时,会选择性地隐瞒一些信息。
是因为有所谓“觉醒者”的世界对穿越者来说太危险了吗?
毕竟穿越者们对系统来说,似乎像是可以随时丢弃、销毁的耗材一样,并不珍贵,死了也不可惜——系统甚至还会自己动手抹杀几个。
但穿越者们有着自己的想法,也有和人类一样的弱点——怕死。
所以他们不会轻易将自己放到危险的环境里去。
林悦曾经预警过,“张稻”又预警了一次。
不知道下一名来的穿越者会是什么样的人?带着什么样的系统?又会什么时候到?
不过马上就要期末考试,挺忙的,希望下学期再来找事吧。姜婉想。
期末考试前最后的狂欢,那不得不说就是十佳歌手大赛的决赛晚会。
在举行了十六进八的淘汰赛后,最后一晚上就是那八名选手的排名比赛。
很可惜的是,周闻星遗憾止步十六强,倒是苏黎成功进入了八强之中,正在紧张地准备决赛曲。
“我奇怪很久了,”姜婉拿着最后的八强名单,“为什么明明叫十佳歌手大赛,但最后进入排名赛的却只有八个人。”
这明明应该叫八佳歌手大赛吧?
“十在这里是虚数啦,虚数。”声乐社的社长笑眯眯地敷衍,“不过因为这种吐槽的声音太多,今年有设置特别的复活赛哦。”
姜婉:“……”等等,不祥的预感开始冒上来了。
“会从十六强淘汰的八个人里选出两人复活,再进行十强的排位赛。所以要参加复活赛的选手需要连唱两首,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比较严峻的考验吧。”
姜婉叹了口气。
周闻星虽然被淘汰,但表演的场数、时长反而还增加了,是这个意思对吧。
……
一台晚会的准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哪怕只是行外人,也能想得到其中的一些必要准备:拉赞助、灯光、服道化、音效、场景设置……
泉外一年至少有四场这样的大型活动,并且教师们几乎是放手不管、让学生们自己去操办的。
每一次活动,都是由高年级的同学为主导,低年级的同学为辅助,一届一届地带下去,像是某种传承一般。
姜婉偶尔会去帮忙,但还从来没有担当过类似活动的总负责人,因为……这项任务的琐事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能每天少睡三个小时的程度。
姜婉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自讨苦吃的。
距离晚会日期还差三天的周一,被声乐社喊去帮忙的姜婉抵达大礼堂,刚一走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的佛乐和木鱼声。
姜婉站住脚步,顿时不是很想进去。
——里面在搞什么啊?!
她回头看了一下越明时,后者的表情……这么说吧,烦躁度上升了一个台阶。
看来听佛乐并不会令人内心感到平静,姜婉下了定论。
“进去吧。”姜婉拉住越明时的手往里走。
怎么说呢,如果碰见自己不情愿的事情时,发现有别人更不情愿,好像这事就变得容易接受了一点。
越明时不爽地抿紧嘴唇跟在姜婉身后,沉默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抗拒。
虽然晚会已经迫在眉睫,但可能人类永远都有不到死线心不死的特点,整个舞台还是乱糟糟的,甚至彩排还连着出了两三次问题。
拿着扩音喇叭的总导演站在台下,一头短发被她自己挠得乱糟糟:“不对!刚才那束灯光怎么又打早了?和音乐要配合啊配合!”
负责音乐的同学很委屈:“我都已经计算时间精准到秒了!”
负责灯光的同学也很委屈:“这个操作有延时,时快时慢的。”
“绝对是你的编程有问题!”
“我的编程不可能有问题!为什么不说是你的音乐有问题!”
“音乐能有什么问题?!”
双方开始复读机式吵架,导演头疼地从旁边拿起一根巨大的、像火柴一样的东西,重重地敲在了一旁的桌上。
姜婉才发现那张课桌上面正摆着一只巨大的木鱼,差不多就和桌面一样大小,如同石头一样地放在那里。
特制的巨大木鱼被重重敲击后,发出了一记悠长、平静的声响。
场内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露出了无欲无求的表情。
姜婉:“……”仿佛误入什么宗教仪式现场。
导演松了口气:“好,这个等我请的外援来了再调整,先进行下一组,一分钟时间准备!”
她说完,放下喇叭,一转头就看见了姜婉,便露出了笑容。
而姜婉则被导演眼下深深的两个黑眼圈惊了一下。
“每天睡眠五小时?”姜婉问。
导演嘿嘿笑了一下,呆滞的神情里透出一点疯狂:“熬夜不睡的世界吉尼斯官方纪录可是长达264个小时呢。”
正好她手边放着一台小型的便携式电子琴,姜婉沉默几秒后,伸手按了一段旋律。
“真好听,”导演猜测,“是催眠曲吗?摇篮曲?”
姜婉看着她:“Requiem aeternam。”
导演深沉点头:“那是什么?”
王之瑶抱着手风琴路过,幽幽地说:“安魂曲。”
导演:“……”
短暂的冷场时,越明时正好插话:“我去那边。”
姜婉回头,见到他指的方向正是灯光控制处,顿时领悟:导演刚刚所说的“外援”就是越明时啊。
导演朝姜婉讨好地笑笑:“借越明时用一用,我可是把你都搬出来了,说你今天这时候这会来礼堂,才请动他来帮忙。”
越明时“啧”一声,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姜婉向导演伸出手,勾勾手指。
——用我当借口,总要给报酬?
导演思考了两秒,恍然反应过来,回头取了一盒铜锣烧给姜婉:“外卖刚刚送到,请用。”
姜婉接过装铜锣烧的袋子,并不急着吃,而是摸了摸桌上的木鱼。
“你要玩吗?”导演亢奋地说,“我们所有人对人工湖一起发誓过了,这个木鱼一旦被敲响,所有人都必须立刻停止争吵,进行心灵洗涤。很有效,大家目前都非常遵守规则,你看,气氛多么和平。”
一片“和平”之中,舞台旁的两个男生又争吵了起来。
一个说“这句词不是分给我了吗”,另一个说“谁叫你每次都唱破音”,吵得脸红脖子粗。
姜婉拿起几乎能揍人的木鱼棒,手臂蓄足力气,往木鱼上重重敲了一下。
她曾经去过寺庙撞钟,那可是力气活,不用力的话出不了钟声。
于是姜婉这一下,用了至少八成的力气。
被敲击的木鱼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清脆。的。
姜婉徐徐低头看去,木鱼头顶被她直接砸出了一个洞。
导演:“……”
“……”姜婉诚恳地抬起头,“我会赔的。”
王之瑶站在一旁,边弹边唱:“How can you mend a broken heart?[1]”
姜婉在她的伴乐中悄悄试图把那个洞填补得更好一点,结果可能用力方向不对,刚从里面一按,被敲断的木头碎片就咔嚓一下直接掉了。
——破洞变得更大了。
导演:“……”
王之瑶略作思考,换了首歌,唱:“我已不能回头,天,你要伤我多久~[2]”
姜婉徐徐把木鱼棒放下,不敢再碰这个脆弱的道具了。
乌云走上前来,为姜婉挽尊:“虽然有了个洞,但木鱼这么大,敲别的地方也可以发出声音的嘛。”
他说着拿起木鱼棒,侧着敲击木鱼作演示。
破碎的木鱼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乌云很满意:“看,还是很坚硬的,刚才纯属意外。”
他一边说,一边当当当地使劲敲。
敲到第八下的时候,放置木鱼的课桌腿突然发出一点轻微的碎裂声响。
乌云:“咦?”
下一秒,课桌轰然侧翻,桌上的木鱼滑得更快,砰地一下砸在地面上,侧面凹进去一小半,这下完全不能再用了。
姜婉:“……”
乌云:“……”
导演:“……”
王之瑶也犹豫了两秒钟,再度切歌:“啊哈,给我一杯忘情水~[3]”
乌云慢动作放下木鱼棒,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莫名乖巧。
导演看向那根木鱼棒,露出笑容:“没关系,只要有这个在就行,还能继续敲。”
“敲什么,人头吗?”乌云小声嘟囔。
姜婉拿出手机:“我去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解决。”
十分钟后,找到解决方案的姜婉回到大礼堂里,问导演:“你觉得青铜钟怎么样?”
导演正在看电脑屏幕,头也没回,很随意地应道:“挺好的啊,演出效果也比较震撼,就是重了点,运输起来很麻烦吧?”
“不麻烦。”姜婉道。
一小时后,越明时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身后带着物流公司的员工和一辆推车。
推车上放着一台一米多高的青铜钟。
姜婉松了口气,对瞠目结舌的导演道:“敲这个吧,它不易碎。”


第40章
姜婉今天原本是被邀请来看选手们试衣的。
既然决赛是晚会表演,当然不能和前几轮一样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各方面的器材、乐器、服装等等,都是靠泉外的学生们自己各展神通从校外找来的。
姜婉有个阿姨正好是开娱乐公司的,很容易地就帮忙联络到了专门提供服装租赁的工作室。
这种工作室甚至连高定服装都能搞得到,送来的服装质量当然很好。
姜婉作为牵线人,顺理成章地被女生们邀请来观看试衣现场。
但是眼下,几乎已经没有人在意被送来的、看起来很有大人模样的漂亮衣服了。
全体工作人员和选手们都好奇地围住了那台笨重的青铜钟。
几分钟后,他们自觉地排起了长队,轮流敲钟许愿。
姜婉:“……”我辗转了几个剧组买道具钟来是为了给你们玩这吗。
有了新玩具,这一天的彩排自然也就此泡汤,DuangDuang的钟声在校园里回响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十佳歌手决赛晚会的指导老师一头雾水地找上门来。
赵老师一脸头痛:“什么情况?这哪来的?”
导演指给他看:“那个坏了,姜婉给我们买了新的。”
导演所指的方向,人群哗啦散开,露出了那只死不瞑目的木鱼。
赵老师大为震撼:“这怎么弄坏的?!”
所有人一同看向了……乌云。
本来准备举手认罪的姜婉眨眨眼睛,收回手,也跟着众人一起看乌云。
乌云指着自己的鼻子:“啊??那我虽然确实也不无辜吧……可是姜婉呢?”
“就是你啊,你连敲了那么多下,姜婉才敲一下。一下能造成什么伤害?”王之瑶正义凛然,“事发当时我可就站在木鱼旁边一米远的地方,我看得清清楚楚!”
乌云瞪大眼睛:“是这么算的吗?!”
导演深沉地看他,用眼神表示:新钟可是姜婉弄来的,不偏袒她偏袒你?
刚刚敲钟也敲得很开心的乌云含泪咽下苦果,勇敢认罪:“对,老师,我干的,罚我吧。”
赵老师看着青铜钟摸摸下巴:“要是有一套的话,都能做成编钟来表演了。你们知道吗?古代的编钟敲击侧面和正面会发出不同的声音,所以演奏时左右手持不同的击锤才能演奏。”
这样的冷知识必然吸引好奇的学生注意力。
导演举起木鱼棒,王如找到小木锤,两人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嘿嘿嘿。”
……
十五分钟后,副校长亲自找到了大礼堂,把大晚上制造噪音的罪魁祸首们一顿痛批。
被当场逮捕的几名噪音制造者们还得写检讨书,包括当时正在一手锤一手棍演奏古典打击乐的赵老师在内。
赵老师脸上有点挂不住,小声和副校长商量:“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和学生一样写检讨啊……”
副校长扶了下老花镜,威严地说:“你一把年纪还和学生一起敲钟当电子琴玩儿呢。”
赵老师无言以对:“……”
“要么扣奖金,要么写检讨。”副校长说。
赵老师:“……”这果然还是选后者吧。
都是成年人了,当然知道钱更重要。
赵老师还没说话,一旁的同学们纷纷不满:
“怎么这样!”
“我们老赵难道是会因为金钱威胁而屈服的人吗?”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赵老师才不会放在眼里!”
“一把年纪写检讨书怎么行,老赵你能忍?反正换我我是忍不了。”
赵老师:“……”好家伙,一群拱火大师。
他忍不住转头去打量各个年纪学生们的表情,发现他们一个比一个正义满腔、义愤填膺,根本看不出有几分演几分真。
至于在场唯二靠谱的学生……
越明时坐在椅子上敲打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似乎对这边发生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
而姜婉眨眨眼睛,劝道:“赵老师,没关系。反正也不是年终奖,扣了不心疼。”
赵老师:“……”你知道有多少钱的吧!怎么可能不心疼!
“如果老赵心疼奖金的话……”王之瑶蹙眉,“我们就在校内给老师发起个众筹弥补一下。”
赵老师强颜欢笑,骑虎难下:“这倒也不必。”那老脸就真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啊,等等,泉外学生非富即贵,众筹应该能筹出好多钱来。
赵老师最后的自尊挣扎着冒出头,含泪把对金钱屈服的意念按到心底。
“赵老师,怎么选?”副校长好整以暇地问。
学生们呼啦一下围住赵老师:
“老赵老赵我的英雄!”
“你就是我们心中能对现实勇敢say no的鲜明旗帜!”
“奖金算什么!志气比天高!”
赵老师:“……”
——“我写检讨”这四个根本说不出口啊!!
过了几秒钟,赵老师心痛地哽咽着说:“扣奖金就扣吧,我……我不在乎。”
学生们欢呼起来,七手八脚举起赵老师往空中抛:“老赵!老赵!老赵!”
赵老师痛并快乐着。
姜婉没有加入抛举活动,她看了一下笑容未变的副校长:“真的会扣奖金吗?”
据姜婉所知,泉外教职工的待遇可是好到别校都想跳槽来的地步。
“可能吧。”副校长笑着,朝姜婉眨眨眼睛,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
副校长和赵老师走了,青铜钟被下了“一晚上最多敲十下”的新禁制。
中断许久的彩排终于得以继续,但也没人想继续了。
导演突发奇想:“来试衣服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一致同意。
就在即将换衣服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新问题——男女更衣室是分开的。
这本来也没什么问题,问题是要穿女装的周闻星混在男生堆里。
“反正你肯定不能去女更衣室啊,”导演说,“拿了衣服就去男更衣室吧,漫展里从男洗手间出来的漂亮女角色可不要太多。”
倒是女生们非常热情地上前替周闻星量尺寸,又叽叽喳喳地按照他的喜好选出两套衣服让他去试。
姜婉原本想坐在舞台前的第一排座位上等待,奈何发现了她没跟上去的女生们直接拉着她一起走了。
姜婉边跟着她们的力道前行,边回头看向越明时。
——怎么男生就不去拉越明时一起?
哦,一定是因为越明时满脸写着拒绝。
姜婉试了试在脸上摆出越明时的表情。
“姜婉要不要也来试两件玩玩?”王之瑶问。
姜婉深沉地用越明时的表情回答:“NO。”
蹲在地上的苏黎愣愣地盯着姜婉几秒钟,捂脸:“可爱。”
姜婉:“……?”
“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越明时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觉得可爱?”姜婉质问。
女生们齐刷刷地回头:
“越明时?”
“哪里像?”
“不要讲恐怖故事。”
姜婉揉揉脸,默然放弃模仿。
女生们拉上窗帘开始换衣服,姜婉在旁托着下巴看手机里的消息。
晚会的准备群里疯狂在跳消息。
男生那边寡廉鲜耻,正在往群里发换衣服时的糗照。
周闻星拿过去的那两件女装正被他们挨个放在身前比划拍照,一串辣眼睛的照片过后,王如问:【乡亲们评评理,谁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