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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看见有人垂着脑袋,用手捂着脸;有人小声地啜泣,眼睛红得像兔子;有人用力地与朋友拥抱,用很大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说能认识你真好。
长大总伴随着代价。
现在的爱丽丝不知道的是,在后来的很多年里,还要很多很多场让她难以说出“再见”这种稀松平常的词语的别离,正站在必经之路上等待着她。
她发达的泪腺甚至不曾哭干过,以至于多多良给她抓拍的嚎啕大哭的相片,足足多到一个照片版根本排不下,必须要留出一整面墙才能将将把这些照片全部钉上去——吠舞罗的诸位还很有兴致地给那面墙起了个“哭墙”的雅称。
回家后的爱丽丝被他们的大缺大德气到大哭,大家手忙脚乱地拆下固定着那些照片的大头钉时,十束又趁机拍了好几张她红着眼睛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的模样。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没有时光机的爱丽丝一开始只感到自己的鼻子发酸、眼睛发热,再后来,她觉得有水从自己的鼻子里流了出来,堵塞了呼吸。
她很快咳了一声,鼻子上还冒出了一个鼻涕泡。
眼泪漫出眼眶的那一刻,逐渐变得迷蒙的世界清明了一瞬间,但很快又被眼泪重新切割成一个个边缘模糊色块。
风吹过的时候她感到脸上湿湿冷冷的,但这种感觉很快又被更加滚烫的眼泪冲刷干净。
爱丽丝紧紧咬着自己还没完全长出来的后槽牙,嘴巴抿得紧紧的,整个人也颤抖起来。
“老师!!!爱丽丝哭了!”
站在身后的知念实也忽然大喊了一声,但爱丽丝已经没有精力去理会这个把她的丢脸事迹大声宣扬出去的家伙了。
一片朦胧中,她看见若竹色的师长走到她身边蹲下,手足无措地询问她怎么了。
“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爱丽丝的眼泪停了两秒,一颗泪珠挂在眼眶边,另一颗挂在下巴上。
但很快,这稍有停滞的眼泪便以更加猛烈的流速,再度席卷而来。
国木田独步愣在了原地。
而他面前这具小小的、细弱的身体中,陡然爆发出了无比惊人的哭声。
成串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她自己抬起手试图抹干这些咸涩的泪水,然而只是越擦越多。
“呜、锅姆呜啊嗷嘶、呜嗷走——!”
她说出来的话跟加密了一样,可大家都听懂了。
国木田老师不要走。
因为急剧的呼吸和粗鲁的擦拭,爱丽丝的脸颊很快便红得像早晨天边的云霞。而比她的脸颊更红的,是她的眼眶和鼻尖。
爱丽丝哭得像个马戏团的小丑。
可这毫无疑问就是国木田这辈子见过的最值得记住的小丑了。
他无奈地看着面前爆哭的小豆丁,高速运转的大脑一边思考着安慰她的方法,一边希望正在吹的风能停一下、落在她身上的阳光可以再温暖一点。
这一刻,国木田独步俨然忘记了,“情绪”在孩子之间的传播力。
渐渐的,有更多的一年级二班的小豆丁加入了一起和爱丽丝嚎啕大哭喊着国木田老师不要走的队伍。
数不清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其他班的老师也连忙赶过来帮国木田安抚这群集体爆发的小娃娃的情绪。
作为最开始大哭的那个,爱丽丝就像是在安静的羊群里忽然“咩——”了一声的领头羊。
草薙出云接到国木田独步的求助电话时,正在狠批一早起来就喝酒的周防尊。
十束多多良抱着安娜坐在一旁看热闹。
在这片完全称得上好的时光中,[并盛町某小学学生集体大哭事件]的话题被大人们的“哈哈哈哈哈哈”冲上了各大平台的趋势榜。
第128章
挂断电话,草薙出云匆忙赶到了并盛小学。
在远处他便看到了国木田独步带着爱丽丝站在校门口的樱花树下。
质量过硬的爱丽丝牌小烧水壶正铆足了功率烧水。
风有些冷,她就挨在国木田的身侧,把自己的老师当做遮蔽物,却依然忍不住瑟瑟发抖。不断从她嘴里发出的呜呜呜声也像是玩风扇时被吹出波浪的颤音,听起来更可怜了。
至于那张每天都被草薙出云捯饬得干干净净的小脸,也哭得像只在外面流浪了好几个星期的小脏狗。
国木田从教虽然不到一年,但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他的整张脸此刻绷得如同一块钢铁,但只有了解国木田独步的人才知道,这副冷硬的神色下是一颗已经快被自己班里的小豆丁们哭到恨不得从东京塔上跳下去的、摇摇欲坠的仓皇无助的心。
爱丽丝哭得如此之凶的前因后果草薙已经在电话里提前知会了。
将爱丽丝牵到身边安慰了一阵后,哭得困到冒泡的小姑娘没顶住睡意的侵扰,哼哼唧唧地趴在爸爸的肩窝里睡了过去。
好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猪。
草薙出云苦笑一声,宽大的手掌扶着爱丽丝的后脑勺,向国木田独步鞠了个躬。
草薙出云很少会向谁鞠躬。在他作为生意人的时候,很少有能让他感佩的伙伴和对手;而在他作为吠舞罗的二把手时,拥有能让他行礼这种地位的人只会更少。
眼下虽然是为了向对方表达歉意,但草薙出云在从前度过的二十多年中,也很少会犯下会愧疚到让他必须弯下腰、埋下头希望以此获得对方谅解的过失。
迄今为止,能让草薙同现在一般向他人做出如此谦卑姿态的家伙,真要说起来还得是尊和多多良这两个笨蛋。
可爱丽丝与他们都不同。
她的存在时常让草薙出云感到奇妙。
在这个草薙出云已经熟悉到多数事情只要看一眼便能窥见其中本质的世界里,爱丽丝依然可以每天都能为他制造出各种各样新的惊喜——以及惊吓。
“真的非常抱歉。这孩子给您添太多麻烦了。”对辛苦无措的国木田老师表达了由衷的歉意,草薙出云放在爱丽丝后脑勺上的手掌轻轻揉了揉她的长发,思忖片刻后,为了国木田独步的将来着想,还是问道,“冒昧一问,国木田老师,您往后不打算再继续从事老师的工作了么?”
“是。”国木田独步的态度不能说斩钉截铁,但也十分坚定。
“那真是太可惜了。”草薙确实为此感到了相当的遗憾,“您虽然年轻,但是个好老师。爱丽丝——啊,对了,她有将那样东西送给您吗?”
“‘东西’?”国木田愣了下,旋即摇头,“她没有给过我任何东西。”
他的回答让草薙又是一阵苦笑:“国木田老师,请问您明天是否还在东京?”
“不。”虽然不懂这个问题的意图,但国木田还是如实回答,“今天下午我就会去新公司报道。”
草薙出云:“?”
继那位用超低价格破坏市场环境的夜斗君后,又出现了一个根本不给自己休息时间的国木田。
从前单位离职不到24小时就去新公司报道是不是过于牛马了一点?
现在的年轻人——哦,国木田老师和夜斗好像也就比我小几岁……
所以,我的后辈们都变得这么卷了吗???
草薙出云被震惊在原地无法言语,几秒后当他瞥见国木田独步那张泛起困惑的脸,才想起自己不能再继续沉默下去。
“是送给您的离职礼物。所以能拜托您留下通讯地址吗?”草薙出云解释道,“啊,请不要有负担,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只是比起我现在从她口袋里把礼物掏出来,这孩子……”
他低头看了眼趴在肩上熟睡的爱丽丝,她刚刚睡着,呼吸尚浅,传递过来的温度像一团温顺如绵羊的小小火焰。
草薙笑了起来。
“她大概更希望亲手交于您。”
东京到横滨只有28.8公里,自行驱车或乘车前往都只需要三十分钟甚至更短的时间。
爱丽丝是去过横滨的。
不过她本人对此毫无印象,因为她当时被绑架了,一路从东京睡到了横滨的某个废弃大楼里,呆了半天不到被救出来后又被紧急送回了东京。
所以从主观层面来说,今天的出行才是周防爱丽丝小朋友人生第一次踏出东京都的地界,也是她第一次前往横滨。
而属于幼柴的那颗想要往外跑的心,又在她小小的胸膛中扑通乱跳。
“出云……我想自己去……”爱丽丝坐在爸爸脚背上,两条软绵绵的手臂环抱着爸爸的大腿——两条腿都抱住了——将草薙锁死在原地,企图用这种方式换取自己的自由出行权。
然而草薙的态度很坚决:“不·可·以。”
“呜呜……”爱丽丝立刻垮下了脸,“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你还太小了。”草薙弯下腰,曲起食指往她光滑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爱丽丝哎哟哟地叫起来,顺势倒在地上,还打了两个滚。
她积极帮家里擦地板的行为让草薙气得笑了下,捕捉到爸爸情绪有些不妙的爱丽丝很有眼色地在第三周还没滚出来之前乖乖地站起身走到沙发边。
周防尊正躺在上面。
慵懒的赤之王也没动弹,因为爱丽丝自己会自己爬到他放平的腿上坐着。
——是不是又长胖了……
如果说从前的爱丽丝是不比一袋米重太多,那现在的爱丽丝就是比一袋米还要再重半袋。
赤之王掀了掀眼,旋即又闭上。
不光是因为困,还是因为他错过了逃上楼/出门的时机——草薙对爱丽丝展开教育的场合与时间是随时随地,而赤之王作为一个在生活方面表现得与普通人类无异、甚至还要表现得更懒的个体,总能在许多时候起到反面教材的作用。
比如说爱丽丝如果不肯叠被子。
草薙就会说,你去尊的房间看看,不叠被子的床是不是很乱?
比如说爱丽丝不肯吃西蓝花。
十束就会说,如果你不肯吃绿色的青菜,红色素就会在你体内蔓延,总有一天这头漂亮的黑发会变成红色,而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
蓝眼睛加红头发,这副配色哪怕是灵魂画手爱丽丝都觉得太怪异了。
だめ。
不可以。
再比如,要是爱丽丝不肯关电视睡觉。
安娜就会忧愁地皱起眉,担忧地看着她问,是因为睡不着吗?像尊那样?
总之,在周防爱丽丝的养成之路上,作为其法律关系上的父亲的赤之王是块砖,哪里需要,大家就把他往哪里搬。
而草薙所表现出来的坚决态度也让爱丽丝意识到,想自己去横滨这事没得谈——至少目前没得谈,自己偷偷尝试也不可以。因为它看起来属于会让出云生气的不可触碰的底线之一。
可她好想自己出门遛遛哦……自从大黑他们走了之后,她就很久没有自己遛自己地走出过镇目町和并盛町范围了……
向往自由的爱丽丝十分落寞地晃着腿。
她不再闹腾后,空气很快安静了下来。
草薙几乎能听见不存在的小狗委屈的嘤嘤声。
好吧……
委实说,在爱丽丝这个年纪,要想清楚地分别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已经实属不易。
克制欲望哪怕对于大人而言都是难听,更何况是七岁的幼儿。
“丽兹。”他走到沙发边,将坐在周防尊小腿胫骨上的爱丽丝抱开——再不把她换个位置,等周防尊真睡着在梦里觉得腿麻不舒服了,大概连眼睛都不会睁开就要伸手把她抓起来丢开,“我知道你想一个人出去玩,但是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真的太危险了。”
“呜呜呜……”
爱丽丝呜咽两声,是“道理我都懂但我好难过”的意思。
“那这样吧。”草薙抱着她摇了摇,“把你送上车之后,爸爸让人去横滨的车站接你。到时候你再跟爸爸的朋友一起去找国木田老师,好吗?”
“……可以吗?”
“前提是你不能在车上睡着。”
爱丽丝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
“也不能跟陌生人下车。”
爱丽丝又点了点头。
“要乖乖地坐在座位上,等听到到站提示说‘横滨站到了’才能下车。”
爱丽丝重重地点了点头。
收拾随身物品的时候,草薙帮她将钢笔、雨伞、水壶、公交卡、零钱放进缝着一整只小兔子的背包中,而这只小兔子其中的一只纽扣眼睛实际上是定位器。
儿童手机和路上打发时间的小玩具拓麻歌子都挂在爱丽丝的脖子上。
之后,草薙出云把爱丽丝送到车站,上车前又将所有的注意事项再同她重复了一遍。
与此同时,带着帽子口罩和墨镜、夹着两本杂志的坂东三郎太挤到了他们所在的月台前方。他要抢先一步上车,然后找个地方竖起杂志遮住脸,以防爱丽丝认出他。
女儿被绑架了两次,虽然有一次是被牵连的,但不会有人真以为有家长能心大到再让她一个人出门吧!
在等车入站的这段时间里,爱丽丝无聊地拉着草薙的手晃悠,她不断咀嚼着“坂口安吾”这个名字,越想越觉得熟悉。
直到她想起自己还有个人物版面的系统——毕竟日常只在学校和吠舞罗周边活动,该认识的人她都已经认识了。
打开后,爱丽丝赫然看到了几行短短的人物资料。
她仰头望向草薙:“出云,你说的那个‘坂口叔叔’,我以前是不是见过啊?”
“是啊。你还和他一起吃过冬阴功乌冬面。”草薙揉了揉她的小脑瓜。
“那、坂口叔叔今天没有别的安排吗?让他来接我不会很麻烦吗?”
要问假期有多宝贵,爱丽丝自己便深有体悟。
而要问大人的假期有多宝贵,爱丽丝也已经深刻地从赤组的成年成员周期性爆发的哀嚎与抱怨感受到了一些些。
这也是她不太想让其他人送她去横滨的原因。
——占用他人假期,逼迫他人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比如作业),都是很可耻的!
“嗯……他有别的安排。”说到这里,草薙脸上的笑容掺入了些许几不可察的歉意,“不过对于那个叔叔来说,接你比较重要。”
“为什么呀?”爱丽丝巴巴地问,“因为我是小孩子吗?”
难道比起上班的工资,她的安全更重要吗?
哇……坂口叔叔可真是个好人。
望着她漂亮的蓝色眼睛,草薙应是:“因为你是小孩子。”
因为你是吠舞罗的小孩子。
第129章
电车到站了。
没有护栏的月台上,低头看着手机的大人们纷纷抬起眼睛,步调一致地将自己塞进了宛如速食罐头一般的车厢里。
爱丽丝站在月台靠前的位置,但她是最后一个上的车。
月台和电车门口之前有一条长达十数厘米的缝隙,几乎和爱丽丝的脚长相当。从前每次上车,要么有人牵着她,要么有人直接将她抱进车厢,第一次自己面对这条黑漆漆的大缝,爱丽丝还是不免得有些紧张。
她站在车门前哆哆哆地蹦跶了几下,有些害怕又有些迫不及待,但最后还是在电车发车铃声的催促下勇敢地往车厢中跳了进去。
这个时间点车上人不多,空间很富余。
成功落地的小姑娘张开手臂,仰起脑袋,学着电视上体操运动员完美落地的姿势,得意洋洋地冲站在车外的爸爸扬了下自己还有点肉乎的下巴。
站在一旁的车站工作人员见到这一幕,跟着草薙一起笑了。
“出云拜拜!”
“要注意安全,不要乱跑。”
发车提示的车铃一共响了五次。
在第五次末,车门在一阵更加快频率的“滴”声中“唰”地阖上了。
不怎么明净的车门玻璃像给外头的事物蒙上了一层挥不开的纱,包括草薙的脸。
爱丽丝趴在车门上,恋恋不舍地看着面容忽然变得有些朦胧的爸爸,好像一只趴在门边、眼巴巴地等人回到家中的小狗。
可明明此时此刻,正要离开家的人是她自己。
电车发动后,这列串联起两个城市的巨大机器迅速驶离了停靠的站台。
站在原地的草薙很快被抛在了车后,黏在他身上的、爱丽丝的视线也被剪断了。
车门附近没有扶手。
爱丽丝随便找了个靠扶手的地方坐下,视线垂下,瘪着嘴盯着自己的鞋尖。
因为今天可能要走很多路,她穿了另一双底很软几乎没有什么鞋跟的小皮鞋。
是出云买的。
包括脖子上的儿童手机、拓麻歌子、还有背后的兔兔背包。
也是出云买的。
分别的形式有很多,但这还是爱丽丝第一次以自己远去的方式和爸爸分开。
她老老实实地依照草薙的嘱咐坐在座子上,早先的期待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挤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坂东坐在她的斜对面,刚刚举起杂志的手还没来得及发酸就看到哭鼻子大王爱丽丝的眼睛里又缓慢地蓄起了眼泪。
他连忙摸出手机,往吠舞罗的会话群里进行实况转播就是他本次必须完美达成的任务。
爱丽丝是个小哭包,在她出现以前,眼泪在吠舞罗是个只闻其名不见其物的东西,哪怕是他们之中最为柔软可爱的安娜也基本不与这个词有关联。
而在爱丽丝出现后,每次她一哭得停不下来,翔平那个笨蛋就会抓着晴天娃娃去她面前做法(虽然这么做的后果一般是被尊哥或者草薙哥呼后脑勺,又或者是被安娜用死亡凝视狂瞪)。
可坂东等了一会,却发现爱丽丝正在尽可能地把眼睛睁大。
——她居然在努力地不让眼泪落下来!
坂东对此无比震惊——毕竟爱丽丝从不压抑自己的情绪。
他没有读过儿童心理,也不懂小孩子通常只有在充满安全感的环境下,才会肆无忌惮地表达出自己的喜怒哀乐。
【坂东】:丽兹,哭了,但没完全哭。
【八田】:?
【千岁】:??
【出羽】:???
【十束】:啊,感受到了沟通的成本呢^^b
【八田】:你们看!我就说十束哥经常用这种老年人颜文字吧!你们还都不信我!
【赤城】:十束哥你原谅他吧,他国中高中的国文没有考过高分的
【坂东】:你给我闭嘴!
【坂东】:我的意思是,丽兹想哭但没有哭出来!
【坂东】:她忍住了!
【八田】:?
【镰本】:??
【千岁】:???
【千岁】:忍住了是什么意思?通常她不是“呜”一声然后就开始掉眼泪吗?
【八田】:或者连呜都不呜就开闸
【艾利克】:背地里说丽兹坏话,小心睡觉的时候被安娜死亡凝视
【[艾利克]撤回了一条消息】
【八田】:这算哪门子的坏话???
【[千岁]撤回了一条消息】
【八田】:……
【[八田]撤回了一条消息】
【艾利克】:晚了,我截图了,等下就拿给安娜看
【八田】:???出来打一架!!!
你们倒是解决完我的问题再去吵架啊喂!
这边可是有个表现反常的小祖宗诶!
坂东头一次感受到了带孩子的心累,他从未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草薙哥的强悍。
且不说要一直关注某个活泼好动冷不丁就会通个篓子出来的人类幼崽是一件多么劳神的事,光是这种突发的意外便已经足够让他面如死灰地打开网页,开始疯狂查询:家里的小孩子突然不肯哭了是什么原因。
要不然现在把口罩摘了,过去问问?
就说“好巧哦丽兹居然在这里遇到你了,我恰好也要去横滨”?
她会不会信啊……虽然是个小笨蛋,但如果真的那么笨的话,草薙哥也不会让他把自己包得这么严实了吧?
坂东又抬头看了眼坐在自己斜对面的爱丽丝。
孤零零的小家伙眨了一下眼,眼泪就被轻易地挤出了她浅浅的眼眶。
电车的车厢内部是老旧的灰色,金属质的座椅泛着冷光,头顶的白炽灯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惨白。
好像活泼颜色从她身上离去了。
爱丽丝伸手用袖子在眼睛上擦了一把,可当她把自己的手臂放下来,眼泪又重新蓄积了起来。有人走到她身边坐下,也几乎不用靠在座位最边缘的她挪动自己。因为只有小小的一只,根本占不了多少位置。
爱丽丝的身边总有人跟随。哪怕是她一个人出门散步,也基本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打转,熟食铺的大妈会跟她打招呼,便利店的店员看到她还会抓着一根棒棒糖冲过来塞到她手里。
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可“讨人喜欢”的前提很少会建立在“不认识”的基础上。
像这样来到陌生的车站坐车;目的地是一个更加陌生的城市;离开了父亲、兄长和姐姐;周围满是不熟悉的面孔……
大概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时刻。
即使站在原地目送你离开的,是并非再也不会见到的人,却也还是会忍不住在分别的那刻感到悲伤与彷徨。
到底还是个小豆丁呢……
所以才会在看不到草薙哥的那一瞬间就开始眼泪汪汪地想哭啊……
坂东扯了下自己的口罩,长长地叹了口气。
电车上的空调效果不好,他的墨镜上立刻蒙上了一层水雾。
可一个人去横滨是爱丽丝自己提出来的,答应了千万遍不会让你担心的承诺让她没有在车上哭出声。
爱丽丝又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哎烦死了不管了!!
小孩子就该无忧无虑!
大人的责任就是让她无忧无虑!
一直看着她这么害怕难过,他还能算可靠的成年人吗?!
坂东站起身。
然而在他准备拉下口罩的同时,挂在爱丽丝脖子上的儿童电话响了起来。
只有吠舞罗的人才知道她很难得才会使用的电话号码。
爱丽丝被突然出现的铃声吓了一跳,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后才总算接通了电话。
她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把自己的儿童电话贴在耳边。
听筒中传出的,只有平稳规律的呼吸声。
好像一只刚刚睡醒的狮子。
“み、尊……?”
孩子气的哭腔从爱丽丝张嘴呼喊出这个名字的那刻,便从她小小的、红红的鼻子里溢了出来。
坂东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坐了回去。
他听不见王在电话里同爱丽丝说了什么,但大致可以从爱丽丝的回答中推敲出来。
“我没有哭……”
说自己没有哭,然而好不容易被她掬在眼眶里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才不害怕呜呜呜……”
“我、我等下、好快好快就、就回、回家了……呜呜……”
起初只有一大颗,紧接着越来越多。
下大雨了。
果然是小雨女。
坂东看着她泪流满面地坐在那里,依然没有大哭出声。
过了好一会,爱丽丝的情绪才缓和了许多,被她捏在手里的电话一直没有挂断。
期间不断有大人走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爱丽丝都对他们摇头说了自己没有事和谢谢。
儿童电话上面的通话计时长达27分56秒,并依然在不断地向前跳动着,好像一颗炽热鲜活的心,是此时此刻的周防爱丽丝安全感的来源。
28.8公里的路对于现代交通而言很短。
但对于一个刚大哭过的小孩子来说还是有些太长了。
不再哭泣后,困意翻涌了上来。
爱丽丝像一只啄米的小鸡那样,脑袋一点一点的,不过她还是好好地履行了和草薙的承诺,没有乱跑也没有睡着。
“横滨站已抵达。请各位乘客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爱丽丝擦了擦眼睛,从已经被自己坐得热乎乎的座位上“呲溜”滑了下去。
坂东跟在她身后下车,直到她在出站口找到手里正高举着一块白底、用大红色记号笔哐哐写着【周防小朋友】五个大字、还用各种卡通图案围了一圈的接送牌的……
眼镜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