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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因为什么而感到如此丢人又窘迫了。
“呜……呜呜……”
一个没忍住,爱丽丝哭了起来。
于是手足无措的这一状态,又被重新踢给了伏见猿比古。
这算什么事啊……
空气中浮动着的旖旎暧昧早已荡然无存,蜜糖般甜美的少女消失不见,留给伏见猿比古的只剩下了一只还在不断收紧手臂且隐隐有要将他勒死以防止自己的黑历史外流的八爪鱼。
不过八爪鱼也很可爱就是了……
由于爱丽丝依然保持着整个人都埋在他怀里的姿势,伏见猿比古垂下眼,只能看见披散在她身后柔顺漆黑的长发。
他抬手用食指勾起一绺,放在指腹间摩挲,一直等到应激的八爪鱼终于情绪平缓了下来,稍稍将他放松了一点,才不紧不慢地问道:“冷静了?”
“……”
“说话。”
“……”
“啧……”
“……呜……”
“……到底在因为什么哭啊你这家伙?”
“……”
“不好好把话说出来别人是不会理解你的意思的——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对我这么说吗?”
“……”
“不想说算了。”
他一边咂舌,一边抚上少女纤瘦的脊背,让她更安然地趴在自己怀中。
“……因为很难为情啊……”
过了半晌,他听见爱丽丝闷声说。
“哈?”完全不明白这份少女心的理科男问道。
“很难为情……很需要发泄,然后没忍住就哭出来了……”女孩咕哝着,“这种事很多人都有过的吧!只不过有的人是希望自己能移居火星而我是哭一下!”
伏见猿比古:“……”
这个解释更难懂了。但大概能解释为为是某种特定情况下的应激反应。
然而对此他只能感到荒谬和难以理解。
但其实类似的疑惑在伏见猿比古的工作中出现的频率也相当之高,毕竟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复杂与奇妙——每当他以为自己不会看到比手头的卷宗记录中更离奇的事件和犯罪动机,下一个更加荒唐的新理由又会再次刷新这条刚刚被建立起来的底线。
包括他那荒唐的生父在内,这个世界上多数的人都愚蠢又不可救药。
他不想理解他们,不打算分出任何时间精力在乎他们分毫,更不可能与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
可后来他进入了Scepter4,这些本来与伏见猿比古无关的便都成了他的职责。
客观上无法做到漠不关心倒也无所谓,毕竟工作上的事务往往独立于甚至高于他本人的意愿,他的人际增减亲疏依然由自己掌控。但平心而论,在伏见猿比古的生活中,这种增和亲都是不存在的,它们只会被使用在表述中。
一旦越出工作的范畴,“虽然很严厉但总是很尽职尽责”的伏见课长就又会变成那个对绝大多数人和事保持遥远距离的冷漠无情的聪明人。
几乎为零的社交让他的生活乏善可陈,但同时也带来了没什么烦恼的优势。至少他不会像现在一样为了无法弄懂女孩子的脑回路而感到焦躁挫败,更不会因为要想着之后该怎么安慰开导她而头疼无奈。
比起只是“认识了某个人”,她的存在带来了更多的、数不胜数的麻烦。
而想要避免掉这些麻烦也很容易。最简单最高效的做法他早就使用过了无数次——避开这些人本身,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堪称百利而无一害,只是唯独在周防爱丽丝身上非常、非常、非常的不适宜。
哭过的八爪鱼变得有些蔫头巴脑。
在爱丽丝平复情绪的这段时间里,伏见猿比古也没太闲着。除了计数爱丽丝呼出的气息吹过耳边发痒的次数外,他还找到了点别的乐子,就是将爱丽丝的发梢缠在食指上然后又慢慢松开,然后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最终得到比其他部分更加卷曲的一绺发丝。
说不上太有趣,但作为打发时间的消遣已经够格了。
只可惜成年人的世界里除了消遣之外,还有没做完和永远都做不完的工作。
想到这里,伏见猿比古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发胀。
再抱十分钟……
他盯着自己被发丝勒红的指尖,然后忽然听见从远处安静的空气中传来“滴滴滴”的两声。
过于耳熟的音质与发声频率。
他一定在哪听过。
当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伏见猿比古脑海中跃出的一瞬,蔫头巴脑的八爪鱼也猛然从他怀中跳了起来。
爱丽丝抓住他的手,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拖着他逃难似的从客厅飞奔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将他推了进去,并仓皇地带上了门。
而就在伏见猿比古被门风扇了个巴掌的同时,在这扇隔音效果极佳的寝室门和阖上之前,他听到了另一道柔滑的关西腔。
“丽兹,你醒了吗?我们给你带寿喜烧回来了哦。”
毫无疑问。
这声音只能属于草薙出云。
第209章 番外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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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纹被读取识别之后, 门就开了。
草薙出云站在门口,看见门廊另一头客厅的灯是开着的,从里面传来了“砰”的一声, 像穿堂风没轻没重地将门页阖上了。
他莫名地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了眼,倒也没因此无端地生出什么怀疑的心思。这毕竟是在家里, 爱丽丝再怎么翻天也顶多只是炸厨房, 不过自从他严令禁止她一个人在家下厨之后这种风险便被降到了零。
跟在他后面的周防尊站在门外,眉头不自觉地蹙紧。
草薙走到客厅, 率先入目的是抱枕歪七扭八的沙发, 以及摆满了各种零食饮料的茶几。看到这一幕草薙出云只想发笑。要是再晚点回来, 熊孩子说不定要吃零食吃饱了。
是没有看到自己给她发的消息吗?
草薙将手里拎着的连锅带汤打包回来的寿喜烧放在茶几上,摘下脖子上出自爱丽丝之手的围巾——实在难说这是条好看的围巾,上面有好几处因为漏针而形成的大洞, 好在老帅哥的脸还是很能打,硬生生把这条女儿走神开小差无数次织出来的洞洞围巾围出了一种风潮时尚。
周防尊一言不发地在沙发上坐下,感受到坐垫上细微的凹陷和残留的热度, 说明上一个坐在这里的人离开不久。
他扫了眼茶几上的零食和饮料,发现只有一瓶哈密瓜味的汽水被打开了。
爱丽丝最近很喜欢这个口味, 但饮料的含糖太高, 每次她都倒出只喝一点点,然后再怎么意犹未尽也还是会把剩下的留给周防尊。
十束和草薙都不喜欢饮料, 安娜则是不太喜欢过多的碳酸泡泡,算来算去只有赤之王最不挑食。
而对于周防尊而言,要帮女儿解决的往往也不只是饮料。还有她在游乐园买到的不太美味的热狗、电影院没有放足糖炸出来一点也不甜的爆米花、因为贪心而抢来太多又吃不下的披萨、以及各种出于好奇网购的各种颇具欺骗性的小零食……这些经历令他成为了“成为父亲,也意味着你将成为那孩子不想吃的东西的处理装置”这一理论的坚定拥趸。
“丽兹——”
手上忙着拆开外带包装的草薙又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 爱丽丝忽然钻了出来。
“出云。”
爱丽丝乖巧应道,脸颊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泛红, 但看着比之前天天萎靡的样子有精神了许多。
她的目光扫过沙发,然后一愣:“尊也来了啊。”
在无心人听来,这可能就是一句普通随口的感慨。
可落进赤之王的耳中,情况就有点不一样了。
说不出是哪不对,但周防尊就是从这声嘟囔里听出了一点微妙的不乐意。
“怎么?来不得?”他当即不满地反问。
这间公寓是当初为了让爱丽丝上学更方便才买的,只有草薙带着她搬来了这里,虽然也有给其他人留出专门的房间,但显然他们还是更喜欢窝在吠舞罗里。
“我没说那种话哦!你自己要曲解的话那也没办法呢!”
爱丽丝可不上他的当,她立刻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反将周防尊衬得像个不懂事的大人。从赤王言辞中爆出的火星半点都没沾上这只自小就在火堆旁边学着用眼泪灭火的小豆柴。
周防尊沉默地与这只得意到恨不得把尾巴摇成螺旋桨的小家伙对视。
一大一小一金一蓝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又开始了大眼瞪小眼的幼稚较量。
草薙出云见状叹了口气,习以为常地替这场不把眼珠子瞪出来不罢休的比赛画上休止符:“丽兹,自己过来煮肉吃。”
漆黑锃亮的浅口铁锅里整齐地码着葱段、豆腐、魔芋丝、牛油和大片的牛肉,尚且温热着的汤汁往上一浇,鲜美的甜味立刻弥漫在客厅之中。
爱丽丝这才挪开视线,啪嗒啪嗒地踩着拖鞋凑到茶几边,周防尊也抬手揉了揉自己已经开始发酸发胀的眼睛。
草薙出云给她准备好吃的便去洗漱了。他结束了一场晚会后才去和周防尊碰头吃了顿正经的饭,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看爱丽丝吃饭从来都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她有点挑食,胃口也不总是很好,去做吃播可能要倒赔流量钱的那种。可周防尊还是会看着她,吠舞罗的每个人也还是会看着她。
这自然也并非是出于爱好,硬要说的话这已然成为了一种习惯,当他们不知道该将无所事事的目光放在哪时,总是在吠舞罗里跑跑跳跳的爱丽丝就会成为最佳的视线落点。
好像看着她,这样无趣的生活就会泛出些微的涟漪——不过偶尔也会是地震,比如她有次从楼梯上跳下来差点摔到后脑勺,周防尊冲过去接到熊孩子之后当即抱着她瘫倒在了地上,想到再晚点她的后脑勺可能就要着地,感觉心脏都要跳坏了。
他很少去想这一切是为什么,但十束直接给出答案说,这都是因为爱啊。
简直肉麻至极,听得周防尊眉头直皱,再也没主动产生过类似的思考。
锅里的汤咕嘟冒泡,爱丽丝呼噜呼噜地将已经煮好的牛肩肉连着晶莹分明的米饭扒拉进嘴中。
今天她的食欲看着倒挺不错。
能吃下饭就说明心情还不错,至少没萎靡到食不下咽的地步。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担心的必要了。
回去吧。
男人露出一个几不可察的笑容,他站起身,掸掸指尖,汤汁快要烧干的锅炉中火焰很快熄灭。
爱丽丝“呲溜”一声将煮得软趴趴的茼蒿吸面条似的吸进嘴中。她抬起头,眼睛比油光光的嘴还亮。
“尊,你要走了吗?”她问。
周防尊:“……”
果然有哪里很奇怪。
可具体是哪里,周防尊也说不上来。他只是莫名觉得逆反——今天无论是他的到来还是离开,都最好不要太如这只臭小狗的意。
“不。”他扭了扭脖子,“活动一下而已。”
说完,他整个人便连同爱丽丝眼睛里的期待一同又陷了回去。
如他所料,这小孩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让自己快点离开。
吃完这顿时间有些太晚的晚餐,爱丽丝把成堆的零食和饮料全部收了起来。
看她在旁边走来走去地忙活,周防尊狭长的眼睛缓缓眯起:“你今天怎么想着吃零食了?”
明明考试前她还在说考完试她就要回去工作了。
生命不息,赚钱不止。
爱丽丝稍微愣了一下,然后面不改色地回答:“突然想吃了。”
说不上有多么合理,但也不算非常牵强。
找不出自己疑心从何而起的赤之王垂首烦躁地啧了声,然后一支棒棒糖忽然被凑到了他面前。
周防尊:“?”
他抬头望去,看见手里拿着糖的爱丽丝。
“做什么?”他问。
“尊看起来心情很差的样子。”爱丽丝晃动手腕,又将那颗糖往他面前凑了凑,“给你吃。”
“不要。”
糖太甜,很腻,赤之王不喜欢。
“那你开心点。”
爱丽丝将那颗糖放回茶几,爬上沙发,在周防尊身边跳来蹦去,将他和坐垫一并颠起。
跳了一会,小姑娘蹲下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赤之王看着并不太好的脸色,使出了最终手段——她一把抱住不知道在因为什么而困苦的臭老爸,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宛如小狗扒拉着狮子的鬃毛。
但比起说蹭,不如说她是在用脑袋顶撞别人,顶得周防尊太阳穴发疼,没了想其他的心思。
更不要说小狗一边拿脑袋顶人,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开心点开心点开心点……”
念魔咒一样地念了一会之后,她又问:“开心了吗?”
周防尊忍住朝她翻白眼的冲动,冷冷地哼笑了一声,伸手戳了戳爱丽丝的脑门:“没有。”
“那你要怎么才能开心?”小狗傻不愣登地冲他汪汪叫。
“不知道,你想点别的办法。”周防尊闲适地靠进沙发里,等着看女儿为了自己焦头烂额的样子。
“想不到了。我先回房间了!”然而谁想爱丽丝居然豁然开摆,干脆利落地丢下她当即呆愣在原地的老父亲,风一般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草薙出云顶着一头还湿漉的短发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周防尊独自坐在沙发上。
他略感惊讶:“尊你还没走?”
之前不是说看看爱丽丝情况就回吠舞罗吗?
即便知道对方没有排挤的意思,但短时间内被问了两次类似问题的周防尊郁闷地瞥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词:“没。”
“丽兹呢?”草薙将毛巾搭在肩上,走向冰箱。
“回房间了。”
要不是他后脑勺没长出眼睛,草薙出云甚至会以为自家王正在以凶狠的目光瞪向爱丽丝房间的门板。
“怎么?她惹你生气了?”草薙拿着两罐啤酒走到沙发边。
“没。”赤之王低声应道。
“那你脸色这么难看。”
“……草薙。”
“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那丫头最近有点奇怪?”
“谁?丽兹?”
周防尊冷冷地抛过去一个“废话”的眼神。
“嗯……硬要说的话,其实很久之前我就觉得丽兹有点反常了。”
“比如?”
“说是和同学一起复习,但从来没听她主动提起过和同学一起复习时发生的事情。那孩子从小就很喜欢把什么东西捡回家,如果是关系很要好的朋友,她从前至少会往家里带人回来吃饭一次的吧。可这一年过去我们也没有见到和她一起复习的朋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周防尊听后哽了下,像是才意识到自己错漏了什么。
草薙见状无奈地笑了笑:“十束和安娜,还有千岁他们都发现了,还在打赌你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
周防尊:“……”
“不过也没办法,每年不管是安娜还是丽兹的生日,不提醒的话尊就不会记得,有的人就是这方面不太在行也没办法啊。”
周防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与此同时,回到了房间的爱丽丝在确认自己将门好好反锁后,一转身便看到了双手环在胸前、面色阴郁的伏见猿比古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只有半步不到的位置。
就算爱丽丝努力宣称自己身高一米六,伏见猿比古也仍比她高上二十几公分,更何况她其实还没有一米六。
“——!”爱丽丝差点被惊出尖叫。灯光下那双泛出湖蓝色的瞳孔细缩了好一阵,而后才像一只从应激中缓过来的小动物那样渐渐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吓死人了!”
房间的隔音效果良好,但爱丽丝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要是尊刚才又突发奇想地跟在她身后把她送回房间,这个人不就直接被看见了吗!
那个场面爱丽丝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恐怖得不行——虽然她很想现在就告诉全世界自己跟伏见的关系,可是在那之前如果连爸爸他们也一并被蒙在鼓里的话,伏见以后可就别想有好日子过啦!!!
抓着青年的手臂两侧将他翻了个面,爱丽丝费了老劲才把没有任何挪动意向的伏见猿比古推回自己的房间中央。
她能感觉到伏见有点不高兴。
于是在将他推到房间中无法推门便一眼看到的位置后,爱丽丝垫脚抱了抱他。
他没有推开,但是脸上紧绷着的线条也没有因此松开,反倒像是更加生气了,低头盯着爱丽丝望上来的眼睛。
因为担心家长突然敲门,爱丽丝也不敢抱太久,然而当她的手臂刚有松动的迹象,刚才还像根木头似的青年立刻抬手缠了上来,将她紧紧地囿困在他的手臂和胸膛之间,像是在说别想逃走一样。
可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适合腻歪。
刚才吃寿喜烧的时候,爱丽丝认真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错误。确认关系之后她太过得意忘形,以至于连出云之前给自己发过消息说给她外带晚餐这事都完全忘在了脑后。
如果不是她刚才的反应足够及时足够迅速,爱丽丝自己都难以想象被出云当场抓获他俩的情形有多么……精彩纷呈。更不要说今天尊也一起来了……
大概是因为她好一段时间没去吠舞罗露过面,之前又没跟着安娜和多多良他们一起过来探望,所以今天才单独看她了……
要是放在平时,尊就算在这间公寓里呆上个十几二十年,爱丽丝都不会有任何意见。但唯独今天……唯独今天他的到来,让爱丽丝感觉到了什么叫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毕竟家里多一个人,伏见的存在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暴露之后她倒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能会有大麻烦的是伏见才对。所以爱丽丝从来没有过任何一刻,能比现在更希望周防尊快点离开。
但好在不幸中的万幸是,从来不会有人不仅允许便直接闯进爱丽丝的房间,以及现在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出云明早似乎还要赶往北海道的行程,现在只要尊不留宿在这里,或者即便留宿但明早不早起,她就有把握将伏见全须全尾地送出去。
爱丽丝将这些全部都告知伏见。然而青年听后,箍着她手臂不仅没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
“意思是你想让我在这住一晚,明早再走?”他深色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嘴上却依然是平常那副漫不经心的语调。
爱丽丝感觉到他的手一点点地顺着自己的脊背攀上了后颈,修长微凉的五指在她颈后的肌肤上拂过,指腹上握刀的薄茧在划过的地方留下一片细小的刺痒。
可趴在他胸口的爱丽丝却耿直地点了点头:“对啊。”
她的声音闷闷的,语气倒是挺理直气壮。这么近的距离,吐出的温热气息很快便透过衣料贴了过来。
正门现在肯定是走不了的,总不能让他从她房间的阳台跳下去吧?这里可是二十三楼诶???
然而伏见猿比古盯着她,脸上毫无波澜,只有脸侧微不可查地鼓起。
爱丽丝看不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牙已经快咬碎了。
这我行我素的疯丫头根本就没把他刚才说过的话听进耳朵里。
虽然她肯定只是单纯地想要拥抱,但也正是因为她只要拥抱就能满足,所以总是不能意识到自己这种无害的亲昵行为造成的挑拨才更让人怒火中烧又无可奈何。
被他禁锢在怀里的爱丽丝又动了动。
明明二十分钟前还是一副赖在他身上根本不想走的样子……
自作主张地把他沿着既定轨道运作的生活搞成一团乱麻,自作主张地用那张无论吐露出任何字句能让人信以为真的嘴一次又一次地倾诉莽撞的爱意,自作主张地将当做见不得人的东西藏匿起来、最后不停地挣扎着想要离开。
……所以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像个白痴一样地溺于这片沼泽之中无法抽身?
伏见猿比古稍稍站直了一点,环着女孩的手臂略微放松,取而代之的,是用晦暗冰冷的目光织成的一张密网,无声又紧密地将倒映在眼中的少女笼罩。
但是放松并不代表着放开。爱丽丝往后退了退,发现自己还是被拥着的。
她像是头疼地侧着脑袋,盯着缠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发呆,然后忽然身子一矮,直接蹲下,再向着外面一拱,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跳出了伏见猿比古给她圈定的范围。
而随着她的成功逃脱,伏见猿比古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黏稠如沥青般的占有欲再次剧烈地翻涌起来。
他沉默地、压抑地、平静地望着她微卷的发梢顺着重新安静下来的身姿垂落回她的腰下,接着——再一次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又飞快地被甩到他看不见的、爱丽丝的背后——兔子一样将他踹开的少女,忽然半路折返,然后扑了过来。
不……用“扑”来形容也不确切。
更准确地说,她是冲过来的。
冲过来,再在距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起跳,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双腿攀上他的腰侧。
简直跟那种整蛊礼物盒子里跳出来的拳击手套没有任何区别。
伏见猿比古被准确无误地击中,然后抱着她,一起向后倒去。
好在后面就是爱丽丝的床。不算很软,但所幸也不硬。
他抱着她陷了进去,然后耳边响起了埋在被子里闷声的笑。压在他身上的那颗心脏也跟随着她胸腔的起伏忽远忽近,像是某种他从未享受过的、本应来自某个最应与他亲近的人轻柔的拍抚。
逃逸的星星再次回到了他的怀抱。
让震荡一切的不安远去,将揉皱所有的焦虑寸寸抚平。
但紧接着,这颗活蹦乱跳的超新星又给他制造出了新的烦恼。
要真是坍缩爆炸那也行,反正人类死生和伏见猿比古没什么关系。
可全部与爱丽丝有关的事情往往只取决于她诡变莫测的思绪与心情。
无关宏大的宇宙议题,她只是撑起身子,用目光仔仔细细地描摹着青年的脸。然后带着羞赧与决心,在他总是因为不高兴而略微下坠的唇角,轻轻地吻了一下。
“我去给你找被子!”
红着脸的爱丽丝再次蹦跳着跑开了。
倒在床上的伏见猿比古没有动,只是将一只手搭在额头上,而后在听见爱丽丝推开橱柜窸窸窣窣地翻动时出声说道:“……别找了。”
“嗯?”爱丽丝转过身。
“别找了。”
伏见撑着身子坐起,恢复了如常冷淡的神色。
“啊……?不找被子,那……”女孩尚未完全褪去绯色的脸颊又红了起来,“你难道要跟我睡?”
“……你的脑子里都装着什么啊。”他看着那张写满了“有点为难”和“也不是不行”的脸,无奈地低叹,“我回去了。”
“诶?回、回——?!!”
“嘘。”伏见捂住她的嘴,将她差点溢出的惊呼堵了回去。
“你一开始就不该把我关进来。”见爱丽丝总算冷静了点,他放下手,略显头疼道,“要是刚才直接在客厅见到草薙先——草薙出云,直接跟他说明白就好。但是你把我带到房间里,反而把问题搞得更复杂了。”
好心被当作坏事可就让爱丽丝不是很乐意了。
她立刻反驳道:“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被出云和尊一起围殴了!”
可谁想伏见猿比古居然满不在乎地轻嗤了一声:“围殴就围殴。”
确认关系之后——或者现在应该承认,在这之前,他就将未来可能会发生的各种事情全部预演了一遍。
如果是普通人带走了赤王的女儿,那可能只会得到相较于世俗而言稍微不那么常规的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