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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贝致远便被抢救着抬了出去。
蒋天瑜看着再次被警察挤满了的房屋,弯腰过去把之前扔在了地上的包给捡了起来,一抬头就瞟到了依然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高小燕。
想了想,她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女人身边,靠着墙壁滑坐在了对方身边,察觉到高小燕那不经意的颤抖后,她像是闲聊一般的开了口:“警察来了,你放心吧,已经安全了。”
“……谢谢……谢谢你。”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小保姆整个人依旧在控制不住的打着寒颤。
“不过吴丽敏是怎么控制住的你们两个啊?”蒋天瑜好奇的问道。
“她……她手里有炸弹啊,说要和我们两个同归于尽。我和先生不想死,所以就只能听话了。”高小燕说着便红了眼眶,只是碍于脸面,硬生生的忍住了。
了然的点了点头,蒋天瑜觉得挺合理。
吴丽敏手中有着大杀器,动不动就要一起死,是个正常人都会害怕的。
眼珠子一转,她无意中瞟到了女人因为之前的挣扎而变大的衣领,以致于胸脯都露出了大半。
顺手脱下了身上的外套,蒋天瑜抬手给身边的人披在了肩膀上,接着为了减轻高小燕的后遗症,没话找话的赞道:“锁骨上的纹身挺漂亮的,太阳花?”
高小燕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拢紧了外套,屈起双腿把尖尖的下巴埋了进去,只露出了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
就在这时,陆黎带着一名同事走了过来,略微弯腰轻声细语的说道:“高小姐,以您现在的状况,方便配合警方做个笔录吗?”
“还是说您想缓一缓,都可以。”
“不……现在吧。”高小燕张了张嘴,语气也带着明显的颤音。
蒋天瑜则是在等人到来之时,便很识趣的躲到了一边,碰巧凑到了祁子昂的身后。
迟疑再三,她还是出了声:“祁警官,方才吴丽敏在劫持了高小燕和贝致远的时候,隐约透露过,贝家父子二人有可能牵扯到一起侵犯未成年人的案子当中。”
“你的意思是,贝贝?”祁子昂似乎是有点吃惊,语调微微上扬。
“所以吴丽敏是为了女儿出头?”他眉头逐渐紧锁,应该是正在回忆着近期接触到贝家人的各种细节:“贝贝……和我之前遇到的受害者,好像有些区别。”
“虽然从未看过她和贝齐之间的相处模式,但光是看贝齐会为了哄她高兴而出手伤害姜南……你,就可以判断兄妹二人的关系颇为亲近。”
“她也会冲着贝致远大小声,会有胆量挑战贝致远的权威,甚至还和潘泽正常恋爱结了婚。”
不是说这种事件的受害者都无法回归正常的生活,只是能够如此坦然的面对施暴一方,就是在近现代的犯罪史上都是十分、十分少见的。
蒋天瑜表情赞同:“还有就是……按照吴丽敏的说法,贝家父子对贝贝施暴长达近十年。”
“过去的那么多年她都能忍了,怎么偏偏这一次在发现贝齐纠缠贝贝的时候,就瞬间精神崩溃了?”
没错,人的崩溃可能是因为过往所遭受的一次又一次刺激的积累。
但吴丽敏早就知晓贝家父子的所作所为,她难道不知道二人终有一天还会对贝贝下手吗?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事儿,又怎么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就连杀子这种举动都做的出来?
“该不会……”蒋天瑜说到这,适时的闭了嘴。
眼下警方并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即便有所怀疑,但也仅仅只是怀疑。
祁子昂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吴丽敏的黑化可谓是疑点重重,不得不说对方的状态更像是被长期PUA的结果。
忽然,二人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弱弱的女声:“我之前无意中撞见过。”
什么?
一时间,屋内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高小燕的身上。
女人好似不习惯站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不自在的拧了拧身子:“大概在两三个月前吧……有一次我半夜想出去喝口水,结果在路过楼梯口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二楼传来的哭声。”
“那天,贝齐和先生都不在家。”
“我听到贝贝指责夫人,说所有的一切都怪她。”
“贝贝还说,她恨所有人,恨不得吃了他们的肉,喝了他们的血。”
吃肉喝血?
祁子昂和蒋天瑜对视了一眼,所以说婚礼上的保温杯里的东西,该不会是一个母亲送给女儿最后的礼物吧?
第139章
江城市公安局。
蒋天瑜静静的坐在环境很好的问询室里,盯着面前茶几上摆放着的玫瑰花出了神。
插花的瓶子是个普通的塑料饮品瓶,玫瑰花是红色的,只有一朵,花瓣上面还隐约能够看到滴滴晶莹的水珠。
警察从姜南露家返回到局里的时候,除了嫌疑人吴丽敏,还把她和小保姆高小燕给一起带了回来。
就在不久前,两名警察在这间问询室里给她做了相关的笔录,才刚刚走了没多长时间。
回想起之前祁子昂在听到高小燕提供的线索之后的表情,蒋天瑜估摸着警方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必然将倾斜到贝贝的身上。
假设吴丽敏真的是受到贝贝的‘引导’才变成的今天这样,那么取证工作将会无比的艰难。
已知吴丽敏现在满心满眼都觉得很是对不起自己的女儿,那么想要让她做出不利于贝贝的供述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这种精神上的压迫和控制,基本上都会被融入进日常生活当中,可以说被控制一方基本上察觉不到什么异常。
手段多为言语羞辱,很难发现太多的实质性证据。
过了不知多久,问询室的门忽然动了动,下一秒,一个脑袋小心翼翼的探了进来,在看清沙发上坐着的人后,咧开嘴笑道:“真的是你啊,姜姐。”
蒋天瑜眨了眨眼,从血红色的花瓣上收回了视线,友善的打着招呼:“小孟警官。”
“那会儿我听祁队他们说,你有可能有危险,还替你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哩!”小孟警官拉开门走了进来,语气依旧轻快:“好在有惊无险,我方才听他们闲聊说,似乎已经摸清了吴丽敏购入炸药的渠道。”
“是吗?”她语气惊奇。
大抵是因为终于领先了女人一步知晓消息,小孟警官表情有些隐蔽的得意:“可不是吗?就是个平时只会在家里鼓捣那些危险物品的无业游民,他可不是第一次犯事儿了。”
“据他居住地的辖区派出所说,以前这人就因为倒卖危险品被处理过,谁想到从里面出来了依旧是这个德行!”
“吴丽敏表示,是因为她又娘家那边的亲戚和这个倒卖炸药的住在一个村里,所以在当初有了犯罪想法的时候,便托人去把东西买了回来。”
“怪不得。”蒋天瑜倒是不觉得惊讶,能做出‘哑炮’的,也一定不是什么太有这方面理论知识的罪犯。
小孟摇头晃脑了一番:“虽说人已经都抓回来了,但是后续的调查也不是那样的容易……”
“对了,姜姐,之前一直没有时间好好的谢谢你。”
“和你一起查看婚礼上的录像,整个过程还是……很愉悦的。”说话间,他的表情有些奇特,总之不像全然的高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忆起了那将近一天一宿的、印象深刻的苦痛折磨。
“小孟警官客气了。”蒋天瑜挠了挠头,从沙发上站起了身:“看来大家都挺忙的,我也不打算留在这里继续打扰了。”
“这回回家,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吧。”她说完,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亏得这具身体里的芯子还是她,要是换做原主姜南露,眼下一提到‘回家’这两个字,怕是都会应激。
许是想到了她这两次的悲惨遭遇,小孟警官的眼神中登时就充满了同情,说什么都要去和祁队打个报告,由他自己亲自把人给送回去。
好说歹说的把人劝了住,蒋天瑜背着皮包一溜烟的跑了。
等到回到姜了南露的住处,好好儿的把屋子的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她便开始了贤者模式,每天只管吃吃喝喝,咸鱼瘫的等待着那种熟悉的、灵魂被撕扯的感觉再次降临。
只可惜,一天、两天、三天……
“嗯?”蒋天瑜百思不得其解,按照过往的经验来说,警方抓住真正的凶手之后,她就应该会脱离这具身体的呀。
吴丽敏已经确认归案,贝齐的的确确是她动手杀的,可为什么还没动静?
难道说,还得将幕后黑手绳之以法才行?
可贝贝那边,警方一直在追踪调查,这么多天了也没能有什么发现。
她在公安系统工作时间也不短了,自然知道这个世界上多的是破不了的案子,亦或是因为证据不足而抓不到的嫌犯。
如果有那么千万分之一的几率,警方搜集不到万全的证据去指控贝贝,她便要在这具躯壳中生活一辈子?!
别说她愿不愿意了,原主姜南露的灵魂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怕不是要哭天抢地的感到后悔。
的确是在别人的帮助下顺利洗脱了嫌疑,也成功的从一波接着一波的算计中保住了性命,但是灵魂不能归位,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刚刚去过附近的市场,手中拎着一袋子蔬菜的蒋天瑜在想到这个可能性后,顿时垂下了脑袋。
救命啊……
她险些当街急的抓耳挠腮,就在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时候,随身携带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她没有犹豫的按下了接听键:“祁警官。”
“姜女士。”电话对面的祁子昂紧跟着开了口,语气中夹杂着微不可查的试探:“经过接连几日的调查,警方终于发现了一些将来能够在法庭上用于指认贝贝有教唆杀人嫌疑的相关证据。”
“真的?”说起这个,蒋天瑜顿时恢复了点精神:“是吴丽敏受不住审问,决定供出她了?还是……”
听着她的侃侃而谈,祁子昂似乎确定了正在和自己通话的的确还是那道他熟悉的灵魂,言语间多了点轻松:“说起来,能发现证据,这事儿多少带着点巧合。”
“你还记得贝家别墅内部,客厅里有着一个连接网络的监控摄像头吗?”
蒋天瑜停下了脚步,仔细的回想了一番,接着肯定的点了点头:“记得,那是贝贝安装的,说是平时用来看家里的猫儿的?”
“技术科的人再又一次对别墅进行搜查取证的时候,注意到了它。”
她眉头微微蹙起,不确定的开了口:“那种家用的可视、可通话摄像头,好像不带什么存储功能吧?就算是高级一点的有云存储功能,似乎空间也很有限?”
“是技术科的张叶警官在检查摄像头的连接情况的时候,无意在其中发现了另一道信号。”
嚯?
“有人监视他们家?”蒋天瑜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严格来说算不上吧。”祁子昂斟酌着解释道:“如今科技发达,自然会衍生出不少与之相关的违法行为。”
“你的意思是……偷窥及售卖?”
祁子昂低低的‘嗯’了一声:“张叶顺着那道信号的ip成功追踪到了一名嫌疑人,对方专门从事这种非法偷拍他人居家视频的勾当,并传到网络上售卖,以此获利。”
“贝家附近那一片家中有着这种可通话的网络摄像头的,几乎都中招了,还有什么笔记本电脑自带的摄像头等,对方都可以进行侵入。”
“在这名侵犯公民隐私的嫌疑人家中,我们找到了不少贝家的视频,其中就有几段是贝贝和贝致远在客厅中……”
他点到为止,话说的很含蓄,不过表达的意思却相当明了:“从二人之间的互动来看,贝贝似乎并非被强迫,大多数时候甚至是她在主动。”
短暂的沉默了两秒,蒋天瑜捏了捏眉心:“但贝齐和贝致远同未成年人发生关系的行为仍然是触犯了法律,一定要追责的。”
“贝齐已经确认死亡,贝致远那边也不容乐观。”祁子昂简单的回应。
言外之意,贝致远是否能够等到法律对他的制裁,都是个问题。
“还有,那些非法侵入网络获得的视频中,其中有两段日期新鲜的,大致内容都是贝贝对吴丽敏进行言语逼迫。在她们母女二人的对话中,贝贝一直反复强调自己会变成今天的模样都是因为吴丽敏,每次对话都是以吴丽敏痛哭流涕作为结束的。”
有些无语的抿了抿嘴,蒋天瑜不解的语调微扬:“动机是什么?”
“目前尚不能确定,想知道贝贝这么做的动机,之后还要持续的跟进调查。”祁子昂说着,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再说,这种证据不是特别确凿的教唆犯案,在定罪上本就很有一些难度,吴丽敏又不肯出庭指认自己的女儿。”
简而言之,警方下一步依然要专注审讯贝贝。
贝家的一众人,吴丽敏不肯开口,贝齐死了,贝致远现在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潘泽只是为了利益和吴丽敏达成了某种协议,小保姆知道的也很有限……
这样看来,也许只有从当事人的口中才能得知准确的作案动机了。
“会不会……”就在蒋天瑜再次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几乎在同一时间,她身后不远处的农贸市场忽然火光冲天!
轰!
阵阵爆炸声不绝于耳,从大门处冲出来的余波及火舌直接把附近的人都抛了出去。
蒋天瑜只觉得像是让人从后面用力的踹了几脚,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趴在了几米开外的水泥地上。
后背钻心的疼,应该是被爆炸造成的各种飞溅的碎片深深的扎进了皮肉当中。
耳边是‘嗡嗡’的声响,因为距离爆炸点太近,她当下竟完全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动静了,就连方才还握在手中的电话都不知掉到了哪里去。
“不会吧……”
她手指微动,努力的抗争着灵魂被强硬剥离的感觉。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下一秒,她两眼一翻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140章
静淮市第一人民医院。
这是一个四人间的病房,只是不知是因为科室特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有靠窗的那张病床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
此时已经是深夜,月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照射在了那人的脸上,对方长相姣好,但眉眼间却多了一丝英气。
也许是卧床太久了的原因,女人的脸色苍白而毫无血色,口鼻上扣着氧气面罩,手指和手腕上还夹着用来探测生命体征的线。
同一时间,床头位置上摆着的仪器,也正发出‘滴滴滴’的、有节奏的电子音。
没过几秒,有两名护士从门外的走廊里经过,随后推开门走了进来。
其中一名护士熟练的在床尾插着的卡片上确认了一下病床上的身份信息,接着一边从推车里拿起一袋透明的液体挂在了床边用于输液的挂钩上,一边嘟囔着:“这位在这儿躺了有一年了吧?”
另一名正在认真记着患者情况的小护士略微抬起了头:“可不是嘛,她被送入院的时候,是我刚来实习的第三天,现在我都转正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听说还是个警察呢!”
“可惜了。”老护士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在确定一切正常后,转身推着推车正准备出去。
就在二人走到了门口处的时候,床头位置的生命监测仪忽然疯狂的报警了起来,伴随着刺耳且疯狂的‘滴滴滴’声,原本屏幕上平缓的曲线也跟着发生了改变,床上之人的心率瞬间飙到了一个极高的数值。
“糟了!”老护士急忙跑向了床头,用力又急切的按下了紧急呼叫铃。
凌晨两点多,本应十分安静的急救室所在的楼层,回荡着一阵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什么情况?”一个中年男人气喘吁吁的停在了另一个人身前,一张古铜色的脸神情严肃,眉间痕迹愈发清晰了:“我不是让你平时多往医院跑跑,和医生常联系吗?过去一年都好好的,怎么说抢救就抢救了?”
说话的人正是静淮市公安局特警支队的负责人,史军。
“我……我……”对面的人被他这劈头盖脸的一通质问弄得神色慌张,显然也是被医院之前突如其来的电话给吓了一跳,直到现在还是没能够回过神。
很快,又有几个人陆续到了急救室的门外,其中有两个甚至身上还穿着警裤和皮鞋,应该是今夜有值班任务。
“史队,什么情况啊?”众人七嘴八舌的问道。
史军捂着脸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神情灰败,下一秒却突然抬起手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大家伙急忙上前劝说,他双手叉腰转过了身去,面对着洁白的墙壁好一会儿后才沉重的开了口:“小蒋这孩子没爸没妈,从小就命苦,当初我是爱才心切才把人调到了特警支队,结果倒好。”
“史队,你可不能怪自己啊!干咱们这行的谁还没个心理准备了?”
“对啊,再说当初也是意外……”
“小蒋过后要是醒过来,看到你这幅赖赖唧唧的模样,还不得可劲儿的笑话你?要知道,她是全队最野的,那会儿您一看到她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史军闻言也没应声,因为背对着众人,所以其他人并未能够看清他此时的神情。
在一阵漫长而又静默的等待过后,急救室的门终于从里面打了开。
不过仅仅两个呼吸的功夫,刚刚走出来的医生看着瞬间把自己围了个严实的几个大老爷们儿,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
“怎么样?”
“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啊!”
“大夫……”
医生嘴角抽了抽,他是眼熟史军和最先到的那个名叫苏斯年的年轻人的,于是便冲着这二位开了口,只不过表情看起来很奇妙。
“患者蒋天瑜……她应该是要醒了。”
说到这,医生似乎自己都觉得眼下的情况有点不可思议的荒唐,还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
毕竟一个早在一年前就被判定了植物人的患者,在近期确定没有受到任何刺激的前提下,竟然隐约有恢复自我意识的前兆。
“稍后如果患者状况稳定,就会被转回普通病房,希望大家到时候能够遵医嘱,她不适合被过度打扰。”
说完,医生冲着所有人微微颔首,就侧过身子走掉了。
抢救室内,正在悉心观察着蒋天瑜状态的医护们,听到当门再次短暂开启的时候,猛地窜进来的欢呼声,不由得面面相觑。
时间一晃就过了三天。
蒋天瑜自打那天夜里在医院的抢救室醒来之后,精神便一天比一天好,脸色不同于卧床昏迷时候的苍白,隐约开始透出了点点健康的血色。
只是依然不能随意下床行走,虽然之前出任务时候受的伤都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被悉心医治好了,但这么长时间的一动不动,即便院方会定期派人过来给她疏通按摩,身上的肌肉还是不可避免的萎缩了。
接下来怕是需要很长一段日子来进行康复训练。
不过蒋天瑜对此并不在意,她颇为欣喜的微微抬起了手,任由外面的阳光穿过指缝,倾洒在自己的面庞上。
真实活着的感觉,真是让人开心到发狂。
眯起眼静静的享受了一会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伸出手按下了控制床头升降的开关,略微坐起来后摸索着翻出了床头抽屉里的一部手机。
轻点了两下屏幕,看着右上角那几乎满格的电量,蒋天瑜扬了扬眉。
回想起这两天病房里来来往往的同事们,她满脸无奈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许是怕打扰到她休息,前来探望的人没有一个在病房中呆满五分钟的,然而就是这样短的时间,这间病房中的景象依旧可以用‘络绎不绝’来形容。
今天目前看起来还是比较清静的,不知道是不是队里又有什么任务要出去执行。
迅速收拢了思绪,蒋天瑜垂眸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拨号键盘犹豫了几秒,旋即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的,输入了一串电话号码。
按下拨通键,又把电话凑到了耳边,她另一只手紧张的攥紧了身上的被单。
嘟……嘟……嘟……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终于传来了一道十分熟悉的女声:“喂?你好。”
不自觉的深呼吸,蒋天瑜语气淡定的出了声:“您好,请问是姜南露女士吗?”
那道女声似是十分迟疑:“我是啊,你是……?”
“姜女士您好,我这边是您的专属理财顾问哦,请问您最近对投资有什么需求吗?”
“……”电波的另一端着实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旁边似乎有人在问她是谁,女人小声的回了一句‘好像是骗子’。
紧接着语气急促的委婉拒绝:“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事,再见。”
听着耳边传来的忙音,蒋天瑜面色却很安心。
在姜南露身体里昏过去的那一瞬间,她便察觉到应该是受了伤,只是灵魂从躯壳剥离的太过迅速,她并不能够确定伤势到底重不重。
出乎意料的,等到恢复意识睁开了眼睛,她竟然回到了自己的本体,惊喜之余又错愕的发现距离上次被炸出姜南露身体的时候,时间却过去了快一个月。
好在刚刚的那通电话,姜南露的声音活力满满,背景音似乎还有鼎沸的人声及广播声,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才对。
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蒋天瑜整个人的身心都更加愉悦了几分。
于是在接下来的康复训练中,她都积极配合,身体的各项机能也都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又过了大概一个来月,蒋天瑜顺利的办理了出院手续回了家,还按照单位的要求先后参加了多次的心理疏导和心理测试。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归队了,可没想到,最终等来的却是局里要将她调离特警支队的决定。
坐在支队长办公室的皮质沙发上,蒋天瑜表情未变的搓了搓手,掀开眼皮看向了桌子后面正欲点燃一根香烟的男人:“史队,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一直在旁边当背景板的苏斯年也忍不住张了张嘴:“就是,蒋姐也算是咱们支队的老人儿了,说调走就调走,这和卸磨杀驴有什么区别?”
言罢,他忽觉后脊背一凉,连忙冲着沙发的方向扬起了一抹讨好的笑:“当然了,我没有说您是驴的意思。”
慢吞吞的收回了视线,蒋天瑜咬了咬后槽牙:“是因为我身体的原因,还是心理测试没通过?”
“对啊对啊。”苏斯年紧跟着附和:“要是身体原因,蒋姐可以再在家里养个半年,要是心理原因……那就找心理医生治呗?”
史军用力的吸了一口烟,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透过层层烟雾,他看向了沙发上的身影,略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蒋天瑜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又是支队中少有的全能好手,说出调离这种话,他比谁都要难受。
“身体、心理都不重要,小蒋啊,当下的这种决定,是对你最有利的。”史军一边说着,一边把只吸了一口的香烟给用力的按进了烟灰缸里。
“局里面的领导自然有着自己的考量,再说,以后也不是不让你回来了。”
言外之意,先过去干着,到时候再想办法往回调就是了。
沉默了两分钟,蒋天瑜没有继续纠缠,平静的接受了这次工作岗位的调动。
她理解领导们的担忧,特警支队工作性质特殊,常年有任务在身,是个需要排除一切不稳定因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