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休息, 乔青青就继续工作了。
昨天船队的一支外出捕鱼小队遇到鲨鱼群,渔船都被掀翻了,据说只有三成的人逃了回来,一个个身受重伤, 乔青青被谭医生喊来帮忙。后续救援队出去又救了四个人回来, 全都奄奄一息, 昨晚凌晨她还在帮忙用针灸帮忙止血, 好让谭医生将肠子缝好抱回腹部, 再缝合腹腔。
一夜下来,抢救过的伤患死了两个。
营地的气氛非常差,大家都在议论:“怎么会有那么多鲨鱼!”
他们之前在海上时, 也就遇到过一两次鲨鱼,但数量没有这么多, 没想到都靠岸十来天了,到附近捕鱼还能遇到鲨鱼群,捕鱼队的运气太差了!
“鲨鱼好像变多了!”
“你们没听说过吗?那边有个渔场, 就被鲨鱼毁掉了,我看他们就是在乱来, 人的味道就够让鲨鱼流口水了, 他们还弄个渔场,真是不怕死。”
听着他们交谈,乔青青心中也蒙上一层阴影。
这一忙, 乔青青就又忙了两天, 第三天傍晚下班后才回家。
乔诵芝看她的脸, 心疼地说:“怎么才三天没回家,脸就瘦了好多!”张罗着要给她炖鸡吃,让乔青青取鸡和西洋参、枸杞和红枣出来。
乔青青一边取东西,一边看着邵盛安的脸:“你左边脸是怎么了。”
“是晒的,没事养一养就回来了。”邵盛安笑了笑,并不觉得脸上晒掉皮有什么大不了的。乔青青微微皱眉,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洗完澡后拿出药膏给他擦。
“我有擦药,真的没事。”
“擦吧,我看了心里难受。”
“真没事,你看见那些木材了吗?我和大哥找到了一片林子……”邵盛安仰着脸给她擦,高兴地跟她说这几天的收获。
那两根木材乔青青当然看见了,营地里都闻得到那些木头的味道。
“再晒一晒,以后我再来上两层漆。”
见邵盛安说得高兴,乔青青心中酸酸的,问他那片林子的距离。得知单程就有三十四公里路,更是心疼,怪不得脸会被晒伤,大白天的顶着大日头骑车去那么远……
邵盛安拉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你那边也忙吧,我每天傍晚都会过去看一看,昨天还遇见盛淼了,她大概跟我说了一些消息,宋三河也说最近捕鱼风险太大了,他们那边已经好几天收获锐减,苏琮他们新过来,赶不上好时候,宋三河送了一些鱼过去,我也送了一些给他们。”
“鲨鱼群带来的威胁太大了,连小型渔船都能撞翻,还好捕鱼队的人都会游泳,不然的话一个都活不下来。”
“就算以后这片陆地真的塌陷了,我们有冲锋舟,遇到鲨鱼可以很快逃跑,再不济我们还会有船,如果遇到鲨鱼了,我和大哥还有爸,我们三人力气大,一定能很快将船划得远远地,而且我们的船肯定会紧紧跟着汤州的船队,他们有武器,一定能杀鲨鱼的。”邵盛安温声道。
乔青青握着他的手,夫妻俩靠在一起,她长长呼出一口气,这几天下来她也是身心俱疲,忧虑未来。此刻回到家里,她才算脚踩到了实处,走一步算一步吧,总要先活下去。
五天后,乔青青终于得以请两天假,她与邵盛安兄弟一起去那片林子里取木头。
一路颠簸着,直到远远看见一片映照着日光而闪闪发亮的水带,乔青青抬手遮在额头,问:“到地方了?”
“嗯!踩过那条小水沟就到了。”
小水沟并不小,三米多宽,深度——深不可测。第一次过来时,邵盛安确定这条地面裂缝没有危险的生物后就下水了,小心潜泳一番,发现根本探不见底,便不敢再往下方幽暗处游。
这回过来有经验了,邵盛安带上了自己裁的两块木板,正好搭上去,车子也能通过。车子通过后,邵盛飞再将木板收起来。
不远处有人在打水,听见动静抬头看他们,然后提上水桶走了。乔青青的视线一直跟随着,直到那人消失在某片废墟后。
“这边生活的人还挺多的,那天我和大哥过来还看见有人在砍柴火。”邵盛安解释道,这一片有一条绵延的地标裂缝,裂缝里有水,肯定会吸引幸存者过来聚居。
又往前行了七八公里,乔青青才看见树林的影子。
她不由得有些震撼:“这片杨树林真大,都是活木?”心中惊疑,这些年气候环境恶劣,特别是天灾最开始几年,极寒低温与高温酷暑相继而来,这类树应该早就成为枯木才对。就算后来高温天气结束,树林重生,又有酸雨袭来,这些树木再怎么重新生长也不可能短时间内长出参天大树的模样啊,这不合常理。
“我看见的时候也吓一大跳,所以想着一定得带你来看看。”邵盛安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进了林子后,邵盛安带着邵盛飞先去找倒下的树,明明前几天来的时候还很多,这次来却看见地上稀稀疏疏的。邵盛安想起来时路上见到的新鲜的深深的车辙痕迹,明白是有大队伍过来搬过一遍了。
乔青青则在研究这片林子的秘密。家里那两根木头她也看过,据说是被龙卷风弄坏的,盛安他们修整后,树干只剩下二分之一,但仍能看得出来树干的直径大概有三十公分。从横切面看,她并没有发现年轮,觉得非常奇怪。
她选中一棵完好的树,决定切割下来看看。
“怎么样了青青?”
邵盛安满头大汗地过来,听乔青青说选中了这棵树,他点头:“那我来砍,我和大哥在那边收拾了一些倒下的树,你先过去收起来吧。”
“好。”
乔青青过去找邵盛飞,将收拾好的这批树全收起来。
“做船的材料有了,未来的燃料也有了,这块林子真是个宝地。”乔青青心情飞扬。
邵盛安用油锯割树,很快将这棵粗壮的树割断。
“砰!”
三人赶紧避开,待烟尘散去乔青青才蹲下去查看切口。
这一看,她的眉头就紧紧皱起来。
“看不出年轮,或者说没有年轮。”邵盛安看了也不解,“如果说这是热带雨林的树木,没有年轮说得过去,可这是杨树啊,怎么可能一圈年轮都没有。”
乔青青抚摸着切面,这棵树非常健康……她抬头环顾四周,除去龙卷风残留的痕迹,这片杨树林称得上生机勃勃。可此时她却觉得毛骨悚然,有一种神秘危险的变化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
她定神:“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先把需要的木材带走,这里实在太远了,以后不能常来。”
“好,都听你的。”
采集过程中,有人进入林子伐木,乔青青他们没有跟陌生幸存者打招呼,只埋头做自己的事情。避着人,乔青青往空间里偷渡了大量杨树,夜间更是她的天堂。
夜间,三人睡在帐篷里,杨树林里夜晚风声呼啸,风穿过林间,钻过枝干卷起树叶,窸窸窣窣的声响宛如鬼故事里的最佳背景音。乔青青一开始睡不着,睡中间的邵盛安轻轻拍她的手臂,过了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三人又是一番劳作,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三人筋疲力尽,赶紧洗漱好就去睡了,徒留下一大堆木头堆在鸭棚旁边。夜里,有两道黑影摸上来朝着木头的方向去,大宝在窝里孵蛋,忽然大声叫起来。睡在最外面的邵父立刻惊醒,唰一下拉开帘子打开手电筒:“哪个小贼敢来偷东西!”
一声怒喝,之后旁边传来一阵乱响,等乔青青他们出来时小偷已经跑了,地上的木头有两根挪了一点位置。
“偷木头的贼。”邵盛安说,靠近鸭棚看着里面的大宝,笑着说,“还好有大宝在啊。”
大宝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
“明天给大宝加餐,走吧回去睡觉去。”乔青青招呼道,心里琢磨着得把陷阱弄起来了,不然的话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人多手杂容易生事。
第二天她就去上班了,弄陷阱的工作她交给了邵盛安,将材料也给了他。
于是邵盛安先做陷阱。弄回来的木头够多了,他们需要的是树的主干,一些边边角角的枝丫得削下来。树枝削下来后,邵盛安挑选了一些合适的来做围栏,简单地将营地围起来后,再到营地这一侧的围栏下挖陷阱,放下玻璃碎片和酸雨。
乔青青安心上班去了,休息了两天她又开始忙碌起来。盛淼过来换药,乔青青是她引荐过来的,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今天盛淼过来还跟乔青青闲聊了几句:“司令要派人去剿鲨鱼了,那边车队也过来寻求合作,大概是这两天的事情。”她跟乔青青说这个,也是个提醒的意思,让乔青青先做好准备,要是灭鲨鱼的队伍受伤了,乔青青就得再次忙起来,该提前做的药膏也得提前预备着。
“我明白了,我多嘴问一句,剿鲨鱼的行动把握大吗?”
盛淼没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是必须要做的,不能放任它们这样繁衍。”
“明白了,我会做好准备的。对了,我家里人发现了一片杨树林,如果船队需要木头的话可以过去采集。”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我会跟上头说的,需要的话麻烦你家里人带个路。”
乔青青点头。


第155章
灭鲨鱼队一去就几天没有消息。
“希望全部都能平安回来!”食堂刘阿姨担忧地说, “我侄子也去了,他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了, 还没娶媳妇呢, 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啊。”
乔青青安慰了两句,刘阿姨叹气:“还有啊,其他船也还没有回来,我表妹就在那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人活在这个世上少不了牵绊, 乔青青自己也一样, 她很能理解刘阿姨的心情。见刘阿姨主动提起了其他船, 她就试探地打听几句:“其他船数量也不少, 遇到危险能互相支援,肯定没事的。”
刘阿姨又叹气了,眼睛还红了:“你不知道啊, 海上龙卷风哪里是好相与的,我们逃命都来不及, 全都被分散了!要是大家都在一块儿还好些,就怕全都分开了,遇到鲨鱼那种可怕的东西怎么打得过, 你也看见前几天打死拖回来的鲨鱼尸体了,老天爷啊那么大的鲨鱼!……”
乔青青沉默了。
乔青青每天都回家睡觉, 每天回家都能看见家里的木船进度在慢慢往前推进, 这一天邵盛安带宋三河他们去杨树林,她回家时天色已晚,却没有看见丈夫回家。她压下担忧, 巡视家里的围栏和陷阱。
理了一圈后, 她感觉到有不太友善的视线在暗处落到她身上。
这种视线, 最近似乎经常出现。乔青青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进帐篷去。
不远处,两个男人挤在一处土墙后面,险些将人家用泥巴木头垒起来的土墙压垮了。
“喂你们干嘛啊!”宋三河的营地里四个人留守,刘振和宋三河今天都不在,去杨树林砍木头去了。守家的是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宋三河给他留了一把砍柴刀,此时他就抓起砍柴刀大声呵斥,“缩头缩脑的是不是要做坏事!你是哪里的!?”
他凶神恶煞的,营地里其他三个人也齐齐操家伙站起来。
两个男人刚才只顾着偷窥,此时见惹了麻烦赶紧拔腿就跑。
“嘿!别跑啊!”
两人跑得不顺利,大概是对这边不熟悉,夜里视线不好,两人少不得撞来撞去引来许多咒骂声。直到跑得远了,两人才停下大喘气。
黑衣男撑着膝盖,问蓝衣男:“确定了吗?真的是她啊?”
蓝衣男直接坐在了地上,喘着气点头,眼中的激动在月夜霞闪动着:“就是她!我记得她的脸,就是她有空间!”
黑衣男也激动了:“没想到真的有那种东西啊,我还是觉得像假的,会不会是你发梦记错了?”
“不可能!我忘了别的都不会忘记那件事!”蓝衣男愤怒道,“他们一家太厉害太狠心了,我们只不过是想要让她帮帮忙救救大伙儿的命,她的家人就又用刀又用弩,连杀了好几个人!他们这么心狠手辣,肯定是空间里有很多好东西,舍不得分给我们!”
前些天见到那个女人,是意外之喜,蓝衣男一开始还没有认出来,擦身而过后才想起来。
就是那个在水箱上昏迷的女人,那个女人身上有宝贝!
不过蓝衣男被女人的家人狠辣的手段吓到了,并不敢自己独自动手,只敢偷偷跟上来,确定女人的家在哪里。女人一家那么多人,还有当时杀人的老女人和高壮的男人,他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那个女人好像比较容易收拾,当时女人躺在水箱上,一副要断气的样子。
蓝衣男决定趁女人落单,偷偷绑了她,他已经盯了好几天了,之前那个女人经常不在家,好像是在船队那边上班,这几天才行程才稳定下来,每天上班下班,有时候会自己一个人行动。
本来他打算今天动手的,结果被平哥发现了。平哥逼问他,他没办法找借口避过去,只好和盘托出,平哥太激动了,硬拉着他来认人,没办法了,两人平分就平分了,平哥这个人很霸道,绕过他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黑衣男很兴奋,那个女人身上的宝物他很感兴趣!如果他能有这样的宝贝,以后遇到什么危险都不用害怕了,他的财产都能藏起来,没有人能够得到——
蓝衣男还在鼓动:“他们家现在看起来人不多,就那个女的和两个老女人一个老男人,老男人你也看见了是个跛子,只需要小心那个穿白色衣服的老女人,她可狠着杀人不眨眼!你看他们营地那么多好东西,竟然还养着鸭子种着白菜,肯定是空间带来的好处,如果能够抢过来我们就发达了!”
他不遗余力地挑唆着,凭什么,凭什么大家都是普通人,同样从龙卷风里活下来,他之后的日子就那么凄惨艰难,到今天仍露天席地睡觉,人家却已经经营起来那么大一个营地,连鸡鸭都养上了!这不公平,他要将宝贝抢过来,自己也过上好日子——
“平哥我只把这件事告诉你一个人了,我们两个联手,趁那女的出门不注意的时候绑了!揍她一顿让她老实,把宝贝交出来!”
黑衣男垂下眼睛:“你让我想想……”
“再想就晚了,当时不止我一个人认得他们三人,还有其他人被吓跑了,以后其他人肯定也会遇见他们的,到时候就晚了!平哥,这是好机会啊!”
蓝衣男继续劝。
“是啊,这是个好机会。”平哥说着抬起头,一把刀刺进蓝衣男肚子里。
蓝衣男震惊瞪眼,黑衣男冷笑:“这么好的宝贝,当然归我一个人了,你先去死吧。”说着用力一推一扭,刀子将蓝衣男的肚子搅了个遍,最后拔出刀子。大量的血流出来,蓝衣男倒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没了声息。
两人在黑衣男有意带领下来到了无人的海边,黑衣男用力踢几下,蓝衣男的尸体就跌进海里。他跳下去顺便洗个澡,然后再爬起来。拧衣服的时候,他冷漠地看着海边里随着水波沉浮的尸体,心里想着不知道会不会引来鲨鱼,最好能引来鲨鱼将这具尸体吃掉,要是没有……那么没什么,现在又没有警察没有法律了,呵。
他转身离开,决定明早自己再来蹲点,不过是一个女人,陈从这么拖拖沓沓的好几天都不敢动手,还好意思说是在打探消息,没出息!这份好处合该属于他,陈从这孬货也配?
这么想着,黑衣男转过了身,然后喉间传来一阵凉意。
他跟刚才的陈从一样,瞳孔放大到极致,看着眼前的人影轮廓他张开嘴巴想说什么,但偷袭者显然比他深谙杀人之道,他的脑子里反应过来的下一秒,那人就抬腿一踢。
哗啦。
他就掉进水里跟陈从作伴了。
岸上的人影停留了很久才离开。
“青青。”邵盛安在擦脸,见她回来就笑,“去哪儿啦,我给你带了——”
他微微皱眉,鼻尖好像嗅到了什么,但青青身上好像没有……
乔青青对他笑:“给我带了什么?”
邵盛安就先不去想了,笑眯眯地拿出一个盒子:“路上捡的,差点把我绊倒,我拿棍子挖了挖就挖出这个东西来了。”
乔青青接过,打开陈旧的盒子,里面赫然是一块金表,被腐蚀得显出老旧的痕迹。
“盛安的财运真不错啊,竟然能捡到金表哈哈。”邵父哈哈大笑。
“我也没想到,就随手挖了挖。”
邵盛安领着宋三河去杨树林,也帮忙伐树搬运,实在累得够呛。吃过邵母给他热的饭菜后他就去洗澡了,洗完澡后夫妻俩在小帐篷里说话,邵盛安小声问:“你跟谁动手了,没受伤吧?”
“我换了衣服,你还闻见味道了?”乔青青抬手闻了闻。
“有一点血腥味——别动。”邵盛安拿了块毛巾擦她的头发,毛巾很快染上一点红。乔青青换了衣服擦了脸,没想到头发上还沾了血,大概就是这点血留下了气味吧。
“没什么,遇见了两个贪心的人。”将事情说了。
邵盛安从她开始说,脸上的柔和就一点点消失了,他并不知道还有那样的事情。
“还好,还好有岳母和大哥在你旁边,不然的话我都不敢想……”妻子三言两语说完,邵盛安却能从中想象得出当时的情景多么紧张危险,要是岳母和大哥撑不住,他们三个人会被疯狂的那群人撕碎的。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乔青青反手握住他的手安抚。
邵盛安眼中有杀意:“照妈说的,当时还有一些人跑了,那些人全都是隐患。”
“是,这事也是没办法,妈和大哥不可能继续追杀他们,当时的情况不允许,他们也没有这份杀心。”能够破除困局已经很难得了,乔青青从未想过她妈和大哥能杀人。而她醒来后,那些人已经踪影全无,否则的话她一定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今天这遭处理得及时,以后就说不准了。”
乔青青眼中也有些阴霾。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又不可能不出门,跟做贼一样天天躲在家里。”邵盛安琢磨着,“我们还是照常生活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件事不能瞒着爸妈他们,明天我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也警醒一些。”


第156章
夫妻俩悄声商量好就睡下了, 第二天是邵盛安护送她去上班的,他决定以后每天都要接送她上下班。
“反正树林的位置宋三河他们也认得了, 我不需要再出远门。”
为了让丈夫放心, 乔青青就没有拒绝。
几天后的早上,正好碰上剿鲨鱼队回来,船队那边像煮沸的水,人声鼎沸, 气氛焦灼。船靠岸停在简易修筑的码头, 一个个伤员被抬下来, 乔青青听见有人喊她:“乔医生!谭医生找你去帮忙!”
乔青青转头看邵盛安:“我可能要加班几天, 你不要来接。”
“你快去吧。”邵盛安轻轻推她往前。
他又看了看, 刚要走,一人从他身边跑过,几步后又退回来伸手揪他。邵盛安好悬没拔刀将这人的手砍了, 这人不知道自己的手差点没了,嘴里还抱怨批评着:“在这儿傻站干什么!还不快过去帮忙!”
拉着邵盛安往前走, 邵盛安心下一动就没有挣扎,就这样被扯过去帮忙了。
汤州营地好一阵忙碌,先送受伤者下来接受治疗, 再将死者和残肢抬下来过后好入殓安葬,最后才是将鲨鱼拖上岸。
“嘿咻!一二一!一二一!用力!拖!”
邵盛安往后仰, 手上额角青筋显现, 他咬着牙听着口号——
“一二一!一二一!拖!”
先是一个硕大的鲨鱼头露出水面,然后是庞大的身躯,水声哗啦啦, 鲨鱼终于被拖上岸, 杠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叫声, 摇摇欲坠。
拉绳子的人也瘫坐在地上,手都勒出了血。
邵盛安不在意地擦了擦手,视线仍在这头大鲨鱼上,它就像小山顶在前方,哪怕已经死了,被炸成只剩下一半身躯,狰狞的模样仍带来一种恐怖的压迫感。这是海上霸主,这是人类的敌人。
他的心怦怦跳。
中午,他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吃饭,到现在竟然都没有人发现他是外人。他主动去跟负责人提,知道他是医疗组乔医生的丈夫,是送乔医生来上班时被错认拉来干活了,负责人摆手:“乔医生的老公那也是半个自己人,来都来了就帮忙再走吧,我给你算报酬。”就这样流了下来。
鲨鱼尸体不少,邵盛安从早忙到晚,家里人担心派邵盛飞过来找,他将邵盛飞哄回家去,让家里人别担心。
目送邵盛飞离开,邵盛安往回走,远远看见海边还亮着光,隐约有电锯的声音传来,他知道肯定是后勤的人在连夜拆解鲨鱼尸体,那么大的鲨鱼可得费不少功夫。抓抓头发,邵盛安回帐篷。
晚上邵盛安还留宿了,就这样忙活了两天,他带着报酬回家去了,每天傍晚都来等乔青青下班。
接连几天,他果然接不到妻子,但他每天都来站一站,见帐篷营地那边没什么危险的动静才算安心。等到第五天邵盛安才接到乔青青,看她颓靡疲惫的模样,邵盛安很心疼,蹲下让她上来:“我背你。”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家啊,不会是天天都来吧?”乔青青打了个呵欠。
“没有,就是突然觉得你应该能下班了,晚饭吃好了吗?”
“吃好了,我想回家就立刻睡觉。”
回家后乔青青洗了个战斗澡,然后一头钻进帐篷里睡着了。终于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床她精神抖擞,再看见阳光下的木船雏形时更是惊喜,她跑过去:“做得真好!好大的船!”左摸摸右摸摸,很是欣喜。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大船,再过一阵子就能做好,晾一晾就能做下水实验了。”邵盛安笑着招呼她,“早饭快好了,你去洗脸刷牙去。”
刷牙时,乔青青溜达到菜地看看,生菜也长好了,中午能做个蚝油生菜。再看鸭棚,鸭子长得也很好,特别有活力。
洗完脸,她跟乔诵芝说:“今天我带鸭子去洗澡吧。”
乔诵芝让她休息去:“加班这几天不累啊?”
“所以要溜鸭子放松一下。”
“行行,你也一起去,让飞飞赶鸭子,你别劳累。”邵母乐呵呵地摆碗筷。
早饭是鱼丸面,乔青青吃了两大碗,随后就去溜鸭子了。她得了两天假期,这一次假期不用去找木头了,能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看着活蹦乱跳的小鸭子,乔青青心情很放松。
邵盛飞赶鸭子很有经验了,小鸭子排队一队听话地往海边去,到海边后就一个个往下跳,很快水面上就浮起一团团黄毛。
乔青青坐在岸边看着,黑眼圈没有掩住她轻松的神色。
这样安宁的日子多好啊,她希望这种日子能再过久一点,再久一点。
邵盛安上岸来坐在她身边,说起那天的事情:“……我被拉过去帮忙搬尸体和鲨鱼,后来跟苗队长解释了几句,他就留我继续帮忙了,我回家前他让人给我割了块鲨鱼肉做报酬,足足有五十斤,我将鲨鱼肉剁碎煮熟喂鸭子了,大宝也很爱吃,鸭子抢不过它被啄得一阵乱叫,等大宝吃剩了它们才有得吃……”
乔青青不知道还有这件事:“我知道他们将鲨鱼尸体拖来了,听说废了很多力气,要是有吊车就简单容易多了。”
“是啊,就是那么常见的吊车,现在也没地方找啊。”
人类的文明与创造,这么多年来已经被一点点被消磨掉了,再多几十年如果还不能稳下来重新建设,乔青青手头的发电机电视机等妥善保存在空间里的设备,也会在频繁使用下开始老旧,最后修无可修,彻底损坏了。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乔青青不再提它,继续问鲨鱼肉:“你吃了吗?”
邵盛安脸色难看:“吃了,就是吃着不好吃,又酸又丑,全家都觉得受不了,估摸着你也不会爱吃的,所以才剁了喂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