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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摊收摊!别把货淋湿了,晦气,这该死的天气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乔青青和邵母推车出去,这里摊位太密集了,根本没办法骑车。这一片都是摆摊区,出了摆摊区最近的建筑也在五十米远,乔青青看见邵盛飞高大的身影不停奔跑,他像跟妹妹做了一个好玩的游戏,冲着那栋楼跑啊跑,一步都没有停下,偶尔回头看一眼。也不知道他怎么在人群中找到她的,他冲乔青青咧嘴笑,一派的天真快乐,乔青青冲他摆手,做出“跑”的手势。
邵盛飞就开心地继续跑,在乔青青她们推车穿过这片摆摊区时,雨下来了。
“妈,上车骑,速度快!”
邵母觉得乔青青太严肃了,但儿媳妇看过来那一眼该怎么形容呢?邵母一个激灵,什么都来不及想就照做。她车后没有东西,踩单车踩得飞快,乔青青也用尽全力蹬脚踏板。
她们的单车刚蹬出去两米,第一滴雨落到人们头上。
“嘶!什么东西!”
“我草好痛!这雨有问题啊!”
惊呼声,喊痛声,撞倒东西声,原本还算有序的摆摊区立刻乱了起来。
邵母也发出惊叫,乔青青见她的速度慢下来,忙喝止她:“妈!继续骑!大哥在那里等我们呢!”
雨从零星几滴,几秒间变得密集,邵母终于反应过来这雨有问题。
求生的欲望和对大儿子的惯性保护欲,让邵母激发出狼性来,她踩得更快了,拿出了这辈子最好的骑车技术。乔青青松了一口气,加快速度跟上。
五十米的距离,两人很快抵达。
这时候到处已经开始乱了,这栋楼一楼到五楼被租出去做商铺,六楼是市场管理处。屋里的人还没有发现问题,店员们奇怪地从窗外往外看,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终于来到安全地点的乔青青和邵母气喘吁吁,头上、脸上、脖子和手臂手背都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下酸雨了!不要出去!”乔青青扛起自行车要上楼,看见有人要出去看,忙阻止。
“哎这位女士,自行车请锁在外面,我们不允许——”
“抱歉,我愿意接受罚款,但我必须把自行车搬上去,下酸雨了!”乔青青歉意地说,示意邵母快上楼。
自行车是宝贵财产不能丢下,还有一个原因,如果就放在门口,一会儿大批避难的人过来时会成为害人的障碍物。
“哎两位女士!”
“别追了,外面好像真的出事!”
“老天爷啊,他们都怎么了?”
有一个人想起乔青青的话和她与邵母脸上的伤,将信将疑地开窗,伸手去接雨水,下一刻就发出痛苦的叫声:“好痛!”
同事赶紧看过来,见到他手掌心接了几滴雨水,那水像在她手心沸腾,发出滋滋嘶嘶的声音。男人疯狂甩手,用衣服擦干净手,脸色苍白震惊:“雨水真的有问题!”
经常锻炼并且在浓雾后及时住院接受治疗的乔青青和邵母,在迅速爬楼的剧烈运动下,身体完全支撑得住。凭借这一口气,她们两人连爬六楼。
“妈妈!妹妹!”坐在墙角的邵盛飞站起来朝她们招手。
邵母将自行车放下,冲过去抱住他,喉间发出劫后余生的哽咽。
酸雨跟浓雾一样来得毫无预兆,但它的杀伤力立竿见影。
到处都陷入混乱中,大家慌忙找东西遮雨,找地方避雨,混乱中有人倒地,但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人踩住后背,发出痛苦的惨叫,热闹的集市变成了恐怖的地狱。
大楼里被疯狂逃生的幸存者们挤得一点空隙都没有,店员们大声喊着:“别挤了!别推了!没地方了!”
可恐惧的人们还是往里面挤,不停有人倒下,惨叫声被嘈杂声覆盖。
六楼,市场管理人员迅速反应过来,下楼去引流、疏散人群,很快,六楼也挤满了人。
最早上来避难的乔青青三人,已经先找了个墙角安定下来,两辆自行车作为屏障卡住这个三角区。乔青青和邵母身上都有伤,她先拿出干净的水和毛巾,和邵母互相清洗伤口。
用清水清洗后,乔青青再拿出牙膏涂伤口。
“不知道会不会留疤。”邵母心疼地看着她的脸,“我都老了不在意这个,你还年轻啊。”
乔青青浑不在意:“没事的,人活着就好。妈,你歪一下头,我看见你脖子这里还有伤。”
她们飞快处理好伤口,乔青青拿出口罩给他们戴上。这时候六楼已经人声鼎沸,大家惊魂未定地说着刚才的险境,咒骂着老天爷不长眼下酸雨杀人。
“怎么办啊!我的货都没了!”
“什么货啊!人活着就够了!嘶,有没有药?谁有药啊,我的脸太他妈的疼了!”
有人挤到她们的单车,愤怒地踢一脚。
“谁他妈把自行车堵在这里!”
乔青青站起来:“不好意思,这是我的车。”
那人黑着脸:“你的车撞到我了。”
“我的车先在这里的,要说撞也是你撞到它。”
“喂死丫头你是不是找死!”
“喂喂!那边的别吵架!”市场管理人员拿着喇叭维持秩序,“找事的人就滚出去!去淋雨去!”
乔青青一直看着对方,直到对方移开视线,哼了一声挤开些。
自行车隔开人群,在这个三角区给她们三人提供了简陋小窝,乔青青将摆摊时拿来遮阳的帘子挂在自行车上遮住外人的视线,在心理上勉强更有安全感。
“妈妈,妹妹,还痛不痛?”邵盛飞眼睛红红的,他吓坏了。明明刚才他还那么高兴,可是事情变得太快了,受伤喊疼的妈妈让他担心,一窝蜂涌进来的暴躁愤怒人群让他害怕。
“没事的,飞飞啊妈不痛。”邵母安抚他,紧紧握住他的手,她有些担忧,“不知道你妈和盛安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这是第一次灾难来时他们一家没有在一起,乔青青心中如何不担忧呢?
可她还是得安慰邵母,她知道邵母的性格,这个时候不能让邵母着急。
“妈,你不要太担心,爸虽然在外面工作,不过就在平安社区里,那里到处都是房子,下雨的时候爸一定会找地方躲雨的。盛安和我妈去别墅区那边给周小姐送货,别墅区那里更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我们先缓过这一阵,看有没有办法回家。”
邵母是真的很容易哄,她被说服了,一脸庆幸:“你说得也是,你爸是江湖了,我不是很担心他,你妈身边有盛安,盛安多可靠啊,是了,我们不用担心。”
外面的声音慢慢停下来,酸雨下得越来越大,雨声遮掩住一切,乔青青耳边能听见的除了雨声,就是周围避难者们的说话声。
六楼空气很不好,酸雨气味刺鼻,腐蚀人的皮肉和衣服后味道更加混杂难闻。
能够上六楼的人,都是逃得比较快的,因而受伤比较轻。但伤势再轻,皮肤被腐蚀出一个个洞还是让人痛苦极了。
邵盛飞很不安,乔青青不得不也拉住他的手,让他的情绪稳定下来。她的眼睛看着帘子,帘子挡住六楼其他人的身影,但隔不开那些痛苦的闷哼,她叹一口气,靠着墙闭上眼睛。
累,身心俱疲!
不知道过去多久,有人上楼来,大声喊:“有没有医生!一楼有很多重伤病人!有没有医生!我们需要医生!”
她感觉到邵盛飞紧紧攥住她的手,乔青青睁眼朝他温柔一笑,站起来:“我是。可是我手头没有药。”
“药有!药有!我们就缺医生,楼下只有一个医生,不够用啊!”市场管理员赶紧朝她招手:“那你来!你来!”
“我不放心我妈和我哥,你可以提供一间办公室给他们单独使用的话,我就跟你下楼去。”
周围议论纷纷,穿制服的管理者皱眉:“现在整栋楼都挤满了人。”
“让我妈和大哥跟你们的同事待在一起也行!”
“……好吧!”
乔青青看着邵母和邵盛飞进办公室,门关上后才安心下楼。
从六楼下到一楼,乔青青挤过无数人群,空气中腐肉的气味越发浓郁,每个人身上都有伤,她在二楼看见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孩,整张脸已经不能看了,坑坑洼洼,整个人痛苦地嚎叫着,看得出她承受着莫大痛苦。
“让让!让让!这里有医生!”
“医生救命啊!医生救命!”
一楼的情况非常惨,大门已经关上门,数不清的受伤者躺在地上,哀嚎着翻滚着,地上都是血和肉泥一样的东西,到处都是散落的鞋子,撕碎的衣服,踩碎的发夹,那些已经一动不动身体扭曲的——是被踩踏致死的人的尸体……乔青青轻轻吸气,这种场景再见一次,她已经强悍的心仍忍不住颤抖。
一个看着跟乔诵芝年纪差不多的女人正在柜台后面抢救病人,市场管理员将乔青青带过去:“这里还有一个医生!你们俩商量着看该怎么办,需要什么药就说。”
医生抬头看见乔青青:“我是妇科医生,你呢?”
“她肋骨骨折了对吧?我来吧!”
乔青青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自己的工具。
半个小时前,平安社区。
陆平躲在楼道里,慌张地看着外面的雨。他的嘴唇颤抖着:“烧人的雨,怎么会有烧人的雨……”这太超乎他的认知了。
“这是酸雨啦!无语死浓雾才走怎么就下酸雨了!我的脸好痛!”
“去敲敲门吧,看能不能放我们进去躲雨。”
“我敲了没有人开门,接下来怎么办啊,我还害怕啊,我想要回家……”
楼道里大家议论纷纷,彷徨不安。
邵父握紧拳头没有说话,然后听陆平继续担心地说:“也不知道我老婆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他们也在外面上班啊。”
老婆孩子……
邵父忍不住了:“我家里人也在外面,我老婆大儿子和儿媳妇去市场摆摊了,我小儿子和亲家母去送货了……”他幸运地没有受伤,下雨时他刚好帮一个老太太提东西上楼,还没有踏出建筑就下雨了,他看见陆平大叫着冲过来,还觉得莫名其妙呢。
他找到地方避雨了,盛安他们也找得到避雨的房子吗?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盛安聪明,他一定照顾好亲家母。青青也聪明能干,一定能照顾好飞飞和阿霞。
“我得回家,带上雨伞去接他们。”陆平看着窗外的酸雨,坚定地说完就要转身下楼。邵父吓一跳,忙拉住他:“你疯了!酸雨会烧死人的!你看你的手!你自己摸摸你的脸!”
陆平脸上手臂上都是被腐蚀出来的坑,露出内里鲜红的肉。
“你的家人一定会躲起来避雨,你去找肯定找不到,基地这么大!”
“可是——”陆平没有这么无助过。
邵父深吸一口气:“你先听我的,我们先想办法回我家,这里是2栋,我家在20栋,我家比你家近,先去我家,到我家后我们再想办法。我儿媳妇说了,遇到危险不要乱跑,也不要去找人,只要回家等着,大家都会回家的,大家都会回来的。”他重复了一次,好像从中汲取到了力量。
拿下背包,邵父开始往外掏东西,拿出急救毯撑开。这张毯子真的好薄,撑开可以挡雨,只要他跑得够快,应该能在毯子坏掉之前到家吧?
“我就说你上班背个包干什么,现在就派上用场了。”陆平擦擦眼泪。
“给你吃。”邵父分了一个小面包给他,自己也拆开一个一口一口咽下。
在纷杂的楼道中,邵父将背包重新背好,对陆平说:“走。”
四十分钟前,邵盛安将自行车掉转车头,车头里放着一袋子苹果,这是这一次的酬金。稳住车头后他让乔诵芝上车,乔诵芝说:“要不还是我抱着吧,这样你不好骑车。”
“没事的妈,我骑自行车经验特别丰富,您上车吧,我们回家去。”
他将遮阳伞递给她让她撑,乔诵芝露出无奈又欣慰的笑容:“青青那孩子,我都一把年纪了怕什么晒黑啊,冬天的太阳怕什么。”
邵盛安笑着说:“我怕晒,妈你就打开吧,顺道给我遮一遮。”
乔诵芝嘴角带着笑坐上车后座,邵盛安的大长腿一蹬,自行车就往前滑。
十分钟后,酸雨骤然而至,一开始他们没有发现问题,雨水被遮阳伞拦住了。是路上其他人发出了被热水烫伤的表情,他们抬头疑惑惊疑地看天,然后惨叫着捂住脸。
福至心灵,邵盛安意识到酸雨来了!
“妈!抱住我坐稳了!”
他拿出了这辈子骑自行车最快的速度,这条宽敞的路左右没有建筑,他决定赶到前面的街区进店铺避雨。
“小心!”乔诵芝失声喊。
左边冲过来一个人要抢夺自行车,邵盛安一个拐弯绕过去。
雨伞开始破损,乔诵芝抬头,看见黑色的内伞面露出了好几个洞,忙伸手去堵。
但单薄的伞面根本撑不了多久,乔诵芝感觉到手掌心剧痛,可她什么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怕影响邵盛安。
全力冲刺下,邵盛安在两分钟后来到街区,这里已经陷入混乱,街上都是混乱逃生中丢下的物品,邵盛安瞄准一个位置,拉着乔诵芝挤进去。
在他们身后,跌落地上的自行车接受酸雨的洗礼,车身发出滋滋的声音,泛起串串气泡。
第82章
“妈, 你怎么样?”邵盛安拉着乔诵芝上了三楼,见乔诵芝捂住手, 忙询问。
“没事, 没事。”
邵盛安掰开她的手,眼睛红了,乔诵芝的右手掌心一片通红,掌心的皮已经没了。
“妈——妈你坐着, 我给你处理一下。”邵盛安将背包解下来, 从里面拿出水、纱布、药膏。乔诵芝也背着一个包, 或者应该说全家出门时都带着这个包, 东西是乔青青收拾的, 只说是以防万一,里面有食物和药,还有一张薄薄的, 折叠后只有巴掌大的户外急救毯。
他和乔青青谈过,酸雨一定会来,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哪怕乔青青记得上辈子酸雨降临的具体时间,这辈子可能也会所不同。
他们却不能一直躲在家里, 直勾勾等着那一天。
生活还是得继续,不能一直活在紧张恐惧的气氛里。所以两人商量后决定先给家里人配备上物资, 以备如果酸雨降临时家人在外面时不至于束手无策。
“妈, 我给你清洗伤口。”
水冲过掌心,乔诵芝终于忍不住了,发出了闷哼。邵盛安心中难过, 动作很快, 用干净的水冲洗乔诵芝的掌心, 之后给她涂上一层药膏。
给乔诵芝处理好最严重的掌心后,邵盛安再给她清理脸上和手臂上的伤,脖子上的伤没办法用水冲,他就打湿纱布去轻轻按压,将上面的酸液吸掉。一一弄好后才肯让乔诵芝帮他处理,过程中他一直看着窗外,眼中压抑着担忧。
“别担心,我们都说好了的,遇到危险先找地方躲避,再找机会回家。你爸在社区工作,离家最近,你妈和飞飞还有青青都在集市,有青青在,他们肯定没事的。”
“你们的药膏能不能借我一点啊?”
旁边一个男人凑过来问,邵盛安回神,提防地看着他:“不可以。”
“哎哟小兄弟帮个忙嘛!大家都是天涯沦落人,互相帮助一下嘛!”
邵盛安犹豫地看向他手上的金戒指,男人察觉到了,暗骂一声奸商,一条药膏就想要金戒指来换,抢钱啊!
“我来!小兄弟我买!你还有水吗,再给我加一瓶水我就买!”一个女声传来,同时邵盛安手里被塞了一个镶绿宝石金戒指,“给你!”
“哎你干什么呢!我先要买的!”
邵盛安二话不说将仅剩三分之一的药膏和一瓶水塞给女人,自己将金戒指收好。
不少人看到他们母子处理伤口了,这条药膏不能再放在身上,丢出去才比较保险。他背包里还有两条药膏,丈母娘背包里也有三条,足够他们后续受伤使用了。
那边为了药膏吵起来,邵盛安和乔诵芝窝在角落一点都不掺和,他将急救毯展开,给乔诵芝裹上:“妈,冷吗?”
“不冷,我身上穿得多。”这么说着,乔诵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让邵盛安很重视,他去摸乔诵芝的额头,发现竟然起烧了。
没事的,他有消炎药和退烧药,青青都准备好了的。
邵盛安镇定地拿药,拿药的时候他用另一张急救毯遮着,让乔诵芝将药吃下。
“我不会有事的,应该是刚才吓着了,爬楼梯累着了,我休息一下会好的,别担心啊。”乔诵芝摸摸他的头。
“好,妈你睡吧,我守着你呢。”
他眼神平静中隐含警惕,观察着周围的人。
在幸存者基地这几年相对安稳的日子,没有让他忘记在金源小区时的经历。现在众人都还在同仇敌忾地咒骂着外面的酸雨,可是如果一直被困在这里,食物短缺,迟早会出事的。青青在背包里放的是压缩饼干,他们的食物储备能撑一个星期,可他们两个人能在别人挨饿的时候光明正大地吃东西吗?三楼的避难者,除了他们两人还有六个人,二楼和一楼的避难者数量也不会少,到时候该怎么办?捍卫自己的食物跟所有人厮杀吗?
邵盛安在心中摇头,青青说上辈子酸雨第一次下了五天,之后三天安全期,之后酸雨时有时无,他得在第一次酸雨后的啊“安全期”带着丈母娘回平安社区才行。
集市。
乔青青忙得头晕脑胀,她将拆封使用的那管药膏贡献出来,早就已经用完了。市场管理处说是有常备药物,但也只是普通的碘伏、酒精和纱布,一粒抗生素退烧药都没有。
许多人被踩踏而死,尸体被暂时搬到一楼的角落。
更多人受伤,重伤的人陆续断气,有的还吊着一口气不愿意离开,乔青青和苗医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忙活到晚上已经精疲力尽,市场管理处提供的酒精纱布也全部用完了。
市场平时有多热闹,这一遭下来受灾就有多严重,到了晚上,黑暗、寒冷与饥饿让气氛更加沉重,楼下还有尸体,一楼的人都不太乐意在一楼,可楼上又挤不上去了,爆发了好几次矛盾,市场管理员发火说要将人撵出去,才压制住楼下的骚乱。
疲惫的乔青青回到邵母他们身边,确定他们一下午都在办公室里没被人欺负才放心。
“给你。”邵母往乔青青手上塞压缩饼干。
“谢谢妈。”乔青青咬了一口,慢慢咀嚼,邵盛飞给她开瓶盖。
“妹妹喝。”
“谢谢大哥。”
“外面一直有人在吵架,我担心死你了。”
“我没事,尽力而为吧。”能给家里人换一个好一点地方,这一下午的劳累都是值得的。“你们都吃了吧?”
“吃了吃了,飞飞刚才还睡了一觉,这个毯子真好用,包起来人就不冷了。”
天彻底黑了下来,这间办公室没有人进来,乔青青从空间里拿出六件加绒内衣,让邵母和邵盛飞他们换上,之后再穿上外套就看不出来了。
初冬的夜晚,没有床没有被子不好过,乔青青只能用这种办法让他们三人好过一点。
她拿出自己背包里的急救毯裹好自己,刚要眯眼躺一躺,门开了,进来五个一脸疲惫的市场管理员,其中一人走到乔青青他们身边:“乔医生,这个给你,东西不多你们将就着吃点吧。”
“谢谢。”
办公室的椅子乔青青他们没坐,只坐在地上靠着墙休息,那人让他们坐,乔青青摇头:“不用,我们这样就好了,你们坐吧。”
五人就开始吃晚饭,边吃边聊:“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能到。”
“救援能来吗?外面的雨可毒了,救援的车可能都扛不住。”
“叶山有军队啊,军队的车,那什么坦克啊,难道也扛不住?”
“那应该能扛,唉,真是没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太惨了……”
“别说了,赶紧吃吧!吃完下楼巡逻,别让他们又吵起来。”
他们吃完后就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乔青青他们三人。
“睡吧,养好精神。”乔青青轻声说。
“哎,听你的,飞飞啊来睡觉了。”
平安社区20栋六楼,邵父听着客厅陆平翻来覆去的声音,睁着眼睛看着黑暗。
街区里,店主开始收过夜房费:“我也没办法啊,大家都彼此体谅体谅哈,随便给点什么做房费吧!”邵盛安下车时抓了那袋苹果,就用一颗苹果换租金。
店主看着他怀里的苹果忍不住咽口水。他能够开店,家底自然不算差的,但品相这样好的苹果他也舍不得买,苹果个头大而红,还带着从冷藏库拿出来后的水汽。这样品相的苹果,到集市上买一个就得两斤白米。
“你们两个人呢一个不够,两个,我再分你一床被子。”
“成交。”
他将被子折成两半,一半垫着睡,一半拿来盖,让乔诵芝躺下睡。乔诵芝不肯:“我们一人一半。
“妈,你就听我的吧,你还有一点发烧,可千万不要着凉了,我年轻不怕冷的。”邵盛安愣是把乔诵芝压着睡下,给她掖被子,再将急救毯往被子上盖。
“你盖,我有被子就够了。”
邵盛安不听,弄完后让她赶紧睡觉:“妈,睡醒你就好了,快睡吧。”
乔诵芝觉得手掌心仍火辣辣地痛,低烧让她头疼晕眩,实在没有精力了,她闭上眼睛,模模糊糊地陷入各色梦境中。
这一晚,邵盛安裹着急救毯坐在她身边,一直保持半睡半醒的状态。
混乱的一天就怎么结束了,但新的一天仍充满挑战与危机。
乔青青是在哭声中醒来的,她睁开眼睛缓了一下,困意慢慢退去,精神逐渐恢复。她听了听,猜想应该是有人没了,家人或者朋友在哭泣。她坐起来,探身摸摸邵母和邵盛飞的额头,然后才解开急救毯站起来。
办公室里地上躺满了人,半夜里她听见门打开,知道是市场管理员回来了就没有在意继续睡。
她没有出门,先拉开帘子往窗外看。
酸雨仍淅淅沥沥下着,她出神看着路上那层薄薄的积水,它们覆盖在地面上,地面冒出一大片气泡,看着就十分危险。视线往远处,她看见了几十米开外有一具尸体,那具尸体被酸雨腐蚀,衣服成为残渣,尸体变成看不出模样的尸块……她深吸一口气移开视线。
上辈子酸雨来时,她正好在家里。棚户质量不好,耐不住酸雨腐蚀,好在她有空间,虽然食物和药物这两样最重要的物资她很缺乏,但各种烂七八糟的东西堆满了空间。棚屋里积水,等四根床腿被腐蚀完了,她就往床板上放一张桌子,不停替换。天花板漏了也不怕,她蹲在桌子上,头上再顶一块木板遮雨,努力保护好自己。
那五天里,她好几次想要放弃,腰酸背痛,睡眠不足眼前发黑,可她听着外面的雨声,雨水砸落屋顶的声音,以及其他棚屋里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硬是咬牙坚持了下去。
雨停的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不像自己的了,而她还是不能休息。她用两把凳子交替着,踩在上面离开棚户区。可怕的是,一路上她没有遇到一个活人,只能听见某些棚屋里微弱的呻吟。离开积水区后她爬下凳子,跌跌撞撞往前跑,踩到雨水也不敢停下,冲进了刚打开门的商场里,她撞到很多人,被许多人咒骂,可她什么都不在意,找到一个空位就挤进去,闭上眼睛瞬间入睡。
上辈子酸雨第一次降临时持续了五天,然后休息三天,之后再毫无预兆降落,之后的也毫无规律,折磨了幸存者基地足足一年。
“雨停了吗?”
乔青青回头,看见昨天找她去一楼帮忙的男人起来了,他站起来,龇牙咧嘴地揉脖子。
“没有。”
“队长,你们联系得到上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