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想想一群大臣穿着朝服气喘吁吁锻炼的样子就觉得不行了,那画面太美不能忍。再说强制人家运动是什么好的不成?
他摆手拒绝胤祚的方案,胤祚失望地看着他。
“我原以为您是最理解我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您不想想我为什么非要让他们运动,我也不是吃饱了撑的,实在是因为他们病虽不重,但却是有症状的,不论是头疼胸闷还是腿酸,都极其影响生活体验,进而影响办事效率,你有时说朝廷运转慢,这未必不是其中一个原因,我是为了您和大清着想啊!”
康熙:“……”
胤祚语气中充满了对自己和朝臣们的不平:“强制臣子运动确实不太好,但我们都知道您是为了诸位大人和朝廷考虑,一则提高办事效率,二则对他们的身子大有裨益,想来他们也是理解的,即便现在不理解过些日子也该明白您的苦心了,您是真正圣明的君主,合该为这些兢兢业业的臣子考虑。从前没有法子也就罢了,如今既然儿子提出了方法,为什么不为了臣子们‘霸道’一回呢?”
康熙:“……”
胤祚继续忽悠:“儿子以前听过一个故事,有的人四十五岁入了内阁,但他五十岁就死了。”
康熙眉毛一跳。
胤祚:“……有的人五十五岁才入内阁,但他活到了八十岁。这个故事本意是叫人不要和旁人比较,但儿子今日就拿他们比较一回,一个内阁大臣培养出来多么不容易,汗阿玛是想只能用五年,还是能用上二十五年呢?”
“……你的歪理真是一套一套的,”康熙点了点胤祚,无奈道,“罢了,你只管放开手去做便是,只是朕却不管。”
“那怎么行,没有汗阿玛撑腰,谁会听儿子的话啊?”
胤祚又纠缠了康熙好一会儿,终于缠得康熙同意下旨叫百官锻炼。
胤祚高高兴兴回了乾东五所,找出上回给百官诊脉的脉案,整理出一个记录表格,之后就等着他们开始锻炼,然后隔几日记录运动情况和身体状况即可。
到时候这都是数据,可以填充在文章里、成为文章理论的事实依据。
第二天一早康熙的旨意就传了下去,六部自是议论纷纷,但康熙说是为了百官身体考虑,哪怕不愿意也只能感谢天恩浩荡了。
不过和胤祚想象不同的是,康熙并不是要求他们早上锻炼,而是改成下午下衙前,如此锻炼完便可直接回家沐浴,也不至于失了仪态。
胤祚难得起了个大早,却没瞧见百官运动的盛景,不由有些遗憾。他在睡回笼觉和睡回笼觉之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出宫去看看靳辅。
出发前他特意叫上了四阿哥。
四阿哥如今可比胤祚得靳辅喜爱多了,前些日子四阿哥听说靳辅的事后和胤祚一起去瞧这位有一面之缘的故人,靳辅原本就对四阿哥印象极好,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更觉投缘之极,和忘年交也差不多了。
四阿哥佩服靳辅一生清廉,在治河上功勋赫赫,靳辅喜爱四阿哥踏实机敏,对治河感兴趣又有天份,二人相谈甚欢,约定了四阿哥时常过来,靳辅则把一身治河的本事倾囊相授。
胤祚原是要阻止的,毕竟靳辅身子还没调理顺当,这般操劳总是不好。然而靳辅原本一直担心后继无人,哪怕尽力调节也总是有心事,遇到四阿哥后心情好了,连饭都多吃了半碗。
胤祚惊叹于他兢兢业业的态度,然后默默按下了棒打鸳鸯的想法,不再阻止四阿哥和靳辅接触,只不过格外注意控制时间,免得真叫靳辅太过操劳。
马车悠悠到了靳辅府上,靳辅亲自在门口相迎,胤祚下了车就把他扶起来,无奈道:“说了多少回不必客气,我们自己进去就是了,您怎么还出来等着?”
“礼不可废!”靳辅笑呵呵迎他们进去,到了屋里各自坐下,胤祚从药箱里往外拿脉枕,靳辅便扭头问四阿哥:“前日和您说的东西可想通了?”
“大致理解了,”四阿哥谦逊道,“但还有些不懂的地方需要您指点。”
说着就把自己的疑问一一说来,靳辅也一一解答。
胤祚把东西摆好,喊了靳辅一声,见他没有反应便不再喊,兀自拉了他的胳膊放到脉枕上把脉。
反正靳辅和四阿哥说话在劲头上时一般是听不到旁的动静的,仿佛自带隔音设施。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一点胤祚十分有经验了。
他细细给胤祚把脉,然后发现自从四阿哥常来后,靳辅身体转好的速度快了许多,不由又是惊叹又是无语。
若论敬业,这位必需有姓名。
胤祚把完脉也不打断二人说话,只兀自写脉案,正好这回要换药了,他又开了新药方给靳辅管家,他自会叫人去抓药。
这些都做完也不过一刻钟,胤祚闲着无事,又听不懂靳辅和四阿哥说的东西,于是便叫来靳辅贴身伺候的人询问他这些日子的饮食起居,事无巨细地问过一遍却没发现什么问题,不由有些失望。
唉,好怀念训靳辅的感觉啊!
可惜这项活动也进行好几回了,一开始靳辅偶尔还有出格行为,被胤祚说过几回后便改了,如今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搞得胤祚十分无聊。
好在他早有准备,拿出一本医书来消磨时间。
他们这边一片岁月静好,却不知朝堂上正有一场波澜。
此事原也与靳辅有些关系,盖因他暂时居京修养,河道总督是做不了了,皇上少不得另选一人接替他的位置。
这个消息一出,朝堂登时暗涛汹涌!
河道总督是什么位置?正二品的高官!掌管着黄河、淮河和运河的疏浚工作,手里有权有人,为了修筑堤坝,每年还有大把银子从国库流到河道总督手里。
为什么胤祚和四阿哥钦佩靳辅的清廉?盖因处于这个位置,若是存了私心,发财不要太容易!旁的不说,只要修筑堤坝时松一松手,就能有大把银子到自己账上,更别说他处在这个位置,能吸下属和百姓多少血了。
靳辅两袖清风,只是他一心为公,不代表这个缺不肥。事实上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不要太多,旁人暂且不说,索额图和明珠就争得乌眼鸡似的。
经过一段时日的酝酿,藏在水面下的波涛终于卷到了明面上。
康熙坐在高高的龙椅上,静静听索额图党和明珠党举荐自己人并攻讦对方。
索额图举荐的是托合齐,明珠则举荐佛伦。
明珠党说托合齐出身卑微,如今官职也不算高,擢升太过于礼不合。
索额图党说佛伦如今管着山东一摊子事脱不开身,再则佛伦不擅长治河,不如托合齐有想法。
明珠党又说托合齐不过粗俗武夫,即便懂些治河之道也不过小道,做个副手便足够了,正经办事还要佛伦这种有经验的来。
索额图党不甘落后,指出佛伦在山东施政严苛,导致民怨沸腾,不仅不能擢升,反而该降罪才是。
明珠党立刻反驳,列出证据为佛伦辩白,并顺势表示治河正该严苛些才好,佛伦清正廉明,正是最好人选。
……
康熙听了一会儿,见硝烟越来越浓,淡淡打断他们道:“太子怎么看?”
众臣登时安静下来,等着太子的回答。
太子看了索额图一眼,垂下眼睑道:“山东正值雪灾,原是佛伦一力处理,此时换上官只怕百姓心里不安。”
这就是不支持擢升佛伦的意思了,索额图脸色不由一变,舍了河道总督的缺等于舍了多少好处且不说,只太子当众反驳他的意见,就等于在告诉天下人:他对索额图不满了!太子党内部起龃龉了!
这是什么好信号吗?
……对纳兰明珠应该是的。
索额图看了纳兰明珠一眼,果然见到对方眼里的得意和嘲讽,登时恼怒不已。
纳兰明珠难得见太子给索额图没脸,压根控制不住对老对头的嘲讽,没想到刚笑完索额图便听上首的皇上又问大阿哥:“你觉得朕该选谁,佛伦还是托合齐?”
大阿哥挠了挠头:“汗阿玛瞧着谁合适就选谁吧,儿臣不了解这两位大人,不清楚他们哪个更合适,不过托合齐确实没有治理地方的经验,就这么放出去似乎的确不妥。”
还在得意的明珠:“……”
好么,索额图脸刚被打肿,给他的巴掌也就来了。果真是多年老对头,永远都势均力敌,挨巴掌也要一起。
纳兰明珠和索额图脸色不好看,康熙却是哈哈大笑:“你们说得对,这二人的确各有优势,也各有缺点,朕再细想想。”
纳兰明珠和索额图只当康熙还是从这二人中选一个,不由松了口气,好歹还是有希望的,且皇上似乎对佛伦和托合齐评价差不多,也就是说二人皆有可能。
这便也罢了。
这一天二人都琢磨着怎么给康熙敲敲边鼓,让自己人被选中的可能性更大些。却不知道当天下午康熙就派人请靳辅进了宫。
他问靳辅:“河道上的事没人比你清楚,你觉得谁能接替你?”
靳辅拱拱手,说出的人既不是佛伦也不是托合齐,而是一个老熟人——
“于成龙。”
康熙有些惊讶:“你们两个关系仿佛并不好。”
于成龙曾经是靳辅的副手,可是二人相处很不愉快,后来于成龙上书弹劾靳辅,为此靳辅饱受非议,差点就要被革职。那次侥幸无事,可是后来靳辅被革职也和那次脱不了干系,此后数年靳辅潦倒不已,直到今年初才重新得到起复。
这样一个人,说他是靳辅死对头也不为过,康熙想过靳辅会推荐谁,但也没想到会是于成龙。
靳辅笑道:“皇上只问谁能接替老臣,没问谁与老臣关系好。老臣和于大人的确不睦,可是如今朝中最会治河的人除了老臣便是他了。”
康熙点点头:“但你们二人治河理念不同,朕只怕让他去会事倍功半。”
“不会的,”靳辅摇摇头,“他去了就会知道,老臣的理念才是对的。”
康熙:“……”
康熙拍拍靳辅肩膀哈哈一笑。
靳辅便也笑道:“皇上若要派于成龙去,老臣再推荐一人为副手,此人与老臣理念相合,可防止于成龙独断专行。”
“哦?”康熙来了兴趣,“谁啊?”
靳辅道:“四阿哥!”
康熙于是又派人叫四阿哥过来说话,三人就治河说了半晌的话,直到天色渐黑才结束。
此事就算是定下了,四阿哥和靳辅出去时还道:“多谢您帮我美言。”
靳辅便笑道:“知道您想亲眼去河上看看,难得这么一个机会。日后有什么问题只管写信给老臣,老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四阿哥自是点头,他亲自送靳辅出宫,没想到路过六部衙门时却见到了胤祚。
四阿哥奇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诸位大人的锻炼情况,”胤祚自不会说是来瞧热闹的,一本正经地挥了挥手里的纸笔,又问靳辅,“您怎么进宫了?”
靳辅还没说话,索额图和明珠就并肩跑了过来,这二人也不知怎么了,吃了枪药似的攀比起来,你快两步我就要快三步,谁也不肯让谁,一个比一个速度快,生生把其他人甩了好几条街。
胤祚惊讶道:“没想到竟是索大人和纳兰大人最积极,难怪身体素质这么好!依我看两位大人就多跑两刻钟,给诸位大人做个榜样吧!”
已经累得不行但假装不累的索额图和明珠:“……”


第76章
索额图和明珠还在勾心斗角,然而还没等他们再有所动作,第二早朝上康熙就当众宣布河道总督人选。
听到这人是于成龙,众臣不由惊讶,此前他们不是没想过此人,只是于成龙与靳辅不睦是众所周知之事,如今靳辅虽然退了下来,但皇上待他比从前更加看重,不仅留他在京城长居,还特意指了六阿哥为其看诊,听说皇上曾因靳辅清贫想要赐一所位于紫禁城附近的宅子给他,只是被靳辅拒绝了。
如此简在帝心,众臣以为皇上看在靳辅的面子上也不会考虑于成龙,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皇上一开始根本没提过于成龙此人,没想到昨日靳辅进了一趟御书房,今日皇上就把于成龙提溜出来了……莫非这靳辅真这般大公无私不成?
这还没完,紧接着康熙又宣布了一个更叫人惊讶的消息:以四阿哥为副手,辅助于成龙治河!
这是什么用意?
“奴才也想知道皇上是什么用意,四阿哥能懂什么治河,就把他送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如今是副手,再过上几年于成龙调走了,是不是就要顺利成章提拔他了?”
太子低头写字,听着这些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淡淡道:“四弟勤勉务实,又曾受教于靳辅,以他为副手可和于成龙互相掣肘,日后独掌河道也担得起来。”
“怕的就是他担得起来啊!”索额图脸色难看,“从前皇上就对四阿哥格外看重,金薯的事就有他掺和,陕西赈灾之事更是全权交给他,否则也不能这么年轻就升了贝勒!如今皇上又叫他掌管河务,是嫌大阿哥一个不够,还要再扶持一个人和你抗衡吗?”
太子抬头淡淡扫了索额图一眼:“你想多了。”
索额图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不是奴才想的多,而是您太宽和了。奴才知道您喜欢六阿哥,但六阿哥可不止和您亲近,他和大阿哥也亲近呢!况且论关系,六阿哥和四阿哥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呢,到时候他是帮亲哥还是帮您还用想吗?如今他们兄弟已经占尽了人心,若是再手握实权,再加上大阿哥的兵权和九阿哥的财力……我的太子爷诶,到时候咱们就成了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了!”
太子冷声说:“我说了,你想多了!”
“太子!”索额图恨铁不成钢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太子也放下笔,冷冷看着索额图:“索大人说这许多有的没的,是想挑唆天家兄弟父子情谊吗?”
索额图:“……”
索额图吓了一跳,不由向四周张望。
“没有耳朵,你放心吧,”太子说,“我也不会告诉旁人,但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索额图松了口气,还是不甘心地嘟囔道:“奴才是为了您好。”
太子懒得理他,只当没听见。什么好什么不好他心里有数,说什么汗阿玛叫大哥和四弟与他抗衡?
若不是索额图和纳兰明珠,他和大哥不至于此!如今倒是把责任都推到汗阿玛身上,真是好精明的打算。
可惜他不吃这套!
索额图劝不动太子只能不甘不愿地离开,太子看着他的背影目露失望,这是他的叔外祖,素日待他也算尽心尽力,可惜心性太差,功利心太重,他点拨了几次都没用,看来真的该换掉了。
太子不由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乾东头所也在进行一场差不多的对话,不过主角换成了大阿哥和纳兰明珠。
和索额图不同的是,四阿哥的“崛起”叫纳兰明珠防备的同时又有些激动,先前在和太子党的竞争中明珠党处于劣势,如今多了一人,水自是被搅得更浑了,但却是个混水摸鱼的好机会。
“太子肯定比我们更害怕,咱们先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败俱伤了便可坐享其成!”
“……不妥不妥,还是得把四贝勒拉到咱们这边,咱们双方联手先把太子压制下去,然后再另作打算。”
“您还要多和六贝勒亲近,他和四阿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借着他把四阿哥拉到咱们这边也顺理成章,大福晋也快该生产了吧?”
“大阿哥?”
“……大阿哥?”
明珠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这才发现大阿哥正专心擦刀,根本没听见他说话,登时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
“大阿哥!”
“啊?”大阿哥回神,“你说完了,那快回府吧,天色不早,我练骑射去了。”
说着就提着刀出了门,也不知到底是练刀还是练骑射。
纳兰明珠:“……”
不止索额图和纳兰明珠怀疑皇上打算扶持四阿哥,就连朝臣也多有揣测。
皇上之前叫四阿哥参与金薯推广和陕西赈灾也就罢了,到底他对金薯比旁人更了解些,但治河也叫他去就耐人寻味了。
如今再细想起来,四阿哥身份不低,又是由孝懿皇后抚养的,算是半个嫡子;性格和能力都不错,最近几件事办得都极漂亮;再加上还有六阿哥这个同胞兄弟,六阿哥在朝堂百姓中的声望看似不高,其实极得人心,就连军中对他也多有好感,这么一个人若日后生出异心必定要起波澜,为了日后安宁考虑,扶持他的亲兄长上位也就可以理解了。
百官自觉猜到了康熙的心思,不由各自打算起来。
为官之人谁还没点加官进爵的野望呢?为了前途想要依附皇子,好谋一个从龙之功的不在少数,太子和大阿哥太显赫,一般人插不进去,如今刚出头的四阿哥就成了他们的机会。
这天胤祚正在写东西,四阿哥就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拉起胤祚就往外走:“你跟太子熟,带我去趟毓庆宫。”
“哎哎哎慢点,我方子和药材都掉了,那都是给你准备的东西!”胤祚被拉得趔趄一下,只吩咐宫人把东西收拾妥当,就被迫出了宫。
“什么事这么着急?”到路上四阿哥冷静一些了胤祚才问他。
四阿哥抿抿唇,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才道:“今儿我去工部看往年黄河和淮河的资料……”
胤祚点点头,四阿哥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提前查阅资料很正常,但他这个表现:“资料有什么不对?”
四阿哥摇摇头:“资料我还没看,工部有几个大人太热情了,所以我就……”
他原没想那么多,只是和靳辅学得多了,越发对治河感兴趣,得了这个机会便想着好好办事,并没有想太多有的没的。但今儿去工部却敏锐地察觉到朝臣们对他热络了许多,有几个甚至都有些谄媚了,纵是他身为皇子,朝臣们本也不至于如此。
四阿哥到底是有政治头脑的,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道理,登时出了一身冷汗,拿了资料就匆匆回来找胤祚:“他们以为我奇货可居,我还不想自惹麻烦呢!我只怕太子也这么想,还是解释一下为好。”
胤祚听了却沉默下来。
四阿哥道:“怎么了?”
胤祚犹豫片刻,还是问出那个问题:“四哥,你真的不想要……储位?”
这可是未来的雍正爷啊!胤祚怎么觉得这么玄幻呢。
未来雍正爷诧异地扭头看胤祚:“旁人也就罢了,难道你也傻了不成?如今太子地位稳固,又有大哥与他旗鼓相当,咱们何苦掺和到那浑水里面,有这功夫踏踏实实办几件实事不好吗?”
胤祚:“……”
四阿哥警告道:“你只管好好做你的大夫,和兄弟们好好相处也可以,但其他的不要胡乱掺和,知道了吗?”
胤祚:“……”
胤祚想到他知道的那个历史上的雍正,他前期同样很低调,只认真办事,直到太子被废后才渐渐露出锋芒。或许他一开始并没有太多想法,只想做个□□定国的贤王,只是历史的洪流把他推到了那个位置。
他自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但若能一直守着初心,于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胤祚敛目沉思,四阿哥见他没反应,以为他还抱着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由板下脸加重了声音:“我和你说话呢,不许胡乱掺和,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没反应过来,你不知道我在政治上一窍不通吗,我能掺和什么?”胤祚努力自黑打消掉四阿哥的戒心,拉着他一溜烟就往毓庆宫跑,“快走快走,这事严重,赶紧去和太子解释!”
跑不快故而被拉得踉踉跄跄的四阿哥:“……”
二人求见太子,委婉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太子听完温和一笑:“你们也太小心了,此事汗阿玛与孤说过,是靳辅大人举荐的四弟,一则你天赋心性都是上佳,二则又有替汗阿玛和靳大人掣肘于成龙之意,孤并不会多想。”
胤祚和四阿哥松了口气,胤祚心说汗阿玛这回倒是靠谱,提早和太子通了气,免得太子心里存了意见。
太子失笑:“朝臣们啊……惯爱多想,汗阿玛随口一句话,他们恨不得写篇分析文章!他们的想法不能不管,但也不必多管,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差事就行了,汗阿玛和孤都是看在眼里的。”
四阿哥:“是!”
太子点点头:“你这些日子要跟着靳大人学习是吧?我这里有些资料和书,原是闲来无事随便翻一翻的,如今便给了你吧,免得埋没了他们。”
四阿哥便要推拒,却被太子截断了话头:“你到了河上好好干,若这些书能派上一两分用场便是他们和孤的造化了。日后有事只管写信给孤,咱们兄弟不必如此客气。”
“是!”这次四阿哥应下了。
三人都还有事,既然问题解决了,只稍稍说了会儿话胤祚和四阿哥就起身告辞。
太子让太监总管送他们出去,出了毓庆宫四阿哥才崇敬道:“太子不愧为大清储君!”
胤祚点点头,他也觉得太子这人十分……怎么说呢,说讨喜也不合适,这个词用在太子身上仿佛轻浮了些,但他的确能轻而易举赢得他人喜爱,是那种叫人崇拜敬服、想对他死心塌地的喜爱。
大概这就是魅力吧。
可惜太子身为储君不大和兄弟们接触,否则宫里必定遍地迷弟!只看看四阿哥吧,这才说了几句话啊,就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了。
不管怎么说此事算是解决了,四阿哥去了一桩心事,开始心无旁骛地为上任做准备。
收拾东西这等杂事自有宫人操心,他日常除了查阅各种资料就是去跟靳辅学习,若非胤祚不允许,他恨不得直接住到靳府去了。
但胤祚也不得不按四阿哥和靳辅的要求为靳辅改变调养方式,好让他每天有多一点时间教导四阿哥,为此胤祚少不得对靳辅的身子多上些心,除此之外还要顾着十一、安慰担心儿子的德妃,还要为四阿哥准备各种可能需要的药物,简直忙得团团转。
就这么忙忙碌碌中,四阿哥离京的日子到了。在某个飘着细雪的清晨,胤祚和德妃与四阿哥告别。
马车渐渐走远了,胤祚收回目光:“额娘,咱们回去吧。”
德妃点点头,胤祚亲自扶着她回去,才走了没几步就听德妃叹了口气:“这么冷的天,河上怕是更冷,你四哥……”
“额娘就放心吧,四哥厚衣服厚鞋都带够了的,驱寒的药我也给准备了,定然无事的。”
德妃点点头,有事没事都是天恩,也是小四自己的打算,她不放心又能怎么样呢?
……
四阿哥离京了,胤祚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节奏,除了看诊外最重要的就是报纸的事。
三阿哥行动力还是不错的,该准备的都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催稿越发频繁并且理直气壮起来。
胤祚的稿子早就写好了,只拖了几天补上数据就和黛玉的画稿一起交给三阿哥,然后他就不管了。
到年关了,三阿哥打算趁这个时机发行被命名为“京城日报”的报纸,胤祚也有事情要忙,他最近在京城各个福利机构给人看诊,希望尽自己的能力让这些可怜人过一个好年。
这天胤祚回宫就见三阿哥在宫里等他,然后被迫听了小半个时辰的絮叨。
胤祚:“……”
胤祚看三阿哥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奇道:“你着什么急啊?”
三阿哥叹气:“京城日报就要发行了,但我心里实在没底,在此之前只见过邸报,从来没人办过报纸,万一没人买亏了钱怎么办?”
“怎么了,亏了就亏了呗,反正这银子是国库拨的,亏不到你头上。”胤祚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