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林立文等一行人在唐主事带路下，前脚刚驾着马车离开府城去到各县城巡查时，后脚便有人将他的行动告知到了刺史府来。
“插杆种植？茶树竟然也能这般种植的吗？”在看完林立文所制的茶树种植计划书后，刘刺史满脸的惊讶。
皇朝的刺史跟刺史，其实是有很大区别的。这种区别不单单是上中下三等府州导致的当地刺史的官职品级与俸禄上，还有仕途前景与银钱收入。
是的，就是直白的银钱收入。
在时下，不管是府州还是县城，只要是一地主官都会有一部分的灰色地带的收入。而这一部分的收入，其实还是朝廷默许的。
就好比拿林立文刚穿越来时的衡县来说，衡县一县衙的在职官吏规制上就只有那么多，可实际上要维持一整个县衙的治安管理规范等，那么点人手肯定是不够的。
衡县县衙的实际工作人员，其实更是朝廷规制上的数倍之多。那么多出来的这许多的人，他们的薪酬从哪来？没有编制的情况下，朝廷是不可能发放俸禄的。至于这些人，便是给官府做事，想来也没人能大方无私到白做工的程度。
到最后，其实还得当地的主官想办法。朝廷也是知晓这些，所以才会默许这种灰色地带的出现。
因此地方上的政绩，不管是何名目，其实都逃不开其最终的目的——税银。
朝廷需要税银，增强国力。各地官府也需要税银，因为他们不仅有一大批的人要养。甚至税银征收不上来，弄不好还要遭到朝廷的问责吃罪。
于是好的府州县城，官员们自是抢着去做。而下等府州，县城等，那些官员们可谓是人人避之不及。
就好比当初的景县。
景县便是因为湖田水患之害，导致地里根本无法种植农作物。于是老百姓跑了，税银自然征收不上来，导致当时的官府府衙里，真就没几个官吏在。而彭县令作为一县的县令，当时他家里的好些事，那都得自家人去动手做的。
益州这地方便又大相同了。
对比起林立文曾经去过的西州，吉州，牧州等地，益州是最为富庶的。
而作为它富庶的主要经济支撑——茶叶，刘刺史自是十分的上心。对于茶树种植上的一些事情，他也是有些了解的。
林立文：“茶树确是可以插杆种植的。”
针对于茶树插杆种植与茶籽育苗的不同之处，林立文随后也简单的讲了一遍。
如茶籽繁殖技术相对好操作，苗株适应环境性能较好……而插杆种植的话，操作难度会要高些，但是繁殖系数大，也能更好的与原来母树上的性状一致，因此采摘功效高。（1）
因此林立文也将他打算购置村子里的古茶树枝的事情，一并与刘刺史说道。
“双县茶村的茶叶确实不错。”刘刺史点头道。
茶村便是林立文之前去过的那家村子，因为那片古茶林的存在，他们村所采摘的茶叶量较大，品质又极佳。于是渐渐的，对外便有了一个茶村的名号。
而茶叶税收之高，其实还远超了林立文的想象。比如益州生产茶叶的四个县城，每年所能增收来的税银甚至比朝廷全国征收的矿治税还多。
在这般情况下，刘刺史自是对益州辖下主产茶叶之地都知之甚详。那么对于林立文想要购置茶村茶树枝进行插杆种植的事情，他自是也同意了。
“那这苗圃的选地，够了吗？”刘刺史又问道。
茶树种植上有茶籽播种与插杆播种的方式外，其苗株上，也有直播和选择好苗圃，进行育苗后，再移植的方式。
这两种都是可行的操作，可以根据当时具体的情况来选择的。
但林立文这次来到益州，进行的是大面积的茶树种植，因此他选择的茶籽直播的这种比较简单的种植方式。
至于文书上的苗圃建设，是林立文用来在茶籽直播后茶园里的苗株出现一些小问题时，作为补缺存在的。因此培育苗株的苗圃面积并不需要太大。
“那行，一切便都交于林大人了。”刘刺史摸着他的胡须笑道。
至于整个茶树种植中需要的人手和银钱，作为富庶的府州，不缺银钱的刘刺史更是表现的极为大方。
刘刺史直接言道，林立文只管放手去做，有任何需要他这边都一定尽力配合。
当然这也跟林立文即将要做的茶叶种植，对益州税收财政这一块是有极大好处的原因在。所以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的，哪怕现在换了跟林立文闹了隔阂的李家在，想来也会暂时丢掉过去的隔阂而笑着答应的。
但不管刘刺史是为着什么，事情商议的如此顺利，林立文也很是高兴。他知晓时人讲究男子留美须，也曾听闻刘刺史甚为喜爱他留的胡须，此时见着刘刺史又在摸他的美须顺势便夸了几句。
这一夸，刘刺史果然高兴，还与林立文讲起了美须的各种保养。
要知晓胡须跟头发是一样的，若想它长得好，长得美，不花点功夫去保养它的的话，是不可能长成刘刺史这般人人夸赞的程度！
只是对于刘刺史这般好心又热情的分享，在现代养成的喜欢面部清爽干净的林立文，怕是注定用不上他传授的那些美须法子了。
再者他下地干活的，连脸都没时间去保养，又如何有心思去管胡须。
刘刺史其实也在可惜，他对人的骨相这一块是比较会看的。因此即便林立文因为常年下地劳作，导致其身材高大壮硕，皮肤黝黑，但刘刺史还是能看出其极好的骨相的。
第169章 茶叶蛋
等到从刺史府离去后，林立文在年前的最后这几日里，公务上的事情就需得暂时放置一边了。
林立文便对大家说道：“马上便要过年了，咱们也去外面购置点吃食吧！”
“夫子，我去准备马车！”姜旭顿时就来了精神，在说完这话后，他更是飞快的便跑去马厩牵马套马车去了！
对于年货的购置，林立文也极为的舍得。
再是对生活品质如何不讲究的，在有能力的情况下，林立文还是会尽可能的让自己，以及身边的人把年过好的。
“哎呦，可算是挤出来了……”
“益州人都很有钱！这羊肉价格比咱们京城还贵，那些人却好似不要钱一般的抢着要……”
姜旭与赵武一人提着小半边羊肉，一人提着一腿的猪肉走了过来，然后对着坐在马车上等候他们的林立文与杨越这般说道。
要知道刚听闻羊肉价格时，姜旭还想着要与那卖羊肉的商者讨价一番呢，结果那卖羊肉的地方简直跟不要钱的一般的再抢。于是姜旭脑子一懵，也别说什么砍价还价了，赶紧把需要的给买到手吧！
不过好在的是，猪肉价格倒是比京城便宜许多。
“这边羊养殖的不多，眼下又只有几天便过年了，价钱贵些也是正常的。”林立文说道。在之前，他对益州主要的各种农作物与养殖情况都有做过一番了解的。
如今羊肉猪肉买好了，马车上已经有了一箩筐的鸡蛋，以及用一盆清水养着的四条鱼。那么便只剩下一些果蔬等物需要购买了。
益州这地冬日温暖，因此果蔬不仅种类多，价格上对比京城更是显得格外的实惠。
姜旭与赵武在购置各种蔬菜时，更因着这便宜的价格，也算是把之前羊肉价贵的那点不平给顺好了。
待到他们提着购置好的东西再返回买车这边来时，姜旭更是高兴的对林立文言道：“夫子，你不知晓，益州这地的果干蜜饯可便宜了……”
尤其是在京城属于蜜饯中的奢侈品的桂圆干，荔枝干等物，使得姜旭和赵武都生出一种恨不得扫光店铺的冲动了。
于是还没等回去了，他们三现在便开始抓了一把品尝起来了。
赵武：“这桂圆干好吃！”
杨越：“我吃着倒觉得荔枝干更肉厚些。”
赵武：“是吗？我倒更喜欢桂圆干……”
“啊，我说你俩这有什么好争的，明明都很好吃！”两种都很喜欢的姜旭听着他俩的对话，便这般言道。
姜旭过去家贫，这些果干蜜饯他自是从未吃过。便是赵武和杨越，哪怕他们有官职在身的，好些东西也不是想吃便能随时吃到的。
“我瞧着东西都购置得差不多了……嗯，只剩下啤酒了吧？”林立文在一旁笑着问道。
姜旭一听，忙道：“对，还差啤酒！”
出门前大家便都商量好了，他们今日餔食准备吃烧烤的，因此啤酒自是不能少。
如今西州的啤酒早就销售到皇朝各地了，益州府城经济繁荣，自是有好些售卖啤酒的地方。
甚至在好些府州还都先后有进行过蛇麻草的试种。在这些试种中，有失败的，但也成功的。因此啤酒的价格经过了这么些年后，早就已经从过去的昂贵变成了较为平价的酒类。
在这种情况下，售卖啤酒的店铺今日生意自是尤为的火爆。
瞧着人这般的多，便照旧是姜旭与赵武跑去铺子里购置，林立文与杨越坐在马车上等候他们。
过了好一会，林立文才见着他们从拥挤的人群里抱着酒坛子挤了出来。
“可算是都买齐了。”赵武一边把酒递给杨越，一边这般说道。
因为一来益州这里，林立文便下乡考察去了，因此屯田司衙门里他还没来得及雇佣好给他们做饭的厨娘。
不过好在的是，除了姜旭外，林立文与杨越赵武因为没少在外面跑，厨艺这一块不说特别好，但也还算过得去的。
于是等到回到府衙后，大家很快便开始分工忙活了起来。
杨越和赵武一个负责处理菜，一个负责制作，而不会厨艺的姜旭则做起了下手，哪里需要他就跑哪里。
至于林立文，他在处理那一箩筐的鸡蛋。
别看林立文到底益州后只去了刺史府后，便去到各县城巡查了。但是益州城内的官员们，对他的动静却是一直都有注意的。在他们巡查回来后，于是便陆续有官大人派遣了仆从给林立文送来了年礼。那么同样的，林立文自是也要给他们回一份年礼过去。
还是那句话，太贵的的东西，林立文送不起。便是送得起，他也舍不得送。
最后思来想去，林立文便想到了送茶叶蛋。
茶叶虽贵，但制作茶叶蛋可以用茶叶里面最便宜的粗茶来做。而说是粗茶，但时下的粗茶林立文是有购买回来品尝过的，许是生长环境的不同，还有人工干预较少的原因，便是粗茶里的香味也甚是浓郁。
拿这种粗茶煮制出来的茶叶蛋，味道想来应该是不错的。而且因着用了茶，这茶叶蛋的身价也就能跟着上涨了。如这般送出去的话，也就能过得去了。
而益州又是整个皇茶茶叶产量最多的地方，茶叶的价格上比之别的府州自是要来得便宜许多。
因此林立文也算过成本的，反正一家回六个茶叶蛋的礼，他还是送得起的。
这六个茶叶蛋的礼，对于益州这地方的官员们来讲，可谓是吃了一惊。
对比起别的府州，便是茶叶再如何昂贵的，当地人也是将饮茶刻进了骨子里。普通老百姓食用不起名贵的好茶，粗茶便怎么也少不了了。
至于富户乡绅，乃至官大人们，那可不仅是有饮茶的习惯，他们在茶上面还有不少的研究与讲究。
可不管是哪种研究，大家却从未想过用茶叶去煮蛋。
“这茶叶蛋甚是味美！”一官大人忍不住夸赞道。
“真有这般味美？”
“你试试便知！”
“咦？”
“如何？味美不？”
“确实十分咸鲜可口……”
“嘿，果然不愧是林大郎！我们饮茶了这许久，都未曾想到茶叶还能这般做来食用！”
“哎，就是送得太少了些……”
一共才六个，他家那许多的人，一人一个都分不到！
“我听闻那位林大郎与技艺上从不藏私，若不然咱们置备些厚礼送过去……”想来不出意外的话，应是能求得那位林大郎煮制这茶叶蛋的方子的。
而如这般作想的，还不止这一位官大人。
很快，益州城内但凡收到林立文回礼的官大人们，便都再次派遣了仆从，提着厚礼求到了屯田司府衙里来。
其实茶叶蛋制作真的一点都不难，便是这些官大人不来求，他们自家的厨娘用心多研究的话，要不了多久便能将里面的关键点全研究出来了。因此也如他们所想的一般，仆从们归来时，果然也都带回了林立文所赠的制作茶叶蛋的方子。
而这样一来，方子自是很快便流传了出去，随之而来的便是益州城里突然就刮起了食用茶叶蛋的风潮。
最开始是在茶坊里，有那么一家突然奇想的，某一日在自家店门口煮起了茶叶蛋。这茶叶蛋一煮，热气在空气里飘散，立刻便吸引了好些人。
尤其是一些外地来的茶商，他们未曾在别的地方听闻过茶叶蛋。只觉得这家茶坊门口飘来的茶香甚是浓郁，因此便被吸引到过来询问。
那茶坊的商者便与对方言道：“林大郎你知晓的吧？”
对方自是点起了头。
要知道林立文可不只是种地，他后面在京城传播的那系列技艺方子，对他们行商行业里也造成了不小的轰炸。
茶商虽是做的茶叶生意，但他也是商者！
商者若想挣来大银钱，那更是要对各种消息比旁人来得更为灵敏！
“我这茶叶蛋，便是林大郎教授的！”
“闻到这茶叶蛋的茶香了吧？是不是特别的浓郁？我跟你说，这里头的茶叶用得还是我这茶坊里最差的粗茶而制！”
“来，今日我便请你尝试一下……”
再是用的粗茶煮制，茶坊老板也不可能逢人便送茶叶蛋的。而是因为时下的茶叶生意，一来本钱所需较大，二来有朝廷的严律在，茶商不是谁都可以做的。
益州本地的商者是这样，外地来的商者也是如此。
所以在这行做了许久的茶坊老板，自是一早便认出了眼前这位商者的身份。知晓他是个外地来的茶叶大客户，才会这般热情的推销与接待。
“味道如何？”
“甚是不错！”
茶商在品尝完茶叶蛋后，便也忍不住点头，然后随着茶坊老板进了店铺……待到他再出来时，竟真的谈成了一单生意。
其实本地的茶坊，里面茶叶的品质都是有高有低的。在价格上，也不会相差太多。区别只在于，这家的茶坊老板灵机一动靠着茶叶蛋，把人给先一步吸引了过去。
不仅如此，因着门口煮着茶叶蛋的所飘散出来的香味，以至于他这铺子里的粗茶生意也格外的火爆。
于是别的茶坊瞧见了，立即有样学样。到最后，大家都如此了。
而且也不止是茶坊这样，府城内别的商者们也开始来煮制茶叶蛋售卖了。不过他们售卖的不是茶叶，而就是茶叶蛋其本身。
以至于外地商者一来，随便都可见茶叶蛋。
“要买茶叶蛋吗？上好的茶叶煮制而成的茶叶蛋……”
第170章 报官
待到那些外地商者们品尝茶叶蛋后，便有一些人开始动起了心思。然后他们只费了些许的银钱，就轻易的将茶叶蛋的方子弄到手了。
说起来，这还跟林立文有关。毕竟只要是他教授的技艺，那就不存在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等到学完了方子，一些商者便购置了一大批的粗茶回到了各自的府城去，然后也开始售卖起茶叶蛋来。
只是时下茶叶到底价贵，即便煮制茶叶蛋用的都是一些粗茶，可这茶叶蛋走的还是较为高端的路线。
因此售卖得最好的，基本都是一些富户贵人们较多的府城。但若说哪一府城的贵人们最多的话，那就绝对少不了京城了。
而在这京城里，即便是林立文如今去了益州，贵人们对他的消息还是格外的敏感。这不，待到茶叶蛋在京城出现，大家私底下便开始说起来了。
要知道，那些外地的商者开始售卖茶叶蛋的时候，自是也把“我这茶叶蛋，乃是林大郎教授”的话挂在嘴上。
“听闻那林大郎制这茶叶蛋，原是为着回年礼？”
“对，还是一家送六个！”
“啧，这不跟那时候送我们的一样多么！好一个林大郎，便是去了益州，也还是一样的抠门！”
“不一样呢，他这里的蛋可是拿茶叶煮制而成的……”有一贵人这般言道。
茶叶多贵啊，所以这礼送得比当初给他们的要来得重。
然很快，便有人反驳：“这难得不是因为益州盛产茶叶，那边茶叶购置的要更为便宜一些么？”
“正是，益州粗茶价格还算便宜的……”
“你可真是……别忘了那是林大郎！昂贵的东西，他舍得送么？”
“那他确实舍不得……”那贵人心里瞬间就平衡了。
益州这边。
林立文一心记挂着茶树种植的事，只是之前临近过年便不得不暂时停歇。于是待到初五一过完，他自是赶紧带着杨越他们驾着马车离开了府城，去到了双县县衙。
“见过林大人。”
双县县令姓李，早些时候便接到了刘刺史下发的文书，知晓林立文近日会来到他这双县。只是却没想，上元节都还没过完，他便来了。
然在林立文这里，却还得考虑到正月一过完，马上便是春耕。虽说大面积茶园之事暂且不急，但苗圃的具体选取地，还需要林立文做最后一步的确定。
林立文便简单的与李县令讲了一下，他之前巡查时所看好的两处地方。
茶树苗圃的选取地和茶园还是有些许区别的，比如茶园可选择山地，坡度不超过三十度便可。但茶树苗圃的话，最好选择较为平坦的地方。
然后待到林立文再次去到两处地方进行一番测验后，对苗圃的最终选取地便算是确定好了。
地选好后，便要开始进行前期的整地工作了。
对此，林立文在选取好这片苗圃时，便根据其地形与占地面积，仔细规划了一番，并且还将整个规划绘制成图。
整地工作进行中时，林立文还又交给了双县屯田司衙门里的主事一张肥料单子。
因着是作为补苗所用，因此林立文最终所选的这苗圃面积并不大。而且一般情况下，一亩地的苗床所培育出来的茶苗，按照单行条例的种植方式的话，是可以满足四十到五十亩地的苗园所需的（1）。
但是前期的准备工作却不少，比如在进行插杆育苗或种子繁殖前，苗床还需要先施入的基肥。
茶树苗床所需的基肥用的是饼肥和厩肥还有磷肥。
磷肥这一块，自从林立文在西州将磷矿使得众人熟识后，随后皇朝好些地方先后便都有发现磷矿地。
而磷肥作为植物所生长的三大必要元素，它在一被发现后，很快便被老百姓意识到其重要性。也因此，一些商者们便看到了其中的利益。
于是在一些盛产磷矿的地方，便有商者试着开办起了制作磷肥的工坊。
工坊将磷矿制作成磷肥，再以成品的方式销售给老百姓。
老百姓免去了制作这一块，售价上又不是多么昂贵的话，好些人便也愿意花钱去买。
其中益州这里的磷矿产量不仅极高，更属于皇朝目前所发现之最。
所以林立文这次所需的磷肥，如今是能直接花钱便买来的。
饼肥就是榨油剩余后的那些残渣，而厩肥就是用各种家畜在喂养时，所产生的排泄物与各种残余饲料混合堆积后腐化怄制而成的肥料。（2）
至于厩肥具体的腐化怄制操作，林立文那本《农学》里的农肥篇也是有做过详细描述的。
这些要弄来就更不是什么难事了。只是腐化怄制厩肥需要时间，苗床施入基肥后，也还需要等到半个月以上，否则容易引起肥害。（3）
所以林立文都需得提前就准备好这些。
但作为后期补苗专用的苗圃，它自是不可能只培育一种茶苗，更不可能只有插杆种植这一种方式。
所以林立文还需要不同品种的茶籽与茶穗，而在这一块，去年返程回益州登刺史府衙的时候，林立文便请求了刘刺史去帮忙准备了。
也随着刘刺史安排人给他准备茶籽茶穗一事，很快益州一些消息较为灵通的便都知晓了林立文要在双县培育茶苗的事情了。
“怎就先选了双县呢？”作为同属于益州四大主产茶县城的平县，罗县令最近心里颇为有些不平衡。
要知晓茶叶昂贵，产量只要能增长一点，它所带来的税银便都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作为一县主官，税收既是他的政绩，也是他的钱途。
况且，在罗县令看来，他这平县的茶叶产量可是一直稳居四县城之首。
论品质，平县的茶叶质量也是毫不逊色的。
再说那双县，它那地产的茶叶品质确实也不差，但山地森林众多，因此在很多人看来，种植和采摘都是极为的不便利的。
这便也使得每年一进入春季采茶季，一些老百姓为着挣钱，会约伴潜入深山采摘茶叶。当然，这些老百姓所采摘的并不是林立文之前去过的茶村里的那种，有先祖们干预下所长成片的茶林。
他们采摘的，那可是真正的纯野茶。
而如深山里这般去采摘野茶，自是十分的辛苦的。而且有时候为着采茶，时常当日不能归家，便只能夜宿山间。要知晓夜晚的山间还常有野兽出没，便还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但奈何，如今这茶叶价格昂贵。且时下茶叶种植技术落后，这种落后不仅在于茶树种植不易，也还体现在茶叶的品质上。
在时下，大家几乎都觉得深山的野茶品质更高，而茶叶的不同品质带来的价值相差也是巨大。所以即便是危险重重，可每年还是有不少的老百姓奔赴深山采茶。
在一阵忙碌中，春季采茶季很快便到来了。
苗圃的前期准备工作到这时自是基本已经完成了，林立文便选了个时间，带着杨越他们再度进山。
然后林立文他们在路途中，便也碰见了一群进山采摘野茶的汉子们。
进山采摘野茶不仅辛苦，还有危险，因此一般都是汉子们成群结队的上山。他们这些人背后都背着一个大背篓，背篓里面还放着一把那日阿卜带他们进山时所拿的长把砍刀。
至于这长砍刀的作用，林立文想来他们应也是用来砍掉较高处的茶树枝，好方便采摘茶叶的吧。
若说此时林立文不心疼是不可能的，毕竟好好的茶树只是为着采摘便这般砍掉了。但心疼茶树的同时，他也唏嘘这些汉子们的辛劳。
森山老林里采摘茶叶的辛苦，真不是一两句话便能形容得了的。就比如说去岁时的那位唐主事，跟着阿卜上山都累成那般模样，就更别说这些采茶的汉子们不仅要在深山里到处找寻野茶树，有时候晚上还要直接睡在山野里呢！
而那群汉子们瞧见林立文等一行人的时候，虽不似去岁躲雨时阿德一家那般的警戒防备，但神色间也还是带上了几分戒备。
林立文知道对方的防备，因此便没有在靠近他们，而是带着杨越一行人尽可能的加快脚步往茶村走去。
待到他们的身影彻底不见了后，后面的这群采茶的汉子们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大家正准备继续前行进山时，突然有一人停下来，然后对着大家说道：“我刚瞧着他们好像是去茶村的……”
“我也瞧见了，那确实是茶村的方向。”
茶村因着有那一片古茶林在，在双县这一块还是很有一定的知名度的。如他们这些采茶的汉子，对其具体的位置，那更为清楚不过了。
“他们去茶村做什么？难不成是要去那里购置茶叶？”
“嘶，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那些人！”
一行四人，只除了一人瘦小些外，其余那三人可都是高大壮硕的汉子！再论穿着上，这群人虽不至于奢华，但料子却并不差的。
最为要紧的是，这四人不仅是一副陌生面孔，之前四人交谈时的语音也非他们本地人。
“那怎么办？要去报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