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文愣了一下，随即很快便反应过来，然后便追问道：“那你所见过的这种东西，可是叫蛇麻草。”
啤酒是后来传入国内的，因此里面所添加的这种草本植物，才会被大家习惯喊做啤酒花。但实际上，它本来的名字并不叫啤酒花，相反它还是一种中药材。
它可用于食欲不振时入药服用，达到健胃的效果。也可用来泡脚，可以对脚臭有一定的消除作用。且它还可以治疗失眠……总而言之，古代的中医们是将它的药效研究了个透彻，但却从未将它往酿酒上去联系。
而这一次，张五郎果然点起了头来：“正是名叫蛇麻草。大人所要找寻之物，是否便是这蛇麻草？”
“对，正是此物。”林立文很是高兴，他又问道：“你可知晓这蛇麻草生长在何处？”
张五郎回答：“此物多生于柱州。”
柱州便是比西州更为往西的地方了。
若说西州民风彪悍的话，但它好歹汉人较多。可柱州这地方，虽也被皇朝纳入了疆域，但实际上朝廷对它并不如西州这般完全掌控。
也因此，柱州对比西州，游牧民族是多于汉族的。便是西州的一些游牧民族，他们也喜在夏日水草茂盛时，迁徙至柱州生活。待到冬季天气变得严寒后，他们再迁徙至西州过冬。
所以西州的游牧民族户籍数，一直登记不详。
因为以耕种为生的百姓们，官府便于登记和管理。但是这些游牧民族，他们入冬前来，开春时走的生活方式，使得朝廷根本无法准确的管理其户籍。
毕竟他们又不种地，走的时候毡包和牛羊等财产也是一并带走的。
当然柱州那地方也不是完全没有汉族，只是对比起皇朝其余的地区，柱州的汉族占据的比例是最少的。
所以若要论起真正的民风彪悍，柱州比之西州更甚。而且若是当初林立文跟永兴帝提议的是去柱州的话，永兴帝十有八九不会同意。
当然，在京城屯田司衙门里翻阅过资料的林立文，暂时也不会动去柱州的念头。只是这制作啤酒的关键配料之一的蛇麻草，林立文委实是很想要啊。
不过倒是可以派人去柱州将这蛇麻草带回来。
而且这蛇麻草既然能在柱州生长，那么紧挨着它的西州，其实也是有很大希望培育成功的。
这样一来，大规模酿制啤酒一事还是有一定的可行性的。
一旁的张五郎瞧着林立文半天没说话，便试探着开口道：“其实大人若是急着要这蛇麻草的话，可去药铺询问一番。”
这倒是提醒了林立文。
时下蛇麻草既然是以药用为主，且西州还紧挨着柱州，因此它出现在西州府城药铺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林立文便决定现在就出门一趟，去府城药铺里找寻看看。
然后还真就被他给找寻到了。
因为蛇麻草作为药用时，也是取用其未成熟的绿色果穗那一部分，也就是后世俗称的啤酒花。
林立文索性便直接将这家药铺里的蛇麻草全给买了下来。
药铺的坐堂大夫便连忙跑来，对着林立文很是讲解了一番蛇麻草的作用和用量，并且还叮嘱他：“是药三分毒，凡事不可过量……”
林立文很是尊重他的这份医者仁心，便耐心的站在那听老大夫这般叮嘱完毕后，才笑着与对方解释，这些蛇麻草他并不是拿来做药的。至于用量这一块，林立文也表示他也一定会很注意的。
待到将蛇麻草从药铺里买回来后，林立文便开始着手准备酿制啤酒的其余工具了。
而这一忙起来，林立文便好些天没出屯田司府衙。
一晃眼，便到了这一年的年末最后几日。
今年的西州，与之去年相比大不相同。
首先是地里的麦子产量，因着施肥得当，使得在同样的种植地亩数下，老百姓家中的粮食收成却多了整整五成！
这便使得好些老百姓终于舍得食用了。
尤其眼下还是一年当中最为重要的过年，西州大多数老百姓家中都准备在这几日里将面食放开吃。
“你家今日做饼子吃啊？”
“是呢，家中小儿闹着要吃，便给他做了。你家呢？你家今日做啥？”
“别提了！我家那位就是个霍霍的主，做面条给他吃还讲究，说要我往里面搁两个鸡蛋才香……我看啊，他这次吃了搁了鸡蛋的面条，下次怕不得想往里面放肉了……”
妇人话里话外瞧着是在数落自家汉子抛费，可脸上却带着笑，显然对于汉子想往面条里再放鸡蛋的事，她其实心里并不反对的。
而如眼前这样类似的情景，今年的西州可谓遍地都可见。归根究底，是百姓们家中有粮了。
正所谓家有余粮心不慌。
再者西州最大的问题，农作物缺水灌溉一事也已经基本解决。如今那西州那大大小小的河道旁，可是水车遍布。
一架紧挨着一架的，景象也着实壮观。
老百姓们家中有余粮，且来年的地里产量也是众所皆知的必能再往上增产许多时，人的心态便会发生变化的。
“待明年收成好些了，家里也有些余钱了，咱们往家中买上一头牛或是驴子吧。不然总是要你在地里拉农具，也太辛苦了。”一妇人还在家中这般对自家汉子说道。
而这些话，在往年时妇人是从不会说的。这并不是说往年的妇人就不心疼自家汉子了，而是那会地里粮食产量太低，人连饭都吃不饱，又何谈辛苦不辛苦。
能活着已经耗尽他们全身的力气了。
说到底，还是日子终于好过起来了……
又过了几日，一年的最后一天终于来临。
想到林立文独自一人来到西州，便是带着杨越和赵武两个随从，但到底不如家人。因此闫刺史为了表示关怀，年三十这一大早，便带着仆人，拿上许多好酒好菜给林立文送来了。
结果出乎他预料，闫刺史竟然在林立文这里闻到了一股从未闻过的酒香。
“好啊，大郎！我这般惦记你，你竟然背着我私藏了好酒！”
第109章 帮忙
背着闫刺史私藏好酒什么的，林立文还真没有。而且这啤酒若是制作成功，将来还需要他这个刺史大人帮忙呢！
所以今日纯粹是闫刺史赶了巧，林立文想着大年三十，又算着啤酒时间发酵的差不多了，便决定开出来试试。
“此酒是我从一古籍上所得，前些日子试着酿制了一番，今日也是头一遭食用。”林立文便这般笑着解释道。
至于闫刺史一进来就闻到的那股酒香味，是林立文用啤酒制作成的一道菜——干锅啤酒鸭。
林立文只是不怎么下厨，但是后世那些简单的家常菜，他还是会做一些的。所以今日除了一道干锅啤酒鸭，林立文还搞起了烧烤。毕竟啤酒和烧烤，那才是绝配啊！
而在后世的烧烤里，辣椒是必不可少的灵魂。但时下，辣椒的影子暂时还没有瞧见，林立文便只能用别的东西替代。
其实在古代，辣椒还没有出现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吃辣。如风土记种便曾对当时的辣味来源做过记载：“椒，姜，欓。”（注1）
欓是茱萸里面可入药的一种，也叫食茱萸。食用的部位是它的汁液，处理起来较麻烦。但是其味道却香而辣，林立文试过后，也是大为惊艳。
西州这地方，也别看它干旱荒凉。但因着草原茂盛，游牧民族较多，因而牛羊肉这一块物资丰富，口感上也是极为鲜美且价格对比皇朝其余地方来讲，简直不要太实惠了。
此时，早些时候林立文去找铁匠定制好的烧烤架上，正散发着浓郁的香辣味。在摆放架子的桌上，还有放在外面雪地里提前冰镇了一下的啤酒。
“大人，不如随我们一道食用？”林立文便笑着招呼闫刺史。
闫刺史也毫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下。
因着那道用碳火烤着的干锅啤酒鸭不停的散发着浓郁的酒香味，勾引着闫刺史，于是他率先动筷的便是这道菜。
“此鸭干香中带着酒香，极为味美！”闫刺史忍不住夸赞道。
与此同时，他的筷子也不停的往那菜中夹去。
“大人再试试我的烤肉。”林立文笑着将手中此时已经烤得差不多的几串羊肉串递了过去，闫刺史接过直接一咬，忍不住就“嘶”了一下。
林立文忙问道：“可是我这山茱萸放多了，辣住了？”
那道干锅啤酒鸭里他虽也有放食茱萸汁水，但是放的量并不多。且加入了啤酒后，辣味也被冲淡了些。因此闫刺史食用时，虽也感觉到了一点辣味，但属于他能承受范围之内的。
但是这些烤串，因为食茱萸用的是汁水，因此林立文是先将其放入肉中腌制些许时辰后，才放置烤架上来烤的。
其辣味自然也就被腌制进肉中了。
“辣！”闫刺史只回了这一个字，烤串却依旧不停的往嘴里塞。瞧着明明被辣得不停的吸着气，但他却显然是越吃越上瘾。
林立文便连忙开了一瓶啤酒，往闫刺史面前递过去：“大人，你喝点啤酒配着食用。”
“舒服！”待到一大口冰镇过的啤酒下肚，闫刺史感觉自己浑身都舒坦了起来。
见着闫刺史脸上那享受的表情，林立文笑着问他：“大人，此酒如何？”
闫刺史：“甚是不错！”
“既然大人也觉得不错，那将此酒打造成咱们西州之特产如何？”林立文又笑着继续问道。
“……”闫刺史此时嘴里还塞着烤肉串，整个人怔愣了好一会，随即赶紧将嘴里的烤肉吞下：“打造成西州特产？”
时下交通极为不便，便导致很多好东西根本推广不开。
如西州之甜瓜，还真不是林立文夸张，入口当真对得起“甜如蜜”这个词。但其果期短，存储也难，于是它连西州的门都走不出去。
而在西州，原产地的它又卖不起价。而且除了解馋外，它还不能果腹。
在这种情况下，也就不怪西州百姓们不爱种植了。而相对比甜瓜，一些能做菜还能晒干好储存的蔬菜类，百姓们便喜爱得多了。
因此，在时下要想大面积的推广一样特产，其首要考虑的便是储存和好运输。就好比当初景县的皮蛋和变蛋一样，若非它们保质期变长许多，便是林立文再如何在那些达官贵族间给其推广，只怕他们也只是当时那极为短暂的一时吸引。
这年头做买卖的，也是需要一定的关系和本事。普通老百姓，大多便是如林二姑所嫁之黄家一般，在县城做点小买卖。但出了县城以外的生意，他们便基本不会考虑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交通不便，出了县城后做的那些个生意，其中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过大不说，还有其中的损耗等等……因此像以黄家这般的家境能做下来的生意规模，算下来后便会发现根本不划算。
甚至别说是挣钱了，很可能还会亏损。
因此西州需要吸引的，是那些有背景有关系，实力雄厚的大商者。但是对这种大商者来说，要想吸引他们，必然得有重利。
而像啤酒这种东西，受众度甚广。其原料可用小麦，而如今西州小麦产量也上来了，制作成本便不会太高。在保质期和运输上来说，时下工艺虽不能达到后世的标准，但整体上也还行了。那么将啤酒打造成西州特产，吸引那些大商者的到来之计划，林立文是觉得可行的。
“待到啤酒推广开来，西州必然便会有许多别处的大商者赶来。”林立文虽学的是农业，但是他好歹也是回乡搞过十年种植的。因此对于农产品经济这一块，他也是知晓一点的。
既是大商者，规模必然不小。之前是西州没有特别能吸引他们的地方，但是只要有一样足够引得他们愿意千里迢迢的跑来做生意，那么顺带着，他们必然也能发现许多西州其余的好特产。
有了商者愿意购买，百姓自然也就会愿意去种植。而同时，地里所种植的农产品能销售出去，老百姓们才能有钱，日子才能越发的好过。
而对于闫刺史来说，若是那些大商者真的能被吸引来，便意味着他们西州的税收也能因此增长不少。再者啤酒他如今也品尝过了，完全不同于过去他饮用的那些美酒，此酒另有一种其独特的风味。
“大郎的意思，是你愿意将这酿酒之技法，传授出去？”闫刺史难以置信的问道。
“当然。”林立文回答的毫不犹豫。
林立文是从来就没打算去做商者的，但不代表他不想给老百姓提高收入。
对此，闫刺史自也是十分高兴的。
“只是酿制这啤酒，还需要一味名叫蛇麻草的药材。”林立文说道。
闫刺史：“蛇麻草？”
林立文点头：“对，五郎还与我说了，此物多产自于柱州。我便想着待到开春后，派遣些许人去一趟柱州，将其找寻回来后，再种植于咱们西州。”
“可能行？”闫刺史刚问出来，便又笑着说道：“倒是我关心则乱了……大郎既这般说了，想来于种植上，必是有把握的。”
林立文便道：“我自当尽力。”
其实蛇麻草这种植物，插杆便可成活，所以种植起来并不难。但是它耐寒怕热，对光照度要求高，因此柱州那片地区才能大面积生长。而且林立文这些都是理论上所学到的知识，但他却未曾种植过。因此林立文决定先选择选光照好，靠近河流区域，土地较为肥沃的湿地先进行试种。
不过这些都得是开春之后的事情了，眼下还是好好享受这古代头一遭的冰镇啤酒配烧烤吧！
最后等到闫刺史离去时，他已经喝得有几分醉意了。
刺史府衙上房，闫家众人还都等着他给林立文送完年夜饭菜回来呢！结果这一等，等了大半天且不说，还是个浑身酒气的醉鬼。
大过年的，饶是闫家两个老人不想数落人，也免不了说他几句：“怎的在外面喝成这个样子回来！”
“嘿嘿！爹，娘，儿子今天给你们带回了一种美酒！”闫刺史笑嘻嘻的说道。
受西州气候等原因，导致此地汉子们大多喜喝酒。只是普通老百姓家是无条件，但闫家作为西州北地的大家族，却还是能饮用得起的。
“何种美酒，快拿来与我尝尝。”闫家老太爷别看年纪上来了，每顿一小碗酒却是必不可少。
“啧！”闫家老太爷此时眼睛都半眯起来了。
闫刺史凑他跟前，笑着问道：“爹，此酒味道如何？”
“入口微苦，但口感却甚为清爽，香气也浓郁。”闫家老太爷点头赞道：“此酒口味独特，甚是不错。”
趁着雪化之前，林立文又酿制了一批啤酒。
而且跟上一次试着酿制所不同的是，林立文这一次在屯田司挑选了一批人出来，带着他们酿制出了较多的啤酒。
待到第二批啤酒酿制成功后，林立文便立刻安排人给西州府城一些官大人家，还有富户商者们也送去了啤酒。一道送过去的，还有林立文安排人抄录下来的几样用啤酒做菜的食谱。
啤酒虽好，不也得让人家先品尝了才能感受到么！
于是也就这么些许的时间，整个西州都有听闻出现了一种名叫啤酒的美酒。尤其是此酒冰镇过后，口感清爽，于冬日里烤火时饮用时格外的沁人心脾。
且此酒还能入菜，尤其是一些肉类，在放入啤酒后，菜便多了几分独特的酒香，且还无酒意。这便使得一些不喜饮酒的妇人和小儿也甚为喜欢。
好些人在食用后甚为喜欢，少不得便派遣仆人前往屯田司找寻林立文购买。然却被告知，此酒酿制时所需要要的蛇麻花已经用完，因而大家这次便先尝尝味。但若实在是喜欢的话，需得他们自己寻来蛇麻草后，到时候才能再度酿造。
大部分的人听闻后，便作罢了。但也有一少部分的人，实在是喜欢这啤酒的口感，便又着人去打听。随即才知晓，此酒酿造时缺的那种蛇麻花原来产自柱州。
这好办啊！
对于西州这些能被林立文白送啤酒的人家，家资必是十分雄厚的。毕竟林立文送酒为的就是后面啤酒能更好的推广开来，一般的富户他自是舍不得送的。
于是这些人家便赶紧着人去柱州找寻蛇麻草，只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蛇麻草是被找寻回来了，可是林立文却不在西州屯田司府衙里了。
然后他们与衙役们一打听，才知晓此时春耕时节已到，林立文又下乡去了。
不过下乡之前林立文有特意交代过，若是有人带着蛇麻花找寻到屯田司府衙，可让其再自备制酒等剩下所需品，由屯田司府衙里那些从林立文手中学了酿制啤酒的人免费帮忙酿制些许。
只有一点，林立文交代衙役们回复大家，说那些帮忙酿酒者也是初学，酿制技术尚且还不怎么娴熟。因而偶尔会有失误，希望到时候大家勿要因此怪罪。
林立文这边为着忙公事下乡后，都还特意交代衙役们免费给众人帮忙酿制啤酒的这一行为，在众人看来已然很是不错了。至于失误……能为着点啤酒就派人远去柱州找寻蛇麻草的人家，这点损失还真没放在心上。
于是那些寻来的人便忍不住感叹道：“林大郎实乃一热心好人也！”
热心好人林立文对此也甚是欢喜：真好，大家可以把酿制啤酒的技术，练习的更为娴熟了。
第110章 送酒
待到啤酒再次酿造出来，西州府城内便迅速的刮起了一阵食用啤酒之风。那些寻到屯田司帮忙酿制啤酒者，他们不仅给自家人饮用，还会邀请亲朋好友一起到家来品尝。
毕竟这么难得的美酒，不拿出去显摆炫耀一番，未免太过可惜了。
而这些人还都是西州上层人士，是时下消费的主力军。
对于这些人，不止有林立文盯着，西州城内的那些个商者也是时时注意着。
商者们通过各自不同的途径打听到了啤酒的一些消息后，好些人便暗地里动起了心思。虽暂且还不知晓那啤酒到底如何口味独特的，但只冲着那些官大人们和富户这般追捧炫耀，便很值得他们花心思去弄来了！
于是一向来冷门的屯田司衙门，最近便多了许多人前来打探消息。有托关系找来蛇麻草让其帮忙酿制的，也有直接打起了啤酒酿制技术的人。
毕竟他们是商者，奔的是利益。即便能寻来关系找屯田司帮忙酿制啤酒，可一次两次尚可，但不可能说售卖也让其帮忙吧！
再者最近求上屯田司帮忙酿制啤酒的人数实在太多，还全都是有身份背景的那一波，他们这些商者素来圆滑会做人，自是不可能去抢那些人的酿制顺序。
而被商者私下里找寻了的那几位从林立文那里学了酿制啤酒的人，最近银钱收得很是开心。
因为针对这一点，林立文早就预料到了。
本身技术面世后，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在，便不可能不被人觊觎。再者，林立文本就要将啤酒大力推广出去。只不过眼下他一要忙春耕之事，二则蛇麻草的栽种尚且还未搞定，所以将酿造之法教授百姓，再大规模酿制啤酒显然还不是时候。
可即便是这样，架不住西州那些个商人都是有钱的主，又十分看好啤酒的市场，因此找到他们时，承诺这些人若是现在就愿意带徒的话，他们将许以银钱。
这便是想要先一步抢占市场了。
于是林立文在下乡之前便也与他们私下都说了。若是有人拿着钱财来学啤酒酿制法，允许他们收取那些人给的教资。
反正该说的林立文已经放出消息了，是这些人自己等不及。银钱也是他们自己愿意给的，既然这样，林立文为什么不随了他们的心思。
再说了，屯田司那些人跟着林立文学习技术，学好后还要下乡教授百姓。百姓那里，他们是拿不到丝毫油水的，林立文也不允许，所以靠的全是林立文给出的嘉赏。那么如今这种你情我愿的外块，林立文其实不介意他们赚些回来的。
而且在教授那些商者派遣过来的人选时，他们还可以学到许多教习经验。待到后面下乡时，他们也能更好的将酿制啤酒技术教授给百姓。
林立文这边，春耕进行的也十分的顺利。
西州当地人本就种植春小麦多年，许多种植技巧上的事，与他们一说很快便能上手。再者去年制肥施肥之法，已经传授给大家了。
往年最大的春季干旱问题，有那些水车引河道水灌溉农田后，也得到了解决。
林立文着重抓的，便是在头一年冬季冬小麦里面的棉花下种套作，以及之前挑选出来的两个县城试种水稻一事。
但相对去年而言，今年其实已经轻省许多了。
在下乡忙着春耕期间，林立文途径杨四郎所在的县城时，派人去他家挖来石榴果木时，也将其带到了县衙屯田司里，教授了他石榴盆栽与葡萄藤插杆种植等技术。
如其它的一些西州常见果木种植技巧，林立文也选了一些简单又比较实用的教授给了杨四郎。
杨四郎学得特别的认真，只是学完可以归家时，面色犹豫的问道：“大人，你只要这些许果木吗？”
去年冬日里，林立文可是给了他两块银锭。但是前两日林立文派人去他家果林取果木时，却只挖了一颗石榴果苗和两小段葡萄藤。
这让杨四郎心中颇有些心虚。
“我只是试种，有这些暂时够了。”林立文说道：“若是后面还有需要，我再派人去你家挖来。”
杨四郎闻言，离去前还连说了好几句：“那大人到时候可一定要再来。”
“放心，待葡萄成熟，我还要教授你酿制葡萄酒。”林立文笑道。
其实葡萄和石榴这两种果木，前些日子刚一开春，闫刺史便给了林立文一些人手，让他们跟着张五郎去往柱州带回了许多蛇麻草藤枝时，知晓林立文看重这两样果木的张五郎，在那边帮林立文寻回来不少。
前些时日，更是早就被林立文栽种在一处官田里了。
只是葡萄插杆种植时，其插穗本该在前一年就收集好的，而且对于用来做插杆种植的葡萄枝条也是有讲究的。
不过眼下林立文实在是抽不开身，更不可能为着这些就亲自去往柱州一趟。因此暂时便只能先这般种下，等后面伺候的精心些，再看看挂果率和果子的品质再说了。
而对于张五郎他们带回来的蛇麻草，林立文所选的种植方法，是按照以前学过的清水浸泡发根法，因为这种种植法能让蛇麻草的成活率特别高。
如今也已经种植在所选的实验地里了，林立文瞧着长势还算不错。等到回到屯田司后，林立文便开始询问这段时日，为着啤酒而寻来的众人情况。
其实按照时下的一些情况，啤酒的推广主力军并不在西州的这些老百姓身上。这便也是林立文特意交代屯田司可以免费帮忙酿制啤酒，以及允许那些人带徒时收取些许教资的另一个主要原因。
林立文教授老百姓酿制啤酒，只不过是能帮他们增加点额外的收入。可真正要想把啤酒走出西州，推广到皇朝各个府州去，让西州老百姓也能因此挣来更多的银钱，还得靠那些大的商者啊！
“前些日子寻来的人最多，最近少了些。”
“我听说这是因为他们是从柱州购置来的蛇麻草，不过据说现在柱州那边，药铺里面的蛇麻草也不那么好买了……”
“外面啤酒价格据说卖得很高了……便有好些人还来问我们，蛇麻草是如何种植的……我便按照大人教授的，告诉了他们。”
“……”
酿制啤酒时，蛇麻草是必不可少的一样。早些时候，蛇麻草只是作药用，因此需求并不大。即便它在柱州那地方生长众多，但也从未被人重视过。直到啤酒的出现，才引得大家开始注意到这种植物。
然而酿制啤酒时需要的蛇麻草的果穗，偏它的花期是在七八月。所以此时市面上能购来的数量真不多。
那些商者在明知道林立文过后会将啤酒酿制法子传授出去时，他们还愿意花钱送人过来屯田司学习酿制技术，为的便是抢占先机。趁着啤酒还处于稀罕难得时候，他们只需要将其运到西州以外的地方，就能从里面大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