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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些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的反应让琴酒深深蹙起了眉,尽管当时与BOSS设想得很好,但他们对千代谷家血脉的问题,依旧存疑。
而如今,千代谷彻依旧保持着部分自我意识的反应,让他不由得感到些许失望。
若洗脑失败,拒绝加入组织就只会有一个下场——死亡。
这并非琴酒想看到的结局。
不过男人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若真的毫无作用,面前这个正义感强烈的青年不应该如此听话地抬起头,反而会无休止地发起下一轮飞蛾扑火般的攻击。
千代谷彻的思考方式太过于单一直白,属于正义的傲骨贯彻了他的灵魂,反倒失去了诡谲伪装的可能性。
琴酒对此拿捏得很准。
那么就只有一点——是药效不足吗?
银发杀手眯了眯眼,再一次将枪塞到了千代谷彻满是冷汗的黏腻的手中,毫不客气地再次命令道:“握紧,抬起来,开枪。”
“我先前所说的依旧有效。”他无感情地道,“千代谷彻,不要让我失望。”
因还未彻底消失的疼痛而痉挛的手指与枪支碰撞发出轻微的笃笃声,胳膊有些缓慢地抬起,对准了不远处被束缚住的卧底。
准心在颤抖下偏移,但仅仅做出了这个动作,就代表刚才发生的一切最终往他所想看到的方向前进。
幼兽的抵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是全然无效的。
琴酒的绿眸中闪过一丝愉悦,再次言简意赅地道:“开枪!”
那手臂猛地颤抖,如同筛糠一般甚至有些握不住枪支,千代谷彻黑沉沉的眼眸中出现了一抹挣扎,像是雨夜天际闪过的一抹白光。
“刷拉——”
大雨倾盆。
混沌的意识被雨水冲刷,灵魂再次试图回到体内,他缓缓地、缓缓地将枪放下,放到膝盖上,整个人依旧坐得笔直,一如入警时培训的那般。
从心底蔓延起来的愉悦甚至没在表情上逗留,怒火就再一次被青年的举动所激发。
琴酒盘亘在室内的杀气犹如存在形体一般,那幽绿的眼眸骇人,连与他对视都仿佛会被剜下一块肉。
“千代谷彻!”
男人近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他粗暴地抓住了青年的衣领,将他整个人直接拔起。
琴酒径直对上了那双因为灯光和泪水而感到不适而眨动的眼眸,比起神索黑了一个度的眼睛仿佛蒙着一层雾,朦胧地看不清晰。
但只要细细品味,他依旧从下面看到了属于警察那奄奄一息的执着。
不能动手,因为动手是底线。
不愿求饶,因为傲骨尚在。
不想挣扎,因为挣扎会带来更多痛苦。
而他,想要打碎这傲骨,击破这底线,将挣扎转换为另一种足够取悦他的情感。
琴酒从未对一个事物升起如此强的兴趣,又或者说,这般明亮的灵魂,注定会被黑暗中的生物盯上。
没有他,也会有另一个人,甚至也会有年轻的警察敬仰的那些前辈。
人类就是这般如此,容不下半点纯粹,要不加入,要不毁灭。
而如今,这片洁白已经摇摇欲坠,只需要少许外力的推动,就会直接堕落下去。
琴酒记得研究这药剂的研究人员所说的各种事项,而这片通电了的墙,也并非只有简单的阻拦人员逃跑的作用。
一支药剂不足以刺激细胞的逆转,那么就加大外界的刺激;要是还不够,那么再加量。
如果这样死了,那么他所能给予的也就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可惜。
在没有救世主的时间里,组织向来不吝啬露出它最真实、残忍的一面。
不在过多劝诱,琴酒扼住了青年的咽喉,毫不犹豫地将他向后甩去。
脊背撞击到墙壁发出沉闷的声响,肉眼看不见的细蛇顺着接触部分攀上。
青年的黑眸猛地睁大,扇动的眼睫如同濒死的蝴蝶般,定格在一个并不唯美的弧度,很快又伴随着疼痛挣扎起来。
那双黑眸愈发深沉,像是用电流重新给它镀上一层暗色。
没有丝毫声音,仿佛连呻吟的力气也没有。
脑海中混乱的记忆再一次被催动,红色的血浆沸腾旋转,迸发出清脆的气泡破裂音,再次向胸口处蔓延,逐渐令人感到窒息。
不要……
已经被咬出血色的唇微张,也只是喃喃出了一抹无人听见的气音,很快就被汹涌而来的剧痛所遮掩。
重视的存在太多,想要呢喃的名字太多,而此刻却成了极难选择的支点,千代谷彻终究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同期的姓名,也没有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
哪怕是死,也不要牵连到别人。
这是一开始就打算好的事情。
反正……他也活不了太久。
意识逐渐模糊,手中再次被塞进了温热的块状物,体温极具下降的后果就是,连尚未开枪的枪柄摸起来都是炽热的。
简直就像是他已经开枪了……一般。
“开枪!”
带着命令的祈使语气在耳旁炸开,身体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不受控制,明明眼前全是深深浅浅的黑点,但手指依旧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命令扣动了扳机。
“砰——”
剧烈的枪响和硝烟味瞬间布满了整个空间,连胃袋都被这刺激的气息激得一阵收缩,黑发青年有些不知所措地弯下腰,剧烈的咳嗽瞬息自口腔中涌出,无法抑止的鲜血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血花。
红色的……
“不错。”琴酒轻哼一声,看着被打中了肩膀的卧底,毫不犹豫地再下了个命令,“杀了他!”
杀人……
千代谷彻恍惚一瞬,法律课上老师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故意杀人罪,法定刑是死刑或无期或有期徒刑5年以上,要根据行为人的目的来判断。
故意的,主动的,没有丝毫回旋余地的。
“咳咳,不要……”自呛咳中溢出的悲鸣,再次代表了最后的反抗,“我……拒绝。”
他将头深深地埋进两膝之间,试图逃避逐渐混乱的记忆,只是在心中默念着自己烂熟于心的法规。
不可以杀人,不然……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班长,松田,降谷,诸伏还有萩原……
他们在等他。
哪怕是死——
冰凉到诡异的液体又一次注射到体内,甚至连原本就很低的体温也为之让步、颤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入侵,随着血液循环遍布全身。
精神世界在剧烈的疼痛下颤抖着,逐渐破碎,他拼尽全力抓住的回忆像是纸作的蝴蝶,翩跹着飞起来,又融化在血色的冰冷岩浆中,无踪无影。
一时间,死亡都成了如此奢望的事情。
灵魂仿佛脱离了躯壳,千代谷彻仿佛是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琴酒将那把滚烫的勃朗宁M1906又一次塞到他的手中——里面还有最后一颗子弹。
“杀了他。”
银发杀手指向了奄奄一息的卧底,对方在子弹的折磨下保持了最后的清醒,那双棕眸亮得惊人。
黑发青年举着枪,迟迟扣不下扳机。
到了此刻,活着已经成为了苟延残喘,不会制造任何价值,因此,哪怕是连卧底自身,都渴求着最后的子弹能够击穿他的大脑或者心脏。
“杀了我。”他微微启唇,对着神智已经陷入昏沉,连目光都失去明亮的青年开口哀求,“拜托,杀了我。”
若能活下去,最终能够记住他,那么他也不算是死的无人知晓。
这便足够了。
“杀了他!”琴酒的声音加重,下了最后的通牒。
他从旁边拿起另一把枪,对准了千代谷彻的太阳穴。
要不他死,要不你死。
满脸血污,已经看不出原样的卧底微微露出笑容,再次无声开口道:“杀了我。”
“砰——”
带着热度和痛苦的子弹最终还是脱离了枪膛,直直地飞向了远处那人的眉心,义无反顾,毫无回旋余地地一击致命。
那双棕眸终究是暗了下来,在最后的那刻,却陡然出现了一丝讶色。
不知姓名和国籍的卧底终于顺着他的心愿回归了永久的安眠,但在最后那刻,他仿佛看到了黑发青年的那双眼睛,迸发出极其耀眼锐利的光芒。
或许只是灯光影响吧……
一切都安静了。
轻飘飘的灵魂浮于身体上空,却再无插手的可能。
那正义的执念终究被缚上了血色,强硬地拽入到毫无底线的黑暗之中。
但同样,锁链紧紧只能将他囚于深渊,却永远也无法泯灭他的存在。
琴酒满意的笑声在室内回荡,为见证一个新生怪物的诞生而感到由衷的喜悦和自得。
在意识逐渐沉入最深处时,千代谷彻耳边依旧在回响。
故意杀人罪,法定刑是死刑或无期或有期徒刑5年以上……
在没有消灭这个组织之前,他不能死。
所以,他判自己无期徒刑。
第68章 警校尾声
197.
[呜呜呜呃, 这,这种剧情是想创死谁呢?原来是我啊……??]
[第一次觉得琴酒原来是这么杀千刀的家伙,我他妈以为他净会给柯南放水!]
[琴酒我淦你大爷!!]
[上一秒还又哭又笑toru薅了琴爷的毛, 给早织报仇爽啊!下一秒笑容就瞬间凝固……]
[我哭炸了,这个卧底大叔的眼底也有光……他们本该拥有着自己的人生和家庭,结果全毁在了组织手里!]
[toru最终还是开枪了……正如他自己所想的那样, 再也回不去了……他将永远囚于痛苦和内疚之中,任由自己沾满鲜血堕落……见了鬼的无期,我觉得我是死刑!!!(神志不清)]
[这是他的错吗!!!我真的!这我跪下了呜呜呜,老贼你快锤了toru人格分裂吧!我记得精神病好像可以不判刑]
[姐妹已经想这么远了吗?(呆滞)不过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 贝姐当时电话里说的是回溯,老贼最后一幕也暗示了白彻应该没直接湮灭……草啊, 警校组那关到底要怎么过?他们一定要发现真相啊啊啊!]
[姐姐一针就中了, toru愣是吃了双倍的分量还被电了一波, 就这样还能挣扎——他是赛亚人吗?!]
[我觉得可能因为彻本来就承受着双倍的共感吧,前几个月早织被洗脑的时候他也遭了一次罪啊……
从小到大这么过来没点耐性谁顶得住?而且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彻底确认了姐姐的状况,变得更加绝望]
[toru的支点只有两个,一是姐姐, 二是以警校组为代表的正义,但是现在姐姐已经堕入黑暗,他所坚持的正义在那一枪中灰飞烟灭。失去了锚点的船只,注定会迷失在汪洋大海里——尸骨无存]
[在?剧情刀我就算了, 为什么你们评论区也发刀啊呜呜呜,我是活的砧板吗?!]
[我现在回去重刷黑彻出场的那话, 感觉想唤醒白彻简直难如登天啊, 连灭口全家都无动于衷, 这是彻底自闭了]
[所以那个眼镜就是强行把白彻整回来的道具啊???毕竟toru消失了整整一个月,估计全被组织整明白了,这强制召回没点后遗症我不信!!]
[来,来个姐妹给我翻个身,我还能刀……(微微颤颤)]
[翻面,顺便提一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toru说他自己反正活不了多久了]
[焯啊呜呜呜别翻了,背面也麻了!!(大惊失色)]
198.
千代谷早织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开始有节奏的敲门声一下又一下,但很快节奏就被打乱,变成叮铃咣当的一片,她有些迷茫地翻了个身,险些直接掉到床底下。
【九点半了亲爱的,你完全鸽掉了晚上的拉练呢。】客服叨叨着,【不过鬼冢教官没打算找你麻烦,看样子是默认你不去。】
估计是觉得再花时间找人容易出幺蛾子,于是干脆就让她自由飞翔——
千代谷早织揉了揉太阳穴:【那还真是谢谢教官,虽然本来就打算不去的。】
所谓的回溯自然是她给自己洗白找的理由,不然千代谷彻真的黑了,那警校组还玩什么?降谷零一卧底不就全都露馅了!
为了让组织相信他的伎俩,这个月千代谷早织也是煞费苦心……
这一觉睡得非常舒爽,止疼片的效果褪了也没多少痛感,她打了个哈欠,将眼镜丢在一旁,把被子叠起来。
评论她大致看了一眼,与她所想的不离十,甚至还脑补了不少设定——千代谷早织决定有空的时候去里面捡一捡,毕竟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
现实与漫画不同,千代谷早织又不是真的被洗脑,不可能想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脑内台词,因此只能由艺术加工再补一层。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着漫画上玄乎又唯美的画面,她还是深深震撼了。
【我现在好像理解为什么评论哭那么惨了。】她在心底跟客服喃喃道,【这看着真的很惨……】
客服将自己的小被子叠起来,在虚空中装模作样拍拍她的肩。
【你知道就好。】
什么时候宿主才能意识到,她自己才是魔鬼本鬼啊!!!
千代谷早织不知道客服的想法,她迅速地穿着衣服,心中想着事——
她记得那个卧底,MI6的一员,她之后与警方对接时专门查过,同时也将自己的行为汇报了上去。
为理想奋斗的道路上注定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她早已做好了准备,也愿意接受一切结果。
穿好鞋,千代谷早织准备去开门。
【啊啊啊啊!亲爱的!】
刚刚把被子拽回小窝,已经准备休眠的客服突然连滚带爬地冲出来,一脸惊恐地喊:【你快去看打投榜!】
千代谷早织顿了顿,她随手拉开打投榜,一眼就扫到了自己熟悉的名字,但不同的是,Q版客服蹦跶上去,一巴掌糊在了最末端。
上方有着【千代谷彻·黑】的字样,以及再前面她更熟悉的那栏——那写着个“白”。
千代谷早织瞬间陷入了一种神秘的升华境界,仿佛贴了个迪化猫猫的表情包。
还,还能这样玩?!
她的眼中出现了顿悟,冒出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噼里啪啦的高光值掉落的模样。
唔……就是希望以后同期能揍轻一点。
199.
最开始是由伊达航轻轻地敲了几声,后被不耐烦的松田阵平伸手拍了上去,寝室的铁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声,疯狂抗议着几只大猩猩的粗暴对待。
但声音再响,几人也最多就是轻微地听到了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
——千代谷彻没有应声。
“toru你晚上是不是没吃饭——”萩原研二拎着盒饭喊,“快点开门啦,送温暖来的!”
“直接去找门卫拿钥匙吧!”
敲了半晌门还没动静,降谷零沉着脸道:“天知道又出了什么事!”
他话音刚落,铁门突兀打开,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响亮的摩擦声。
顶着一头乱发,脸色苍白的青年自门后冒出了头,他手中逮着个史莱姆抱枕,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凌乱,看上去是刚睡醒的模样。
见门口站着五人,他瞳孔一缩,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物,险些下意识后退一步,但很快克制住身体的反应,有些疲倦地道:“我睡着了,没出什么事。”
青年声音微哑,有些有气无力,确实是刚刚睡醒还不大舒服的模样。
萩原研二顿了顿,接着没好气地道:“让你不吃晚饭就回来睡,现在都快十点了!”
“鬼佬晚上气得脸都红了。”松田阵平叹了口气,“下午不是跟你说晚上有拉练嘛——忘了?”
降谷零给了他一肘:“鬼冢教官生气的明明是跟隔壁班教官打输了,跟toru什么关系。”
“哪里不舒服?”诸伏景光问了声,眼中满是担忧,“要去医务室看看吗?”
千代谷彻只是看着,眼中若有所思,他摇摇头,侧开身将灯打开,放五人进来。
五人熟稔地进入,但转头看他时都有些小心翼翼。
寝室里被打扫得很干净,但已经可以明显看出并非是最初的摆放模样,床上还有着睡痕,被子被叠好,枕头边却放着一架眼镜。
千代谷彻抿着唇,一个不可思议但又合理的想法在脑海中诞生。
照理说……他应该在组织的手里,然后被琴酒注射了一种奇异的药剂,接着在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情况下——
“砰!”
一声脆响在耳旁炸开,千代谷彻猛地一抖,手中的史莱姆抱枕落到地上,瞬间沾了些灰。
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片血色,睁着棕色眼眸的男人满是乞求地望着他,张口无声地道——
“杀了我……”
他不由得喃喃出声。
而在旁边,实际上是降谷零起身时没注意到半开着的柜子,一不小心头撞到了柜门,发出了响动。
他倒吸一口气揉着后脑勺,转头就看到千代谷彻呆滞的模样。
黑发青年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黑眸沉沉,没有丝毫光彩,已经几乎是惨白的面上失去了常有的笑容。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手死死地攥着门把手,空余的右手手指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平日里最为喜欢,甚至对他们振振有词说过“不抱着就睡不香”的史莱姆抱枕落在地上,Q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
“杀了……”
他似乎张口喃喃了什么。
降谷零只觉得头脑中“嗡”的一声,与诸伏景光几人分析出来的内容不由得冒了出来。
羽塚勇人下午回了他们的信息,他道:[他失踪时发生的事情我们并不清楚,找到他时正在一个废弃的地下室里。
似乎是受刺激过大,他自己也无法表述清晰,但总之……他确实是千代谷彻。]
只要他是toru,那么其他的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这是几人最初的想法。
但当降谷零看到这幕,他还是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冷自心底蔓延。
好多事情与之前不一样了。
千代谷彻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连行走间都会陷入这种明显的恍惚症状?是记忆紊乱导致的?
可是下午明明看着还好好的……
“toru,你想起什么了吗?”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如果记起什么的话,可以直接跟我们说。”
千代谷彻有些干涩地道:“……我忘记了什么?”
松田阵平刚才没回头,自然错过了这一幕,他有些好奇地道:“你下午不是说记不清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了吗?难道现在记起来了?”
“我下午说的?”
萩原研二在一旁看着,突然走过去将他整个人推到桌旁,把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他,无奈地道:“也不必想那么急啦,不如先吃饭!”
“话说明天又有新的课了哎,据说是负重越野,估计到时候又要跟隔壁打比赛……”
“话说toru的伤没好的话,似乎只能做裁判了?”
“不一定,要听教官的安排……”
盒饭已经有些凉了,菜色也很单一,显然是去食堂时已经过了饭点,只能向打饭阿姨软磨硬泡,强行当作“夜宵”换过来的。
千代谷彻茫然地拿着筷子,有些机械地夹了片土豆塞到嘴里,独属于食堂重油盐的饭菜格外熟悉,直接激活了已经沉寂了近一个月的味蕾。
这时,轻飘飘的灵魂好像才被强行地拽回了体内,连带着看向旁边的五人,也有了鲜活的感觉。
他……好像真的回来了。
没头没尾,带着满肚子的困惑和惶恐,结结实实地站在了这熟悉的地方,面对着亲昵的同期。
好像跟以前一样,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
同期的眼中本不应该出现的小心翼翼和试探,他们提到下午所说的活动,已经流逝了的一个月——他都没有任何印象。
被时光抛弃了的只有他一个人。
“开枪吧,千代谷彻。”琴酒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仿若冰冷的审判,“不要妄想抵抗组织,注射了这款药剂后,你终究会变成我们中的一员。”
“和你姐姐一样。”
平日里向来转得快的头脑一瞬间便理解了全部的含义,危险的雷达在头脑中旋转,被迫回想的记忆在脑海中迅速刷过,试图找寻着一切违和的迹象,却一无所获。
黑发青年咀嚼到一半,突然怔愣住,埋头看着自己手上包扎着的全新的绷带。
不刻意包扎完整,专门在靠近手腕处留一个小尾巴,方便拆卸的同时也满足了他有事没事喜欢扒拉的小兴趣。
那熟悉的包扎方式是出自他手,但却没有在大脑中留下任何的痕迹。
“不要……”他突然有些迟钝地道,“不……”
不要顶替我的人生,不要伤害我的朋友,不要留在这里!
如同被刻意消音一般,哪怕他再想努力透露出其他的消息,想要劝告同期离开,将自己不正常的情况上报,千代谷彻也发不出其余的任何声音。
似乎有什么存在在刻意阻止着他。
他猛然甩开筷子,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将整个人缩到桌子下方,躲进那一片小小的黑暗中。
“……?!”
“怎么了toru!”
正在旁边装作若无其事地聊着其他话题的几人瞬间被黑发青年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
他们迅速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围到桌边,却手足无措地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黑发青年像是受伤的小动物一般,在无处可躲的情况下只能徒劳地抱住自己,尽可能地埋进黑暗中,发出一阵阵压抑到极致的泣音。
五个干劲满满又正义凛然的青年茫然地站着,所做的似乎只有遮住灯光,让这块阴影扩大。
此刻,他们只能听着命途多舛、伤痕累累的同伴发出近乎绝望的低吼,却什么都做不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
到底应该做什么?不知道。
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第69章 警校尾声
200.
千代谷彻不是没有流过泪。
之前在医院给他过生日时, 这家伙就缩到被单里面悄悄地落了几滴,还别别扭扭地擦掉了,只有那明亮还带着水意的眼神出卖了他。
那应该还算是气氛恰好外加受伤脆弱带来的意外, 但除了生日,几人从未见过他情绪波动如此剧烈的情况。
哪怕是面对炸弹和狙击、面对穷凶极恶的犯人,讲述久寻不觅的姐姐, 千代谷彻往往是最冷静的那个,甚至还有余力扬起笑容安慰别人,是个超级温柔的乐天派笨蛋。
可现在……
黑发青年压抑在喉咙中的哭泣是如此地令人窒息,断断续续的呛咳伴随着低吼, 瘦削的脊背随着凶猛的情绪不住地发抖,显然是情绪绷到极致后彻底断裂的结果。
他崩溃了。
所以……现在应该做什么?
五人面面相觑, 一时间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唯恐再一次刺激到青年。
他们并不明原因, 连语言上的开解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很明显的,情绪表露如此剧烈的千代谷彻,也推翻了下午时诸伏景光提出的结论。
他显然是能感受到情绪的,只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才会反应得如此迟钝。
他们下午的举动, 无疑是伤害到了这位刚回归且陷入低谷期的同伴。
而那时千代谷彻什么也没说,甚至体贴地看着他们离开,独自走回寝室,倒头就睡。
诸伏景光微微叹了口气, 他没有说什么,而是蹲下身, 在身侧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千代谷彻的后背, 试图平息着他的情绪, 也以免他把自己哭到窒息。
当年长野血案后,在壁橱中找到他的兄长,也是如此安抚着绝望崩溃的他。
其他几人照葫芦画瓢地谨慎蹲下,也有些笨拙地围着椅子,七手八脚地安抚着。
小小的空间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大家紧挨着,将空隙遮得严严实实,全然不顾自己的裤子蹭到地上的灰。
前些天的秋雨过后,天气便转凉了,外面被凉风打起的树叶簌簌地拍打在寝室楼的墙上,仔细听仿佛也能听出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