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不快活起来,转头去看聂予诚,却发现他居然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许蜜语,那眼神专注又隐忍着热烈,居然已经到了忘记避讳的程度。
鲁贞贞心里腾起恨意,牙根都要暗暗咬碎。她强压下心头不快,笑着晃聂予诚的胳膊,柔声说道:“老公,发什么呆,我累了,我们快回房间吧。”
聂予诚终于被她晃回了神,眼睛从许蜜语身上艰难离开,迈起步子向前走。
冯凯鑫赶紧快步同行,陪着聂予诚边走边说话。
“聂总,您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跟我说,一切需求我都能满足您!”他朝着聂予诚暧昧地打眼色。
他以为聂予诚看上许蜜语了。他想让聂予诚明白,自己愿意帮他搞定他看上的人。但同时,他也得满足和自己的合作。
“您公司现在做大了,每年旅客订单都在激增呢。您这样,如果住得还满意,以后就把客人往我这带,您也不用再去通过营销部签单子了,直接跟我签就行。之前营销部怎么跟您谈,我就怎么跟您谈,而且还会给您他们给不了的返点!您放心,我在斯威酒店身份特殊,我说得出就做得到的!”
许蜜语在前面带着路,听到这番话后,恍然明白了冯凯鑫为什么对聂予诚那么客气,原来他是想让聂予诚把旅客往斯威酒店行政层的套房送,等这一层的收入多了,他会返点给聂予诚。他要绕过酒店营销部,去赚营销部该赚的钱。
许蜜语暗暗心惊。这酒店看起来堂皇有秩序,可内里居然已经混乱到客房部可以直接抢营销部的钱赚了吗?
真是越细挖下去,越能发现这酒店的管理不堪。
她甚至想,这样下去,这间酒店还有救吗?
但眼下现实也不容她想太多。
她周到得体地把聂予诚和鲁贞贞安顿在套房里,像安顿每一位陌生顾客那样。
很有礼貌,也不卑不亢。
不像从前那样,阴郁而卑怯。
冯凯鑫又聊了两句,看出聂予诚不想再谈下去,于是先走了。临走前还在交代说:“许蜜语,你务必把聂总和夫人照顾好,不然我拿你是问。”
他这话算给了鲁贞贞勇气和力量。
冯凯鑫离开后,鲁贞贞叫住许蜜语,开始发泄心里的不痛快,找茬各种使唤她。
偏偏许蜜语不再像以前那样,愿打愿挨卑卑微微地。
鲁贞贞再提出过分要求想要折辱许蜜语时,许蜜语明确地给予冷静拒绝。
鲁贞贞说腿肿脚痛,要求许蜜语给她捏捏。
许蜜语立刻用对讲机联络康乐部:“麻烦叫个按摩技师到行政层商务套房来,客人需要按摩服务,”扭头又问鲁贞贞,“费用记在房费里,最后一起结算可以吗,女士?”
鲁贞贞微笑说:“不用技师上来。”
许蜜语向对讲机里说:“女士又说不用了。”
鲁贞贞听着这话不痛快:“怎么搞得好像我很没事找事似的?我是让你给我按摩,没让你去找技师来,你听明白了吗?”
许蜜语微笑道:“抱歉女士,专业的服务应该由专业人士来提供。我是客房服务员领班,日常只负责收拾脏东西,不负责按摩。您确定要进入我的收拾范围内吗?”
鲁贞贞脸色一沉:“你讽刺谁是脏东西呢?”
许蜜语微笑依旧:“女士,您过度理解了。请问还有其他吩咐吗?如果没有我就先不打扰了,您和先生请好好休息。”
鲁贞贞叫住她:“等等!”
她瞥一眼聂予诚。
他从进房间后,就始终一语不发,却又静静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眼神多半都流连在许蜜语脸上。
鲁贞贞心里发苦发涩,酸意和恨意一起折磨她,让她意难平到不想就这么放过许蜜语。她一定得叫她难堪一下才行!
她找茬说床铺得不好,动手掀了,然后要求许蜜语重新整理。
许蜜语不气不怒,心平气和地重新铺床。
鲁贞贞又说卫生间不干净,要求许蜜语重新清理。许蜜语脱下西装制服的上衣外套,挽起袖子去清理卫生间。
鲁贞贞一下就有点后悔。她简直是在给许蜜语秀身材的机会。她仅穿着白衬衫的上半身更加勾勒出身体线条来了。被衬衫下摆掐着的一截腰又细又韧,偏偏胸一点也不小,高高地隆着。
低头看看自己因为怀孕走形的身材,她烦躁地喝住许蜜语:“好了好了,卫生间你不用收拾了,你给我倒杯水来,我渴了。”
许蜜语于是去给她倒水。饮水机在沙发旁边,聂予诚就坐在沙发上。
许蜜语像看不到他一样,弯腰接水。衬衫绷着她的胸部,收紧在她的腰间。
聂予诚目光炽热地看着她。
鲁贞贞受不了地开始冷嘲热讽:“您能把衣服穿上吗,能别这样赤裸裸地勾引别人老公吗?”
许蜜语这才抬眼扫了一下别人的老公,像是刚发现这房间里还有个男人似的。
这一眼里,有数不尽的轻蔑和嘲讽。
明明那么能刺痛人,却偏偏又叫人觉得别有风情。
聂予诚有些痛地移开眼神。
许蜜语无视他,把接好的水端去给鲁贞贞。
鲁贞贞接过后,忽然一抬手,就要把水往许蜜语脸上泼。
许蜜语像预判到了这一切,及时地抓住鲁贞贞手腕,制止了她的这一泼。
“鲁贞贞,”许蜜语笑起来,笑得明媚好看,她也学鲁贞贞茶茶的温柔样子,柔声地问,“你越活越回去了吗?同样的招数用个没完没了?况且还是我玩剩下的招。想点新办法吧,不然总嚼我吃剩下的,很快就会让人失去新鲜感了。”
鲁贞贞铁青了脸色。
许蜜语把水杯从她手里拿走,放去一边,又拿起自己的制服上衣外套打算离开。
鲁贞贞立刻冲她问:“许蜜语,你就这么服务的吗?你就不怕我去告到你经理那里开除你?”
许蜜语还来不及说什么,聂予诚终于出声了。
“够了!”他居然在制止鲁贞贞,“你要闹到什么时候才看得明白,别人依着你的要求,不是怕你,是在看你笑话?你不觉得丢人吗?”
鲁贞贞一下如当头棒喝般怔在那。
曾几何时,她是这样看着许蜜语笑话的。看她卑微懦弱,像个笑话似的,却有个好老公。她嫉妒得不行,使尽浑身解数终于把她老公夺过来了。可现在怎么会这样?怎么许蜜语不再卑微不再懦弱,怎么如今变成是她被许蜜语看笑话了?
她和她,怎么会对调了?
她不甘心,她要把许蜜语踩进泥里。她可以的。
她叫住许蜜语,笑着说:“蜜语姐啊,我认识个大哥,姓罗,他前阵子到你们酒店来吃饭。你猜怎么着?他跟我说啊,斯威酒店有个姓许的客房服务员不怎么干净,着急上位,心甘情愿陪男人喝酒呢。罗大哥还说啊,他也被这个姓许的服务员勾引来着,偏偏他没看上,觉得有点老,结果这服务员因为没得逞还借酒消愁来着呢,你说她贱不贱呐!”
许蜜语听了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真是无语到笑出来。鲁贞贞嘴里的罗大哥,不就是之前别有用心想灌她酒却反被她灌倒的油腻男人吗。
一旁聂予诚却铁青了脸色眼神发冷地问向许蜜语:“是真的吗?”
许蜜语觉得他实在没什么立场表现出这样一副姿态,于是反问他:“是不是真的,又关你什么事呢,聂先生?”
一面对她一副放不下、余情未了的样子,一面又一次次带着他的上位新欢到她面前来,由着新欢欺侮她,就算关键时刻能站出来喝止一声又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体现着对新欢和旧爱通通不够男人罢了。
他总是这么拿不起放不下的。
许蜜语不想再和聂予诚多说,她转头对鲁贞贞嘲讽道:“你既然管那样的人叫大哥,还和他关系不错的样子,那我大概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这句话像切中了什么要害似的,让鲁贞贞脸色一变。
她再也维持不住茶茶的温柔色,直接对许蜜语吼道:“你走!你给我出去!”
她作势捂着肚子。
聂予诚紧张孩子,倒也顾不上许蜜语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来不及探寻那位罗大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许蜜语看看表。居然已经比平时晚了好多,得赶紧换衣服好去给顶楼那位祖宗做饭了,再耽搁的话他闹起来比眼前这位茶茶可要厉害十几倍。
她走出房间去,从容地,平和地。
再也不像之前那样,狼狈而又自厌。
许蜜语离开后,聂予诚接到公司电话,要他赶紧去处理一个紧急情况。
他临走时有点不放心,特意叮嘱鲁贞贞:“好好待着,不要再没事找事。我能容忍你都是看在孩子份上,如果你再这样折腾下去,孩子也救不了你。”
鲁贞贞满心不甘,却乖巧点头说好。
聂予诚离开后,鲁贞贞的不甘从心里爬出来,肆意蔓延到了脸上。
她不甘心就这么被许蜜语压了一头,明明她才是该春风得意昂首挺胸的那一个。许蜜语结婚六年都生不出孩子,年纪又大,拿什么跟她比?凭什么她要在那个老女人面前吃这个憋?
想想聂予诚临走前说的话,她抬手摸摸鼓起的肚子。
没关系的。虽然他话放得狠,但他舍不得孩子的,毕竟为了孩子他都肯娶她,婚后也待她不错。
有了决定后,鲁贞贞脸上闪过一抹狠色,起身拿了房卡出门。
许蜜语换完衣服,一出更衣室的门就看到鲁贞贞。
她像个门神一样,等在那里,一看就知道是在堵自己。
许蜜语不想理会鲁贞贞,她得上楼去赚日薪了,眼下时间已经比平时要晚了一点,再耽搁下去,那位不好伺候的人不知道要怎么阴阳怪气了。
她对鲁贞贞平静说道:“请让一下。”
鲁贞贞非但不让,还更迈前一步,离许蜜语面对面地站得更近。
她挑衅地看着许蜜语:“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副样子,明明没什么本事,凭什么占着最好的东西?还总想让人对你感恩戴德,你说当初予诚那里是你帮我搞定的,你一个一无是处的家庭主妇凭什么帮得到我?即便出来上班也不过就是个低贱的服务员,你倒比以前把腰板挺得还直,你说你一个伺候人的人,有什么资格把腰板挺得这么直呢?”
许蜜语笑起来。原来鲁贞贞这么浅薄,浅薄到她都不想多跟她理论什么,太掉价了。
她来找自己发的这通宣泄,恰恰说明她过得并不如她想炫耀的那么如意。
虽然懒得和她计较个人恩怨,但鲁贞贞刚刚的话踩踏了一个职业,这一点是许蜜语不能忍受的。
她正色告诉鲁贞贞:“职业不分贵贱,所有行业说到底都是在服务别人,你跟服务员比并不能高贵到哪里去,所以请收起你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还有,请你让一下,我要下班了。”
鲁贞贞仍然不让,不仅不让,她还冲许蜜语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挑衅。
“牙尖嘴利的,真是讨人厌,难怪予诚不要你选了我。”
许蜜语叹口气,让鲁贞贞接受一个事实:“鲁贞贞,你得搞清楚一件事,聂予诚是我主动不要的,而你,是捡了我不要的男人当成宝贝。”
她看向鲁贞贞的眼神充斥着嘲讽。
鲁贞贞被她这样的眼神彻底刺激到了,发了狠地诡谲一笑:“许蜜语,你跟我瞎神气什么?你凭什么?好吧,我现在就撕了你这副恶毒嘴脸,我看你等下还要怎么神气。”
她说着就往许蜜语身前又迈近一步,始终笑着,然后忽然头晕了一下,要站不稳似的。
许蜜语下意识地抬手去扶她一把。
就在这一瞬里,许蜜语分明看到鲁贞贞眼底闪出一抹阴鸷神色。
下一瞬鲁贞贞就着许蜜语手扶到她的地方,整个人向后一跌,摔倒在地上。
许蜜语不可思议地看着捧着肚子半躺在地上呻吟的鲁贞贞。
她想不到为了让自己栽跟头,鲁贞贞居然可以狠心到不顾肚子里的孩子。
下一妙,她听到鲁贞贞毫不体面地喊着“救命”,以及,“快来人,快叫你们经理来,有人要害我!”
冯凯鑫还没有下班,听到贵客夫人出了状况,他立刻又出现在了行政层。
他把哼哼唧唧地鲁贞贞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扶起来,扶去了自己的大办公室。
他喝令许蜜语不许下班,也跟着他们一起去办公室。
鲁贞贞捂着肚子一脸忍痛的表情,冯凯鑫大声嚷着让人赶紧叫救护车。
他办公室外探头探脑地围上来一些人,探听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热闹。
鲁贞贞拦住冯凯鑫,一副愿意委屈自己息事宁人的样子说:“算了,我也不想把事情在冯经理你管辖的地方闹大,先不用叫救护车了,我坐一下缓一缓就好。”她边说边抚摸着肚子,一副给自己定神的样子。
冯凯鑫却不确定鲁贞贞到底有事没事,他怕万一真搞出什么麻烦来,他就没外快赚了,于是坚持要把鲁贞贞送去医院做检查。
鲁贞贞只好再三保证,自己刚刚那一下应该没有摔到宝宝,只是精神上受到了惊吓和伤害,不过这些伤害她得给自己讨一个说法。
冯凯鑫立刻问她想要怎么讨说法。
鲁贞贞抬手就朝站在旁边的许蜜语一指:“这个服务员,她几次三番冒犯我,我都没有计较,今天她直接就把我推倒在地,想害我和我的孩子,冯经理,我希望你现在就给我个说法,我要求你们酒店立刻开除她!”
纪封坐在顶楼套房里,第二次翻手腕看表上的时间了。
以往这个时候,那女人都已经上楼来开始给他准备晚饭了。可是今天却晚了很多还不见人影,她也没有提前告诉薛睿,她有事什么的。
纪封从来没等过谁,也没人敢叫他无缘无故地等。
所以他很快变得不耐烦起来,没好气地叫薛睿给许蜜语打电话。
结果电话一直响却没有人接,一连打了几通都是这样的情况。
纪封一下就闹气别扭来,责怪许蜜语:“她怎么这么不守时没原则?难道是我最近给她的脸色太好看了吗?不能按时上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既成迟到事实后又不接电话,她怎么这样?是觉得我不会和她计较吗?那她可真是想错了!”
他越说别扭闹得越大,搞得薛睿缩在一旁不敢搭腔吭声,就怕被误伤。
但纪封的别扭火气还是波及到了他。
纪封对许蜜语发了一通隔空火后,矛头突然一转就对上了薛睿:“薛总,您是木头疙瘩吗光跟这杵着?您倒是下去看看怎么回事顺便把人给我抓上来啊,想饿死我吗?”
薛睿立刻屁滚尿流地跑出套房跑进电梯,慢一点都怕被纪封阴阳怪气的邪火给烧糊了屁股。
过了一会儿,纪封接到薛睿打回来的电话。
薛睿语速极快地对他说:“老板,要不您亲自来客房部经理办公室这来看一眼?哇!现在的情况太混乱了,蜜语姐正在这被内外夹击呢!”
纪封微一皱眉,问了句发生什么了。
薛睿继续说道:“综合我之前从酒店八卦小组了解到的信息和眼下看到的情况,我觉得应该是蜜语姐前夫的上位新欢,正和客房部经理冯凯鑫,他们在同仇敌忾一起发力要让蜜语姐从酒店滚蛋呢,理由是蜜语姐动手推孕妇摔了个跟头。哇,好刺激啊……”
啊还没感叹完,纪封已经冷冷出声:“你再磨磨唧唧讲下去,我的饭票是不是已经被成功开掉了?下次给我直接说最后那句关键的,少弄这些没有必要的铺垫!”
薛睿被他呛得梗住了声。
而纪封一边说话已经一边脚步不停快步走进电梯,挂电话刷卡,按楼层,按电梯关门键,一直按,加速关门。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快速极了。
纪封找到冯凯鑫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那间办公室外面已经围了好些偷看热闹的人。
冯凯鑫的办公室很气派,用的是双开的大门,此时门敞着,好像有人故意想让大家看到许蜜语是一个怎样恶毒的人。
纪封在门口围观的人里找到了薛睿,他正看热闹看得起劲儿,对自己的到来居然毫无察觉。
纪封走过去,站到薛睿旁边,突然一拍他肩膀。
薛睿猛地回神,转头看到纪封,压低声音叫了声“老板”。
纪封看了看里面的情况后问薛睿:“就在这看热闹?怎么不进去顶许蜜语一下?”
薛睿眨了眨眼,他是真的get到纪封在担心失去饭票了。不过——
“里边用不上我啊!蜜语姐现在一点都不懦弱了,她自己就能顶好一阵子,我在这先看着就行。”
纪封不由挑高了眉:“那你还让我下来?”


第45章 大家的请愿
纪封问薛睿:那你还让我下来?
薛睿立刻说:“我这不担心蜜语姐后面顶不住吗,可她顶不住的时候我进去也未必顶得住,还是得您来!”
纪封垂眼看着薛睿,看得薛睿都要发毛时,才慢条斯理地白了他一眼。
随后他把目光调向办公室里面,旁观着事态发展。
屋子里的三个人好像正在等着什么。
屋子外面正躲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也都时不时回头往走廊尽头看,嘴里还嘀咕着:“怎么还不送来?”
有人回头时看到了纪封,忍不住眼前一亮似的,转回头去和一起躲门口看热闹的伙伴小声嘟囔:“看,帅哥!”
伙伴于是也假借看走廊有没有人赶来,偷看一眼纪封,再转回头去也和伙伴嘀咕:“哇,好帅!想不到这么帅的人也爱看热闹!”
……
纪封听着这些嘀嘀咕咕,心里越来越没有耐心,嘴角也溢出了腻烦。他微微皱眉,转头问薛睿:“都在这等什么呢?”
薛睿立刻小声给纪封解说前情。
“里边那大肚子的女人,说蜜语姐不顾她是孕妇,动手推她摔跟头,又坏又毒,要冯经理开除蜜语姐。蜜语姐自辩说,自己没有动手推,是那女的,好像叫什么真真,是她自己摔倒然后栽赃的。那个真真就说蜜语姐血口喷人,她是孕妇,怎么可能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冒险,还隔空问门口看热闹这些人是不是这个道理,得到了很多同情票。冯经理也说可不是吗,说蜜语姐怎么能这么污蔑一个母亲。蜜语姐就说:那不如调监控吧,走廊尽头有监控。
“那个女的就说:好啊,调监控,她也看到了,走廊尽头的确有监控,调过来一看就知道真相了。
“冯经理就给监控室打电话,让人送监控视频过来。电话那边就问他想调几号摄像头的监控,冯经理一开始说行政层所有的你都送来吧。那个叫真真的就说,只要走廊尽头的就行。冯经理就说要走廊尽头的。电话那边又问走廊尽头是几号摄像头,让冯经理说编码别说位置,冯经理就说这他哪知道,这时候是蜜语姐告诉他们,走廊尽头是3号摄像头。”
薛睿对纪封说:“所以现在,大家都在等3号摄像头录下的监控视频被送过来。”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把装着监控视频的优盘送来了。
冯凯鑫不光办公室气派,用的电脑也气派得很,是个屏幕很大的一体机。
他把电脑屏幕调转一下,朝向一坐一站在办公桌外的鲁贞贞、许蜜语两个人,然后把优盘插在电脑上,查找视频文件准备播放。
这个角度,站在办公室门口围观的人也能看得清电脑屏幕。
冯凯鑫找到视频文件,点击播放前还给许蜜语最后一通劝她回头的警告:“许蜜语你想好了,现在给聂太太道歉还来得及,如果你坚持死鸭子嘴硬不识好歹,我这鼠标一点下去,你刚刚在走廊里趁着没人对一个孕妇做的脏事丑事可就要正式曝光了。你也看到了,现在门外都是人,到时候可就是对你的公开处刑。”
鲁贞贞在一旁捧着肚子,很是一副受害人的委屈样子,摇头说:“现在她想道歉也已经晚了,她之前怎么针对我,我都无所谓,可是她现在是在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不能原谅她!”
她说得委屈又受伤,那样子实在招人义愤和同情。
连薛睿看了都忍不住有点犯迷糊地问:“老板,您说,蜜语姐不会真犯糊涂推她了吧?毕竟这女人在蜜语姐眼里,是破坏自己曾经家庭的小三儿,现在她又故意挺着个肚子来耀武扬威,的确很容易让人情绪上头一时失手什么的……”
他还没说完,后脑勺已经被兜了一巴掌。
“她被手下集体排挤的时候怎么隐忍的?我这种从不给人好脸色的人,她是怎么耐心应对的?你但凡用脑子想想,也能知道她不会动手去推一个孕妇。”
薛睿惊呆了。一是这是纪封第一次上手,以前他再怎么不同意自己的话,也只是冷冷一瞥言语嘲讽,这次却居然动手。
二是,刚才那一刻,可以说是纪封一生里最有自知之明的时刻!他终于知道自己是个多难搞的人!
办公室里许蜜语平静地出了声。
“冯经理,请播放视频吧。”
冯凯鑫一呲牙,一副你自己要作死我也没办法的样子,点开了视频。
鲁贞贞微抬了下巴,脸上是受害人等待昭雪沉冤的正义表情。
纪封和薛睿站在门口看着。
视频一进入播放状态,纪封就发现一件事——
视频展现的画面,并不是走廊视角,而是两个当事人事发地点的斜对面,画面极度清晰,并且能收音,从效果上看,应该是比较新的监控产品所拍到的。
办公室里鲁贞贞刚看到播出的画面就瞪大了眼,她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电脑屏幕就说:“这不是走廊尽头的监控,这是哪里的监控?不要放了!我要求播放的是走廊尽头的监控!”
她说着就要冲过去,一副要去拔掉优盘的样子。
许蜜语挪动了一下,挡在她面前,却并不碰到她。
“为什么一定要走廊尽头的监控呢?那个位置离我们俩站的地方很远不说,也没有收音功能,还容易因为错位角度拍不清我们到底在干什么。而这个摄像头,”许蜜语抬手朝着电脑屏幕一指,说道,“这是最新安装的隐藏式监控,是在前任领班离职后安装的,为了防止有人像前任领班那样私换酒店耗品。这个摄像头不仅能拍清我们俩到底在干什么,还会把我们之间说的话都收音。鲁贞贞,你不想播放这个摄像头拍到的监控,不是正好证明了你心里有鬼吗?”
许蜜语拦住鲁贞贞,她说着这些话时,视频依然在播放。
视频里鲁贞贞是怎样挑衅的、又怎样羞辱整个行业、评价服务员低贱,这些话都原原本本清晰再现。
本来外面的人有一些是真的相信许蜜语推过人的。但看到鲁贞贞在视频里的言行,她们的情感天平一下就歪到了许蜜语身上。
再听视频里许蜜语回复鲁贞贞的那些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她们顿时觉得解气得很。
随后视频来到了重点高潮部分。所有人都清晰看到了鲁贞贞是怎样抓住许蜜语好心去扶她的手按在自己身上不放、而她又怎样啊呀一声惨叫着自己把自己假摔在地上。
围观的人都发出鄙夷的私语。
鲁贞贞的脸色一阵血红一阵青白,她本想让大家公开审判许蜜语,所以故意开着门留着外面的人围观。却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竟成了她自己被大家审判。
她被这通变故弄得几乎恼羞成怒。
纪封和薛睿看着办公室里刚发生的那一幕。
薛睿抬手戳戳太阳穴:“哇,蜜语姐,这里很可以!”
纪封挑着嘴角笑了一下,随后收起笑,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转头问薛睿:“她怎么可以了?”
薛睿小声说道:“她很有智慧啊!那个小三上位者什么鲁贞贞,她如果是揣着想要陷害蜜语姐的目的去找蜜语姐的,那她实施陷害之前一定会提前观察行政层监控的位置,也看到了走廊尽头的摄像头,在计算好依照那个摄像头能拍摄到的画面角度后,再设计一个错位角度,让监控拍起来即便是她自己摔倒,但看起来也像是蜜语姐真的动手推了她她才摔倒的。然后她巴不得蜜语姐提出调监控,好更加坐实她的陷害。
“所以当蜜语姐提出调走廊尽头的监控时,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但她偏偏低估了蜜语姐的智商,蜜语姐当着她的面玩了一手暗度陈仓。蜜语姐拿准了这位冯经理平时稀里糊涂不务正业,不知道楼层每个监控对应的监控号,而她平时对各种工作都很尽心恰恰对这些了如指掌,于是假装说的是走廊尽头监控的编号,其实却是那个没被鲁贞贞注意到、就在她们斜对面能清晰拍下一切的隐藏式监控的编号。最后事实证明,还真是那个女的为了陷害蜜语姐自己摔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