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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姝看他们还想说话,面上虽然还是笑着,语气却不容拒绝,“今儿劳烦你们跑这一趟,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一直和你们说话,各位请回吧。”
说完,她便起身,边上的门房比了个请的手势。
把人送走后,林姝才松一口气。
回去和张月英坐了一会,等夜里江云康回来时,便说了这个事。
“我看那些人,应该是有求于你,才会特意上门送礼。想着我可能会见钱眼开,先帮你收下,再让你为难。”
林氏坐在红木椅上,手里拿着一串珠子。她确实喜欢钱,打小就听着生意经的人,哪个能不喜欢钱。不过她喜欢的是自己挣的钱,那才有成就感。
“八成是为了盐引子的事。”
江云康哼了一声,他坐在林姝对面,放下手里的茶盏,“之前想培养一批盐商,但是没一个人愿意接手。现在看着西山的盐井能挣钱,一个个又想着分一杯羹。”
还一个是想拉好关系,钱家的倒台,给这些商人的震慑力太大了。所谓杀鸡儆猴,便是如此。
“那你打算怎么办?”林姝知道成为盐商后有多挣钱,“他们怕不会轻易放弃。”
“不放弃也没用。”
江云康笑道,“他们就算有钱,又能如何?”
有背景的钱家已经没了,现在剩下的都是一些只有钱的人,罗家还有点江湖门路,齐家可没这些。
只要商人们不作妖,老老实实做生意,他也不会刻意为难。但如果不老实,他要拿捏剩下的人,还是比钱家更容易一点。
林姝看江云康没什么担忧,这才放心一些。
夫妇俩小别胜新婚,说完这些事,很快又腻歪到一起。
时间飞快,转眼间到了九月,秋收已经结束,百姓们得以喘息,不用再担心今年的粮食不够吃。
而西山的路也快修完,江云康和白轻舟刚目送贡盐离开。
城门外,风刚吹起,便卷起一阵黄土。
白轻舟咳了两声,呸道,“今日的风可真大,咱们快些回去。”
江云康跟着白轻舟一起上了马车,一下子送一千斤的贡盐去京城,他心里还是蛮肉痛的。不过这贡盐送了,皇上能开心点就好。
坐上马车后,白轻舟说起西凉商人要买盐的事,“咱们得盐好,现在不仅新余一带有卖,好些盐商还特意拿去江南一带,听说价格还能再翻几倍。西凉这些年和我们没什么战事,派了人来要买盐,你说这个事怎么办?”
从新余府衙直接购买,价格自然比外面转手过的要便宜一些。
江云康口中默念了西凉两个字,有些犹豫,“西凉和我们停战多年,但不代表他们和我们关系好,他们和北狄的关系更好。”
“那我们不卖给他们?”白轻舟问。
“卖。”江云康坏坏地笑了下,“咱们的细盐卖到江南地方能翻倍,卖给西凉人更要翻倍了。而且他们要的那么多,指不定转手就卖到北狄去。”
“你就和西凉人拖着,他们没给够满意的价格,就拿西山的路还没修好为借口,说咱们产量跟不上。用他们的钱,给咱们的军队置办武器,再拿去打北狄,那多香。”
“是啊,西凉现在有一半的国土,也是从我们这里抢过去的呢!”白轻舟愤愤道,“现在要他们求着我们卖盐,我就拖死他们!”
“嗯啊。”
江云康想了想,又道,“你去放个话,不许盐商私下卖盐给西凉人,要是让我们知道一个,就断供一个。谁也没用,就等着西凉人来找我们买。”
这个钱,可不能让别人挣了去,江云康想。毕竟新余还是很缺钱,若是皇上运气不好,没撑过这个冬天,新余更是要停滞三个月。所以得抓紧时间搞发展,不然等北狄真的打过来时,新余可招架不住。
这边白轻舟拖着西凉的商人不肯松口,但还是有小部分的细盐流出去,只不过那点细盐,在西凉和北狄人那里,只能算九牛一毛,连塞牙缝都不够分。
在临兴关对面,是北狄的永平城。
北狄这会也知道新余有细盐,只不过能卖到北狄的细盐,贵如黄金。
而且这个细盐,还要绕一大圈,从西凉再到北狄。
“如果能直接过江占领新余,那我们也都能有细盐吃。”
永平城的守将乎颜完赞站在城墙上,望着滔滔江水,和边上的下属钱钰感叹道。
钱钰也叹气道,“上次破城太可惜,如果知道新余有如此宝库,我们应该死守新余。”
上一次破城,北狄军士也损失惨重,以为会守不住新余,才疯狂破坏。但是他们谁也没想到,新余还有盐井,而且产的盐如此细腻,比起他们平常吃的要好上许多,一点也不会苦涩。
现在乎颜完赞得到的一些细盐,都拿去进贡了,现在想到新余的细盐和黄金一样真会,乎颜完赞就恨不得现在占领新余。
不过上次的损失,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来,不然他早就出兵新余。
“现在说那么多都没用,最近调来永平的士兵有多少?”乎颜完赞问。
“回将军,有一万新兵。”钱钰道。
“一万还是不够。”乎颜完赞皱眉,“上次我们带五万人,勉勉强强破城一天,这次不仅要破城,我们得占领新余!”
只要拿下新余,就可以以新余为根据地,从而拿下整个历朝国土。
北狄人擅长骑马打战,最不擅长水战,被一条余江阻挡了几十年,现在慢慢的,也开始适应船只。
不过祖祖辈辈刻在骨子里的马上骑兵,还是需要长时间去适应。
“那估计得明年开春了。”
钱钰说到这个,目光顿了顿,突然想到一个事,“听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说历朝皇帝身体不太好。如果他撑不过这个冬天,我们可以趁虚而入。”
“是啊,历朝皇帝的几个儿子,还要争皇位。哈哈,真是天要灭历朝,咱们就等着,等历朝皇帝驾崩!”乎颜完赞哈哈大笑,“希望这日不要等太久,不然我可要着急了。”
“你再多派一些细作去新余,听说新余上任的两位官员,都是骨头硬的那种,看看有没有办法让他们走人。”
“属下这就去安排人。”钱钰道。
在钱钰安排细作时,白轻舟就抓到了两个北狄细作。
在新余这种地方抓到细作并不奇怪,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细作被抓到。
这次抓到的两个细作,一个已经熬不住,被拷打致死,还一个则是被关着。
白轻舟刚带人审问完,却没问出什么东西,他到府衙时,看到江云康就愤愤吐槽,“那两个细作倒是骨头硬,明明根是咱们历朝的,不过是被北狄占领多年,现在为了北狄,连命都不要。”
“这次还是没问出什么吗?”江云康问。
“没呢,就是活着的那个说漏过一句,说北狄也有细盐。”白轻舟撇嘴说完,又表示担心,“咱们的细盐传到北狄,肯定卖的非常贵。乎颜完赞那个狗东西,若是知道新余有那么好的宝贝,哪里坐得住,恨不得快点打过来!”
这个江云康也想到了,人怕出名猪怕壮,现在提炼细盐的技术还没传出去,那细盐就是很宝贵的东西。
既然是宝贝,便会有人想占有。
“白大哥,你让人给那个细作看看伤,再把人关在漆黑的房间,一点光线都不能用,每日给他喂两顿饭,也别喂饱。他既然能说漏嘴一句,便说明还可能说出其他线索。”
战争是残酷的,不是北狄人死,就是江云康他们丢了性命。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和历朝百姓,该狠心的时候,也必须下狠手。
不然国破时,便是家破人亡的时候。
第114章
没过几天,被抓来的细作就崩溃了。
黑暗的牢房,没有光线,不知道时间,更不清楚何时天明,每日投喂的饭菜也不固定。
他求死不能,再次被白轻舟审讯时,便发疯了一般地说了一些话。
白轻舟把听到的都和江云康说了,说新余对面的永平城,已经在调兵了。细盐卖到北狄,是以黄金为计量,所以永平城的守将乎颜完赞,对新余是野心勃勃。
听到这个话,江云康和白轻舟都倍感压力。
江云康又亲自去了罗家一趟,让罗家尽快把之前的刀和盾牌快点打造出来。
不过也有个好消息,眼看着秋天过完就要入冬,西凉的商人等不了,还是以高价从新余官府买了细盐。
一次进账五万两银子,江云康和白轻舟顿时又有了底气。
城里该修缮的要修缮,征兵也该征。等过了这个冬日,城里也差不多快修缮完了。
随着时间推移,十月中旬时,西山的路总算修到盐井那。
剩下的,就是压实和修平,还有路况整顿。
江云康是想着在下雪前,能把路给弄个大概,不然入冬后,盐井和修路都要停工。等明年春雨一下,路又容易被冲刷了。
在江云康他们忙得热火朝天时,京城里传来消息,说皇上废太子了。
刚收到这个消息,江云康就马不停蹄地去找白轻舟。
两个人在屋里,书砚在外边守着。
“白大哥,皇上这会废太子,也太突然了?”江云康眉头紧锁。
白轻舟也觉得突然,“咱们虽然在新余,但最近也没听到一些大事发生。皇上身体不好,太子又是一国根本,这个时候废太子,岂不是要朝堂动荡?”
“谁说不是。”江云康觉得必定另有隐情,“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是恭王上位,他们往后都会有麻烦,要是贤王还好说一点,贤王做事也和你靠谱一些。但皇上宠爱恭王,现在又是脑子不清楚的时候,他们也不知道谁会上位。
白轻舟眉头紧锁,拳头握得紧紧的,“这个事,先等消息。那么大的事,京城里总会有消息来。如果真是恭王上位,那咱们……只能期盼不要再回京城了。”
回了京城,便是恭王的眼中钉。若是能勉强留在新余,还得低调才是。
太子虽然平庸,但从局势来说,还是比恭王要好上许多。
江云康坐不住,他和白轻舟聊完之后,就派人给徐放送了信。
三日后的傍晚,徐放则来敲了江云康家的门。
江云康刚看到徐放,就把徐放带到二人的书房。
“你和我说说,皇上到底为何废太子,我不信真的是诏书说的太子无才,不堪重任。”若是觉得太子不行,没必要等这个时候再来废,早就废了太子另立其他人,也好上许多。
徐放一路快马加鞭到新余,还没回家就先来找江云康,浓眉紧蹙地看着江云康,“据我父亲的来信,说是皇上身体不好,不知是谁给皇上进献了一些齐黄之术。服用丹药后,皇上的身精神确实好了许多,但太子几次劝谏,惹怒了皇上。”
“再加上,最近弹劾太子的人太多,还有人说太子私下联系好些将军。皇上这是怕太子急着上位,给先压了下去。”
“太子以前可不是会直言上谏的人,为何会屡次劝谏皇上?”江云康不解。
“怕是有人挑唆。”徐放叹气道,“太子一直被人说平庸,或许是想出头争口气,反而中了别人的算计。”
江云康若有所思地点头,“还真有这个可能。”
这种弯弯绕绕的算计,江云康只能想到贤王。恭王不是个会这样兜圈子的人,弹劾的人可能是恭王的,但太子劝谏肯定和恭王无关。
大家都知道皇上命不久矣,这是急着拉太子下位,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恭王这人,性子冲,有点被皇上宠坏了。”徐放道,“但是贤王上位也不见得好,贤王心思太深,心机和手段可以。但真的论起治国,就让人担忧了。”
“确实是这样。”江云康认同道,有个心机太深的皇帝,在这种皇帝手下办事,也得提起八百个心眼,“可京城里就恭王和贤王,除了他们,也没其他指望了啊?”
“那可不一定。”
徐放知道屋里没人,但还是下意识地左顾右盼一会,“皇上最多的就是儿子,是京城里只有三个,其他地方还多着呢。朝中那么乱,有心思的人可不止一个。这历朝的天下啊,迟早要乱。”
说到这种事,气氛就很凝重。
历朝内部一直有人要争权,边境等国还虎视眈眈。若是没有人撑着这历朝的天下,确实有可能被灭国。
江云康好不容易中了个状元,要是灭国了可不行。
“依你看来,皇上会马上另立太子吗?”江云康问。
“这个不好说。”徐放表示不太明白,“我们都不在京城,不懂宫里是什么情况。若是按以前,皇上也不会废太子。但是到了现在,谁也说不清楚。不管会不会另立太子,咱们最重要的,都是守好新余和临兴关,只有把这里守好,我们才有保障。”
江云康无声叹气,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这样了。
送走徐放后,江云康回屋时,让林姝多囤一点粮食。
“怎么突然要囤粮,是不是又要有什么事?”林姝问。
“也不一定有事,就先囤着,也不用太多,囤到明年开春就好。反正冬日来了,家家户户都会囤粮。”江云康道,“现在的时局,指不定什么时候会乱起来。”
“哎,皇上太多儿子了。”林姝忍不住多说一句,若是没那么多儿子,也就没那么多是非。
江云康也深有同感,“行了,咱们先歇下吧,京城的事,不是咱们能改变的。”
林姝和江云康一块躺下,等盖好被褥后,又想到一个事,突然坐起来,“对了,隔壁有喜了。可算是有点好消息,我也是今儿刚知道。方才想和你说来着,但徐世子先来了。”
“有喜?”江云康愣了会才反应过来是什么事,“那徐放可要高兴下了,他与木疆差不多时间成亲,木疆的儿子都出生了,现在他也有孩子,真不错。”
“是啊,今日我瞧着张氏不太对劲,便请了个大夫上门来,结果真被我猜中了。就是张氏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往后我们得多照应一些。”林姝又躺下,说到喜事,气氛才轻松一些。
一夜过去,次日江云康刚起来,徐放就兴高采烈地过来报喜。
张月英跟在徐放身后,见徐放刚进门就大声嚷嚷,马上红着脸让徐放别喊了。
“好好好,我不喊,娘子你慢一点,这会可不敢乱动。”徐放小跑回来,小心翼翼地扶住张月英。
江云康从屋里出来,见徐放满脸笑容,“我瞧你这模样,昨晚可是都没睡觉?”
“还是三郎了解我。”徐放哈哈笑道,“我一直在想,若是生男儿,就让他拜你为先生。如果生女儿,就找你和木疆当亲家,咱们三那么好,下一代的孩子也要一样好才是。”
江云康哈哈笑道,“你倒是想得远。”
“自然要多想一点,我是个不会读书的,将来儿子肯定得会些文章。若是女儿嫁到你们家,你和嫂嫂都是好的,我和娘子也能安心托付。”徐放早就想过这些事,只是之前娘子不在身边,他没得多想,只能听木疆念叨孩子的事。
林姝从屋里出来,笑着扶住张月英,能和徐放当亲家,她也乐意。两家人知根知底,成了儿女亲家,确实更放心。
当天中午,林姝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几个人高高兴兴地吃完后,徐放又要回临兴关了。
徐放临走前,千叮咛,万交代,拜托江云康和林姝照顾张月英。
江云康送徐放出去,等送完徐放,便回了府衙,又收到大哥的来信。
从他来新余后,大哥的来信比较少,所以收到信后,立马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看。
大哥在信上没有明写,但暗示了京城很乱,让江云康一定要在新余尽好本分,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有事。但也别过分高调,太子被废,于家也跟着落败,于乾明被连着贬官,已经大不如从前。
看到这里时,江云康越发觉得当初离开京城是对的。
不过事情那么多,也带来了诸多压力,大哥让他别太高调,便是在京城听到一些话。
仔细想来也是,新余的细盐没开始卖多久,就已经非常有名,自然有不少羡慕嫉妒的人。
烧完大哥的信,江云康才从屋子里出来。
看到迎面走来的白轻舟,主动打了招呼,听白轻舟说他的内眷也快到新余,问,“有什么需要采买,或者布置的,我可以让我娘子帮帮忙。她已经采买过一次,有些经验了。”
“不用麻烦弟妹。”
白轻舟道,“我已写信给我娘子,把能搬来的都搬来,应该是不缺什么。”
“白大哥不用客气,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说。”江云康知道白轻舟清廉,家当肯定不多,他们是同僚,也是知己好友,还是打算回去和林姝说一声,帮着挑个礼物送给白轻舟。
白轻舟笑着道,“你放心,若是有需要,我必定会找你。”
两个人一起往府衙外走,江云康说到了罗家铁铺的事,“我花了张连弩图给罗超平,他说已经做好了,白大哥如果没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好啊。”白轻舟听到又有新武器,立马期待道,“只要是你让人做的,肯定不会让人失望!”
第115章
罗家的铁铺里能工巧匠颇多,不仅能打铁,木工、竹艺等都很不错。
江云康有钱给罗超平挣,罗超平也乐意接。
现在新余里,好些人都很羡慕罗家。毕竟罗家这门手艺,别人一时半会学不去,而新余和临兴关的需求又很大,就算是薄利,也能挣很多。
江云康有检验过罗家为临兴关锻造的刀和盾牌,罗超平是个有眼色的,没有偷工减料,所以这个钱,他也乐意让罗家挣。
到了罗家后,是罗超平的长子罗风亮接见的江云康两人。
罗风亮今年十九,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颇有头脑,他带着江云康他们往后院的平地走,“两位大人,我再原有的图纸上,又改良了一些,待会你们看看。”
江云康和罗风亮见过几次,对罗风亮有点印象,是个很有精气神的小伙。
到了后院,罗风亮先开了锁,才进到后院。
这里是罗家的秘地,就是罗家人,寻常也不能进来。
江云康当初给图纸时就说了,图纸不能外泄,不然罗家可是要问罪的。
三个人进门后,罗风亮又反锁了门,再带着他们穿过一个院子,带着他们从屋子里抬出来两个连弩。
江云康只是凭着记忆画了个图纸,但他并不是所有细节都画了,因为连弩真的不是他特别懂的。
但是等罗风亮掀开连弩上的布后,看到能十发连射,就知道罗风亮是个有才的。
“江大人,白大人,你们站边上一点。之前我捣鼓这个时,差点被伤到,吓得我爹都不让我弄了。”但罗风亮就喜欢捣鼓这些东西,接到图纸后,便非常兴奋。
风罗风亮开始试用连弩,白轻舟看着连续的箭矢飞射出去,眼睛都看直了。特别是当连弩的箭矢射穿靶心,靶子碎了几瓣落在地上,更是瞪大眼睛。
“我的老天爷,你们这也太厉害了吧。”白轻舟惊叹道,“如今军营里用的连弩,可没这个厉害,你们这个,可以射多少远啊?”
“这个还不知道,院子就那么大。”罗风亮笑着道,“不过肯定比现有的更强,我按着江大人画的,还在弓箭上加了倒刺。”
说着,罗风亮朝江云康投去崇拜的目光,“还是江大人有才,我从小跟着家里的工匠们学,也想不到那些法子。若是江大人来当工匠,必定是一代神工。”
“那可不行,”白轻舟赶忙笑着道,“三郎可是要跟着我一起建设新余,若是来这里当了工匠,岂不是朝廷损失。”拍了下江云康的肩膀,打趣地口吻问,“是吧三郎?”
江云康点头说是。
罗风亮也马上笑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江那么会读书,自然要读书才好。”
三个人在院子里,白轻舟不懂技术上的事,但罗风亮就是个痴迷于各种工匠的活,能一直说个不停。
到最后,白轻舟的总结就是,有了新的连弩,在北狄人攻城时,他们又多一个利器。
从罗家离开时,江云康让罗风亮再检验几次,若是在没问题,就可以进入批量生产了。
江云康和白轻舟上了马车后,白轻舟一直笑呵呵的,时不时还偷瞄江云康两眼。
“白大哥,你这样笑,我害怕。”江云康抬眉道,“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呗。”
“没什么事。”白轻舟道,“就觉得三郎你真是天纵奇才,竟然懂那么多东西。以前我们听到北狄人打过来,就愁得几天几夜不会睡,每一次都在想,只要能守住城门,丢了性命也无妨。”
“但我现在可不一样了,我甚至有点期待在和北狄的军队交锋。等让那群龟儿子看看,咱们历朝的军队,也有厉害的武器。”
“哈哈,那也迟一点比较好。”江云康知道避免不了地要开战,但还是希望越迟越好,“等咱们多准备一些,到时候损伤能更小。”
打战就会死人,大部分军士都有家人,江云康害怕看到死亡,也不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身上的担子重了后,也见识各种人生百态,江云康觉得还是好好活着最重要。
“你说得对。”白轻舟点头附和,转而又叹气,“不过光咱们这样想可没用,还得时局允许才行啊。”
只有国家强大了,外敌才不敢入侵,但如今的历朝只能靠着天险守城,兵力比不过北狄不说,还有一些其他小国也时常欺负一下。
江云康眸光微顿,白轻舟说的他也明白,但他改变不了其他人,只能先自己立起来。
想到京城现在的局势,他突然想回京城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京城的临仙阁里,于景山昨晚喝得烂醉,就睡在了临仙阁。
方才被尿憋醒,放了水后,于景山头疼欲裂,摇摇晃晃地离开,却撞到了一个人。
不曾想,竟然是昔日旧人,翁行鑫。
如今于乾明被贬成了五品官,指不定皇上还会降罪,于家好些人都被查。太子更是一蹶不振,缩在府里日日饮酒。
于景山从名门贵子,突然变成了落魄的过街老鼠,谁看到了都要躲开。
而翁行鑫抱上恭王的大腿,比起于景山的落魄,倒是步步高升。
“哟,这不是于家小公子吗?”翁行鑫和边上的几个人笑完,又嫌弃地捏着鼻子,“咦,你这是掉酒坛里了吗?还是家中没柴烧水洗澡?”
说着,翁行鑫拿出钱袋,掏了几块碎银子,朝于景山身上丢去,哗啦啦地滚落在地板上,“喏,这些钱给你了。咱们好歹相识一场,可别怪我无……”
翁行鑫“无情”的“情”字还没说完,于景山就朝翁行鑫扑了过来。
但于景山刚宿醉完,手上没什么力气,还没碰到翁行鑫,就被翁行鑫一脚踹开。
“砰。”
很沉闷的一声。
于景山摔在地上,胳膊肘落地,疼到头皮发麻的同时,身子也在抽搐。
“给脸不要脸。”
翁行鑫放下脸,冲地上的于景山“呸”了一声,“还以为你是当初的于家小公子么?老子给你钱,那是老子仁善,还能想到过去的情分,你倒好,不知感谢还想打人!”
在翁行鑫心里,自然不是真心想帮扶于景山。不过是痛打落水狗,出出气而已。以前跟在于景山身边,他就跟条狗一样。
以前是于景山使唤他,现在反过来,翁行鑫心里非常爽快。
和翁行鑫一起来的几个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翁行鑫以前的事。
不过翁行鑫现在是恭王跟前的红人,他们为了巴结翁行鑫,也纷纷出言奚落于景山。
“确实不要脸。如果真要脸面,就不会出来喝成这样。”
“于景山,你还有没有骨气啊?好歹曾经是世家子弟,现在落魄成这样,真是不嫌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