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麓惊叹的看着灵甲:“灵甲,我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可靠呢!”
看到空间就想起以后——这大局观可以啊!
难怪时阅川如此信任。
而灵甲则瞬间得意起来:“那是!我灵甲在公子身边,可是全才!”
“但是……”
他犹豫地提出建议:“阿麓姑娘,就算咱们东西不愁带不下,等到了燕州,你也切切不可买三个浴桶啊!”
“咱们大老爷们,擦洗下河都行,不需要的!”
白麓:……
夏天了她买什么泡澡桶?
哼!
有那钱,多买些西瓜才是正事!
“对了,张百里呢?”
时阅川抬起头来:“大约是在树下偷偷哭吧。”
白麓:?
“你是不是戳破他没天分的事儿了?”
时阅川叹了口气:“但凡有一丝可能,我也不想的!”
可张百里从垂髫少年到如今白发丛生,坚持考了几十年,思维固定,文风固定,脑子的筋也固定了。
时阅川便是想让他改,他也两眼茫然,最终收着自己的文章默默啜泣去了。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写的是没问题的!
用典繁多,破题精准,截搭精妙,行文流畅——
实力在这放着呢!怎么就这破运气,每次上榜都没自己呢?
“真难啊!”白麓感叹:“他是怎么在屡考不中的情况下,还保有如此自信呢?”
时阅川想了想,眼中到有一分赞叹:
“大约是想的少,思维直接,反而更能坚持一条路走到底吧!其实也算难得,他家中妻子既能上手打骂他,偏还任劳任怨忍受这么多年,想来也是能看中其可爱之处……”
白麓精准总结——
“就是死脑筋呗!”
“还有,不准你夸这个小偷!”


第185章 没有人会忘记
清晨旳阳光洒向草叶上的水珠时,白麓一行人终于出发了。
大约是不需要拉行李的缘故,大家抬脚都格外有精神。而白麓看着这两侧路旁渐渐长起的荒草,有些疑惑:
“国师不是说这灵潮越是人多越是危险吗?可为什么一路走来,似乎只有南州和鹭州死伤最多?”
橘洲倒是也有不少,可经过的城市越多,就会发现,灵潮的影响力也在一步步缩减。
比如赤霞州,灵潮带来的损伤也有,可看都城里人们的生活状态,显然一两个月前的那场灾难,并未到十分惨烈的程度。
时阅川却叹息一声。
“伤亡已经很大了。”
当今陛下勤政爱民,这几年鼓励生育发展,经过的这几座都城又是州府核心……
大灾之后必要加开恩科,往年倘若有这种情况,赤霞州不知要涌进来多少学子。
可如今一两个月过去,赤霞州的学生百姓,在最繁华的时段,街市都没有拥挤的感觉……
阿麓之所以觉得伤害不大,实在是她对之前的状况并不了解。
不过,这也不能怪白麓。
她生长在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但凡有一点天灾人祸,必定会全网轰动,而后每个人都会坠入自己所关注的信息茧房,从而进一步透彻的了解到这件事究竟有多么大的影响。
而在如今。
她穿越过来,脑子里的记忆若有若无,更何况除了逃荒来到南洲,根本就对外头的世界不了解。
平日里消息传达就很不便,更别提如今。
而她对古代的刻板印象呢?
除了少之又少的记忆外,便是那些古装剧里的状况——不都是在影视城拍的吗?群演当然是能少就少啊!
导致她虽然有理智在,可仍是下意识认为人口就这么多。
时阅川将此事与她讲的十分透彻:
“如今我们对灵潮一无所知,仅有的消息全靠国师预警——人越多,越会出现的频繁,应该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但是这道理是否是固定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在之前几年,灵潮才刚刚悄无声息出现的时候,橘洲赤霞洲等地方反而是出现过好几例惊动州府的大事件。
反而越靠近帝都的府城,则越是安全。
也正因如此,国师发出预警,这些有过经验的地区,反而更能尽快的作出应变。
而以往安全无虞,只是些道听途说或者不痛不痒小变化的城市,例如南州鹭州……则是毫无应对能力。
国师之所以急召六大都城拱卫皇都,恐怕也是害怕那里会出现更大的伤亡,更凶猛的灵潮……
此等情形,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
“如今人口骤减,陛下应当也十分苦闷,等到事情了了之后,前往帝都,只需递交复职申请,倘若陛下还记得我的话。起复也是相当迅速的。”
自昨晚过后,时阅川面对白麓,便又有了一番不可言说的感觉,此刻本是聊着这样重要的事,可他仍是情不自禁的说出这种话。
这番话便是侧面告诉白麓——自己前景无忧。
庄子会有的,大宅院也会有的。
而白麓则看了看他的侧脸,此刻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放心,你长这么好看,没有人会忘记的。”
而在遥远的帝都。
原本小而紧凑的帝都城,此刻已经在护城河外又开始兴建城外城——
国师预想的没错,之前意向平安无事的六大都城,在灵潮后都死伤惨重。
再加上着急赶路,中间又折损不少人口。
如今安全守在护城河外的,总人口加起来,也不过往日三座都城的人数。
按照工部提前的规划,此后,护城河内被称内城,护城河外则是外城。
外城百姓分散而治,由原地方属官平均分管,原来的城主,如今只能作为外城的副城主之一。
一时间,那些官员的眷属们都很是意难平。
“这有什么好不平的?”
“原先咱们是掌管一城,可这城主十年一换,既要考核又要政绩,还要来帝都上下打点,多方求告……”
“但凡出些了不得的差错,不是项上人头不保,就是抄家灭族。”
“如今倒好,天子脚下,且因天地异变,还要试试觐见陛下,与京中大人们也换了个脸熟……”
“虽是个副城主,可天子脚下,难保不会有更好的机会。”
“别说,我现在心安稳啊!”
虽然也有些官员仍旧怀念自己一城之主的过去,但是……
灵潮爆发,城中人死伤那么多,如今自己还能安安稳稳的做官……那还多说什么呢?
因此,此刻外城百姓在平复心情后,在各大城主的督促下,又是一片生机勃勃。
毕竟,这里每日做工的机会不要太多。
有钱人家开始努力想法子打点赚钱,普通百姓便接着努力找活,打算重新攒下家当……
在这种情况,不管是修路需要人手还是盖房子需要人手,又或者是平整土地,需要人手……
机会那是应有尽有!
只要肯干活,绝对饿不着的。
而在忙忙碌碌的人群中,一个憔悴的妇人抱着包裹急匆匆走出来,此刻迅速到一所简单的棚屋当中:
“掌柜的,这是我今日交的活儿。”
面上带笑的和气掌柜此刻微皱了皱眉,随后便打开包袱,将里头的粗布衣衫拿出来一一检查。
果不其然,只打眼一看她便知道这尺寸又少了一分。
“翠娘。”掌柜的盯着她:“我是见你可怜,才将这个人人都求的好机会分配给你,上次我怎么说来着?倘若衣服再短了尺寸,你就不用再来了。”
陈翠娘脸色瞬间白了下来,而后膝盖一软便跪倒在地,未语泪先流:
“掌柜的,你可怜可怜我吧……我,我也不是有意短了尺寸,实在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太难了啊!”
“你也知道,我那可怜的女儿被家中男人活活打死了,那男人又醉了酒死在火中……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一路那么艰难来到帝都……”
“掌柜的你发发善心,不要断了我的活路啊!”


第186章 发发善心
掌柜厌恶地蹙起眉头。
“行了行了!”
她很不耐烦:“翻来覆去都是些陈腔滥调,人人都知道你女儿被家中男人打死了,男人也醉酒被烧死了,你一个人不容易……”
“翠娘,你再不容易,做衣服我是给了钱旳——你偏要占便宜,短我的布是什么意思?”
然而陈翠娘却避而不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依旧哭哭啼啼:
“掌柜的,你可怜可怜我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一个妇道人家,别的也做不来,倘若没了这活儿,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周围正在等工的闲汉们便围了上来,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一场大戏。
“咋回事,咋回事?燕娘,你可别欺负人家啊!”
人群中便有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
还有些新过来干活的工人们不明所以,见此情形,也皱眉嘀咕起来。
燕娘本想和和气气做生意,可见到此等情形,哪里不知道眼前这妇人是什么心思?
此刻将衣服往桌上一扔,双手叉腰便骂了起来:
“你还有脸在这儿哭哭啼啼!我问你,这活儿是不是人人都想要,你是哭着恳求我,我才把活分给你的?!”
因为都是些兴建土木的活,许多工作甚是磨伤皮肤,一旦磨的坏了,上药要费钱不说,还耽误接下来做工……
因此,这段时间短工们对于所穿的粗麻短褐衣裳需求,便尤其的多。
这衣服做起来不讲什么尺寸,大概有几个囫囵范围就行了。而且也没什么技术难度,只要针脚够密缝的够结实就行。
也因此,许多逃难来的人家,家中十来岁的姑娘们,六七十岁的老婆婆,都能接这个活。
说它是一等一的紧俏活计,绝不为过。
燕娘能在这里做下生意,嘴皮子可比陈翠娘溜的多了。
“做一件衣裳给你十文钱,布料都给你准备好,我燕娘行得正,坐得直,可从来没克扣过吧?”
“你倒好,自打第二回 来交工之后,这衣服布料是一天短一点……,肩膀后背该缝双层的范围也越来越小——”
她泼辣起来的架势格外吓人,此刻再瞪着周围看闲事的短工们:
“你们要是可怜她,来呀,我燕娘的衣服明码标价,这种衣服都一个价,你们便直接买走吧!”
“有人愿意买,我自然还收她的衣服。”
燕娘做生意颇有急智,此刻将那衣服拎在手里,再拿一件别人才交上来的——
不对比,看着那衣服针脚够密,做得也谨慎。
可一对比,后背肩膀的双层防磨损处明显小了一圈。
再瞧那衣服下摆,也短了一截。
再看底下汉子们穿的那些个粗布裤子,裤腿竟也短了一截!
虽说这大夏天的,大伙穿这个纯粹是为了干活省得磨皮,长不长短不短的不怎么影响。
可花一样的钱,谁愿意买缺斤少两的呀!
众人们便立刻不吭声了。
而陈翠娘却是跪倒在地,摇摇欲坠,哭起来也脸色苍白,十分凄惨。
“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好,可我也是有苦衷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只是想尽力多存一些料子,能换些银钱……可怜我这把年纪,女儿被家中狠心的男人活活打死了……”
燕娘翻了个白眼。
隔壁同样收衣服的掌柜此刻拿了把瓜子走出来,嗤笑着吐出一口瓜子皮。
“我说什么来着?当初你把这活儿分给她,我就劝过你,说这妇人不老实——你还非不信!这下好了吧,闹笑话了吧!”
他们这些人,离乡背井的也算是十分可怜,因此诸位城主们便定下政策,对他们的限制也宽泛许多。
城中如今大兴土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找活干,也因此,许多女子的生意也渐渐做了起来。
艳娘便是凭着自己多年做生意的经验,与诸位掌柜们一起,在这一排盖下几个简单棚屋,专门做这些短工们身上粗布衣服的生意。
他们联手从布行拿下廉价麻布,然后分出相应的尺寸,再将衣服委托给别的妇人们……
一来二去,每件衣服赚得到真是不多,也就只是五文十文的差价,跟自家做衣服对比起来,还便宜个三文两文呢!
但架不住量大,且掌柜们都是外地人,齐心协力还挺红火的。
不过,这挑人也是有讲究的。
因这短打衣料都是要给干粗活的人用的,有些要在后背处加缝一层,有些要在肩头胳膊加缝一层,还有些则是在屁股处——
毕竟盖房子盖楼平整地面,要做的活可太多了。衣服虽不贵,可粗麻布磨损起来也是心疼的。
这也是他们底层百姓的一点生活小智慧。
也正因如此,给出的布料都是整块的。
便有那贪便宜的人克扣尺寸——剩下的布不管是做衣服单独卖,还是给自家人穿,又拿工资又有布,两头便宜都能占上。
陈翠娘原先在南州城时,女儿进时府做工,每月的月银都在她手里,虽时常被白有贵拿走,可到底是没饿着自己的。
而白有贵虽然脾气暴躁,可是好些年挨打都没轮到她身上了。
每日坐在家里缝缝补补绣个花,再额外赚些银钱贴补自己,日子算得上安稳。
可如今倒好,急匆匆把女儿推进灵潮漩涡后,一路奔跑,她身上半个铜板也没有。
一路上便是吃了不少的苦,全靠着自己可怜的经历,才能熬到帝都来。
不说别的,南州城同路的一行人都知道——她有个被狠心男人活活打死的女儿,自家男人又被烧死了……
说一遍,有可怜她的人擦擦眼泪,送个饼吃。
说两遍,大伙便叹口气,给个馒头。
说三遍……大家就听得麻木了。
如今再瞧陈翠娘这哭的凄凄惨惨的模样,隔壁老板娘又是一口瓜子皮吐下:
“燕娘,你可睁大眼睛看好了,这妇人,看着软和,实则碰上自己的事儿,心狠着呢。”
“你瞧她身子这样弱,灵潮前狠心的男人把女儿活活打死,偏她还能一路跟来帝都——总不能挨打都叫他女儿一个人扛了吧?”


第187章 我明天还嗑
噗噗吐着瓜子皮旳老板娘膀大腰圆,一双小眼睛格外精明,此刻拿鼻孔翻着陈翠娘:
“燕娘,做生意可不能心软啊!”
“你别被她带沟里去了——什么活路不活路的,你得叫她赔你那短掉的尺寸!”
“就这点麻布还要占便宜……抠屁眼嗦指头,真tnd精打细算!”
怎么说呢?
燕娘到底年轻,虽然也厉害,可说话就不如人家胖老板精辟!
此刻这乡间俚语一说出来,周围男男女女们全都在哄堂大笑,便是陈翠娘那娇柔哭泣的模样,都有点撑不住了。
然而这还没完——
“再说了,如今活计那么多,接不到你这儿做衣服的活,也可以去前头老陈那里接缝缝补补的活呀!再不行,王婆子那里还有浆洗衣服的活。实在不行——“
“噗!”她又吐了一口瓜子皮:“像这般,我吐瓜子皮她来洒扫,一天不也有5个铜板吗!”
话音刚落,兜头便是一笤帚打在了她的屁股上,胖老板“哎呦”一声,手里的瓜子噗啦啦撒了一地。
只见拿着大扫把拎着水桶的大娘瞪瞪眼瞧着她:
“刘春草!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不许把瓜子皮吐在地上!我们扫大街的容易吗?你是不是又想挨老娘的打!”
周围的笑声更大了。
胖老板娘的小眼睛眯缝起来!
好半天,她才吭哧吭哧转头,小声道:
“明日我还嗑!”
燕娘在旁边,实在没忍住笑了笑。……
热闹归热闹,但人家胖老板说的也有道理。
燕娘于是也双手抱胸,眼皮子朝下盯着委顿在地的陈翠娘:
“你这段时日每天都短一些布料,算下来,一尺麻布也得有个几文钱了——要不你赔麻布,要不,今儿这个尾款我就不结了。”
“你要是不乐意,你就找咱们上头管事的。”
说着上下扫了一眼陈翠娘这哭啼啼的模样,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嗤笑。
陈翠娘瞬间愣住。
这,这跟她想的不大一样啊!
这前头活路的事儿还没掰扯清楚呢,怎么就要赔钱了?
不行不行不行——
她一把扑住燕娘的小腿:
“老板!你可怜可怜我吧!”
“你也可怜可怜我吧!”
谁知燕娘的嗓门比她还大——
“一匹麻布如今多少钱?我坐着一身短打,要费多少尺寸的布?一套衣服老娘就挣那三文两文的,你还有脸从我这儿占便宜?”
“我多大的家底啊!能经得住你们这样偷?”
说着将自己腿脚从陈翠娘怀中一抽,顺脚又给了她一个窝心踹,这才扬眉吐气地回到了自己的棚子。
见隔壁胖老板还在那儿看笑话,于是手一伸:
“瓜子给我一把!”
谁知胖老板娘在那头高声笑道:
“哎哟,这位大姐,我瞧你长得也不错,就是屁股小了点不大能生儿子——但再嫁是没问题的!”
“你要不看这边上哪个男人顺眼,跟了人家算了呗?”
陈翠娘瞪圆了眼睛!
她捂着胸口,感觉下一刻就要断气了,最终才愤怒的嘶吼出一句话——
“你那么大年纪,什么叫我大姐!”
这下胖老板也不乐意了:“谁那么大年纪了?老娘芳龄30!就是长得珠圆玉润了点,你这没有半点福相的半老徐娘懂个屁!”
陈翠娘愣了半响,最终环视一圈周围,发现都是群穿短打干苦工的粗汉正在旁边瞧着,于是泪水又涟涟涌出:
“我家男人才死没多久,我要守着他!”
这话一说,周围原本讨不着婆娘忍不住心动的的单身汉们瞬间作鸟兽散。
陈翠娘呜咽地向周边看去,发现他们一边交头接耳,一边脚步不停:
“不行不行,她脑子不行,也不知下雨天晓不晓得回家?不能要……”
“是啦是啦,我本想着娶媳妇嘛,她长得也整齐,收拾的也干净,听我话就行,别叫她做买卖就不会丢人现眼了——可她那酒鬼不是才把女儿打死?怎么这还要给他守着?果然是脑子有病。”
“是啊,唉!我都30多了,还没娶上媳妇儿,本来还想着讨回来做婆娘,她能给我生个孩子就行——可再急也不能要脑子不行的,万一要传给我娃了怎么办……”
“不急不急,咱再挑挑!莪跟你说,你找前头东街的谢婆婆,她认识好些个踏实的寡妇……”
陈翠娘:……
谢老头挑着水桶从外头进来,却见家里锅灶都还没烧,不由纳闷——
“老婆子,家里这是怎么了?”
一边说着,一边去旁边棚子里将火引起来。
他们两口子年纪大,儿子在外地,没有到帝都来。
于是谢老头便花了些银钱,得了个给人送水的活儿,老婆子年纪大了,没事就慢慢纳个鞋底儿——如今那鞋棚子里也收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谢婆婆从屋里送出一个年轻妇人,对方穿着粗布衣裳,头脸都收拾的干净,此刻脸颊有点发红,低着头不敢见人,匆匆忙忙就出门了。
“怎么回事?”谢老头年纪大,干活累,平日里回来饭都是烧好的,今日这个时辰了,却连火都没生,他不由多问一句。
却见谢婆婆也是一脸纳闷:
“我也不知怎么的,今儿上午开始,老有那小伙子过来,请我保媒拉个纤——都是些三十往上的鳏夫或者光棍汉,要求也低,说要人脑子没病就行……”
这是怎么说的?
谢老头也是一脸纳闷。
“怎么一窝蜂都来了?莫不是上头要收单身税了不成?”
听说早些年,建国初,过了年岁不成家,官府都是要罚款的。
谢婆婆也是一脸纳闷,不过很快,她又压低声音,仔细跟谢老头说。
“那也没听说——不过我可跟你讲,我这回呀,又遇见两个长得标致的小伙子!”
“等我回头打听打听。上回看的那个小伙子不行,长的是标志,但是干活不大肯出力——”
“刚好后头陈屠户的女儿,想找个俊后生上门,我就给他俩牵个线了……”
谢老头也来了精神:
“那这两个你可得打听准了,别人要问你先藏一藏,回头万一阿麓能到帝都来,咱把这好的给她挑!”


第188章 谢婆婆的生活
别看谢婆婆年纪大,打算还是很精明旳。
如今到处都忙忙乱乱的,虽是上头城主管的严,他们帝都外城区这一片又忙着干活,寻衅滋事的少。
可因路上逃荒紧张,灵潮又出的多,六大都城的人死伤可不少,其中就有了好些鳏夫和寡妇。
来了外城吧,整天又是忙忙累累的,一闲下来手头就没钱了。
可想要在一个地方定居,家里活儿总得有人做呀。
男人在外头出力气,回家也想吃顿热乎的,再不行,那麻布衣破了,有人给缝缝补补,也能省两个钱儿不是。
女人们自然也没闲着,手里头同样接了活,但是像一些力气活劈柴挑水,她们做的总不如人家又快又利索,少不得要多花两个钱与别人买这些……
万一再带个小娃娃,那更是成天的陀螺似的。
也因此,如今外城区这片的婚恋市场还是非常热乎的,尤其是年纪大的男男女女。
也别说什么舍不得前头的人,一来,都是穷苦人家,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搭伙过日子呗。
再来,这一场天灾,再加上连番奔波,还要跟陌生的人定居在这陌生的地方,不论男女都想有点儿安全感的。
谢婆婆年纪大,如今因为灵潮,各种粮食价钱又涨了,光纳鞋底儿肯定不成的,那点老本还得留着以防万一生病怎么着,儿子还在外地,至今没联系上……
一来二去,她以自己的年龄和性格脾气优势,成功的为周边人家牵了那么三五对线。
谢婆婆是个实在人,两边都夸,但两边有什么缺点也不瞒着,反而从另一个角度分析——
比如后头屠户家的闺女,长得不好看,一把斩骨刀挥得虎虎生风的,就想找个好看点的上门入赘。
而前头她手里攒着的那个独身小伙子,人是懒懒散散的,油瓶倒了都不扶。
可谢婆婆瞧着,心眼儿倒是正,人也大气的很,于是便先去跟人家小伙子说——
“我谢婆婆不骗人,那屠夫家的姑娘长得一般,但力气贼大,人也勤快!别看是杀猪匠,每天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你瞧他们那摊子生意好就知道!”
“你要是一直这样懒散,便是娶了媳妇儿,天长日久的,人家还能不抱怨吗?你那岳父岳母还能不挑剔吗?我知道你脾气好,性子也大度,但也没必要受那个气……”
“但那姑娘就不一样了!人家是找个上门的,就图你长得好看,想生个更好看的娃娃!”
“家中独女,力气也大,钱也有!你一个大老爷们嫁进去,一点活都不用干的!我打听过了,那一家子都喜欢漂亮人,你就保养保养脸就行了。”
说的小伙子怦然心动,忍不住回家对着水盆看了又看。
这头谢婆婆又去跟姑娘说:
“这小伙子人确实懒,每天就想溜溜达达,什么活都不干,也受不了又脏又累的——但是你瞧,他长得好啊!”
“浓眉大眼,皮肤又白净,他要是天天干活,那街头的汉子有什么区别?”
“我谢婆婆也说句实在话,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这小伙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图个日子过得舒坦……我瞧你们家也有家底,又是只有一个姑娘,你要是找个心气儿高的,有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