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舀粥喂到四阿哥嘴边,“你啊!就是性子太急了,突然病倒你接受不了,恨不得吃两副药就痊愈,可太医和大夫不是神仙,他们开的是普通草药,不是灵丹妙药。”
粥闻着有股米香,但是喝进嘴里却没啥滋味。
四阿哥勉强把粥咽下去,“也许是我太心急吧!”
淑婉张张嘴,想说两句好听的话,比如我离不开你啊,或者离开你生活没有意义啊之类的。
但是话还没到嘴边,淑婉就肉麻的受不了了。
淑婉咽了咽口水,换个思路劝四阿哥。
“好阿哥,我知道你难受,但你要坚强一点啊!你想想,上次你喝了药,还没找到幕后主使呢!那个人害得你差点被皇上厌弃,又弄坏了你的身子,你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四阿哥有气无力地点头,“是……确实不能这么算了……”
放话放的狠,但看起来还是没有斗志。
淑婉又给四阿哥喂了一勺粥,“康宝和小宝很懂事,可他们还是太小了,从小娇生惯养,很多事都没经过,没有你看着,肯定要受人欺负。”
四阿哥慢吞吞地吃着粥,看着淑婉不说话。
道理他都懂,只是身上难受,他的意志有些消沉。
淑婉‘强硬’地劝过他后,他也想了很多,他当然是舍不下老婆孩子,可是谁知道自己能活到几时呢?
此刻的四阿哥极度脆弱,他想听淑婉说些别的。
“孩子离不开我,我不能放过害我的人,那你呢?你舍得我吗?”
淑婉有点磕巴,“我、我当然也是离不开你的……”
淑婉捧着碗,低着头,像刚过门的新媳妇。
她动了动嘴唇,嗓子里发出气音,她抬头瞄了四阿哥一眼,看四阿哥似乎有些失望,又飞快地低下头。
“我!我!”淑婉鼓起全部勇气大声说道,“我离开谁都能活,就是离不开你!你打起精神来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这些日子,我担心你,还要哄着你,我真的很怕……”
淑婉再也说不下去了,扔了碗,伏在四阿哥肩膀上哭了起来。
“你真没出息……”淑婉哭着说道,“一点点小病你就要死要活的,你吓到我了,你快点好起来行不行……”
四阿哥本来等着淑婉说点好听的哄自己,没想到他先惹得淑婉哭了起来。
淑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四阿哥心疼地搂着她,轻拍她的后背。
“别哭,别哭,人的心情有起有伏,这都是常有的。我是一时想不开,过一会儿就好了。”
四阿哥低头亲亲淑婉的脸颊,“我不舍得死,我不舍得这个家,我不舍得孩子们,最不舍的就是你。快别哭了,哭成这样就不漂亮了。”
淑婉咧着嘴嚎,哭的很丑。
“你都不想活了,我漂不漂亮有什么用?我不需要你大富大贵,也不需要你做皇上最喜欢的皇子,只要你平平安安就行了。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这比什么都强。”
四阿哥笑着拍拍淑婉的后背,“好啦!乖一点!我跟你保证,我会没事的,我会好好活着,长命百岁,跟你白头到老。”
淑婉听见四阿哥的保证,心里踏实多了。
她坐直了,胡乱擦了擦眼泪,抽抽搭搭可怜兮兮地说道,“那……那你再跟我保证一件事。”
“你说,我都答应你。”
这是被眼泪迷昏了头脑,随便许诺的四阿哥。
“你以后不许纳妾,不许有乱七八糟的小妖精,你只能有我一个。”
四阿哥:“……”很好!我要被气笑了!
四阿哥恶狠狠地捏捏淑婉的脸颊,“好没良心的话!难道我这些年不是一直守着你过?小醋缸,这种时候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偏说这种话让人难受!”
淑婉搂着四阿哥撒娇,“哎呀!我是在乎你嘛!我怕别人把你抢走了!”
四阿哥心里舒服许多,他笑着指了指粥。
“去把掉在地上的碗收拾一下,好好服侍我吃饭。”
淑婉笑着点头,“好嘞!保证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为了让淑婉宽心,四阿哥喝了一碗粥。他更积极更配合太医和大夫的诊治,当天晚上虽然还是发热了,但他的状态比前几晚要好很多。
木兰围场,康宝和小宝收拾好东西,一起去求见皇上,向他辞行。
皇上看见他们两个就猜到了他们的来意。
“你们额娘也给我写信了,我已经派御医去狮子园了,那是专门伺候我的御医,他肯定能治好你们阿玛的病。”
皇上叹了口气,儿子生病了,他也担心。
“你们额娘说了,让你们俩留在这里,不要回去。时疫会传染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两个孩子单独上路赶回狮子园,我也不能放心。乖乖留在我身边,你们回去了帮不上忙,也是裹乱。”
康宝和小宝跪在地上,康宝说道:“多谢皇上关心,孙儿们已经是大人了,身边还有侍卫太监照顾着,赶路不成问题。阿玛病了,我们做儿子的应当回去侍奉伺候。”
小宝说道:“如果我们因为害怕传染就躲在皇上这里,我们两个就不配做儿子了。”
康宝:“皇上,我们真的很担心阿玛,哪怕回去后,额娘不放我们进狮子园,我们在狮子园外面,每天磕头问个安也是好的。”
小宝也说道:“阿玛现在正是难受的时候,我们不回去看他,他会伤心难过的。”
皇上听见这话愣住了,他想起许多年前,他亲征噶尔丹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病了,病中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那时候他还年轻力壮,但突然间病得爬不起来,他的内心也是惶恐的。
孤独恐惧笼罩着他,他急忙把京城里的太子和三阿哥召见过来,希望孩子们在身边,能给自己一份慰藉。
可惜……
皇上叹了口气,“罢了!你们的孝心难得,我便不拦你们了。”
皇上选了两个他信得过的侍卫,送两个皇孙回去,而后又命人回避暑山庄取药材送到狮子园。狮子园里缺什么少什么就去避暑山随意取用,不必向皇上禀报。
康宝和小宝给皇上磕头,谢过皇上的恩典。
小哥俩肩并肩,手拉着手离开皇上的帐篷,皇上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
小宁子劝道:“皇上别担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平安无事的。小阿哥们身子壮实,只要做好防护,也会平安的。”
皇上摇摇头,他这一声叹息并不是担心儿孙,而是自怜。
“老四很好,他很会教孩子,康宝和小宝都很孝顺懂事。”
皇上不得不承认,在管教孩子这件事上,四阿哥比他强。
他有这么多儿女,但生病的时候,又有谁是真心关心他的?
小宁子心道:四阿哥确实很好,但四福晋比四阿哥更好,出手大方,待人和气。四福晋更加平易近人,不像四阿哥似的高高在上。两位小阿哥这样好,那都是福晋的功劳!
小宁子心里夸四福晋的好,嘴上却附和着皇上的话。
“王爷会教养孩子,那也是跟您学的。您侍奉太后至孝,王爷有样学样,小阿哥们也跟着学,这都是一脉相承的。”
这话听着让人心里舒坦,皇上笑着骂他滑头。
皇上看着桌案上的折子,自言自语地说道:“以前我看重皇子的能力,现在看来……还是品行更重要。只看老四的孩子们,就知道老四是什么样的人了。他有能力,又有手腕,以后朝廷的事多交给他来办吧!”
小宁子低着头,像一个不会呼吸的木头雕像。
这些话不适合他听,更不适合讲出去,此时此刻他做个聋子哑巴才是最正确的。


第174章
康宝和小宝带着人快马加鞭往狮子园赶, 每日天蒙蒙亮就出发,披着一身露水。到了晚上,太阳落山了, 一行人才停下来, 找地方歇脚露宿。
这般辛苦地赶路,他们三日后就到了狮子园, 皇上派来的太医都没他们来得快。
狮子园里,淑婉和四阿哥听说孩子们回来了, 又是惊又是喜。
四阿哥整个人像泡在了温泉里,浑身上下毛孔都张开了,发着热都不觉得难受了。
他连声喊苏培盛进来, 让他选几个没接触过时疫病人的下人去伺候两位阿哥。
苏培盛得了吩咐刚要走,四阿哥又后悔了, 又把苏培盛叫回来了。
他叹道:“苏培盛, 你把口鼻捂好, 你去门口隔着大门跟阿哥们传我的话。狮子园里有许多病人, 不安全,你让阿哥们去别的园子, 或者去避暑山庄住两天。我和福晋一切都好,让他们不要担心。”
淑婉也不想让孩子们进来, “四阿哥病着, 我要照顾他, 阿哥们进了园子帮不上忙,还要让我们分心。苏培盛,你告诉他们, 他们的孝心我们知道的, 但孝顺不急在这一时。”
苏培盛把他们的话都记下来, 回去换了身干净衣裳,用厚厚的布巾捂住口鼻,急匆匆地来到门口传话。
康宝和小宝在园子外面等得着急,听见门内苏培盛的声音,两兄弟连忙趴到门边。
小宝拍着门板嚷道:“苏公公,阿玛额娘怎么样了?为什么不放我们进去?”
苏培盛忙解释道:“哎呦,小祖宗们嗳!不是奴才不放您二位进去,是王爷福晋的命令,狮子园谁都不许进出,王爷福晋心善,怕更多人感染时疫。
两位阿哥不要心急,王爷福晋一切都好。王爷和福晋说了,你们的孝心他们知道,狮子园危险,两位阿哥去别的庄子或者去避暑山庄住几天吧!”
康宝皱眉,“没有这样的道理!我们回来侍疾,住在避暑山庄我们两个伺候谁去?苏公公,你告诉阿玛额娘,我们在狮子园外面搭帐篷。阿玛额娘有事尽管吩咐,我们两个就在附近。”
苏培盛有些为难,“大阿哥,您听奴才一句劝,外面露天席地,住不得人!您和二阿哥日夜兼程赶回来王爷福晋已经很心疼了,您二位要是病了,王爷福晋岂不是更加难过?”
小宝说道:“外面怎么住不得人?我们带了帐篷,还有铺盖,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苏公公不必劝了,我们住在附近才能安心,离阿玛额娘远了,给我们住金屋子我们也睡不着觉。”
康宝和小宝有自己的主意,根本不听苏培盛的劝。他们还管苏培盛要锅碗瓢盆,杯盘碗盏。
赶路的时候他们为了节省时间,吃的都是干巴巴的饼子,现在有条件了,必须吃点热乎饭菜犒劳犒劳肚子。
苏培盛拿这两个小祖宗没办法,只能找人收拾东西送到门外,然后回去找四阿哥和淑婉复命。
“王爷,福晋,阿哥们担心地什么似的,奴才劝了又劝,阿哥们就是不肯走,非要进来侍疾。奴才不敢开门放阿哥们进来,阿哥们就……就要搭帐篷住在外面。
奴才已经收拾了许多得用的东西送到门外。王爷,福晋,您看……”
四阿哥笑着抱怨道:“这两个孩子,太倔了。算了,他们愿意住帐篷就住吧!过几天睡得不舒服了,他们就知道厉害了!”
四阿哥仔细询问苏培盛给阿哥们送了什么东西,然后又做主添了几样,生怕儿子们在野外受苦受难。
等苏培盛出去了,淑婉似笑非笑地调侃他。
“哎呦,儿子们回来了,我看你的病也好了一大半。原来儿子比灵丹妙药还管用呢!你掰着手指头数数,刚刚你说了多少话?
平时跟我聊两句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现在给儿子们准备东西,你倒是来精神了!”
四阿哥挪开靠着的迎枕,虚弱地躺了下来。
“唉,你说的不错,儿子们回来了,我心里高兴,真的像吃了仙丹一样,通体舒畅。”
淑婉白了他一眼,给他盖上薄被。
四阿哥感叹道:“都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我现在才体会到皇阿玛的心情。”
四阿哥说起一件陈年旧事,“皇阿玛亲征噶尔丹,有一次得了重病,当时的太医几乎以为救不回来了。
皇阿玛把二哥和三哥从京城召过来侍疾,三哥有点文人脾性,天生带了些多愁善感,见了皇阿玛几乎要掉眼泪了。跟三哥一比,二哥的反应就显得太平淡了,皇上因为这个生了二哥的气。”
淑婉说道:“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四阿哥:“不,不是陈芝麻烂谷子,皇阿玛到现在还记得这件事,他不止一次抱怨过。皇阿玛是个心胸宽广的人,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皇阿玛还时不时地拿出来说,可见他对此事印象有多深。
以前我觉得皇阿玛有些小心眼,二哥未必不关心他,只是没有表现得像三哥那样明显罢了。现在我病了,我才理解皇阿玛当时的心情。”
四阿哥笑着握住淑婉的手,“我这病会传给别人,我心疼孩子们,不想让他们回来侍疾。孩子们听话不回来,我不会怨他们,但是他们肯辛苦跑回来,我心里很高兴,比得了皇阿玛重视都高兴。”
淑婉笑着回握四阿哥的手,“那么,为了不辜负孩子们的一片心,你要快点好起来。”
四阿哥郑重点头,“恩,为了不辜负孩子们,也为了不辜负你。”
康宝和小宝自带的帐篷太小,狮子园里有大帐篷,被苏培盛找出来,搬到了门外。
康宝和小宝在狮子园外面住了下来,帐篷很大,能摆下两张软塌,一个桌子和四个圆凳。帐篷里铺着毯子,隔潮隔寒气,住在这里跟住在屋里也不差什么了。
伺候皇上的太医很快到了,他给四阿哥诊脉后,换了药方,四阿哥吃了药没过多久烧就退了。第二天就多喝了一碗粥,瞧着精神也好了许多。
淑婉喜得直念佛,恨不得跑出去放炮仗,把四阿哥好转的消息昭告天下。
康宝和小宝在外面得知阿玛病情好转也欢喜得不得了,两个半大小伙子也不闲着。
他们带着侍卫出去打猎,或是捕鱼,或是打鸟,带回来给四阿哥和淑婉熬汤补身体。
四阿哥好转后,淑婉的精神放松了许多,她也有心思搞些别的了。
每日起床用过饭后,淑婉就开始打扮自己。今日是素颜心机裸妆,明日是粉嫩清纯桃花妆,后日是烈焰红唇妆,每一天都有不同的风格。
她打扮好了给四阿哥看,四阿哥捧场极了,每种妆他都夸好看。
他读书多,有文采,有时给淑婉写首诗,夸她妆容虽好,但底子更好。有时就写一个三百字的小短文,引经据典夸赞淑婉的美貌和手巧。
四阿哥的审美品位很高级,动手能力也不弱。
他让淑婉化妆的时候不要画眉毛,淑婉画完其他部分,四阿哥亲自给她描眉。
今日是远山眉,明日是柳叶眉,他总能找到最适合的画法。
每日必做的事情还有一件,康宝和小宝每天早晨都会隔着门板给阿玛额娘问安,然后由苏培盛转达两位阿哥的问好。
这日依旧是如此,苏培盛带着阿哥们担忧和关心进来传话。
“两位阿哥问王爷和福晋昨晚睡得可安稳,用了多少饭菜?今日有没有哪里不舒坦?阿哥们还说了,今日试着去猎一只鹿,问阿哥和福晋想吃烤的还是炖的,阿哥们想亲自烹饪。”
淑婉微微仰着头,四阿哥捏着淑婉的下巴给她描眉,画花钿。
四阿哥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去告诉阿哥们,劝他们不要费心了,我现在吃不了鹿肉,不好克化。福晋最近也是跟我差不多的清淡饮食,很久不吃这种油腻食物,恐怕也受不了。”
淑婉举起小镜子看了一眼,“花钿好像有点歪了,你再重新弄一下嘛!”
四阿哥歪歪头,左右看了看,“没有歪,这样正正好好。你不要动,我要画花蕊了。”
淑婉乖乖地说道:“哦,我要鹅黄色的花蕊。”
四阿哥瞟了苏培盛一眼,“你还愣着干什么?怎么还不走?”
苏培盛连忙赔笑退下去了,到了门口,他把四阿哥的话如实转达。
康宝叹道:“阿玛额娘只是报喜不报忧,我当然也知道阿玛和额娘现在可能吃不下鹿肉,但是我们在外面条件有限,什么都不做心里难安,只能打点猎物讨阿玛额娘喜欢。”
苏培盛想到王爷福晋还有心情画眉传情,觉得康宝实在是多虑了。
“大阿哥,王爷和福晋真的没事,你们真的不用担心,他们好着呢!您和二阿哥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再过几日王爷痊愈了,您一家人就团圆了,很快的!”
康宝和小宝不信,苏培盛这是哄他们呢!一定是阿玛和额娘怕他们担忧过度,故意让苏培盛说的这么轻松。
小宝说道:“苏公公不要骗我们了,我们不是小孩子,没有那么好骗。”
阿玛和额娘一定很担心我们,我们也是一样的心情啊!
苏培盛:明明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事怎么就说不清了呢?
康宝和小宝坚定地认为苏培盛在哄他们放心,苏培盛返回去禀报给四阿哥和淑婉知道。
四阿哥愣了一下,“他们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也快好了,他们也担心不了几天。”
他把淑婉拉过来,“花蕊画得不好,我再给你改改。”
淑婉:“要不擦了重新画,我不想要粉色的桃花了,给我画一朵山茶花吧!”
苏培盛:两个阿哥,好可怜啊!


第175章
四阿哥病的重, 病的快,但他好的也快。
可能是老婆孩子在身边陪着,可能是至亲的陪伴给了他对抗病魔的勇气, 也可能是皇上的御用太医医术更加高明,总之四阿哥的病好了。
雍亲王府带来的大夫和避暑山庄的两个太医也没闲着, 他们去诊治园子里其他病人。
淑婉不吝惜药材,因此得了时疫的人几乎没有人因此丧命。
关闭了半个多月的狮子园再次打开大门,四阿哥和淑婉一起到园子大门口迎两个孩子。
康宝和小宝看见父母激动地跑进去,不顾形象地扑到父母怀里。
淑婉搂住怀里的小宝,又是哭又是笑, “好孩子们,辛苦你们了。”
康宝在四阿哥怀里蹭了一下, 矜持地站好。
“阿玛,额娘,我们不辛苦, 去木兰围场也是住帐篷,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跟住在屋子里没什么区别。”
淑婉擦擦眼角的泪, 怎么会没有区别呢?帐篷里白天热, 晚上冷, 最近雨水频繁, 帐篷里潮湿, 孩子们住着肯定不舒服。
淑婉擦擦眼角的泪,“好孩子, 额娘已经给你们收拾好屋子了, 回去泡个澡, 再让太医给你们诊脉, 别受了潮气。”
四阿哥拍了拍孩子们的肩膀,虽然他一句话都没说,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心里为两个孩子感到骄傲。
一家人携手往园子里走,康宝看见苏培盛还赞了一句。
“这些日子苏公公也辛苦了,他来回传话,一天跑好几趟。”
苏培盛憨厚地笑笑,“当不得大阿哥的夸,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他心想,如果主子们真的想夸,那么他希望主子们夸他嘴严。两位小主子在外面忧心忡忡,他们永远不知道王爷和福晋在园子里过得有多甜蜜。这都是自己的功劳啊!
在苏培盛眼里,康宝和小宝就是两个纯纯的大冤种,他们在外面风吹日晒雨淋,还要打些猎物孝敬给父母。可是王爷福晋每日甜甜蜜蜜,有儿子在身边和没儿子在身边都一个样。
这也是多亏了苏培盛,正因为有他居中调解,有他保密,四阿哥一家才没有在重逢第一天就发生决裂。
四阿哥病好后,木兰秋狝也结束了。
皇上专门派人来探望四阿哥,给了丰厚的赏赐。皇上特意嘱咐了,四阿哥不必过去谢恩,养好身体才最要紧。
不久后,皇上启程回京,四阿哥觉得自己养的差不多了,于是也收拾东西,跟皇上一起回京。
赶路的时候,皇上频频召见四阿哥,以及康宝和小宝。皇上见他们也没什么要紧事,大部分时候都是在闲话家常,偶尔聊聊政事。
有些奴才为了讨淑婉的欢心,特意过来恭喜淑婉。皇上经常召见王爷,说明皇上重视他啊!
但淑婉不觉得高兴,反而有些提心吊胆。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太难猜,万一四阿哥和孩子们说错了话,那就不好收场了。
在淑婉的提心吊胆中,一行人很快抵达京城。
四阿哥他们先回家梳洗一番,然后急匆匆地进宫去接孩子。
可怜的乖宝,从出生起,四阿哥和淑婉的心思就很少放在他身上。他还那么小,阿玛额娘就狠心把他扔给祖母,两人离京风流快活。
四阿哥和淑婉提前打过招呼,永和宫里只有德妃,乖宝,并几个嬷嬷和奶娘,其余闲杂人等都让他们躲出去了。
见到德妃,四阿哥和淑婉跪下行礼。
德妃连忙起身,快走几步把他们俩扶起来。
德妃含着泪叹道:“不必讲这些虚礼,看见你们两个没事,我这颗心才落回肚子里。”
德妃抬手想摸摸四阿哥的脸,但她与儿子交集不多,怕儿子不喜欢,又把手缩了回去。她看看淑婉,轻轻拍了拍淑婉的手。
“皇上给我写信了,他说老四得了时疫,吓得我日日求神拜佛,吃斋茹素。”
德妃又对淑婉说道:“好孩子,多亏有你照顾,不然老四也不会这么快就好起来。”
淑婉也觉得自己功劳挺大的,但在婆婆面前,她不敢居功。
“在额娘眼里,我总是好的。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药方都是太医开的,我不过是给四阿哥端个茶倒个水。依我看,四阿哥病好的这么快,应该是额娘求神拜佛的功劳。您的心意感动了神佛,所以神佛保佑四阿哥早日康复。”
德妃笑着擦擦眼角的泪,“你这孩子,小嘴抹了蜜似的,惯会哄我。”
淑婉扶着德妃坐下,“并不是哄额娘的话,您求神的心太虔诚了,佛祖显灵也是有的。”
德妃笑着在淑婉胳膊上拍了一下,动作亲昵,淑婉拍马屁正好拍对了地方。
乖宝一直乖乖地站在一旁,德妃把他拉过来,让他给阿玛额娘行礼问好。
“祖母怎么教你的啊?见了阿玛额娘,是不是要作揖问好啊?”
乖宝往德妃怀里缩了缩,他偷偷打量着四阿哥和淑婉,好像全忘了他们。
淑婉心里一痛,几个月不见,孩子都忘了她了。
淑婉弯腰冲乖宝笑道:“乖宝过来,我是额娘啊!让额娘抱抱!”
乖宝扭头不看她,他瞪着眼睛打量四阿哥。
德妃叹道:“孩子太小,忘性大,过几日你们熟悉了就好了。孩子嘛!哪舍得离开额娘呢?”
淑婉强忍住泪意附和道:“额娘说的极是,过几日熟悉一下就好了。”
四阿哥也走过来弯腰问乖宝,“你不记得额娘了,那还记得阿玛吗?”
乖宝扭扭身子,挤进德妃怀里,背对着淑婉和四阿哥,谁也不理。
德妃拍拍孙儿肉嘟嘟的屁股,“你这孩子!祖母天天教你说阿玛额娘,你都学会了,怎么见到阿玛额娘都不叫人呢?祖母教你的礼仪规矩你也忘了吗?”
乖宝扭扭屁股,紧紧抓着德妃的衣裳。
淑婉心里越发难受,她勉强笑道:“看来乖宝是在额娘这里呆习惯了,我过几日再来接他回家吧!突然接他回去,恐怕他是要哭的。”
德妃也舍不得孙子,寂寞的深宫生活中,有个孩子陪伴实在难得。
她连忙说道:“对对对,你们晚几天再接他吧!好好的,不要惹孩子伤心哭泣,不然孩子容易生病。”
淑婉和四阿哥在永和宫逗留一会儿,乖宝始终不理他们,淑婉和四阿哥没有办法,只能先告辞回家。
回到家里,淑婉郁郁寡欢,四阿哥便劝她。
“孩子还小,并不是有意忘了你,你别伤心,更不要生气,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淑婉吸吸鼻子,强忍着不掉眼泪。
“我不生孩子的气,我生我自己的气。我为什么非要去塞外呢?搞得孩子都不认识我了。”
四阿哥搂住她劝道:“往年你不去塞外就罢了,幸好今年你去了。若是没有你,我着了道,睡了别的女人,皇上对我有意见,你心里也不舒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