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长岭山一带的地方,地几乎全荒了,人也没有了,那些茅草屋、土房因为无人修葺,早在风雨中坍塌,偶尔还立着的,也是破败不堪。
路边不时能看到些白骨,还有草草掩埋的坟茔。
一路过去,特别荒凉。
这些县乡的很多人,有些是被屠娇娘当初带着骑兵赶过去的,有些是拖家带口逃避战乱,自己逃到长郡去了。那些去到长郡的百姓,被安置到各郡县,过上了有田地有房屋孩子能够接受教育的生活。这样算是保住了一些人口。
他在远离官道的地方,找到一些耕作的田地,遇到一些没有逃走的。
那些都是以前的隐户、佃户、庄奴等,战乱时,主人家匆匆逃了,来不及把他们带走,留下了。
这些留下来的人家,看不到十三岁以上的男丁,甚至连十二岁的都被朝廷征走了,剩下的就是些女人孩子在种地。
这才五月份,离秋收还早,家家户户几乎都断粮了。她们靠着挖野菜,去小河里摸鱼虾撑着日子。
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孩子,饿得瘦巴巴的,看着就很孱弱。
沐瑾有孩子,实在不忍心,反正他带的军粮足,经过这么多年的开荒,以及肥料的使用,粮食产量逐年稳定上升,现在已经有余粮了,供应得起这点扶贫救济。
他从军队中分出一些粮食,又派人回长郡调粮,派底下的兵卒拉着马车,去送粮食。
兵卒根据地图,挨个乡里走,见到有人烟的地方,过去做户籍统计,再根据人口情况给粮。
每个人三百斤粮食,够他们吃到秋收。
派粮的时候,告诉他们,这些粮食不用还,今年产出的粮食也不用他们再交税了,但从明年开始就要正常交税,又将西边诸郡的税收制度告诉他们,一句话,以后其它杂税全免了,只交地里产出的三成税。
派粮兵卒们所过之处,家家户户出来磕头。
过了屠娇娘之前掳人的地界,人口多了起来,但几乎看不到青壮,百姓的日子过得极苦。可是因为人多,要是再像之前那样发粮食,会影响到军粮供应,再加上离京城近,他带的兵力还不足以把京城包饺子,极可能会有齐军残部突围出来。
齐军逃命,没带粮食,出来后,就会抢这些百姓的。
他现在发粮食,就纯纯是冤大头了。
沐瑾考虑了一下,派人设立救济点,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孕妇、哺乳期的,在救济点登记后,每天能领一碗米。
做这些事,还是派出了不少兵,但有时候,一碗米,一口饭,就是一条命。
事情都是派兵卒们去做,并不耽搁行程。
赶了大半个月的路,大军抵达京城。
这时已是六月份,天气已经很热了。
齐军早就收到消息,集结二十万重兵防守城池。
沐瑾囤兵在京城外不到二十里地处,下令军队休整两天,之后,便带着大军攻城。
京城四面城墙,其中三面,只在外面各囤一万骑兵。如果有步兵从城里突围出来,就让骑兵上去追杀。
余下的十万大军全部压在京城的南门。
打进攻战,攻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攻城,不需要四面城门皆破,破一面,大军就可以进城了。
他在京城生活了十二年,虽说这十二年一直被关在府里出不去,可不管怎么样,也算是他这辈子的出生地和从小生长的地方,也算是老家了。
心情,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多多少少有点回家的感觉。
一般来说,两军交战,都会来个阵前喊话交流什么的。
沐瑾对齐国不把人当人,意见很大,也懒得把齐国皇室贵族当人,直接下令攻城。
别说他们没有要投降的意思,就算是真要接降,不!接!受!
随着一声令下,战鼓声响。投石机、机械连弩同时发动,落石、箭全部朝着城楼、城墙飞去,刹时间,乱石崩云,坚固的城墙被石头砸出一个个大坑,一条条裂缝。
原本站在城楼上的兵卒,让箭雨连人带甲一起射穿,但凡有露头的,都遭到射杀。


第226章
京城的城墙高厚坚固, 落石击在上面砸出许多坑和裂缝,墙垛也被砸坏不少,但城墙依然矗立, 连点坍塌都没有。
想像攻打郡城、县城那样, 靠投石机把城墙摧毁或者是将落石垒到城墙同样的高度,将带来的石头都砸光也做不到。
沐瑾当即下令将投石机营和机械连弩的战线往前推,将城墙后面的区域也罩进其打击范围, 以投石机、箭雨形成火力压制, 让对方无法在墙头露头。
之后就是重甲兵护着拉辎重的马车队往前。
马车上拉的全是钢管和连接头,用来接脚手架,搭攻梯子的。
京城的城墙太高,攻城梯不够长。
沐瑾的略策就是搭脚手架做成个缓台,在中间拼接一段,跟上楼梯似的, 拐个弯上去。
兵卒子们的手脚麻利, 很快就把脚手架拼接好。一些梯子搭到脚手梯上,另一些梯子搭到墙头上, 兵卒们顺着梯子就上到了城墙。
他们一手拿盾, 一手拿长刀,踩着四五十度斜坡状的梯子, 手都不用扶一下,跟如覆平地似的,迅速上到墙头, 对着那些缩在城墙后的齐军便砍了过去。
长戟、长矛对着盾牌、长刀,毫无招架之力。
大军攻上城墙, 一边挥刀斩向拿着武器的兵卒, 一边高喊:“弃械投降, 缴械不杀。”
城楼上的兵几乎都是新招来的,许多十几岁的毛头孩子,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哪怕最近天天操练,听着忠君效死、当逃兵要全家都死的话,甚至还拿一些不听话的兵的尸体练过手,看见前面人头、胳膊到处飞的惨状,心头直发怵。
他们步步后退,却快不过冲杀过来的淮军。
许多人见到翻过城墙上来的淮军越来越多,听到那此起彼伏的喊声,心中惧意更深。
一个齐军正在惊惧之中,忽然见到大长刀朝自己劈落下来,吓得大叫声:“阿娘——”扔下长矛抱着脑袋下意识缩到了地上。
那刀兵一刀砍向面前的齐军,却是听到声半大娃娃的惨叫声,劈到一半的刀子收势,左手的盾牌下意识护在身前,以防有诈。
他低头看去,只见面前吓得叫娘的齐军缩成团,那身量比起成年人在瘦小许多,分明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他大喊:“不想死的,扔下武器,抱头蹲墙角!”
那齐军蹲在地上,吓得都快疯了,忽然发现刀子没落到头上,再抬起头,便见一群穿着厚实盔甲长得格外强壮的敌军,一手拿盾牌一手拿长刀,紧紧地靠在一起,声势格外吓人。
他在惊惧之中,听到喊话声,吓得赶紧往墙角缩,便见攻到跟前的人再不看他,直接从前面杀了过去。
一些人见到他降了,没被杀,也纷纷有样学样,扔下长矛、长戟抱头蹲到墙角。那些没扔武器的,几乎一个照面就被斩杀,单薄的盔甲穿在身上,跟没穿似的,连人带盔甲一起被砍翻。
城外的战鼓声更加响亮,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到了城墙处。
很快,城墙上除了倒地的齐军尸体、抱头蹲下的齐军,就全是朝着楼梯口去的淮军,以及四面八方不断响起的:“弃械投降,缴械不杀。”
蓦地,城墙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杀啊——”
穿着金色铁铸盔甲的皇室禁军赶到城墙处,与上了城墙的淮军厮杀在一处。
这是守卫皇宫的禁军,精锐中的精锐,如今已经全部赶到,几万大军赶到瓮城处,顺着四周的楼梯迅速上城墙支援。
有扛着机械连弩的淮军上了城墙,趁头两头有己方的兵卒抵挡齐军,迅速架好弩,居高临下,对着瓮城中还没上城墙的齐军就开射。
每一次扣动扳抠就有一支箭飞出去。
弩的力量极大,距离又近,杀伤力巨大,离得近的,连铁甲都射穿了。遇到距离较远的,对着面部等没有盔甲防护的地方射去。
有准心,那准心还是加了望远镜的,准头不说百发百中,至少也是百发九十中。
机械连弩是小队作战配合,一个放箭,一人装箭闸。
箭匣多了,根本带不动,是两人各背一大包箭,只带三个箭匣。一个负责射击、换箭匣,另一个则负责把箭填充进空了的箭匣中。
机械连弩很重,一个人扛起来也费力,两个人一组,迅速转移的时候,一人抬一边,直接就抬走了。
随着第一台机械连弩上了城墙,第二台、第三台……上来了一个机械连弩佰!
整整五十台机械连弩在墙头上架开,对准了朝着楼梯口、城门口的齐军。
箭雨所至,齐军源源不断地倒下。
城墙上的淮军越来越多,随着交战,他们从城墙打到了楼梯口,又打到下了楼梯,再顺着城墙下一直打到城门口。
淮军占据城门口以后,立即分出一批人,去清理城门口的沙袋石头。人多,很快便把城门清理出来,打开了城门。
沐瑾已经到了城外,见到城门开了,手里的长刀一挥,喊:“杀——”带着身边的骑兵卫队就往里冲。他的身后紧跟着赖瑶,赖瑶的身后是长岭山骑兵营,再后面则是步兵。
大军入城,与顶在最前方的禁军战至一处,在他们的后方、左右两侧还有大量穿着各式各样甲衣的齐军。
去年那一战,齐国伤亡惨重,极少甲衣军械,已然顾不得式样颜色统一,有就不错了。
实在没有甲衣的,只能用藤条编织成甲衣穿在身上。
进城的淮军越来越多,喊着“弃械投降,缴械不杀”的也越来越多,还有人大喊:“没满十五岁的,放下武器抱头蹲到角落,给你们发粮食路费,放你们回家。”
那些刚入伍不久,就被送上战场的半大孩子,早吓坏了,听到大喊声,纷纷放下武器抱头蹲到角落去,双臂紧紧夹着脑袋,眼里双胳膊的缝隙间往外瞅,就看到越来越多穿着金色盔甲的禁军倒下,到处都是箭在飞。
这些箭跟长了眼睛似的,专朝着齐军射杀。
冲在最前面的齐军倒下,后面的见势不对,纷纷往后退。
沐瑾带着大军,很快便将齐军挤出瓮城,沿着主干道朝着皇宫方向奔近。
皇宫里
二十多岁才继位不到一年的年轻帝王站在大殿中,手里拿着火把。
殿中,站立着一群穿着金色盔甲的禁军,每个人的手里也都拿着一把火把。
年轻帝王听到那越来越近的喊杀声,沉声下令:“烧宫!”
他抓起桌子上的油灯,重重的砸在了龙椅上,用手里的火把点弹了灯油。他又去到旁边的灯架前,扳倒灯架,点燃溅落到地上的灯油。
火点燃了引地毯,将大殿点燃。
大帝的基业,祖宗们建造的皇宫,宁肯一把火烧了,也不留给那些乱贼。
禁军们分散开,到处放火,抢夺宫里值钱的东西。
皇宫里值钱的财物,早在柴绪离京时就搬走了,但破船还有三寸丁,墙上总还能抠下来些金饰。大齐入主后,重新收整过,又添了许多金贵物什。
姜乾父子占下京城不久,留京的家眷不多,早在去年姜祁和八十万大军命丧东陵关之后,就已经撤回东陵。
新帝姜乾不愿拱手相让祖业,留在京城死守。
他的儿子年幼,恐其没了性命,于是立远在东陵的嫡亲弟弟姜久为皇太弟。
姜乾火烧皇宫之后,出了大殿,来到整齐列在军队前方的数千禁军跟前,拔剑出鞘,道:“我大齐儿郎,死战不退!我姜乾,与京城共存亡!杀——”
数千禁军齐声高喊:“杀——”跟在姜乾身后,朝着皇宫外杀去!
……
后退的齐国禁军听到皇宫方向传来的喊杀声,不少人回头,便看到陛下骑着马,带着数百骑兵,身后领着数千禁军冲杀出来。那喊杀声和熊熊气焰,以及皇宫上空出现的浓烟,让他们心头激荡。
既然无路可退,那就战!
决一死战!
沐瑾正在杀敌,不经意地抬头,瞥见皇宫方向燃起大量浓烟,像是着火了。
他懵了下,心说:“不会是姜乾放火烧宫自刎了吧?”你自刎就自刎,烧什么宫!
齐宫皇宫建得很结实,木头结构,收拾收拾还可以用的。这么大一座皇宫,要是烧了重建,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天下让战乱毁得不成样子,哪有那钱财人力还建皇宫?
他正在心里骂娘,就听到皇宫方向又传出喊杀声,大街尽头还有一群骑兵带着禁军步兵赶来。
沐瑾抓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看去,就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率先冲在最前面。他长得极帅,气宇轩昂,杀气腾腾,那盔甲的肩膀上顶着龙头,护心镜也是铸成龙形。
齐帝姜乾,没自刎呢!
沐瑾剑指前方,大喊:“斩杀姜乾者,升三级!”
随着他一身大喊,周围的兵将都似被点燃了,喊杀着往前冲。
赖瑶一马当先,带着人便往前冲。
许瑗砍翻面前的一个齐军,带着身边的骑兵便往姜乾那里冲去。
骑兵在前面不要命的冲,到处都在喊:“斩杀姜乾者,升三级!”,步兵也跟着疯了,所有挡在他们靠近姜乾路上的通通以最快的速度砍翻。
姜乾的兵,抱着死战的决心杀红了眼。
沐瑾的兵,为了战功,也是杀红了眼。


第227章
这是一场兵力悬殊的交战。
沐瑾有骑兵和机械连弩压制齐军, 人数比对方多,交战中仍旧保持阵形。
就算是赖瑶、许瑗她们带着骑兵往前冲,那也是呈雁形往前, 中间一人打头, 两边呈翼形展开,犹如扑向敌人的老雁。
骑兵阵形一排排往前冲,遭遇他们的步兵, 哪怕躲过第一排的骑兵袭击, 紧跟着又是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一排排源源不断的骑兵就像篦子般层层梳过齐军人群,将他们斩杀于马下。
许瑗从小学习骑射,马上功夫原本就级好,在草原带兵的时候,从开春到深秋时节,一年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在草原上奔袭, 与草原人交战。
她是领兵女将, 落在草原人眼里就是大肥羊,每次交战, 必然遭遇草原人重点关照, 一身本事可是说是在无数的生死战斗中练出来的。
战斗杀敌已经形成本能,在眼睛看到敌人的瞬间, 大脑已经做出判断,动作也随之挥出,手起刀落间必有人头飞起血箭喷涌。
挡在她前面的齐军, 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她斩于马下。
没一会儿功夫, 许瑗便杀到正骑马奔杀过来的姜乾跟前。
两人皆挥动手里的长刀朝着对方斩去。
马匹飞奔, 两人错身而过。
许瑗的腰往后压, 身子后仰,躲过姜乾斩过来的长刀的同时,手里的长刀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划过了姜乾的脖子,在空中拉出一道血线。
身下的坐骑继续往前,她坐起身的瞬间,又将长刀劈向姜乾身后的一个骑兵护卫,在对方挥刀拦住后,又迅速几个变招,将其斩落在马下。
她身后的骑兵也随之冲过战场,迎向前面的齐军骑兵。
许瑗勒马,回头,便看到姜乾已经摔倒在刀下,脖颈处裂开一道巴掌长深入骨的裂口,里面的筋络肌腱血管清晰可见。
他的血管断裂,大量的鲜血从伤口处喷涌出来。
她回到姜乾的身边,补了一刀,斩下人头,挂在马背上,继续投入到战斗中。
有留守京城的齐军将领深知不是对手,见到姜乾死了,带着手下便调头往其它城门方向去。
意图逃走的将领,去到城门处,对守在城墙上的齐军大喊:“城破了,陛下死了,快开城门!”
城楼上的营将漠然地看着逃出来的溃兵。
底下逃出来的将领们都快急疯了,大喊:“开城门啊,快开城门!姜鹿,你个王八蛋,听到没有。”
守在城楼上的姜鹿说:“你自己上来看。”
那营将意识到不对劲,翻身下马,飞奔上城楼,探头朝外面一看,只见在床弩、投石机的射程之外整齐地排列着一个个军阵。
那军阵,竟有十个之多,每个军营一千人,且全都是骑兵。
他们冲出城门,就会落入到对方的包围绞杀中。
营将说道:“姜鹿,派个人去跟他们说,让他们放行,不然我们拼死反抗,必让他们伤亡惨重。”
姜鹿说:“派人去了。对方存心堵死我们打全歼。”
营将对姜鹿说:“你就这么看着等死?现在不突围,我们再也走不了了。”
姜鹿道:“武巍,我大齐自崛起以来,只有死战不退,没有弃战而逃的。你的战场,是该跟随陛下杀敌,尽可能多的折损沐瑾的兵力,让他没那么快打到东陵去。一旦沐瑾打到东陵,大齐国的所有贵族都将灰飞烟灭,包括你,你的家人,你的族人……你今天能突围,来日又能再往哪里逃?更何况,一万骑兵堵在外面,你这点人想要突围,痴人说梦。”
武巍愣了两息时间,心头一阵挣扎,道:“行,那你跟我一起杀回去。”
姜鹿说:我奉陛下的命令守城墙,城墙在,我在,城墙失,我死。城门不开,骑兵进不来,你们还能多杀点沐瑾的步兵。”他的话音一顿,又道:“沐瑾养兵的耗费极大,每一个人都能对他造成损失。这京城的贱民商贾若是都死光了,屋舍都被烧光了,这京城变成了废墟,这场仗,哪怕他胜了,也是败了。”
武巍道:“成,我听你的。”他扭头对身后的人下令:“所有人跟我回头,避过淮军主力,屠城,放火!杀——”他说完,回到马匹跟前,翻身上马,吩咐身后的兵卒,“去找火把,跟我杀,想要快活的,尽情快活……我们死也要拉一群垫背的。”
已经无数可逃。他的麾下还有很多是从东陵过来的。听到武巍的喊话,跟着他便朝着最近的街道杀过去,暴力破开门,冲进屋子见到男人就杀,见到女人,直接扑倒实施侵犯。
他们杀完人之后,直接放火烧屋。
房屋燃烧的浓烟引起了沐瑾和其麾下将领们的注意。
起烟的地方是在城门方向。
骑兵见到眼前只剩下些负隅顽抗的残兵,不足为虑,随着赖瑶的一声令下,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其余几道城门。
虽然现在只有一道城门处着火,但齐国陷入如今的败局,只怕其它三道城门也好不到哪里去。
许瑗领着两千骑兵,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起火的地方,刚到那条起火的街巷,就看到房屋着火烧得浓烟四起,原本藏在屋子里的京城百姓此刻在街道上四散奔逃,还有齐军从屋子里追着人出来。
一名齐军把一名女子扑倒在地,伸手就去撕扯她的人衣。
街道上、屋子里到处都是惨叫声。
许瑗下令:“杀——”说话间,注意到远处一个身穿营将盔甲长得格外高大威武的齐军将领,收起长刀,取下身后的长鞭,大喝一声:“驾——”两腿一夹马俯,以最快的速度朝他奔去。
武巍也发现了许瑗。他见到她穿的盔甲,便知在军中的身份地位比自己还高,心道:“临了还能拉一个娘们将军陪葬,值了!”他挥起长刀便朝许瑗奔去。
转瞬间,许瑗便到了那将领的跟前,手里的长鞭一甩,鞭子中间撞在武巍飞来的长刀上,后半截去势不减,直接卷在了武巍的脖子上。
随着马匹继续奔跑形成的拉扯力量,再加上许瑗挥手一拽,缠住武巍脖子的鞭子拽得他直接坠落马下。他的肩膀着地,巨大的撞击力量使得手里的长刀脱落出去。
长鞭勒得他的脸胀得通红,不断充血。他的腿踢着地面,想要挣扎,却因为马匹奔跑根本站不起来,甚至来回打滚都没用。
许瑗一只手拽着长鞭,拖着武魏飞奔,一手挥动长刀,砍向路上的齐军。
她身后的骑兵见到眼前的一幕,也出离了愤怒,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齐军冲杀过去。
斥侯飞奔赶去沐瑾身边,将齐军在城中的暴行告诉沐瑾。
沐瑾见到挡在前面的齐军已经不多,当即派人去给中军大营传令,让他们即刻封锁全城街道口,爱把兵散到城中,清理齐军。
他继续带着人跟面前这群死战不降的齐军继续厮杀。
到下午,他们一直杀到宫门前,把放下武器降的齐军全部斩杀,才结束战斗。
此时,此时,皇宫里的大火烧得天空都让浓烟遮蔽住。
这火势再加上城里着火的街道腾起的浓烟,让沐瑾心头的怒火阵阵上涌。
这么爱放火烧是吧!
行,他就拿齐国皇室来当柴烧!
他本来还想占着京城休整一二,他留在京城安顿民生,派赖瑶他们去把北边五郡捶平,把后方稳定下来,再聚集大军打东陵。
京城惨遭此劫,想要像之前那样治理起来,所耗费的人力、物力绝非西边诸郡现在能承受得起的。
他不可能把将军队的钱调来填京城的窟窿。
乱世,军队才是他立足的根本!
姜乾火烧京城,行啊,他拿姜氏王朝的家底来填这笔窟窿,打到他的老家,灭了他的国,查抄齐国所有贵族的钱财家当用来填这窟窿。
京城的齐军都被杀光了,没有了战事,把地分给底下的老百姓,低税政策之下,他们自然就会把日子过起来。他又不着急迁都来京城!
沐瑾对方易说:“即刻传讯全军,所有从东陵过来的兵,全部斩杀,一个不留!原大盛朝境内的降卒,十五岁以下者,发放钱财粮食,派人遣送回乡。原大盛朝境内的降卒,十五岁以上者,三年劳役后,视其表现,发放钱粮放回家。”
方易应道:“是。”
沐瑾继续道:“通知全军上下,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完城中的齐军,半个月后,拔营,出发,征东陵!”
方易见到沐瑾怒气腾腾的模样,想劝一句,不要冲动,可一想,拖下去,只会让齐国招更多的兵,祸害更多的百姓,不如速战速决。
京城连皇宫都毁了,街道,看火势也知道,损伤惨重。
更何况,京城之前让柴绪刮过,齐国在去年战败后又搜刮了一通,早已是精穷。
大军囤在京城,不仅会有养军的耗费,以大将军的性子,肯定忍不住会调物资来补贴京城,会给本就因为养兵负担极重的淮国,再添沉重负担。
还不如去打东陵,查抄他们的贵族,发战争财来填窟窿。
方易应道:“是!”
沐瑾看了眼浓烟滚滚的皇宫,连宫门都没进,只点了名营将,带兵进去看有没有能抢救的,自己则带着卫队调头,去他以前的家,曾经的成国公府。


第228章
成国公府的牌匾都没有了, 大门紧闭,毫无人烟气息。
府里杂草丛生,满地落叶, 一副许久没有人打理的模样。偌大的宅子, 搬得空荡荡的,只剩下少数笨重的大件家具没有动。
他以前住在这里时,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甚至可以说是觉得有点讨厌, 只是成了成国公府的孩子,实在没办法,只能忍受着生存。
如今再回来,那种回到家,而家却已落败的复杂心情,填满胸腔。
沐瑾在宅子里转了圈, 便带着人出了府。他领兵在外, 还是随着大军住帐篷吧。要是如之前打算那样,要在京城待上一两年, 得派人把宅子收拾出来, 家什物件添置上。
如今要是再搬回来住,仅添置物什都是项不小的折腾, 还只住半个月,委实没有必要。
沐瑾出府门,各个城门口都有消息来报, 已经拿下了城门,城外的骑兵也都进了城, 正配合城里的军队清剿齐军。
战后扫尾的事情, 沐瑾都交给底下的将领去办。
他把卫队长和其随从留下核对卫队的战功, 自己卫队的其他人回到营中。
沐瑾满身血污,双手、脸上都是血。他只让侍卫长打来水洗了脸和手,坐在桌子前,给萧灼华写信。
自去年姜祁折了八十万大军之后,齐国再无再战之力,如今种种皆为临死的挣扎,以及走到穷途没路时的疯狂。
他们不把底层百姓的命当命,不把人当人,对于不属于自己的地盘抱着宁肯毁掉也绝不便宜他人的心理,对此,他只能走速战速决路线。让他们多活一天,就是多害人一天。
他要出征,离不开钱粮物资。
东陵是丘陵地形,而丘陵地形的土地,向来肥沃,照理说是能产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