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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他话题转变这么迅速,周大夫被他刚才的话搞愣神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然后无奈道:“第一个菜还没出锅,你急什么。”
陆长风笑了一下,认命地往灶里添柴火。
现在天气冷,六点多天就开始变暗。
苏娉在看师弟碾药,时不时搭两句话。
“师兄回来了!”师弟看向远处,一道清瘦修长的身影,背着药箱,踏着月色归来。
苏娉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不经意笑了。
“师兄。”
京墨看到她,清冷的眸底划过一丝诧异,踏上台阶,点头:“师妹。”
“我听周师兄说你去给师伯的老友看病了,怎么样?严重吗。”
“老年人常见的风湿性关节炎,他明天会去市医院的中西医结合科就诊。”京墨坦然承认自己这一方面确实不如她和张轻舟。
去年简老先生就是去市医院的中西医结合科室治疗类似的疾病,也是那时,中西医结合开始声名鹊起。
“吃饭了吃饭了。”周大夫从后院过来,朝外面喊:“师妹,开饭喽!”
“咦,京墨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好赶上。”
苏娉看了眼京墨,笑得眉眼弯弯。
“方才。”京墨放下药箱,身上的疏离也浅淡几分。
“行,先吃饭。”
一行人去了后面堂屋,陆长风在摆碗筷。
京墨看到他时,眼底有种说不明的情绪,很快被掩去。
吃饭的时候苏娉挨着陆长风坐,旁边的京墨,然后是周师兄和师弟们。
按熟悉程度,她和京墨确实比较熟,两人还根据整理的汉方医药补充了缺失的部分,出版了《汉方医药新编》,目前还有就伤寒杂病论和金匮要略的共同学习和探讨。
虽然苏娉才刚毕业,但医学行业很多人都听过她。
除了和京墨共同署名的书,还和张轻舟一同编撰关于桡骨远端骨折的中西医结合治疗发表在报刊。
关于战场急救以及战场应激创伤的防护与治疗,目前都收录在野战医院以及卫生部,准备整理出书。
以后她和京墨要接触的时间还很多,陆长风心里也有数,但真的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之类的。
他对她有足够的信任,对她的职业十分尊重,对她的选择非常支持。
夫妻俩过日子嘛,他们虽然才刚开始,以后难免也会有磕磕碰碰的时候,但陆长风觉得,自己是肯定能做好一个好丈夫的。
这顿饭异常和谐,医馆的师兄弟们和陆长风聊了许久,深入接触过后,也觉得这人虽然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比较凶,但是真的很好相处。
苏娉也把自己的打算和京墨说了,京墨颔首:“既然是你看中的药材,我没什么好质疑的,明天我陪你们一起去师爷家,共同商量更换供货厂家的事。”
这位小师妹的为人秉性他再清楚不过,不会占便宜,没有私心,在医学方面十分仔细严谨。
要说她为了自己的某些目的,以次充好,京墨是不会信的。
陆长风听了他的话,略微挑眉。
“谢谢师兄。”苏娉喜笑颜开:“也谢谢周师兄,菜很美味。”
周大夫含糊不清道:“……哪里的话,师妹你爱吃经常过来。”
苏娉之前也在这吃过饭,但不是他下的厨,都是轮流来的。
因为师伯师叔们医馆多,带出来的徒弟有出师的会去自己开堂坐诊,新开设的医馆需要师兄们去压压阵,周大夫和京墨他们经常会去搭把手。
简老先生的徒弟们关系都很和睦,只是出了张轻舟这么一个不走寻常路的。
以前他老人家打算把自己的医馆留给这个最疼爱的关门弟子,结果他好好的中医不干,跑去学西医。
这也把老先生气的够呛。
师兄们对这个跳脱的师弟很是头疼,名义上虽然不算是简老先生的徒弟了,但其实老人家心里就没放下过他。
哪个当师父的不以出色的徒弟为傲?
老先生刚把他赶出师门时,师兄们还真以为他是对张轻舟彻底失望了,直到苏娉的出现,来了一出认徒孙的戏码。
师父的偏爱虽然让师兄们有些羡慕,但也仅限于此,毕竟师兄弟们都是互相帮扶,没有什么利益纠葛。
但苏娉显露出来的天赋,让师兄们对这个不靠谱的师弟很是嫉妒。
苏娉这一辈中,最杰出的就是尤老爷子的徒弟,京墨。
他以一己之力,压得同辈的师兄弟们抬不起头。
现在又冒出个苏娉。
只能说小师弟命好,有个泰山级别的师父给他托底,自己的天赋也是极为妖孽,又来了个横扫同辈的徒弟。
周大夫只是随便一想,都替其他的师伯师叔们觉得憋屈。
好在他师父尤老爷子有个徒弟京墨,不至于太难看。
吃完饭,京墨送他们到门口。
陆长风坐在自行车座上,等着自家媳妇和她师兄说完话。
过了五分钟,苏娉才坐到后座,单手抱着他的腰,和师兄们挥手。
“坐稳了。”陆长风长腿一蹬,自行车走了一段距离,绕过街角,消失在茫茫月色中。
京墨在原地许久未动,看着门口那道身穿月白色布衫的清隽身影,周大夫叹了口气,也没喊他。
本来多般配的人啊,门当户对的,同一个师爷,在医学上也有共同话题。
但自己这个师弟太内敛了,该说的话不早说出口。
只怪他幼时的经历,影响了性格。
陆长风视力好,有点月色就能看清路,车骑得稳稳当当。
苏娉抱着他的腰,脸贴着他后背。
“怎么了?累了?”男人笑问。
“不是,就是觉得我们这个假期好像也过得很忙,没有什么相处的时间。”
“明天处理完中药材加工厂的事,我们就搬去研究所的宿舍。”陆长风一本正经道:“我已经做好入赘的打算了。”
苏娉轻拧了一下他腰间,“那以后有了小朋友跟我姓吗?”
陆长风比较讶异她主动提这件事,心里也有了数,大概是身体调理的差不多了。
不过要孩子确实还早。
“都行。”他随口道:“我也可以和你姓。”
“……”苏娉嗔了一句,笑骂他没个正经。
到了张家,陆长风一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提起车杠,等她进了院门后,才跨上台阶。
车停放在院子里,他又折返回去关院门。
“阿软?”听到动静,张老夫人披着外套,从里屋出来:“你张叔叔回来了,在书房等你。”
“好,”苏娉应了一声:“外面冷,您先回房,我马上过去。”
“你张爷爷也在,待会儿说完话了去厨房把炭火炉子上热着的汤盛出来,你和长风喝完再睡。”
“知道啦。”
苏娉去厨房里洗了下手,揭开小炉子上的陶瓷罐盖子,喷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看到黄澄澄的鸡汤,她吸了吸鼻子,另一边提起水壶倒洗脸水的男人说:“你要不要先喝一碗暖暖身子?”
“刚吃完饭,喝不下。”陆长风头也没抬:“医馆的饭菜太实在了,下次我还陪你去。”
“好呀,”苏娉拿过碗,分别盛了两碗:“我先给张爷爷还有老师端过去,你晚点喝完再睡。”
“行。”陆长风看了眼腕表,也就刚刚八点,西北那边才天黑不久,在那里待了几天也做不到早睡。
“我来端吧,太烫了。”
苏娉退开,等他来拿。
到了九点,她还没回房,陆长风有点无聊,把手上的木珠串摘下来勾在指尖晃荡。
书房内灯火通明,苏娉和张老爷子以及张轻舟聊完加工厂的事,不知不觉聊到关于中药临床应用的事。
到最后,还是张轻舟汤喝多了憋不住要去厕所,开口止住话题,避免三个人聊到天亮。
“你带回来的药材很不错,药学院可以采用。”张老爷子和蔼道:“肉苁蓉被称为沙漠人参,这个加工厂炮制肉苁蓉是用清水浸泡润透,纵切成片晒干。”
“还有一种是黑豆制苁蓉,但其实酒苁蓉效用更好。”
苏娉听着有些走神,想到陆长风前两天在盛大哥家里喝的锁阳苁蓉酒,憋笑憋得辛苦。
“不过药学院用不了这么多药材,阿软,你找过逆子师父那边的人了吗?”
逆子已经溜去厕所,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下午去了趟妙仁堂,和师兄说过这件事,明天再去师爷家。”苏娉如实道:“按照师兄的说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好,这件事找你师爷确实最合适不过了。”
苏娉回了厢房,陆长风已经换了睡衣,坐在床边等她。
本来男人都是一条平角内裤,裸着上身就能睡,现在天气凉,苏娉不让这样。
给他端来一碗鸡汤,苏娉坐在床边,看着他喝。
陆长风喝了两口,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由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苏娉笑眯眯摇头。
“……”陆长风又喝了一口,试探道:“锁阳煲鸡汤?”
“没放。”她忍不住笑出声:“你喝了这么多锁阳泡的酒,喝不出味道来吗?”
“被盛仞搞怕了。”
“锁阳挺好的呀,补肾阳益精血,以前我还在研究如何用锁阳和肉苁蓉制成药丸。”
“……”泡酒还不够,还要制药丸。
“这玩意有什么用啊?”他忍不住问道。
“固精。”苏娉眨眨眼,“要不要给你做一点呀?”
“谢谢,不用。”他喝完鸡汤,往床上一躺:“早点睡,不然明天起不来。”
知道他在转移话题,苏娉也不拆穿,收了碗去厨房,然后才回来。
陆长风抱着她睡,和她耳鬓厮磨一阵,最后问她:“你看我需要吃那什么丸吗?”
苏娉往后挪了挪,想逃离他的怀抱,被男人的大手紧紧箍住。
“……不用,”苏娉屈服道:“你很好。”
“呵。”男人嗤笑,大掌禁锢着她:“我看你挺言不由衷的,要不咱们试试吧。”
“我要是不行,再来吃你那乱七八糟的药丸。”
“不要!”苏娉抵着他的胸膛:“明天上午要去师爷家,下午还要去研究所给冯队长他们发电报,你不要折腾。”
“行,明晚去了研究所住再折腾。”陆长风搂着她的纤腰,叹了口气:“别退了,让我抱抱。”
两人紧紧贴着,本来只有他一个人不舒服,现在抵得她也不舒服。
不知道几点,才缓缓入睡。
两人相拥而眠,第二天五点半,陆长风睁开眼睛。
又是忙碌的一天。
去百货大楼买了些礼品,又踩着自行车带她去简家。
到了门口就看到长身玉立的京墨,安静地站在那儿,目光清透,眼底带着疏淡。
生产队大队部。
周队长和冯队长从昨晚就眼巴巴地守在这,直接打的地铺,生怕错过任何消息。
“你说这事能成吗?”周队长抹了把脸,有些发愁:“我还是觉得有点悬。”
主要是苏娉年龄太小,他不太放心。
“大不了就空欢喜一场,对咱们又没什么损失。”冯队长倒是看得开:“正好清静了一宿,不然家里婆娘在耳边叨唠个不停。”
“这倒也是。”周队长深以为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在外面是大队长,回去了照样写检讨。
大队会计推门进来,不小心绊到什么,摔个了狗吃屎,他“哎呦”一声,扶着腰。
“你眼睛长头顶啊,脚下有路不看鼻孔朝天,难怪有社员说你伍会计做事不脚踏实地。”周队长率先开腔,用烟杆敲了敲他的屁股:“滚一边去,压着冯队长了。”
被训的会计一脸茫然地起身,然后对冯队长连声道歉。
“别欺负老实人。”冯队长替伍会计说话:“也就他能忍你。”
“嘿,不识好人心,我就该让他多压压你。”
周队长一骨碌从地上起身,坐到发报机旁边,嘴里不停念叨:“咋就这么久呢。”
第132章
简家,简老先生的两个孙子在看陆长风时,眼底都带着审视,在望向苏娉的时候又变成和煦。
陆长风第一次接触这种医药世家,知道简家有专门的两间屋子用来摆放药材后,他沉默了。
简老先生之前在东城卫生部挂职,现在年纪大了,他推掉了所有职务,每天就是在家逗逗小辈。
简家已经五世同堂,如果不知道简老先生的年龄,还会以为他只是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实则已经一百出头了。
跨世纪的老古董。
“师爷。”看到他老人家背着手进来了,苏娉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问好。
“是阿软啊,”简老先生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讲礼,视线落在她旁边的男人身上,看了一会儿,笑着问:“不给师爷介绍一下吗?”
“他是我丈夫,陆长风。”苏娉难得有些紧张:“目前在东城军区服役。”
“师爷您好。”陆长风主动上前扶着他坐下:“这次没有在东城办婚礼,错过了请您老人家帮我们主婚的机会,也没有接您到南城去,还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先表达对他的尊敬,然后再把表示他老人家的地位极为重要,最后将问题归到自己身上。
从他的谈吐就能看出他的心性,简老先生识人无数,知道他大概是从小就被教导。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简老先生在主位坐下来,语气和寻常人家询问后辈的口吻一样,亲切朴素。
“父亲是当兵的。”陆长风想到张轻舟给他开的诊断报告,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您可能认识我爸。”
“嗯?”接过大孙子双手递来的茶盏,简老先生颇为好奇:“你父亲是谁?”
“陆复。”陆长风重新回到苏娉旁边坐下。
小姑娘没有打断他们的话,而是和另一边的师兄低声说着话。
“西北军区的陆将军?”简老先生看着他的脸,点头:“难怪,是有点像。”
他比陆复大上四十多岁,二三十年前见过,那时陆复也才而立之年。
陆复给他的印象很深刻,温文尔雅,善于谋略,又能提枪上马。
是有名的儒将。
因为有陆复这层关系在,简老先生看他更是顺眼,再加上陆长风这人心思剔透,很快就博得老先生的认可。
等他们聊的差不多,苏娉才开口说关于中药材加工厂的事。
简老先生的大孙子听完,他看向爷爷:“既然阿软开口了,作为长辈我们也应该帮一帮。”
他的年纪都已经比苏定邦还大了,但是因为张轻舟是老先生的关门弟子,使得他和苏娉同辈。
六十岁了还得喊将将四十的张轻舟师叔。
苏娉在这边的辈份也算高的,简家这位长孙的徒弟都已经带出了他们的徒弟。
“去把你的师伯和师叔们都叫来。”简老先生也是个极其护短偏向自己人的人,徒孙有求,肯定会出手帮忙。
“……好。”简家长孙想到自己最大的师伯已经七十多岁,他只能多叫几个人去请他们过来。
简老先生的老伴去世多年,家里是由大儿媳操持。
见家里要来这么多人,干脆吩咐下去,让儿媳孙媳都帮着弄饭,中午正好一起聚聚。
来的师伯师叔们都带上了自己看重的徒弟,都是准备把医馆交到他们手里的。
听苏娉把这件事一说,他们的反应也是一口答应。
“国营药材厂那边我去说,关于合同的签订以及运输让我这大徒弟去跑就行。”
一位大概五十岁的师伯说道。
既然苏娉开了口,药材的质量肯定不用多说,要知道药材决定药效,如果药材不行就是砸医馆以及简老先生的口碑。
简家这边的门徒向来齐心,绝对不会坑害自己人。
对老先生看重的徒孙苏娉,他们也十分放心。
张轻舟那人虽然性格差了点,想法多了点,为人比较没有章法,但是他在医药方面确实很有良心。
他的徒弟肯定也不用多说了。
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能定下来,苏娉一一向各位师伯们表示感谢,最后还不忘特意谢谢师爷他老人家。
吃饭的时候,简老先生状似无意问:“你师父怎么不来?家里做了点红枣糕,你带点回去。”
“他去了研究所,向上级反映加工厂供给药材的事,要等着开批条。”苏娉柔声解释道。
“老师昨天还说许久没有过来见您了,担心您的腿会不舒服,月底他会来一趟,替您针灸。”
简老先生脸上的笑意怎么藏也藏不住:“家里都是大夫,也不是非得他不可,一年就见着他两回。你可不能像他一样,有空就回来看看,去了研究所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像他说的,全部都是大夫,有什么医学上的难题聚在一起开个研讨会,集思广益,比一个人闷在实验室强。
“好,我会常来的。”
吃完午饭,给师伯留了个地址,和师爷以及长辈们告别,陆长风送苏娉去了研究所,然后又回张家拿行李袋。
今早已经和张老爷子以及张老夫人打好招呼了,张老夫人就是希望他们小两口能单独多待会儿,自然是巴不得他们立马去研究所住。
但还是叮嘱:“每个月有空就和阿软回来吃顿饭。”没有她在家,都要冷清许多。
“好,我们会的。”陆长风笑着应道。
苏娉想着既然得到了准确的答复,就应该先告知周队长他们,让他们提前做好打算,去公社打申请要批条。
出示自己的证件,进了研究所,张轻舟带着她去发电报。
听到响声,趴在桌上打瞌睡的周队长一个激灵,抬脚踹了下刚啃完馍在地上睡午觉的人——
“老冯!电报。”
天知道他们得到回复后,心里有多高兴,赶紧给苏娉回了个电报,然后对视一眼,纷纷道:“让社员们去山上挖草药!”
这件事终于处理完了,苏娉如释重负,张轻舟带她出了通信室,然后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给她:“你住的是研究所的家属楼,在研究所东南方向,那边有一排枫树。”
“往左边数第二栋后面的那个院子就是。”
研究所人不多,二十来个,当初建的时候都是按照两层小院来建的,现在一人分一栋还绰绰有余。
不过张轻舟没有去家属楼,他就住在实验室旁边,有时候大半夜想到什么,还会起身去隔壁屋子。
研究所的人都见怪不怪,毕竟他们也是这样的。
能进研究所的都是层层甄选的人才,苏娉如果不是因为战地急救手册和战场应激障碍的治疗加上野战医院的举荐,就凭她刚毕业这一点,就不可能进来。
她也是医药研究所最年轻的研究人员。
陆长风不能随意进出,得到时候她亲自带着去登记为家属才可以。
所以他取完行李过来的时候,被研究所门口的岗哨拦住,打电话让人去找苏娉过来接。
看到男人大包小袋站在门口,苏娉忍不住想笑,眉眼弯弯的,笑容清朗。
“搭把手啊媳妇啊。”陆长风无奈道:“实在拿不完了。”
看着地上这堆东西,苏娉傻眼:“你怎么拿过来的呀?”
“我也不知道。”陆长风耸肩:“拿来的时候没感觉,一放下就拿不完了。”
要么一口气直接提到宿舍去,要是中间歇了一下,后续就不太行。
苏娉提了两个袋子,说:“还得再来一趟才拿得完。”
“嗯,”陆长风看了一眼:“待会儿我来就好。”
夫妻俩把东西提到宿舍去,苏娉因为之前进来过,到处都转了一圈,所以轻车熟路。
陆长风打量一圈,他叹气:“现在我真的有种入赘的感觉,都说上门女婿容易受气,苏医生,麻烦您手下留情。”
听着高高大大的男人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话,苏娉实在没忍住,笑声清浅:“你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平时对你很不好。”
“还行,勉勉强强。”陆长风把刚才搁地上的行李袋提起来,问她:“我们睡哪儿?楼上还是楼下。”
“我想住楼上。”苏娉说:“楼下腾出一间房放书。”
“行,您吩咐,我来收拾。”陆长风动作干脆利落,他把行李袋都提楼上去,开始整理屋子。
之前张轻舟把东西都挪过来了,但是都堆在客厅,没有整理。
苏娉也开始忙起来,要先把这些都摆放好,然后去买点要添置的东西。
虽然大部分时间肯定是吃食堂,但米面油这些都得备着放到厨房,免得他来了,有时候太晚,想吃碗面都不行。
夫妻俩各忙各的,大件都是陆长风来,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大劲,缝纫机都不用她帮忙,自己一个人抬二楼了。
还有就是沈老太太给她打的陪嫁,两个樟木箱子,里面还有两床新棉被,被套上绣着鸳鸯。
本来该是百子图的,但因为以前听到她的身体状况,怕惹她伤心,就换了样式。
现在棉花票挺难得的,老太太哪来的票就不太清楚了。
陆家陪嫁的彩礼都在,电视机,小冰箱,洗衣机。
冰箱大概就是两个九寸的电视叠起来这么大,电视机和手摇洗衣机是国营厂生产的,冰箱是侨汇专柜买的。
非常难买,而且要有特定的票。
其他零零散散的东西很多,像是被子这些压根不用他们自己买,苏家、张家、沈家给的陪嫁都有。
要不是容岚说了放不下,南城那边还要过来一批。
苏家给的陪嫁大多是实用的,小到锅碗瓢盆,大到床、柜子、桌椅板凳这些都有。
楼上两个房间,楼下两个房间,正好把卧室原本的单人床挪到别的屋子,陆长风手里拿着锤子,在拼床架子。
这个床有两米,够大,随便怎么滚也不容易掉下去。
整理完这些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夫妻俩躺在客厅的布沙发上,谁也没有说话。
陆长风一个下午不知道搬了多少东西,拼装归置,真觉得比打仗还累。
苏娉把地扫了,楼上的木地板拖了,并且提醒陆长风,以后不要穿鞋上楼。
她实在没工夫打扫。
陆长风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最后说:“以后打扫的活都我来干,作为上门女婿,也不能吃白食。”
苏娉笑着应了。
俩人在沙发上躺了一阵,她抬手,铃铛脆响,看了眼腕表——
七点二十三。
“饿不饿?”她偏头,问脑袋挨着她,但是脚朝另一头的陆长风。
“有点,食堂还有饭吗?我去打。”
“应该有吧,你拿两个碗去,不要食堂的铝饭盒,不然等下还要送回去。”
“成,我媳妇儿就是会想。”陆长风侧头,亲了一下她脸颊,然后手撑着沙发,利落起身往厨房走,拿了两个海碗,去食堂。
等他出去了,苏娉闭上眼睛,因为太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陆长风回来的时候,见她睡得很香,也没忍心打扰,去厨房拿了个碟子,扣在海碗上,自己端起另外一个开始动筷。
他就坐在沙发边上,时不时看一眼她。
再过两天就要归队,等下次见面又要一两个星期。
以前没娶媳妇儿没觉得有什么,兵团里也有比他年纪大的,孩子也不小了。
说全团没几个娶亲的不过是开玩笑,不过和陆长风关系好的,确实没有几个有老婆。
沈元白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现在娶了媳妇儿,满心眼都是她,时刻惦记着她,反正就是那种突然被什么拉扯住。
感觉挺好的。
吃完饭,他去厨房洗了碗,又在楼下房间的柜子里抱了一床被子过来,给她盖上。
苏娉大概是察觉到什么,睫毛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陆长风正在把多余的被子卷起来,沙发没那么宽,免得掉到地上。
对上她懵懂的眼神,他愣了一下:“吵醒你了?”
苏娉摇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忽然起身,伸手抱住他的腰。
“怎么了?做噩梦了?”陆长风低笑,温热干燥的大掌覆在她后背:“这么黏人啊,不就是去打个饭嘛。”
“现在还能时时刻刻见,以后就难熬了,小姑娘。”
苏娉也不吭声,就这么紧紧抱着他。
陆长风也没再说话,下巴抵着她的发梢,俩人相互依偎。
“……我就是刚才醒来的时候,看到你在,觉得很好。”苏娉趴在他怀里,闷声道。
陆长风怔了一会儿,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抚着她后背的手稍微用力,把她往怀里摁。
过了一会儿,他叹气道:“我要是现在改行学医,多久能进研究所啊。”
苏娉还真的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她想了两分钟,说:“大概需要四十年吧。”
“……”陆长风气笑了。
“你从研究所退休,我就进来了?”
“应该是的。”苏娉也忍不住笑:“你会不会觉得我的工作很麻烦,别的嫂子都可以随军,和丈夫一起住家属院。”
“不觉得麻烦,”陆长风闻着她身上的龙涎香味道,低声道:“你也没有嫌我没时间陪你,我们半斤八两。”
“嗯……”苏娉认真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
“没关系,我们夫妻俩,一个救死扶伤,一个保家卫国,”陆长风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你救死扶伤之余想想你男人,我保家卫国的时候也会记挂着你。”
“我们互相支撑,一起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