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谢屿颔首,看着陈村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对着天空哈哈大笑。
再低下头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双手撑在那根槐树枝的手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佝偻瘦小的身体,却撑起了这个村子的一片天。
晏晏心里也沉甸甸的,“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谢屿在之前就已经给村里那些人的魂魄进行了超度,只剩下一具具尸体倒在初升的暖阳下。
有不少在阳光下迅速化作白骨,还有的高度腐败。
没有了大槐树和陈村长的执念,整个村子回到了他原本的模样。
谢屿按照自己的记忆,给能记得名字的村民都立了墓碑,不记得名字的,也有立下无名碑。
晏晏将那条稻草龙拖到一众墓前,翻出笔墨,给稻草龙点上眼睛。又以日精轮的流火点燃稻草龙身上的线香。
日精轮和月华轮一头一尾的托着稻草龙,盘旋在村民的坟墓上方。
线香燃起浓浓的烟,在一片烟尘火光中,祈福的神龙在人间翻腾,带来一年丰收的欢喜。
从无名山和小村庄出来,晏晏和谢屿的情绪都很低落。
“陈村长说的很多张脸,你觉得会不会是师伯让我注意的事情?”晏晏问谢屿。
杨戬一直都怀疑太微垣用了什么办法监视着晏晏。
如果按照陈村长所说,谢屿的师父拥有很多张脸,那极有可能出现在晏晏身边,而晏晏本人还察觉不到。
“或许。”谢屿现在也推断师父就是藏在太微垣的司命星君。
如果对方从头到尾就是要算计他,那些年的师徒之情也基于谎言上,谢屿反倒是更容易接受这个结果。
他不必为了那些师徒之情犹豫,更不需要伤怀。
从一开始,就是骗局。
“我想,我们接下来还是要回天府城。”
晏晏不解,天府城可以说是最恨他们的地方了,还回去?那不是羊入虎口?
但很快,晏晏就想到了关键。
和谢屿异口同声。
“谢家!”
“谢家。”
陈村长说,谢屿刚出生没多久就被老神仙带去了无名山。
要知道,谢屿可是谢家嫡子。那时谢屿的母亲一族可还在,谢屿的父亲再有什么花花肠子,也得死死摁着。
这么轻易将嫡系血脉让人带走。
就算谢屿那个不着调的父亲同意,谢家其他人也不会同意。
但,事实是老神仙就是带走了。
“他们要么知道师父的身份,要么就是和太微垣有什么联系。而且我怀疑,我外祖父一族的天罚,谢家或许知道什么内情。”
有些事情是不能怀疑的。
越怀疑,那些从前没有在意过的细节就会越明显。
像是钩子一样不断的骚动着你的心。
谢屿也知道,此去天府城必定是危险重重。
转身正要让晏晏离开,就听她高兴得挑着眉,很是兴奋的说:“这次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去,还是乔装?”
谢屿看着她那个样子,忍俊不禁,“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当然担心。”晏晏道。
天府城的温家大宅被温红衣一把火烧了,可温家还有不少人在。
更何况,温涤尘只是废了,又不是死了。
都家为了都云谏,对晏晏恨之入骨。
谢家……
不是晏晏缺德,而是以她从各个地方听说过的有关谢家的消息来看,谢家现在怕是都在用小本子记下和自己以及谢屿的仇。
敢记仇,又没有那个本事报仇。
也是很好笑了。
“我可是晏女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算你在我这里面子大,陪你走一遭了!”晏晏抬着下巴,双眼明亮,好似任何事情在她这里都不算什么。
谢屿忍不住笑出声,拱手对晏晏,“那在下多谢晏女侠的慷慨相助!”
“好说好说!”晏晏笑容灿烂,脚步欢快的走在前面。
倒是冲散了他们从无名山出来后的低沉情绪。
回天府城的路上,晏晏和谢屿有意在打听有关太微垣的消息。
让他们意外的是,自从景和帝君被十二金仙打跑之后,太微垣一反常态,哪怕是在北维州也沉寂下来。
谢屿自小就在北维州长大,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在无名山,可偶尔也会去外祖父的无涯岛,以及天府城的谢家。
来往的路上,自然也清楚太微垣在北维州的活动情况。
这确实不太符合太微垣一向的行事作风。
“说不定是太微垣自己内讧了。景和帝君都吃了亏,其他星君说不定也有了别的想法。”晏晏从来不觉得太微垣的那些星君有多团结。
如今是因为他们有一致的目标,加上之前一帆风顺,自然能维持表面的团结。
可现在出现了阻力,太微垣又接二连三的损兵折将。
从天市垣开始,他们从来没有赢过。
以利益为重的星君们自然会有他们的小心思。
“你说得也对。”谢屿也很认可晏晏的分析。
只是两人去天府城的动作一点没慢,除了日常的休息,大部分时间都在御剑飞行,缩短路上需要花费的时间。
——
晏晏这么想也没错。
太微垣的确是内讧了。
景和帝君被击退的消息早就在太微垣传遍,就是最擅长拍景和帝君马屁的星君,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帝君此番也是为我们试探出了一个结果。”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司命星君说。
他的位置只比景和帝君稍稍低了一点。
按理说,景和帝君如今是太微垣的主宰。
他身旁第一个位置,怎么也轮不上司命星君才是。
“那个叫晏晏的妖女,还有底牌未曾显露。我与帝君为此以命轮推算,最后得出了一个结果。”
司命星君也不隐瞒,直接说:“天道,为了不让太微垣永恒,竟然以天道之力换取了其他世界的出手,我们面前对抗的,不是一个晏晏。而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漫天神佛。”
此言一出,周围星君皆是一阵低声议论。
其中不乏有人露出了退却之色。
他们能够当上星君和星使,这已经比人间的那些天师散修好多了。
犯不着为了一个所谓的永恒,还要将命搭进去。
“你们以为,还逃得了?”司命星君以命轮推测出这个结果的时候,并不意外。
若是天道没有任何举措,他才要担心。
“天道此番,不正说明,我们做的是有效果的吗?只要我们想办法解决了晏晏,切断天道与另外一个世界的通道,天道再如何挣扎,也必须认命!”
最后四个字,司命说得极为有力。
端坐上方的景和帝君也在这个时候开口,“那日本君并非怯战,而是那十二个人来得突然,且个个实力不俗。本君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可浪费在那个时候,着实没有必要。如今我们要做的,便是养精蓄锐,给晏晏一击必杀!”
“星君和帝君说得都十分有道理。”底下一个心中显然有些犹豫的星君拱手走出一步。
与他站在同一洞穴中的其他星君还悄悄的扯了他一下。
似乎是不想让这位星君去触霉头。
“可我们要如何才能将晏晏一击必杀呢?她的手段神鬼莫测,我们也不知她还能找出多少帮手。且不说那源源不断的神佛,就是她时常找来的那莲花衣少年,三只眼神将以及猴妖,皆是战力不俗。对付这三个,我们尚且吃力,再加上旁的……”
星君说得十分艰难,他完全可以感受到那些落在身上的眼神。
有的如刀子一般,也有的带着幸灾乐祸。
可不说的话,这位星君也不想稀里糊涂的就跟着太微垣奔向死路。
“还有那谢屿,重新入道后,入了人之道。只要人道不灭,谢屿便是个棘手的对手。难不成,我们还要将凡间沦为劫灰?那,太微垣还有何用呢?”
星君心中打鼓。
就这,他还没有算上不知去向的温红衣、在南天州日渐有第一世家底蕴和名声势力的莫霓裳。
还有与晏晏交好,又明显是司命星君早早布下的一枚棋子的气运之女凤惊凰。
“你是吾川星君的后人?”司命星君问他。
站出来的那个星君额头冷汗涔涔,开始怀疑自己这个举动是不是真的错了。
“在下博衍,正是吾川星君的后人。”
吾川星君在之前的天阴城假日事件中,被大羿射日箭所伤,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他的后人……
司命星君笑道:“博衍星君所言不错,可我与帝君已经有了计划。不出意外,晏晏必死无疑!”
原本还忧心忡忡的那些星君听到司命这话,又纷纷松了口气。
他们或许不相信景和帝君,却一定相信司命的。
如果不是司命这么多年为大家出谋划策,他们又怎么能取代之前那些满脑子都是仁爱天下的星君?
又怎么提携自家后人?拥有如今的地位?
既然司命说晏晏必死,那自然是不能活的。
计划还未实施,这群太微垣的星君仿佛就已经看到了晏晏惨死的模样。
恨不得当下喝酒欢庆,从此没了心腹大患。


第135章 大闹星宫35%
天府城在经历了大战后,除了那些死在景和帝君手中的死者家属,其实大部分百姓都忘记了之前的怨怼。
毕竟,比起怨恨太微垣,憎恶景和帝君。
他们带来的利益远比伤害在许多人的眼中更多,更重要。
晏晏和谢屿乔装进来,听着周围又开始赞扬太微垣的话,晏晏就忍不住皱眉。
“他们怎么变得这么快?上次我们走的时候还听见不少人在背后骂太微垣的。”
这才过去了多久?
这些人都忘记了太微垣对他们做的事情吗?
谢屿却一针见血的说:“你的神太慈悲,会纵容凡人的劣根性。”
天阴城那次他不知道。
但天府城的那次,打完之后还会感怀百姓生活艰难,不愿神之战伤害到无辜百姓,歇战后便想着恢复破损的房屋家舍。
如此慈悲为人,岂是太微垣的那些星君可以比的?
而且,太微垣能一直给他们足够的利益和好处。
那些看过的人自然就会觉得,晏晏请来的那些神仙都好说话,不会责怪他们,若是下次太微垣再有什么不好的,那就下次在说。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谢屿看来,这个道理其实也同样适用于神之间。
晏晏却不赞成谢屿的话,两只筷子平行的放在桌上,这是两条不会有交集的筷子。
“神性和人性,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他们不会在乎凡人要怎么想,会怎么做,只要他们自己心安理得,顺应天道大道,这便够了。”
她不认为是神的慈悲纵容了劣根性。
那些劣根性一直都在,于神有什么关系?
两人还没有说出个结果,就听得底下一阵锣响,一个小厮敲锣打鼓的在前面跑着,一边跑还一边喊:“都家抓住盗宝的小贼了,小贼还敢自称是都家小姐。为了都家的尊荣,特将小贼游街示众。若是下次诸位见到这小贼,莫要相信她说的任何事情。”
晏晏和谢屿对视一眼。
盗宝的小贼?
都家小姐?
两人眼中都透着不可思议。
齐齐看向窗外,一辆囚车缓缓驶过。
囚车里的人虽然努力缩成一团,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的脸。
晏晏和谢屿却都认出了那身粉色的衣裳。
竟然真的是都竹漪?
都家……疯了吗?
看着那些围观的百姓,一无所知的朝着囚车里的都竹漪丢烂菜叶,丢臭鸡蛋,还有拿地上的石头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泥巴砸在都竹漪的身上,头上。
晏晏哪里坐得住?
当下就要起身去的帮忙,被谢屿拦住。
“你现在过去,只会打草惊蛇。”
他们现在都是乔装进来的,晏晏现在下去,岂不是自曝身份?
晏晏也意识到这一点,烦躁的跺脚。
不过,都竹漪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太久,一把长剑就从天边而至,一剑劈开囚车。
凤惊凰站在囚车上,英姿飒爽的看着众人。
手持长剑,威风凛凛。
“都家好大的威风,我的人也敢动!”凤惊凰扶起都竹漪,“都家的藏踪香炉是她□□母的陪嫁,□□母临终前说了要将那东西给她,她如何不能带?真以为人家那些年没有要,东西就归了都家不成?”
“又是哪里来的妖女?竟然敢在都家放肆?”负责押送的小厮抽刀指着凤惊凰,又听她说这些,连忙破口大骂:“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都家的东西和此女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凤惊凰哈哈大笑,“‘都家放肆’?这可是天府城的大街,何时是你们都家的地方了?还是说,你们都家都已经有了要将温家取而代之的想法?”
“胡说八道!”小厮哪里还敢和凤惊凰多说,就怕自己说多错多,给都家惹来了麻烦。
只是看着凤惊凰刚才出手,还有如今的气势,想也知道他们加在一起都不是凤惊凰的对手。
“你!你等着!在大街上劫走盗窃都家至宝的窃贼,还说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污蔑都家。你且等着吧,都家不会放过你的!”
凤惊凰冷笑,“那我就等着了!”
说完,那群小厮一哄而散。
楼上,晏晏看着凤惊凰扶起都竹漪,忍不住呢喃,“她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你可要下去?”现在事情都已经平息了,也不是不能去见个面。
晏晏却冷静下来,摇头道:“不去。”
她从知道司命可能化作许多人的模样来的时候,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凤惊凰。
从“原书”看,上辈子收益最大的就是凤惊凰。
司命星君甚至自己都没有去摘星,也要凤惊凰去。
尽管最后一刻,凤惊凰选择了放弃。
可现在这个情况,晏晏也不能不多点防备。
“我听说过凤惊凰,为人光明磊落,应当不是她。”谢屿听晏晏说起过天阴城的事情,自然也就提到过凤惊凰。
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是在惆怅什么。
如果凤惊凰是司命的眼线,晏晏心里也会不好受。
她是真的将凤惊凰当做朋友看待的。
两人这次没有在客栈住下,而是以乔装的身份在城内租下了一套小院子。
之后没有再管都竹漪怎么被都家抓住,又怎么被都家视作弃子,放弃得彻彻底底的事情。
入夜后,两人便去了谢家。
天府城城内广阔,其中温、都、谢三家的占地面积也不小。
谢屿带着晏晏一路从大门到内院,比起上次进入温家的情况不知道要顺畅多少倍。
“我从前毕竟是谢家人,知道谢家的事情也是正常。况且,谢家在这方面的确不如温家。”
谢家这些年把心思都放在钻营上了,根本没有考虑过族中小辈的发展和修为。
以为有了一个谢屿,当上司命星君后,就算比不上温家,要超过都家那都是闭着眼睛就能达成的目标。
温家戒备森严,是因为他们有太多的秘密。
谢家守备松散,不过是因为没有什么需要防备的。
两人靠近谢家家主所在的院子。
隔着院墙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艳艳糜语。
晏晏在旁边尴尬的不知道手该怎么放。
这里面的男人,毕竟还是谢屿的亲生父亲。
相反,谢屿却十分淡定。
似乎已经见多了这样的场面。
考虑到晏晏,谢屿低声问她,“要不我帮你封住听觉?”
“算了。”晏晏摇头,她就是一下子有点冲击过大,现在其实已经适应过来了。
“我们是直接问,还是?”晏晏的想法其实是直接问谢家主。
当然,如果谢家主不说实话,晏晏也有自己的办法。
只是这也要考虑谢屿的情绪。
“直接问吧。”谢屿还算是了解这个父亲,别的办法是不可能让他开口的。
相反,用暴力反而效果最佳。
欺善怕恶。
若非嫡系,怎么可能轮到他当家主?
既然谢屿都这么说了,两人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院子里也没太夸张,倒是有些酒池肉林的意思。
谢家主的面容和谢屿有三四分相似,人至中年也保养得很不错,就是神态上完全没有世家家主的风范。
看到有人进来,吓得连忙缩在温泉水池里大喊:“来人!有刺客!”
旁边的美姬都要比他镇定,认出来的人是谢屿,还下意识的唤了一声,“少主?”
听到这声“少主”,谢家主才反应过来。
看到不孝子,谢家主也不顾旁边还有晏晏,亵衣贴身,甚至都能看到白色布料下的皮肤。
就这么从水池里站起来,对着谢屿张口就开始教训,“你怎么来了?都说了谢家和你没什么关系,你怎么跟你娘一样?遇到事情就要找谢家吗?谢家是给你们拖累的?你们也配?”
当年谢家主就不愿意娶无涯岛的千金小姐,他早就有了喜欢的姑娘。
人家虽然身陷青楼,但性情高洁,卖艺不卖身。
原本谢家主就等着娶妻之后花钱为心爱之人赎身。
带着银票过去才知道,对方竟然在自己成亲当天就被家中族老赎身了。
谢家主兴高采烈的去找那位族老,结果就看到谢家诸多族老审判那女子,最后一剑穿心而亡。
自那之后,谢家主对无涯岛的那位就有了隔阂。
却不想,她居然还是个好生养的。
不过洞房花烛夜的一次,就有了谢屿。
要不是谢屿生下来确实和他幼时有几分相似,谢家主还要怀疑是不是无涯岛硬是要塞顶绿帽子给他了。
怎么就会那么凑巧呢!
好不容易,无涯岛没了。
谢屿这个儿子他虽然不喜欢,耐不住人家有出息。
还没高兴几天呢。
现在可好,谢家被谢屿拖累惨了!
“我来,只是有些事情要问。”谢屿不悦的看着谢家主此番动作,上前稍稍挡在晏晏面前,随后一掌拍去,将谢家主直接拍进了水池中。
谢家主没想到谢屿如今还会对他动手,看着谢屿的那张脸,心知自己不是谢屿的对手。
敢怒不敢言的坐在水池里,还无能狂怒的用力拍打着水面。
一旁那几个美姬看着谢家主这窝囊的样子都觉得尴尬。
“你可以不回答。”谢屿突然道。
谢家主迟疑的看过来。
他身为家主,知道的事情确实不少,他还担心这不孝子要对他下手,刚刚还在琢磨是扯个谎,还是一五一十的说。
毕竟,扯谎总会被不孝子发现。可说真话,那些族老也不会放过他。
谢家主心里只觉得万分悲苦,他怎么就能这么凄惨呢?心爱之人不能和他厮守终生,还要被不爱的女人生下的儿子威胁。
当个家主也要顾及那些族老。
他好惨啊!
天底下就没有比他更惨的家主了。
光是看谢家主那张脸上变来变去的表情,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晏晏甚至对谢屿都同情起来。
这是得多倒霉,才摊上这样的爹?
“但是你不说,我就让人断了你的药。”谢屿进来,那当然是有谢家主的把柄在手上。
“药?什么药?”晏晏好奇不已,原来谢屿早就有办法拿捏谢家主了!
“什么什么药!”
谢家主显然也慌了,大吼起来,“来人!抓刺客!抓刺客!”
就在谢家主呼喊的同时,晏晏已经催动玉铃铛,将这整个院子都封锁了起来。
他在这里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是什么药,你心里清楚。你想要坐稳家主之位,非那个药不可。我如今虽然不是谢家少主,但要在你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倒掉一碗药,不是难事。”谢屿道。
甚至这样的事情都不需要太久,不过三四次,谢家主的情况就会暴露。
到那个时候,族老们一定不会让谢家主再担任家主之位了。
至于是什么药……谢屿看了一眼那几个美姬,对谢家主说:“要我当着她们的面说吗?”
“闭嘴!”谢家主显然是有把柄在谢屿手里。
而且是天大的把柄。
深吸一口气。
他也没问是什么,只问谢屿,“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娘去世的那年。”谢屿也不避讳,“我从无涯岛回来,正好撞见了。”
那日也是巧合。
其实那天师父有定下他的归期,想来也是不希望谢屿发现谢家主的秘密,不愿意谢家主的把柄落在谢屿手里。
那是谢屿第一次见到温红衣。
温红衣那是父母还在,但是性格调皮活泼,见谢屿一个人在郊外,非要拉着他一起。
谢屿甩脱不掉,只能随他去。
因为这一打岔,谢屿回去的速度快了些。
恰好撞见了谢家主服用那种药,维持他还有修为的假态。
谢家主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这要是传出去,外面得笑掉大牙。
谢家主这么多年终日服用各种珍稀药材。
旁人只当这是谢家主的习惯。
谢屿却知道,那些药材挑挑拣拣,是谢家主用来延缓衰老的。
如今谢家主加大药量,越来越离不开那药了。
“你居然能忍住这么久不说!”谢家主震惊不已。
那个时候,谢屿才多大?
这果然是个不忠不孝的反骨!
竟然从那么早开始就算计着他这个亲爹!
“好,你要问什么,我肯定说。但是我也有条件!”谢家主眯着眼,抬手召来那几个美姬,摸着她们的喉咙,侧目看谢屿。
“我要你先杀了她们。”


第136章 大闹星宫36%
他不能让这些美姬听到他的秘密,哪怕只是知道一个大概也不行。
“你不杀了她们,我是不会说的。”说完,谢家主看着那几个美姬惨白的脸,癫狂的笑起来,“你动手啊!看看她们现在的样子,害怕,恐惧。待会儿你抽出剑来,她们一定会吓得花枝乱颤。”
“你是不是有毛病。”晏晏在后面待不住了,从谢屿身后伸出一个脑袋,皱着眉说:“你要不是心理有问题,就是想用这样的办法威胁谢屿。知道他不会滥杀无辜,以此逼着他退步。”
谢家主从来就没有要掩饰目的,他确实用这样的办法希望可以逼退谢屿。
“你知道你们和太微垣的最大差别吗?”谢家主看着这两人,“太微垣不会为了几个美姬而犹豫,但是你们会。你们那所谓的善良,会成为你们最大的阻碍。在这个世界,光有善良是不够的。”
谢家主看着谢屿,手指还在几个脸色苍白,吓得浑身发抖的美姬脖子上轻轻划过。
仿佛那不是手指,而是利刃。
随时都能收割她们的性命。
“太微垣早就拿捏住了你们,你们却不自知。”谢家主冷眼看着谢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能以普通人之躯当上家主,蒙骗谢家这么多年。谢家主当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如果不够聪明,不够机灵,早就被谢家那些老而成精的族老发现了。
“我说了,你杀了她们,我就说。人之道啊,为了你的道,你可以吗?”
谢家主嫉妒谢屿,从他出生就嫉妒。
凭什么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就能取得比他试了二十几年还要好的结果?
谢屿在东胜州发疯,修为尽毁的时候。
谢家主记得,那天他高兴得去谢家的祠堂喝了一夜的酒。
“我确实做不到。”谢屿的确不想因为谢家主的威胁,而杀了这几个美姬。
他也懒得去管这几个美姬是不是好人,有没有做过坏事。
但,谢家主就真的能想得那么好吗?
谢屿手中紫玉笛一出,化作千星剑直直朝着谢家主的喉咙刺去。
谢屿身姿飘逸,足尖点在水面,剑光寒闪。
见谢屿是真的要杀了自己,谢家主也维持不住之前的样子,拉着手边的美姬就要挡在自己面前。
谁知,谢屿的剑一侧,挑起水面。
几道水线划过谢家主的脸颊和脖颈。
滴……滴……
几点殷红的血迹滴如水池,化作一朵一朵的血花,随水晕开。
“我要杀你,纵然前面有千军万马,也只是稍微费点功夫罢了。你说还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