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振义接过去,认真地看了起来。
傅达道:“他们这也不好办,指纹和脚印验证不了,人又抓不着,一样憋屈!”
李骥也道:“会不会被灭口了?”
黄振义摇摇头,“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买主要是敢杀人,就不用雇人了。”
邓文祥也道:“难道真有人会因为商业竞争而杀死四个人?”
黄振义放下报纸,“那要看多大的项目了,翔安县想把古城内的相当一部分人口迁出来,对保留完整的古建筑进行维护,盖新小区,这是几个亿的大项目。杀人也不是不可能,凶手故意模仿晁石案,再畏罪潜逃,只要我们抓不住凶手,就无法将主谋绳之以法。”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都明白,如果真如黄振义所说,贲家的案子难度相当大,也许晁石案破了,这个案子都破不了。
黄振义起了身,径自往外面去了。
谢箐和黎可站在外围,也跟着黄振义出了门。
回到房间,黎可道:“还是头一次见到黄支队这么沮丧,连加油打气的话都没说。”
谢箐道:“黄支队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
黎可直挺挺地倒在床上,“我心里也憋屈,一股火没地儿发。”
谢箐道:“我也是,我们出去走一走吧?”
作者有话说:
男主比女主大六岁哈,就算不是爹,大哥和前辈也是没错的。
而且,大家对男主的要求也太高了,简直在按照圣人的标准,看完评论真的堵心,出一脑门子汗。
幸好没写过强取豪夺,那男主不得被骂死?
我的玻璃心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94章 租书
谢箐和黎可从招待所出来,右转,拐进后面的胡同里。
胡同里没什么风景,建筑老旧,但烟火气十足,一家一家的饭菜香很快吸引了二人的注意,糟糕的心情也得到了缓解。
黎可指向前面的一个大门口,“箐箐你看,那家的杏花开了,还挺好看。”
谢箐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黎可接了下来,“怎么,这首诗都不记得了?再说了,这不是桃花,是杏花。”
谢箐道:“一时只想起了这一首。”
黎可跑到树底下,捏着花枝闻了闻,“那倒也是,带杏花的古诗,我只能想起‘牧童遥指杏花村’。”
一个穿校服的女孩子骑着自行车从右边的胡同里钻出来,慢慢骑了一会儿,片刻后,另两条胡同里相继出来两个少年,三个人熟稔地打个招呼,一起骑车往前面去了。
黎可看了一会儿他们的背影,“有人羡慕他们,但我不会,学习太辛苦了。”
谢箐道:“你还没到羡慕的年龄呢。”
黎可笑了,“对对对,我也才十八。”
谢箐忽然有了新灵感,“可可,你说晁修有没有可能这样认识一个女孩子呢?女孩子家在他家附近,上下学经常遇到,只是不在一个学校。”
黎可道:“有这种可能。我当初就这样喜欢过一个男孩子,只可惜我们不在同一个学校,暗戳戳观察几天也就算了。箐箐,还是别想了吧,明天去县局查查档案,找找那个叫叶婉的女生不就行了?”
“我听你的,不琢磨了。”谢箐转了身,“走吧,回去嗑瓜子、看小说去。”
……
到历山的第三天,一行人又去了县局。
钱局把工作给户籍科交代下去,谢箐和黎可一起去寻找那个名叫叶婉的女孩子。
负责这项工作的是个三十左右的女同事,姓张,工作很耐心,一点一点找,鼓捣了一个多小时,找到两个叫叶婉的,但一个太大,另一个太小,都和晁修的年龄对不上。
黎可道:“会不会是笔名,或者小名?”
并非没有这种可能,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条线就打上死结了。
谢箐思索片刻,“张姐,有没有可能人死了?”
张姐有些为难,“这……不一定就死了,咱们这儿用电脑存档没几年,各基层单位都有档案丢失的情况,他们报不上来,我们这就录不进去。”
“嗯……确实有这种情况。”谢箐想起昨晚散步时的情景,“再麻烦张姐一下,找找晁石家住过的地方,以及他家附近的叶姓人家。”
……
谢箐把查到的资料抄下来,去会议室与檀易等人汇合。
一进门,大家伙儿期待的眼神就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黎可局促地低下了头。
檀易问道:“找到了吗?”
谢箐硬着头皮说道:“一个六岁,一个五十三岁,相当于没找到。”
“没事,这条路走不通就再试试别的。”黄振义笑着站了起来,“钱局,就不打扰了。我们一起努力,双管齐下。”
钱局叹息一声,“死马当活马医吧。”
贲家一案看似有了曙光,但实际上是走进了另一条死胡同,大家的处境都不好过。
一干人从县局撤出来,回到招待所会议室,抽烟的抽烟,喝茶的喝茶。
整个会议室云山雾绕,仙境一般。
谢箐不想吸二手烟自虐,便道:“黄支队,我和黎可想去晁家附近走一走。”
黄振义道:“这也是个法子,去吧。”
檀易道:“我和李骥陪你们走一趟吧。”
黄振义摆摆手,“人多速度快,都去,有事儿喊我们。”
……
一行四人打个三轮车,首先去了案发现场附近。
这里和招待所后面一样,都是平房,坐北朝南的房子一趟趟排列笔直。
路面上都是土,春风一吹,衣服和脸一起遭殃。
晁家是个一进的小院子,目前住着一个王姓人家。
为了不让人膈应,四人没有进去打扰,直接从胡同里退了出来。
他们顶风在主街道走了一圈——这里的商业不发达,除了小卖部几乎没有别的商店。
大家伙儿便进了小卖部。
檀易买水,李骥问路。
店老板回答得很仔细,“二百多号啊,不在这边。从我们这趟儿胡同穿过去,再往西穿一条胡同就差不多了,你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四百多号在马路对面,从这条街出去,你们再打听打听。”
一片就两个姓叶的,和晁家都比较远,不仅仅没有浪漫的氛围,也没有浪漫赖以生存的距离。
但为了不遗漏线索,四个人还是不厌其烦地走一遍。
确定没有叶婉这个人后,才彻底死心,往晁家在西城的住宅去了。
这是一片更老的住宅,离曙光小学较近,晁修就是在这里读的小学。
这边比较繁华,小卖部、书店、文具店、服装店、菜摊等都能找得到。
四人如法炮制,先去晁石家原址看了一圈,然后再找叶姓人家。
可惜的是,距离最近的叶姓人家也在一里开外,而且家里是男孩子。
另一个叶姓距离也不近,而且家里没有和晁修适龄的女生。
从最后一家出来,李骥调侃道:“这回死心了。”
谢箐道:“不死心怎么办?算了,不想了。大家陪我走这么久,中午饭我请吧。”
檀易笑了,没说话。
黎可道:“谁陪你走了,少臭美。我请吧,咱就吃那边的春饼店。”
谢箐眼睛一亮,“这个好,可是好久没吃了。”
大家一拍即合,迅速往春饼店进发。
店不大,人不少,只有外面挨着门窗的一桌空着。
谢箐走到里面,对门而坐,黎可挨着她,两个男生在对
外面。
四人刚坐下,门就开了,又有客人跟着进来了。
谢箐下意识地看向门口,随即站了起来。
檀易在她对面,立刻扭头看了过去,只见对面一个卖音像的小店门上用黑色毛笔写着“租书租光盘”几个大字。
他也站了起来,“并非没有可能。”
过来招呼他们的老板娘有些诧异,“看什么呢,点菜不?”
檀易问道:“对面的音像店谁开的,老板姓叶吗?”
老板娘摇摇头,“不姓叶,姓常。”
谢箐道:“七八年前呢?”
老板娘道:“七八年前就不知道了,听说换过两回老板了。”
檀易问:“有人知道吗?”
“那当然了。”老板娘叫来一个岁数比她大的女服务员,“音像那家七八年前的老板姓啥啊。”
女服务员道:“姓仇,后来又来了一个姓展的。”
谢箐一屁股坐了回去,“还是不姓叶啊。”
女服务员道:“老板都不姓叶,但七八年前有个看店的小姑娘姓叶。”
四个人的眼睛一起亮了起来,“小姑娘多大?”
老服务员道:“当时二十左右岁吧,说不好,是姓仇的从农村老家找来的亲戚,干一年多就不干了。”
黎可道:“那您知道仇老板现在在哪儿吗?”
女服务员摇摇头,“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没在这条街上见过,你去问他们隔壁,那家卖茶叶的,他们是老邻居,没准知道。”
四个人不吃饭了,立刻去了音像店旁的茶叶店。
一个五十多岁、大腹便便地中年男子正坐在茶海后面喝工夫茶,一旁的录音机里还放着古典的二胡曲子。
门一开,他就看了过来,“几位买茶吗?春茶刚上市。”
“我们是警察。”李骥出示了证件。
男子吓了一跳,小紫砂杯一扔就站了起来,“原来还是市局警察,失敬失敬,快请坐。”
檀易道:“公务在身,就不坐了,我们来主要是跟你打听点儿事儿。”
男子点点头,“尽管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檀易道:“你认识之前做音像租书生意的仇老板吗?”
男子道:“认识认识,他家生意做得好,搬去南街了,广发音像就是他开的。”
檀易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你知道一个叫叶婉的女孩子吗?”
“叶,婉?”男子想了一会儿,“七八年前是有个女孩子姓叶,不过老仇一般叫她三丫头,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
“仇老板是哪里人?”
“凤凰,密县的。”
“三丫头走后,你听说过她的消息吗?”
“听说过,死了,听说回去没多久就得癌症病死了,老仇还唏嘘了好一阵子呢。”
“您听说过晁修这个名字吗?”
“没有,晁石倒是听说过,那一家子死的惨,哎呀,你们不是在查那个案子吧。”
“不是。这个三丫头搞过对象吗?”
“哎呀哎呀,这个……三丫头长得好看,经常有男孩子过来租书、租光碟,每次见面都逗留一阵子,她跟哪个搞,搞了多久,我还真不知道。”
……
谢箐买了几两茶叶,谢过老板,和大家重新回到春饼店,仍坐在门口的位置上。
谢箐做主,点了豆芽菜、京酱肉丝、肉炒酸菜,以及韭黄炒鸡蛋一盘。
他们来得晚,老板上完菜,其他客人就走光了,大家聊天也自在了一些。
黎可喜滋滋地说道:“感觉有戏了!箐箐,相信我的直觉,晁家一案肯定和叶家有关。”
李骥一边吃卷饼一边说道:“我觉得也差不多了,小谢,你可是真牛啊!”
谢箐慢条斯理地给饼抹上甜面酱,“大家的功劳,千万别往我身上贴。”
黎可道:“箐箐发现了字条,厘清了人物关系,如果确实是叶家干的,你就是首功,檀队你说是不是?”
檀易笑着说道:“黄支队说,小谢是咱们二大队的福将,我也这么认为。”


第95章 抓捕
吃完中饭,四人打车回到招待所,去二楼找黄振义。
黄振义听了汇报,精神大振,要求立刻开个小会。
傅达等人闻讯而出。
黄振义对谢箐说道:“说说你的分析。”
谢箐并不推辞,说道:“我的逻辑很简单,晁修在曙光小学一带生活过,知道那里有音像店,说不定就会光顾。一来二去就看上了漂亮的叶婉,二人发生关系后,叶婉送他一本书,提醒他不要做夏雪宜,他看完了,顺手写下两句感慨,一句是针对叶婉,一句有感而发。”
傅达点点头,“这个逻辑是通的,然后呢?”
谢箐道:“然后就比较狗血了,要么是晁家不同意婚事,要么是叶婉有了孩子,要么就是有了孩子晁家也不同意婚事,之后叶婉决绝自杀,叶家对晁家恨之入骨。”
傅达和黄振义对视一眼。
黄振义道:“密县和历山挨着,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但咱们不熟悉那里的风土人情,不好贸然前往,我先联系密县县局,我们明天再过去。”
……
第二天一大早,傅达和黄振义两位老司机开车,一路风驰电掣前往密县。
他们八点半抵达县局,拿到仇老板的详细资料后,由县局的刑侦大队长陪同,前往城北的仇家。
仇家在小区里,为了不引起恐慌,李骥和当地的一名警察一起上门询问。
不到十分钟,李骥回来了,“黄支队,三丫头确实叫叶婉,家在城西的白头镇,父亲叫叶强,家里有一个兄长。叶婉在七年前病死了。”
黄振义道:“果然是七年前,走吧,去探一探究竟。”
案子见到曙光了,但谢箐的心情有些沉重——晁石案的侦破,很可能意味着另一个家庭的绝望和破碎,尽管凶手应该付出代价,但他们的亲人始终是无辜的。
车在白头镇的大街上停了下来。
李骥下去问了地址,老乡告诉他,叶强家在镇西头第二排,房子盖得最好的一间就是。
车子继续往前,快到头时拐进巷子里,果然找到了一座醒目气派的大院落。
一行人下了车,分两路包抄,一路去前院,一路去后门。
胡同里的老百姓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还有人追问道:“你们找谁啊?”
干警们不敢回答,纷纷加快了步伐。
谢箐和痕检的人跟着黄振义去后面,刚要到后门,就听见有人大喊一声,“大孙子快跑!”
黄振义掏了枪,“警察,我看谁敢跑?”
他话音未落,一个人影从上房窜出来,穿过后院菜地,往西面去了。
几个人撒丫子追。
黄振义喊道:“不许动,再跑开枪了。”
那人并不理,加快了速度——西边有重山,只要能进山,他兴许就能暂时逃过一劫。
黄振义年纪大了,体能跟不上,全速跑二十秒后速度明显变慢。
痕检人员虽然年轻,但锻炼少,还不如黄振义。
第一梯队只剩下谢箐了。
谢箐知道,三十岁左右的男性体力一般还在巅峰,此人常年干活,她绝对不是对手,不能蛮干。
想到这里,她立刻调整了速度和呼吸,把步伐慢了下来,力图做到看到人就行。
大约一千米之后,那人撑不住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但谢箐还有余力冲刺。
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大骂:“你个臭娘们儿不得好死,再追我你死全家,你等着,我说到做到。”
谢箐毫不动怒,继续追。
男人又全力跑了几百米,但速度大打折扣。
谢箐调整呼吸,助跑,脚下一蹬,身体腾起,一个纵跃将那人扑倒在地。
那人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拼命挣扎,试图掀翻谢箐站起来。
谢箐毫不留情,一拳挥了下去……
全世界都安静了。
过了七八秒钟,黄振义和檀易相继赶到。
谢箐从那人身上起来,挪到一旁的泥地上,呼哧呼哧喘粗气。
檀易伸出手,“地上凉,起来走一走。”
谢箐没多想,伸手一抓就站了起来。
檀易在她肩膀上虚扶一下,随即松开了她的手。
谢箐没有走,双手拄着大腿,一边看着趴在地上的男子,一边调息。
黄振义道:“幸亏小谢在,不然真让他跑了,今天这一功必须给你记上。”
这时,那男子醒了,撒泼打滚地骂了起来,如果眼刀子能杀人,谢箐已经被他万箭穿心了。
檀易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黄振义道:“算了,让他骂,反正也骂不了几天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白头镇的老百姓赶了过来,总共十六七个。
为首的是个年轻人,扛着一把大锄头,厉声问道:“你们凭什么抓人!”
黄振义摸上腰间的枪。
檀易上前出示了证件,大声说道:“叶强父子涉嫌谋杀历山县一家七口,并把晁家财富洗劫一空。”
十几个人被吓了一跳。
“卧槽!”
“不能吧。”
“咋不能,我就说他家挣不着那些钱吧。”
“对,我哥也在凤凰干活,挣的钱顶多盖个厢房。”
“爷俩都是暴脾气,啧啧啧……”
……
白头镇人不会毫无原则的护犊子,这让现场的干警们松了口气。
很快,李骥开车赶到了,檀易和黄振义把人拎起来,塞到车里。
黄振义道:“多谢诸位老乡,我们这就带他们父子回去了。”
拿锄头的年轻男子喊道:“大伟,你糊涂啊。”
叶大伟怒道:“你知道个屁,他们都该死,我不后悔!”
他嘴上强硬,但警车驶离白头镇,后面传来两个老母亲凄厉的哭声时,叶强和叶大伟都哭成了泪人。
审讯是在历山县进行的。
主审是黄振义和刘杰,檀易旁听,李骥和另一名历山县的警员做记录。
谢箐和黎可旁听了叶强的审讯经过。
叶强说:“也好,也好哇,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总算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黄振义问:“为什么杀人?”
叶强道:“晁修搞大了我家三丫的肚子,又不想娶我女儿,一家子耀武扬威地来了白头镇,说孩子可以生,他家不嫌孩子多,但结婚不可能,他儿子前途远大,要娶大学生、有正经工作的好人家的女儿。”
“三丫要是生了,他就给我们一万块,孩子归他们养,如果三丫把孩子打掉,他就给我们三万块。三丫还是黄花大闺女呢,连孩子都有了,他们用钱就想把我们打发了,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我告诉他们不可能,别说三万,就是三十万也不行,必须娶我家三丫。不娶我们就闹,看他晁家能娶个什么样的儿媳妇。”
“可是没想到啊,呜呜呜……人家答应了,我家那傻丫头想不开,自己喝农药了。当时给三丫催吐了,人没死成,但孩子没了。晁家见事情成了,说我家三丫是自愿的,跟他家孩子没关系,扔下三万块跑了。”
“没过几天,我家三丫就病重了,为了不让人嚼舌根子,我们把这件事瞒下来,假装去了趟医院,回来就说癌症,救不了了,没过几天三丫就死了。临死前还说,爹啊,爹啊,我太傻了,太傻了啊,如果真有下辈子我不想再遇到晁修了。如果遇到了,我就学何红药,折磨他,杀了他,报仇雪恨。”
“我告诉她,不用等下辈子,爹这就给你报仇,但我说这话时她已经听不到了。我家三丫就那么走了,眼睛都没合上。”
“我家三丫长得好看,从小可人疼,勤快懂事,大伟最疼这个小妹子,等丧事办完了,二话不说就往历山跑了一趟,在马路上蹲了十多天才找到晁石,跟着他去了他家。”
“回来后他告诉我,找到晁石家了,我们爷俩瞒着家人一起去了县里,买了一把钉锤,之后就去了历山,我把他们一家都杀了。几位领导,他们一家都是我杀的,和我家大伟没关系。”
檀易忽然开了口:“你儿子是左撇子,他一进去就杀了晁修。而且,他也在接受审问,你们事先没商量,说这些毫无意义。”
“呜呜呜……”叶强大哭,“是我害了他们兄妹,如果我不听姓仇的,不让我家三丫去历山就好了,呜呜呜……”
叶强哭了很久,待他平复下来,黄振山问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杀了晁修就是,为何要把一大家子都杀了?”
叶强用袖子擦了把鼻涕眼泪,“他那两个闺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在晁家附近遇到过她们,她们虽然不认识我,但一样说我们是乡巴佬,话里话外的看不起。呵呵,没想到吧,就是乡巴佬灭他晁家满门。”
“我不后悔杀他们,他们该死。我只后悔不能给我爹妈养老送终了。幸好我有孙子了,我家的香火不会断,呵呵呵……”
叶强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沙哑,绝望,透过录音机传出来,让人毛骨悚然。
刘杰问:“你听说过贲家一案吗?”
叶强道:“没有,咱们冤有头债有主,不干缺德事。”
刘杰又问:“那你们和旁人说起过这个案子吗?”
叶强道:“我活腻歪了,跟别人说?”
刘杰彻底死了心。
从审讯室出来,他对黄振义说道:“原本以为我们能先破贲长富一案,但是没想到你们破得这么干净利落。”
黄振义看了角落里的谢箐一眼,笑道:“我们运气好。不过刘队也不用急,既然锁定了嫌疑人,也下了通缉令,很快就会有消息。那样的人不可能消停,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提供线索。”
刘杰道:“借黄支队吉言吧。”
黄振义同他握了握手,“这里帮不上忙,局里还有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刘杰道:“辛苦黄支队和市局兄弟们了,一直忙案子都没能好好招待你们。”
黄振义哈哈一笑,“等你们到安海的,我请你们。”


第96章 反击
在回去的路上,黎可问过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叶家爷俩真的只是为了报仇吗?
对此,谢箐的答案是,不全是为了报仇,钱可能是计划的一部分。
父子二人从计划到实施,整整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实施犯罪后进退有度,绝不是一点头脑都没有的鲁莽之人。
这一点,从叶大伟的口供中可以得到证实。
做完案他就没回家,直接去了凤凰市。在那里打工四年,晁石案彻底平息下去他才回家,以在外面挣到钱了为名,用从晁家得来的一大笔财富盖了大房子。
而叶强,一开始就做好了牺牲准备。
二人分工明确。
叶家父子人性还在,所以他们在潜意识里回避了‘为钱杀人’这个问题。
不敢直面,自然要用仇恨矫饰。
第二个问题是:晁修没去叶家,他真的同意四个长辈为他制定的人生规划吗?
这是一个谜。
对此,檀易给出的回答是:他无从猜测晁修如何,但如果是他,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只要认定了就是一辈子。
黄振义说:他也为人父母,理解叶家父母想给优秀的儿子更好的前程这种心理,但做法不能苟同。至于晁修,他是警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好给一个死者盖棺定论。本着善良的想法,他宁愿相信晁修被逼无奈——毕竟,在书里夹字条写批语也算晁修的一个小爱好,显然不是为了骗叶婉而写。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这是一个比较中庸的说法,也是一个成年男子应该有的理智。
谢箐赞同他的说法。
……
一场失败的恋爱,一点对金钱的野心,导致了十个人的死亡。
这给黎可的震撼极大,接连几天,她都在闲暇时探讨恋爱和人性的话题,说话办事也谨慎了许多。
尽管人总要学着长大成熟,但这样被恶性案件催着成熟,也是做警察的一种悲哀。
他们被迫窥视最丑恶的人性,过着一种脑子里始终提着一根线、时刻设防的日常生活,幸福感远不如普通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