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儿一起点了点头。
这时候,馆子的老板端着一份新点的扒猪脸和一壶酒进来了,“你们是安海市的吧,咋样,我家的菜还合胃口吧?”
杜准道:“咱们吃完晚饭来的,照样要了四份,老板手艺不错。”
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哈哈,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他大约五十多岁,身材肥胖,脑袋大脖子粗,像个弥勒,看着就喜庆。
檀易道:“老板,跟你打听个事儿。”
老板道:“小兄弟你说。”
檀易问:“咱们翔安有经常聚在一起爬山的人吗?”
老板用手点了点他,“你问对人了,不少喜欢爬山的愿意在咱们馆子里小聚,不单有县里的,还有市里的,一到周六晚上,我这里就爆满。”
他此言一出,其他七个齐刷刷地抬起了头。
老板吓了一跳,“咋了,出什么事了吗?”
檀易分给他一支烟,“没事,我随便问问,他们一般爬哪座山?”
老板看了一眼过滤嘴,“这可是难得的好烟,谢谢兄弟了。”他把烟扔进嘴里,凑到傅达的打火机前吸了一口,“咱们翔安县落鹰山最出名,山大,风景好,也算远近闻名了。”
檀易问:“有去虎牙山的吗?”
“虎牙山啊。”老板在肥厚的后脑勺上摸了几把,“那就是荒山,不够高,不够险,还没啥风景,我这儿没听说谁去过。”
檀易道:“老板听说过关于虎牙山的传说吗?有爬山的人提议爬它吗?”
老板吸了一大口烟,“那山能有啥传说,没有没有!好像有人提议过,不然咱也不知道这山,但意思跟我刚才说的差不多,没人愿意去。”
檀易道:“谁提议过您还记得吗?”
“哎呀……”老板又挠头,“这就难了,时间久人又杂,想不起来了。”
檀易从包里取出一个小本,撕下一张纸,写上大哥大的电话,“你要是想起来什么,记得给我打这个电话,谢谢。”
老板有些狐疑,“你们是……”
檀易从包里拿出警官证给他看。
老板肃然起敬,“原来如此。虎牙山上有案子了吗?”
檀易道:“具体案情暂时不能泄露,请老板理解一下。”
老板道:“理解理解。”
檀易道:“老板认识那么多登山爱好者,有他们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吗?”
老板迟疑了。
檀易解释道:“我们是不会泄露某些环节的,而且登山爱好者之间也互相联系,哪儿就能想到您这儿了?”
老板点点头,“这倒是,你们等着,我去找找电话簿。”
“谢谢老板。”檀易又给了他一颗烟,“李骥你跟老板去,省得他来回跑。”
老板眨了眨眼,到底带着李骥出去了。
傅达笑嘻嘻地说道:“檀队就是檀队,滴水不漏。”
杜准、刘丰等老人点了点头。
黎可不明白,小声问谢箐:“怎么回事,我怎么没懂?”
谢箐道:“檀队担心老板耍心眼,把和他关系密切的老客剔出去,凶手作案这么多年,如果真的经常爬山,很可能和老板熟悉。”
黎可“啧”了一声,“还真是,这都是经验啊。”
不多时,李骥带着一个电话本回来了,“得亏跟着过去了,不然他肯定要有所隐瞒。”
檀易把本子和笔递过去,“分成两页抄下来,翔安县的归翔安县,其他的归咱们。”
李骥接过去,奋笔疾书起来。
杜准喝了一小盅烧酒,“老板这样很正常,换做是我,我也不把好朋友的电话泄露给外人,有咱们警察介入的事,哪有什么好事儿啊。”
“尤其是咱们局,接到的案子不是杀人就是放火,没一件舒心的。”
“确实。不瞒你们说,有那么一两年,我一听见办公室的电话铃响就害怕。”
“这也是一种挑战吧。”
“小立刻,你可拉倒吧,挑战两天两个月还行,没完没了谁遭得住啊!”
“那倒是。”
……
大家议论了起来。
招待所无聊,大家就泡在小馆子里聊天喝酒议案情,一直到十点半才往回走。
月亮被厚厚的云层挡住了,冷冽的风似乎预示了第二天的阴晴。
尽管路程不远,檀队还是叫了四辆三轮车,把同事们拉回了招待所。
洗漱完毕后,谢箐上了床,把床灯调暗了。
黎可说道:“真没想到,檀队还挺细心。”
谢箐问:“怎么了?”
“没几步路,他还坚持打车,不是很细心吗?”
“你可以认为他也很冷,而且有钱。”
“这倒也是,我果然想太多了。如果像你这么想,就不会过分美化男人了。”
谢箐愣了一下,她只是随意说说,没有上升高度的意思。
但不可否认,女孩子在男女关系上脑补过度,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问道:“你还惦记檀队呐?”
黎可看着房顶,“惦记什么,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就是……呃,偶尔欣赏一下。对了箐箐,你不喜欢檀队吗?”
喜欢檀易?
谢箐从未动过这个念头,此刻被黎可提起,她感到有些怪怪的。
她在书外的世界相过好几次亲,全部无疾而终。
临出事前,她还和分局的一个刑警见过一面,彼此印象不错,加了v信,结果还没擦出火花她就穿到书里来了。
她对爱情没啥执念,随遇而安的一个状态,之所以相亲,只是因为同学和同事太热情。
拒绝吧,人家会觉得你不知好歹。
不拒绝吧,又没完没了。
她真正为难了好一阵子。
还是现在清净,富裕的家庭家庭背景让相当一部分人望而生畏,像一顶大伞一样,把她保护了起来。
黎可见她不说话,又道:“你睡着了?”
“没睡着。”谢箐道,“檀队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出色的同事,一个优秀的领导,其他的我没想过。”
黎可道:“你现在想想。”
谢箐道:“这种事还是不要给自己暗示的好。睡觉吧,等局里来了消息,你们就要去各个分局排查了,要走的路多着呢。”
“好吧。”黎可关了灯,“你说的都有道理,睡觉!”


第73章 所悟
谢箐忽然醒了,她这一宿做了很多梦,大多时间都在躲避一个看不清面孔的凶手,一刻不停不停地奔跑。
睁开眼,看向窗帘……
天亮了,紫红色的天鹅绒泛起一片红光,室内也因此朦胧了。
谢箐把表从枕头下捞出来,凑近了看一眼,六点半。
黎可也醒了,“几点了?”
谢箐抻个懒腰,坐了起来,“六点半,你先懒一会儿,我先去厕所。”
黎可道:“好,我再睡一会儿,你好了叫我一声。”
半个小时后,二人进了餐厅。
男同事们已经坐下了,大家互相打了招呼。
檀易道:“我们刚点完,你们要什么?”
谢箐想了想,“我要牛肉面。”
黎可道:“我也一样。”
檀易便对身边的服务员说道:“三碗。”
招待所的牛肉面做得相当不错,面条劲道爽滑,牛肉软烂入味,再加上一些油泼辣子和醋,格外爽口开胃。
吃完饭,大家马上赶往县局。
县局会议室。
杨局的表情有些凝重,他说道:“技术室出结果了,未发现任何毒物,化验了几个灰堆,基本上都是棉织物燃烧的灰烬,有少量化学面料的成分,但都很寻常,而且……”他看向张法医和罗法医,“结合技术部的化验,两位法医研究半宿,可以确定第一个死者可能死于窒息,比如溺死,但其他遗骸依然找不到确定死因。”
法医们不声不响地研究去了,却没叫谢箐,这是对她的极度不信任。
檀易看了一眼谢箐,后者眼观鼻鼻观心,显然没往心里去。
他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谢箐当然不会往心里去,昨天扒拉半天尸骨,要是能发现端倪早就发现了。
某些时候某些事,不是你肯花时间就会有回报的。
在翔安县的地界上,张、罗两位法医辛苦一下,领导会看在眼里。
她就没那个必要了。
檀易道:“这样的遗体条件原本就很艰难,二位法医不必自责。我们从刑侦的角度去查也是一样。昨天,我们找到了一些登山爱好者的电话,我们把翔安县的交给你们,其他地方的由我们市局来查。”
杨局振奋了一些,“檀队的手脚好快。”
檀易道:“凑巧罢了,关于失踪人口的调查,市局已经在做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到时候咱们电话联系。”
杨局见他干脆,便也不啰嗦,起身与他握了握手,“好,咱们保持电话联系。”
这个会眼瞅着就散了,但谢箐才把翔安县局做的尸检报告和技术室出具的报告看完一半。
她说道:“杨局,这个报告我可以复印一份吗?”
杨局看向张法医。
张法医道:“这是复印件,你可以带走,正好给曹法医看看。”
那就太好了。
谢箐道过谢,把报告放进包里,和其他同事一起踏上了返程的路。
十点左右,谢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曹海生值班,见她进来,笑着问道:“翔安县什么案子,居然去了那么多人?”
谢箐放下背包,把报告从里面抽出来交给曹海生,“总的来说,一片荒林,九条遗骸,死因不明。”
曹海生吓了一大跳,“这么严重,小谢受委屈了吧。”
谢箐有些意外,“师父怎么知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委屈。”
曹海生道:“我和他们打交道也有三年多了,有一些了解,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嗯。”谢箐在他对面坐下来,“我毕竟还年轻,他们也是急着破案,心情可以理解。”
曹海生欣慰地点点头,从下面的小柜里取出一个塑料袋,“我看看这份报告,你去洗洗手,你师母带了几个豆沙馅儿馒头,让你尝尝呢。”
“太好了!”谢箐屁颠屁颠地拿上香皂出去了。
洗手回来,曹海生还在看报告,谢箐不打扰他,自顾自拿出一个小豆包吃了起来。
她师母的面点手艺相当不错,馒头松软,豆沙甜而不腻,馅儿不散,吃完一个就会想第二个。
要不是惦记食堂的美食,谢箐觉得自己至少能吃三四个。
大概半个小时后,曹海生放下了尸检报告,“这种情况下,省里的老法医来了也是白搭,倒是技术室的这份报告说明一点问题,小谢看过了吗?”
谢箐道:“找到死因的那个吧,那是第一个死者。拿到报告我就回来了,路上我开的车,还没顾得上思考。”
曹海生道:“对,凶手让第一个被害人窒息而死,第二个就改变了手段,这期间是不是有什么契机?”
谢箐点点头,“师父说得有道理,值得深入思考一下。”
曹海生放下报告,“即便知道这些只怕也没多大意义。还不如以此对比失踪人口,找到死者身份。”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八个妇女,这个工作量着实不小。”
谢箐把几分报告拢到一起,“实在不行就做dna检测吧。”
曹海生喝了口茶水,“这么多年了,失踪人口那么多,就算上头同意花这个钱,只怕也不是简单的事。”
谢箐正要说话,大哥大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又是江寒之。
她说道:“师父,我接个电话。”
曹海生摆摆手,继续做之前的工作。
谢箐带着电话去了走廊。
“你好江队。”
“小谢,你们的案子还顺利吗?”
“还好,正在努力。”
“很难吗?”
“呃……案子就像窗户纸,只要想办法捅破它,就没什么难的。”
“啧,你这话和檀易如出一辙,商量好了吗?”
“这难道不是常识吗?”
“哈哈哈……确实,我们局里也经常这么说。小谢,你什么时候来京城啊,我和那婉一起带你玩。”
“目前还没有这样的计划,如果有机会一定麻烦江队。”
“不麻烦,期待你来。那行,咱们下周见。”
……
谢箐挂断电话,暗道,这人下周还要来吗?不会还要唱歌吧,那可真是烦死了。
她第一次生出了最好周末也有任务的想法。
与此同时,檀易也挂断了那婉的电话。
他知道那婉的意思,但他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想法。
本该情窦初开的年纪,他遇上了哥哥惨死,自那以后,他就觉得有义务替哥哥品尝哥哥想要的人生。
京华他上了,政法他读了,音乐他玩了,最后择业时,他才听从自己的内心。
无论如何,他都要为哥哥报仇,惩治罪恶,以救赎自己。
檀易把大哥大放回挎包里,忽然想起了谢箐,心道,不知道江寒之有没有骚扰她,那就是个臭不要脸的,一旦被他缠上好一阵子都摆不脱。
他拿起电话,想往法医科打一个,略一迟疑,又放下了。
真是昏头了,他根本没有立场过问这件事。
“咚咚!”李骥敲了两下开着的门,“檀队,各个分局把资料发过来了。”
檀易道:“十分钟后,通知大家会议室开会,叫上曹科长和小谢。”
李骥答应一声,把资料放在办公桌上,转身出去了。
七八年间,全市累积的失踪案高达寸许,粗粗地估计一下,至少五六百人——多数是被拐卖的人口。
人数虽多,但也不是很难。
先把残疾的排除,再对比身高,就能把无关人士去掉相当一部分。
剩下的……
檀易长叹一声,不得不说,这个工作量还是相当大的。
……
会议室。
檀易把失踪人口材料推给黎可和谢箐,说道:“女孩子心细,你们带着大家一起干,争取今天晚上之前拿出一份名单来。”
谢箐和黎可一起点了点头。
檀易看向曹海生,“曹科长,尸检报告和技术室的分析报告您看了吧。”
“看完了。”曹海生点点头,“看完之后,我一直在琢磨其他七位死者可能的死法,冻死、饿死、中暑死、放血死,乃至于病死,但无论是哪种,只怕都不能为侦破此案提供更充足的线索,非常抱歉。”
“人力所不及罢了,曹法医太客气了。”檀易看向其他人,“既然如此,大家就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地来,谢箐、黎可、李骥、刘哥,你们尽快把这些资料搞定,剩下的人跟我一起调查安海市的登山爱好者。”
散会后,谢箐四个人对着资料研究到晚上七点,总算搞出一份名单,完成了任务。
之后,谢箐从刑侦中退出来,对着翔安县县局的尸检报告研究了两天,但始终没有进展。
二大队一组的刑侦人员也是一样。
谢箐虽不知道具体消息,但她一直没在食堂看见黎可就明白了。
星期三傍晚,去食堂的途中,她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箐箐你好,我是沈清。”
“你,好。”
“最近工作忙吗?”
“比较忙。”
“哦……是案子多吗?”
“对,我们市局对整个安海市负责,工作量不小。”
“辛苦,周末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和你姐姐吃个饭。”
“清清姐,警察的时间就是个谜,现在答应下来只怕到时候会食言,而且,我们手头上的案子很要紧,什么时候能结案谁都说不好。”
“那行,等你们有时间再说,箐箐再见。”
“再见。”
谢箐也没想到,沈清为了檀易,竟然把工作做到她这来了。
“爱的魔力转圈圈,想你想到心花怒放黑夜白天……”
她哼着乱七八糟的曲调进了食堂,拿好餐盘,先打米饭,再打咸菜。
今天的咸菜有点特殊,杏仁拌西芹,这是自打穿越一来,谢箐第一次吃这道菜。
她让打菜阿姨给了她两勺。
打菜阿姨道:“这个杏仁做得好,一丁点儿苦味都没有。”
谢箐一怔,“哎呀,我怎么就忘了这回事了,虽然化验结果没有毒物,但她们还是有可能中毒的啊!”


第74章 矿山
氢化物(氰)中毒死去后,该化学成分会因尸体腐败而溶解,如今遗体白骨化,想查毒物更无可能。
那么,是不是凶手在杀死第一个女人后,偶然接触到氢化物,发现这种手段更有效,便改变了溺死等杀人手法呢?
谢箐打了鸡腿和醋溜白菜,坐下来,边吃边思考。
她认为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但也只占二三成,因其他手段死去的可能性依然不小。
比如冻死,凶手可能忽然成了冷库管理员;比如中暑,凶手可能忽然接触到了汗蒸;比如饿死和放血,凶手拥有了一个独立的不被人发现的住处,等等。
但若全盘考虑,把迷信成分,登山成分,以及凶手有了出息等放到一起,氢化物中毒的可能性就会更大一些。
谢箐代入凶手身份进行思考,如果让她放弃溺死这种杀人手段,就一定是掌握了更简便的方法。
否则,还是看着仇人慢慢死在自己的铁腕底下更有满足感吧?
谢箐脑补了一下自己按着某人的头、塞进浴缸的画面,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不能再想了。
作为警务人员,必须时刻保持精神上的警醒,不然,天才和变态也不过一线之隔。
吃完晚饭,谢箐回到宿舍,在写字台旁坐下,一边吃瓜子,一边记录今天的工作内容。
写好后,她把法医毒理方面的书籍找出来,就氢化物一章重新研读一遍,拨通了檀易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这是谢箐拥有大哥大以来,第一次被挂电话,她吓了一跳,赶紧吃几颗瓜子压压惊。
单吃瓜子有点干,谢箐找出奶粉泡了一杯。
边嗑瓜子边看书,偶尔再喝一口牛奶,其实也挺惬意的。
看完一章,电话响了,来电的是檀易。
“抱歉小谢,刚散会。”
“没关系,我猜到了。”
“嗯,有什么事吗?”
“我忽然考虑到一个情况,想和檀队汇报一下。”
“你说。”
“我觉得有氢化物中毒的可能,比如凶手在金银矿山、电镀厂工作,或者接触到了杀灭害虫、研制鼠药,以及熏蒸消毒剂等等。”
“嗯……”檀易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声音,隔了好几秒钟他才再次开口,“我记得李骥在会上提起过两个人,他们都与矿山有关,本人也是登山爱好者。没错吧,铜矿很可能伴生有金矿。”
“是的。”谢箐表示肯定,“但我还是要提醒檀队,氢化物只是可能之一。”
檀易的声音里有了一丝笑意,“放心吧,我都明白。正好,有个事我要问问你。”
谢箐道:“什么事?”
檀易道:“我接到沈清的电话了,说约了你和你姐姐一起吃饭,让我和老柴也一起。”
谢箐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件事,想了想,实话实说道:“是有这回事,但因为咱们的工作性质,我暂时没有答应她。不过……没事我可能也不会去,届时若有人问起,还请檀队帮我掩饰一二。”
“呵呵呵……”檀易低低地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你放心吧。”
谢箐从未没听过檀易这样爽朗的笑,沙沙的,苏苏的,好听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她抹去心里的一丝丝异样,道再见,挂电话,带着水盆和牛奶杯去卫生间了。
……
檀易笑着摇摇头,老柴还说谢箐是小狐狸,人家该直接的时候也很直接嘛。
端看对谁!
他泡一杯茶,翻出李骥交上来的资料,很快就翻到了与铜矿有关的两个人。
一个姓汪,汪鑫阳,三十一岁,安海市人。
一个姓车,车哲,三十三岁,翔安县人,在安海市生活。
二人早已成家,但因家境富庶,玩的很开,听说同时跟好几个女人有染。
不过,二人的父亲都在世,而且活得比任何人都过得滋润。
如果凶手是他们之一,所有关于埋骨之地那具男尸的猜错就都是错误的。
尽管迷信了些,但他还是认为男尸和凶手有着非常亲密的关系。
不过……有没有可能不是父亲,而是祖父呢?
似乎也是符合逻辑的。
那就重点查一查吧——几率虽然不大,但只要小谢的运气足够好,他就能在这个连环杀人案上沾上光。
他把这份资料摆在上面,续了些热水,刚坐下,办公电话也响了。
檀易接了起来。
“你好,檀易。”
“檀队,我是褚华,没打扰你吧。”
“没有没有,我还在办公室呢,你们那边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
“我们比对上两个遗骨,但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可能需要做dna比对。”
“哦,这件事啊,我明天和局里反应一下,等进展再多一些,我们一起报上去。”
“我也是这个意思,市里的情况怎么样,有进展了吗?”
“市里光是疑似人口就五十多号,因为时间久远,很难在法医学上进行辨认,目前还在艰难的排查中。”
“唉,艰难呐。”
“我打算从登山爱好者入手,褚队查过这方面了吗?”
“已经查过了,目前看来没有异常,不如死者这边进展大。”
“嗯,凶手作案的时间跨度很大,被害人和嫌疑人都不少,既然人手有限,不如专注一个方面,比两手抓好一些。”
“我也是这个意思。那行,不打扰檀队工作了,再见。”
“褚队再见。”
檀易放下电话,他觉得杨局和褚队都还行,为人敞亮,就是两位法医差一点意思。
瞧不起谁呢!
他会带一个毫无用处的见习法医参与这么重大的案子吗?
真是不知所谓!
他在资料上拍了拍,暗道,我们小谢能否翻身就看你们的了。
……
第二天一上班,檀易部署完任务,立刻打通了汪鑫阳的电话。
汪鑫阳还在梦中,他虽对檀易打断他的美梦不满,但涉及谋杀案,他不敢不打起精神接待。
八点二十,檀易和李骥敲开汪鑫阳家的防盗门,坐到了沙发椅上。
汪鑫阳让妻子倒了热水,派了烟,翘着二郎腿说道:“檀队,我昨天打听了一下,听说了虎牙山的事。但我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能和我们扯上关系,谁没事儿爬那个破山啊,别说爬了,我就是寻思都没寻思过。”
他姿态闲适,表情委屈,还带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感。
檀易知道,如果不是心理素质太好,这件案子和他有关的可能性不大了。
但他还是想诈诈他:“听说铜矿一般都伴生着金矿……”
汪鑫阳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左腿,“我说檀队,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我家老子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只挖铜矿,和金矿没有任何关系。”
檀易朝四周看了看。
李骥感到了一些莫名其妙,但也随着他的目光扫射过去,最后落在汪鑫阳媳妇的身上了——这是一个金光灿灿的人,金戒指两只,金手镯两只,金耳环两只,还有粗重的金项链一大根。
多宝阁里摆着三只金罗汉,两个扬帆起航的金箔画,就连茶几上的牙签筒都像金子做的。
汪鑫阳的额头渗出了亮晶晶的细汗,他说道:“我媳妇喜欢金色,那些都是镀铜的,不是真金。檀队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十个八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