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重了,女法医没那么小气。”谢箐笑着说道,“法医就是法医,男女都一样,大家习惯就好。”
刘杰赞道:“小谢大气,巾帼英雄。”
听到后面四个字,檀易看向谢箐,薄唇也翘了起来。
有些人话不愿多说,乐子却从不少捡。
谢箐想瞪他,又怕历山县局的人觉得她“恃宠而骄”,那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只好在心里暗暗骂一句“臭痰盂”。
她笑着对刘杰说道:“刘队谬赞了。”
“哪里谬赞,分明实至名归!”刘杰端起茶杯,“来来来,值班期间不能喝酒,咱们以茶代酒,祝檀队此行顺利。”
“谢谢刘队热情款待。”檀易举杯与之一撞,干了。
……
喝完茶,炒菜就上来了。
因为还有任务,大家不敢耽搁,抓起碗就吃,不到一刻钟,谢箐和大家一起放下了碗筷。
历山县局的刑警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刘杰放下茶杯,说道:“接到黄支队的电话,我们就对常有鑫的家庭状况进行了摸底,他大哥常有健有案底,祖传的盗墓手艺,抓他好几回了。这一家子,就没几个好东西。”
“怪不得敢杀人呢!”檀易道,“常家远不远,我们在路上等消息吧。”
一个老刑警道:“常家在城乡结合处,从咱们局出发,开车三十分钟。”
檀易起了身,“那就出发吧。”
他发话了,刘杰当然不会阻拦,一行人重新上了车。
三辆警车加谢箐的吉普,朝历山县西疾驰而去。
檀易和刘杰坐一辆车,出县城时,刘杰总算接到了传呼:兄弟俩回来了。
兄弟俩,自然就是常家兄弟。
刘杰对檀易说道:“过年不好好在家着,你说他们这是盗墓去了,还是给大钱找买家去了?”
檀易道:“大钱牵扯命案,我觉得盗墓的可能性更大。”
刘杰有些雀跃,“那就是我们的案子了。”
檀易点了点头。
十几分钟后,车在镇子外停下了。
镇子很大,居民不少,但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到处都有放小鞭的“噼啪”声,年味很浓。
两个便衣刑警迎了上来,其中一个汇报道:“刘队,一起行动目标很大,要不要再等等?”
檀易问:“这里会发生村民抢人的事情吗?”
那刑警道:“他们没那个胆子。”
檀易再问:“他家在哪儿?”
刑警往北指了一下,“第三排第二家,那个就是。”
镇子的地势高低不平,马路在最低处,越往北越高,第三排的房顶清晰可见。
距离不超过百米,十几秒就到。
檀易道:“那就不等了,趁街上没人,一队走这边,一队走那边,大家分散开摸过去。”
几个当地刑警看向刘杰。
刘杰道:“等天黑行动不现实,我们听檀队的。”
谢箐留守。
她坐在车里,看着檀易和任亚光带领一个小队沿左侧小路快速移动,很快到了第三排住宅,往右一拐,就看不见人影了。
几秒钟后,胡同里响起了哭喊声。
“来人啊,警察打人啦!”
“遭瘟的,过个年都不让人消停,你抓我,抓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爹,爹啊,我要我爹!”
……
谢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想了想,启动车子,朝第三排开了过去。
胡同两侧出来人了,男女老少都有,就是没有拿着锹镐棍棒的。
谢箐松了一口气。
人群中的几个少年推搡了一下,最后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走到了她的车旁。
他穿着大孩子淘汰的旧衣服,神情怯怯的,“姐姐,你们是什么人,常家怎么了?”
谢箐从包里掏出剩下的半袋大白兔,留下三五块,把剩下的放到小孩面前,“我们是警察,常家有人犯事了。”
“糖,大白兔奶糖?”小男孩的眼睛亮了,“给我的吗?”
谢箐点点头,“对,都给你,过年了,送你甜甜嘴巴。”
一个中年女人跑过来,从孩子手里抢下塑料袋,“老儿子,不许随便要人家东西。”
谢箐拿出警官证,“放心吧大姐,我们不是坏人。”
中年女人松了口气,“真是警察啊,这常家也是,动不动就惹事。”她摸摸男孩的后脑勺,“快谢谢警察姐姐?”
小男孩谢过她,抱着奶糖回去了,一个小伙伴儿分一颗。
……
谢箐心里颇感安慰,世上还是好人多。
大约十几分钟后,檀易和任亚光一人压一个走了出来。
一个是高个头男子,身高大约一八五;一个是中等个头的女子,一看就是魏芬芳的同事白云。
刘杰等人压着另一个,刑警们各个抱着瓦罐、木匣子。
檀易把二人押上后排,对刘杰说道:“刘队,我们这就往回赶了。你们来市局前打个电话,到时候我招待大家。”
刘杰道:“一定,路上慢走。”
“好。”檀易进了后排,坐在两名嫌犯中间。
任亚光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谢箐探出头,同历山县局的人道一声再见,率先驶离胡同。
四点多,谢箐驾车抵达出事地点。
有重叠的历山挡着,天色已经黑了,路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檀队让谢箐停了车,“下去看看路面。”
任亚光道:“檀队英明。”
谢箐明白了,调侃道:“檀队也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他们吗?”
檀队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谢箐打开大灯,和任亚光一起下车,找准角度,朝前面的路面看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果然瞧见了二十几只闪闪发亮的小钉子。
任亚光骂道:“这群无赖,都该抓起来。”
谢箐道:“乌合之众,历山县也是没法子。”
二人顶着刺脸的西北风,一只一只捡了起来。
估计村里确实穷,钉子有限,捡完这一拨就再也没有了。
谢箐顺利地摆脱了这段山路,离开历山县,赶在八点之前回到了安海市局。
檀易马不停蹄地组织了审讯。
谢箐一边吃橘子,一边旁听了审讯。
由于人赃并获,没什么好抵赖的。
檀易一进去,常有鑫就招了。
“这枚大钱是魏芬芳绑在灯绳上的那个,对吗?”
“是,是她家的。”
“白云告诉你的对吗?”
“对。”
“你怎么跳进吕家院子的?”
“我踩过几次点,知道胡同里有砖垛,搬几块砖,踩上去,再从煤槽子下去。”
“白云觉得这枚大钱很值钱?”
“对,我教过她,这是一枚雕母钱,非常值钱。”
“那你们为什么不买,或者骗骗魏芬芳?”
“白云跟她说过古董的事,一提买,她就知道值钱了。”
“那你抢也就罢了,为什么杀人?”
“我没想杀人,当时我刚把大钱解下来,正要把螺母拴上去,她就出来了,我一紧张,就拉紧了灯绳,灯就亮了,她认识我,我脑袋一懵,就从灶台上拿起了刀,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常有鑫哭嚎了很久。
就在谢箐以为审讯结束了,准备离开时,檀易又开了口。
他说道:“你学艺不到家,这一枚不是真雕母,而是一枚铸造的母钱。”
常有鑫顿时疯了,“你懂个屁,这一枚毫无铸造痕迹,比母钱厚重,雕工精湛,绝对是雕母。”
檀易道:“清理掉上面的油垢,你就能发现,这一枚铜钱的字并非上宽下窄,立体感差了很多。”
常有鑫道:“你放屁,你胡说,你他妈的想骗我还得再练几年。老子在这一行里玩十五年了,是不是雕母我会不知道?你不就是想让老子后悔吗,老子已经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你还想咋地,啊啊啊啊……”
常有鑫崩溃了。
檀易志得意满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谢箐竖起大拇指,“檀队厉害。”
檀易很无辜:“我没骗他,这一枚真的不是雕母,不信我们可以找专家鉴定。”
谢箐:“……”


第54章 吃货
审完主犯常有鑫,接着审白云。
尽管已经很累了,她也坚持着把白云的审讯录音听了一遍。
白云承认自己起了贪念,但她从未想过要害死魏芬芳(这一点在常有鑫的证词中得到证实了),更没想过会搭上自己的后半生。
没想过,但发生了,后悔就是百分百的。
因为后悔,白云痛哭流涕,语无伦次,甚至强盗逻辑。
她说,如果她当时不那么好心,不去给魏芬芳取裤子就好了。
不取裤子,她就看不到那枚雕母钱。
看不到雕母钱,她就不会让常有鑫去偷,常有鑫不去偷,魏芬芳就不会死,他们两口子就不会犯下这等大罪。
所以,魏芬芳要为她的枉死负上一半责任。
谢箐觉得很讽刺。
没抓之前还欢天喜地过大年呢,被抓之后才知道后悔——只怕也不是真正的后悔,她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些罢了,刻意地忘记是自己的贪念导致了一切,而把一切因果归咎于外界。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一枚铜钱,葬送了三个人的前途。
尽管破了案,但谢箐高兴不起来,裹着棉衣在大院里溜达许久,直到电话响起来。
她从背包里翻出大哥大,按下接听键,“喂,檀队。”
檀易道:“我们在食堂包饺子看春晚,你要不要来?”他的声音在这样的寒夜稍显清冷,但语义温暖明快。
“好,我马上就去。”
“赶紧。”
谢箐朝食堂走了过去。
从历山回来就开始审讯,她在路上只吃了两小块老式面包,早该饿了。
她感觉到了饥肠辘辘,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大白兔放到嘴里,“过年了,甜甜嘴巴吧。”
“铃铃铃……”
大哥大又响了,谢箐接起来。
“箐箐?”
“大哥,我回来了。”
“怎么样,人家抓到了吗?”
“抓到了,刚审问完,就因为一个雕母钱,赔进去两条人命。”
“大过年的说这些做什么?”
谢宸大概用了免提,陈玥华的声音不那么清晰地传了过来。
谢箐忽略她的声音,继续说道:“一去的路上,我们在历山县外遭到打劫,回来时又在同一个路段发现了钉子。大哥,人心不可测,凡事低调点儿、多些防备心总是好的。”
谢宸道:“哥知道了,以后都会小心的。箐箐,我们包了些饺子,哥给你送点儿吧。”
谢箐心里又是一暖,“不用了大哥,食堂也在包,檀队正叫我过去干活呐,你们自己吃吧。”
“那我就放心了。”谢宸松一口气,“初五,檀易邀请我们去他家吃饭,我已经答应了,到时候你也去。”
谢箐迟疑片刻,“我看情况,大哥把电话给爸爸,我给他拜个年。”
谢宸道:“好嘞,你稍等。”
谢勋很关心谢箐,不但问了吕家的案子,还详细询问了历山县的事,父女俩聊了三五分钟才把电话挂断。
到食堂的时候差不多十点了,檀易和任亚光等人剁好了肉和葱,白面也舀了一大盆,正准备和。
任亚光站在面盆前踟蹰着,一见谢箐进来赶紧招了招手,“小谢,你会和面吗?”
警察们加班是家常便饭,家常便饭却是很少做的,不为别的,就是没有时间。
谢箐卷了卷袖子,“如果大家不介意我是个法医,和面拌馅儿我全包了。”
一大队的刑警赵友光说道:“嗐,大家都是警察,谁在乎那个啊,小谢要是会弄就赶紧。”
“这话没错。”
“小谢在这儿和面,这个小品特逗,咱一边看一边干。”
几个老刑警都开了口。
“来咯。”任亚光把面盆和水一并搬了过去。
谢箐放下背包,去水房洗几遍手,回来后就一手筷子一手水,一点点地把面拌了起来……面光、盆光,再用湿屉布盖上,面就和好了。
接着拌馅儿,油、十三香、酱油、盐、花椒水……
不到半个小时,她干完了所有活儿。
“小谢牛啊。”
“是啊,现在会做家务的女孩子可不多。”
“你这话不对,会做的不少,但没想到小谢这么能耐。”
“这话说的……确实。”
大家七嘴八舌地夸了起来。
谢箐不客气,照单全收,用一句话做了总结,“只要是个合格的吃货,一般都是个不错的厨子。”
檀易点点头,“所以,咱们之所以不会做,其实只是因为咱们的嘴还不够馋。”
“哈哈哈……”一干人大笑起来。
待笑声停歇后,谢箐说道:“檀队这话说得不全对。馋,是一个肤浅的结果,但吃货可以上升到一种追求和一种决心。比如吃货爱吃饺子,那么她可以为了吃到好吃的饺子,遍寻名师,学习各种饺子的做法;吃货还可以为一碗正宗的牛肉面,专门跑一趟大西北。这样的人才叫吃货。”
大家都觉得檀易就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招来谢箐如此认真的一番辩解。
几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了檀易。
檀易正色道:“说得很有道理,受教了,吃货其实是某种意义上的美食家。”
谢箐笑了,“这个比喻我接受。”她心道,你个老坛酸菜,算你识相。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面饧得差不多了,大家一起包饺子。
谢箐的面和得好,面剂子揪得大小均匀,擀出来的饺子皮不薄不厚、不软不硬。
就是男人们的手艺差了点,一只只饺子要么大要么小,要么奇形怪状。
好在都有一把子力气,皮捏牢了,煮的时候一个没破。
零点前夕,春晚主持人开始倒计时,热腾腾的水煮饺也煮好了。
任亚光忍着烫先尝了一个,赞道:“不愧是美食家,肉香,水灵,比我妈做的好吃。”
谢箐把饺子捞起来,分盛在几个大盘里,“幸好准备的够多,不然只怕是僧多肉少了。”
赵友光道:“感谢小谢法医,感谢檀队,今晚咱们可是有口福了。”
檀易接过一盘饺子,“谢什么,赵哥太客气了。”
“还是要谢的。”谢箐一本正经,“谢谢赵哥包的饺子。”
“哈哈哈……”赵友光大笑,“这孩子真会说话。”
檀易忍俊不禁,端着盘子走了。
灶台上的活儿干完了。
大家围坐在桌边,边吃边欣赏老艺术家的歌舞表演。
饺子包得不好看,但肉馅鲜美、面皮劲道。
檀易看谢箐的架势就知道她会做饭,但没想到会做到这个程度,绝对不比在京城饭店吃的饺子差。
他承认自己被惊艳到了。
一餐饭下来,饺子被消灭得干干净净,所有人都吃撑了,包括谢箐自己。
春晚结束的时候,大家一起做了卫生,又一起离开了食堂。
时间不到两点,安海渐渐安静下来,但有些地方依旧喧闹着,绚丽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明明灭灭,钻天猴带着一线火光丝吱哇乱叫地飞上了高空。
这是一个烟花自由的时代。
谢箐有点后悔,路过爆竹摊儿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想着买些烟花呢?
檀易见她出神,问道:“喜欢烟花?”
谢箐道:“喜欢。”
任亚光也道:“我也喜欢,早上回家就可以放了,弄两挂鞭炮,又响又热闹。”
……
最后一枚烟花落幕了,谢箐转了身,“走吧上楼,你们睡觉还是守岁?”
任亚光偷瞄檀易一眼,“我把吕京案的卷宗整理一下,那个可怜虫还在看守所里魂不守舍呢。”
檀易冷笑一声,“倒也不必太急。他那样的人,在看守所里好好反省几天不是很好吗?”
任亚光小声提醒道:“檀队,凤山分局还在嘴硬呢。”
檀易道:“人都抓回来了,你还怕他们不知道吗?”
谢箐深以为然,老干部就是老干部,沉得住气。
三人一起上楼。
“小谢,别回你们办公室了,来二楼,我们研究研究史方案。”任亚光叫住了开始往三楼爬的谢箐。
谢箐停下来,“今天过年,你不介意吗?”
任亚光一招手,“嗐,来吧。去年过年还发生命案了呢,咱是干警察的,在乎不了太多。”
他不介意,谢箐就更不介意了,来个通宵,回家正好睡一天觉,完美避开陈玥华。
史方案,同是沈懿案和毛甲一案。
任亚光也是专案组的一员,他把三个案子的卷宗一并找了出来。
刚弄完,檀易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袋橘子、两袋干果,说道:“吃点零食不容易犯困。”
任亚光不客气,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小谢,你觉得史方案的租客和给报社写信的人是一个人吗?”
谢箐剥开一粒榛子,“我觉得写信的另有其人,但租客和送信人应该是同一伙儿,不是那个男的就是那个女的。”
任亚光道:“为什么?”
谢箐道:“写信人具有一定的文化水准,说话办事大抵与一般养殖户不同,但他的房东从未提过这一点。如果不是演技太好,就只能不是同一个人了。”
檀易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那你觉得主谋是什么人。”
专案组开会讨论过,主谋有三种可能:吸毒者,贩毒者,熟知吗啡者。
最后一种人可以扩展很多。
谢箐想了想,“结合书写情况,以及沈懿案的情况,不负责任地说,我觉得他可能学过医,受过的教育不低。”
檀易点点头,“最近,我也这样猜想过,但我在相关城市跑了一大圈,未发现可疑人物。”
最近。
谢箐在心里把这个词咀嚼了一遍,也就是说,檀易哥哥的死与吗啡无关。
任亚光问:“会不会就是咱们安海人?”
檀易笑了笑,“安海查过了,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第55章 放假
檀易离开安海那几天,走遍了沈莫言沈副市长曾经工作的地方,深入地调查了其当年主持过的政务,以及由此产生的各种人际关系。
沈莫言官声不错,也算刚正不阿,得罪过一小部人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些人大多活跃在政、商两界,外表光鲜亮丽,各个大权在握,指望出趟差就能挖出内幕几乎是不可能的。
檀易所能做的,就是把这些人的名字、履历,方方面面的社会关系记录下来。
日后再进行深入调查,以查证他们有没有可能涉黑——如果涉黑,是什么性质的黑,与沈懿案有无关联;如果无黑,那么会不会通过其他途径买凶,对沈莫言实施打击报复。
所有这些都是严格保密的,具体情况只有檀易和上面的几个直属领导知晓——毕竟此事涉及面广,牵连的人物身份特殊,一旦泄露出去,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至于安海,檀易借着职务之便,刚来市局不久就查过了。
就目前看来,此犯罪团伙行事缜密,藏得极深,如果确定和当年的绑架案为同一伙儿人,那么其幕后黑手的能量只怕也是相当巨大的。
任亚光挠了挠寸头,“凶手藏得太深了,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谢箐道:“这样的团伙一般说来不会沉寂太久。我觉得,一方面我们应该与其他地区进行横向联系,汇总类似的未结案,另一方面,静待对方出错,如果所料不错,他们对檀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檀队,你要小心了。”
这是她对沈懿案的思考,尽管过年,但她也直言不讳了。
檀易笑着点点头,“很好,大家都动脑子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照例询问了谢箐的意见,得到许可后和任亚光一人一支抽了起来。
他说道:“我同意小谢的看法,我们应该关注各地被害人身份敏感的未结案。过完年,我就会上报局里,由局里向省厅申请,争取尽可能多的搜集这方面的案例,到时候我们再统一进行分析。”
尽管他已经掌握了相当一部分资料,但那是私人调查,很难拿到台面上来。
如今并案了,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从各种途径得到更多的资料了。
三个人就史方案发散开来,一直聊到初一的鞭炮声响起,才各回各的宿舍,洗澡收拾,按时下了班。
……
回到卧龙小区,谢箐把车停在大门外,刚要进门,就见谢勋穿着运动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谢箐打了个招呼,“爸,我回来了。”
“诶。”谢勋眼里有了笑意,“一看就一宿没睡,眼袋乌青,快去睡觉吧。”
谢箐道:“我还不算太困,陪您走走吧。”
谢勋犹豫片刻,“好吧,咱们爷俩总也没见了,聊聊也好。”
太阳还没升起来,但天已经亮了,卷层云层层叠叠地堆在海平面上,格外壮观。
父女俩沿小路往海边慢跑,出小区,上沿海公路,绕过一个海景亭再回来,差不多就有三公里了。
快进小区时,谢勋改跑为走,和谢箐聊了起来。
他说道:“你要的房子爸给你找着了,醉龙湾有个别墅很不错,地上两层,地下一层,总共158平米,大小符合你的要求,1680一个平方,不到二十七万。其他的都很好,就是地方不够规整,院子异形,面积也不够大,你闲了就去看看,喜欢就买,不喜欢就算了。”
居然是醉龙湾。
檀易住那里,谢筠也会去,谢箐是拒绝的——虽然檀易对谢筠没有意思,但他毕竟是男二,她不想在生活中扯上关系。
不过,醉龙湾是海景房,也是安海的高端小区。
房子卖不动,不是质量不好,而是定价太高——每平米一千六百多,绝不是升斗小民买得起的。
如果谢勋做过调研,就一定是性价比最高、未来升值空间最大的,否则作为女主的谢筠不可能买。
谢箐想了想,“爸也打算在醉龙湾买吗?”
谢勋道:“买两套有优惠,爸看中一个跃层,打算买个顶楼。”
“嗯……”谢箐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又想,管他谁住呢,大家各忙各的,老死不相往来不就行了?她为什么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放弃海景房,放弃符合她喜好的房子呢?
谢勋以为她拿不定主意,“你们檀队不是住在醉龙湾吗,初五你走一趟,看看情况再说。”
谢箐拿定了主意,“行,如果看中了,就麻烦爸替我操办一下。”
谢勋道:“行,听筠筠说,你设计的两款衣服都开始售卖了,势头不错,估计提成就够买房和装修的了。”
谢箐满心欢喜,“那太好了,爸找人装修的时候不妨把硬件弄好点儿,软件我自己慢慢来。”
谢勋不明白,“硬件什么意思?”
谢箐道:“硬件就是地面、墙面等难以随便改动的装修,软件就是家具、灯、各种装饰品什么的。”
谢勋笑道:“这个词用的有意思。”
……
父女俩溜溜达达地到了家,陈玥华和一儿一女还在睡着,谢箐从厨房里找出几样剩菜,煮了半包挂面,爷俩吃完各自回房了。
谢箐的大年初一在睡眠中过去了。
初二去陈家。
不知是谁做了工作,还是过年期间不想找别扭,陈老太太对谢箐有了笑模样,一直到告辞回家,气氛都很融洽。
回到家,谢箐借尿遁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刚要躺下,谢宸就敲门进来了。
他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箐箐有空吗?”
谢箐问:“当然,哥要聊那片地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