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就是肆意妄为了,你们能耐我何?哼!”
她拍拍手,露出一抹满意的笑,“不许拉她们,谁拉本宫扔谁。”
她扶了扶歪掉的蓝色瓜皮帽,笑得露出一口细白的牙齿,转身就走,后头那群今天才来的王后侍女面面相觑,最后急忙跟着她去了。
百花公主撇撇嘴,狗屁膏药似的,真是烦死了,不过她终于搞掉那两个老太婆了。
百里珍步履如风,一路走到长廊尽头,“都站住,不许跟着来。”
“本公主要上茅房!”
侍女们震惊了,这可是她们第一次听见宫里的贵人大喇喇说上茅房的,而且公主不是在寝宫有厕间、还配有香木桶香木屑的吗?这百花公主怎么会有这种癖好啊啊!
百里珍才不理她们,回头警告用长鞭指了指,“哐当”一声拉开臭烘烘的茅房门,仰首阔步就进去了。
不过一关门,她就帅气不起来了,捂着鼻子快速冲到厕廊尽头,“五郎,五郎!”
茅厕尽头的一个杂物间闪出来一个高大挺拔身穿深红护卫服的极年轻也极魁梧的男子,“公主!”
“怎么办怎么办?”
百里珍很焦急:“我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他们都不上钩!”
不会吧不会吧,她不会真被迫嫁给那个大殷老头子当妾吧!
她气苦,“我那父王,眼里就只有银子!”
“卖女求钱,真不是个东西!”
百里珍野是真野,皇帝老子也照骂,可惜骂解决不了问题啊,她正愁眉苦脸间,忽头顶有一道清脆的女声说:“想不嫁,那还不容易?”
那声音清越轻盈,压得有点低,很感兴趣,还凑得很近,像说悄悄话似的样子。
百里珍:“???”
她猛地抬头,只见头顶木板墙头的最顶上,不是什么时候露出小半张脸,乌溜溜的刘海下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弯弯的,见她抬头看来,还冲她眨了眨眼睛。
百里珍:“!!!”
“什么人,好大的狗胆!”
方才痛骂她老子是个狗东西的百里珍和眉蹙深深的木哥立马反应过来,百里珍抽出短匕反手一戳,同时跳起另一手一抄,够住沈箐的手肘把她往里一拽!
沈箐和她身后的燕长庭顺势往里一跳,两男两女,立即战在了一起。
木哥迎上燕长庭,燕长庭功夫极厉害,但这个魁梧年轻人木哥身手也不差,并且他天生神力,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宫廷皇卫中的佼佼者,要不是因为百里珍,他早就高升甚至外放了,断不会藏拙窝在这个小小的公主殿。
木哥短匕一勾,一跃而起重重自上劈下,燕长庭反手格挡,一股大力自虎口和腕间直透臂膀,连他肩背都当即沉了沉,就这起手一下,几乎就是开山劈石般的力道。
非常难得的,燕长庭心里叫了一声好,当真的好身手好力道,若上战场,这当是一名力拔山河的悍将!
他反手一推,木哥倒退两步,后者一时也甚吃惊,两人视线一触,旋即立即缠斗在一起。
因为地方实在太狭小了,加上不管哪一方都极力不愿让外人察觉动静,燕长庭受到掣肘,和木哥打得一时倒也难分难解。
不过相较于他们两人,那边的沈箐和百里珍的打斗就有趣多了。
因为男人们体积动作大已占据了最开阔的窄廊,她们蹬蹬蹬很快就退到最末尾的地方,才刚过来,沈箐立马屏住呼吸,妈呀好臭啊!
这边隔间最近茅厕大门,光顾的人数最多,里面的桶大概都是满的,臭气熏天,难怪刚才百里珍都避到最里面的通风位去了。
沈箐要顶不住了,“我艹,你谈恋爱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啊!”
百里珍怒:“你以为我不想啊!”
但凡有个好点的地方,她能来茅坑吗?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一刺客,居然还嫌弃上了?”这合理吗?!
“嚯,我要刺你,你还能和你那木哥哥你侬我侬啊?”
“呸,少大言不惭!小贼,看招——”
这地方小得,连短匕都施展不开,两人一个收回长鞭,一个按下短匕,直接上手拉扯撕缠,一边噼噼啪啪一边不忘斗嘴。
这百里珍一个公主,身手居然很不错,可以说和上辈子十七八岁的沈箐不相伯仲了,只不过,现在嘛,当然是沈箐更胜一筹了。
沈箐也没掐她要害,两人拉扯了一会,她反手掐住百里珍后脖子,往墙上一压!百里珍登时大惊失色,这墙根虽不是隔间,但也黄黄黑黑不知沾了什么东西,妈呀,她瞪大眼睛,赶紧屏住呼吸用手一撑。
不过百里珍虽然功夫略逊,但脑筋转得飞快,她立即吃痛嗤了一声,手一松,匕首落地。
匕首落地会有声啊!
沈箐眼疾手快,赶紧伸脚尖一挑,成功把匕首提起,抄在手里。
趁着这个机会,百里珍一缩,反手一扣沈箐肩膀,哼哼一声,得意洋洋把她往炭桶里面按!
“你好猥琐!”
“你更猥琐还不好?”
打到后来,两女都没往对方要害什么的招呼了,轮流把对方往墙根险险招呼一番,沈箐忍不住笑了,嗤嗤低笑,最后两人反手抓了一把炭,往对方脸上一抹,都没中,两人十分嫌弃同时往后一仰,就分开了。
百里珍和沈箐对视一眼,前者先是拉着脸,但没一会儿就绷不住了。
打完一架,两人发现,对方不但身手相当,性格还十分有趣。
有点对头!
百里珍撸了把被扯乱的头发,掉在地上的瓜皮帽子也不要了,她把个空炭桶反手一扣,一屁股坐在上面。
“你,是岑岭来的吧?”
百里珍把一只脚丫子翘在膝盖上,晃了晃,打量一眼笑吟吟的沈箐以及站到她身后的燕长庭半晌,用下巴点了点他们,说道。
“你们是来帮我逃婚了的?”
百里珍摸了摸下巴,对方吧,为了自己也没啥问题。关键时刻,敌人的敌人,能成为朋友,能提供帮助的也算友方,百里珍猜中了沈箐和燕长庭的身份,毫不客气,“……要不,你们,给我帮个忙吧!”
沈箐拨拉一把乱糟糟的刘海,动作潇洒大气,她打了响指:“说得没错,要我们帮你什么忙呢?”
她十分感兴趣瞅着对面两人,百里珍是个柳眉杏眼有点儿肥的俏丽少女,不过身材很高挑,可能有一米七出头,模特般的比例让沈箐眼馋得流口水,这种市井汉子般大咧咧的动作她做出来一点都不粗鲁,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潇洒大气。
至于木哥,一和燕长庭分开,立马牢牢守在百里珍身畔,这是个眉目格外深邃、眼珠浅褐剔透、有着安南和西瓯土族血统的混血帅哥,不留意也是黑发黄肤,但细看又有几分异域感,很帅,魁梧矫健,青春蓬勃,眉目一种年轻人特有的坚毅。
啧啧,百里珍真会挑男人呀!
百里珍注意到沈箐的目光,警惕瞅过来,沈箐给她竖了竖大拇指,然后比了比她身后的木哥。
百里珍秒懂,不禁翘了翘唇角,立马给了沈箐一个“你真识货”的眼神。
她爽了,招招手,沈箐凑过来,百里珍小小声给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你们给我弄好这个就行了!”
她眼珠骨碌碌一转,狡黠一笑,计上心头。
沈箐心里啧啧两声,拉开距离,和百里珍对视一眼,她眨眨眼睛,“没问题。”
“好!”
“如果你这办成了这事,你这个朋友本公主交定了!”
“我们,这是合作共赢。”
“对对,说得不错,合作共赢,合作共赢!”这个新词百里珍显然十分喜欢,她高兴一拍手:“那我们击掌为誓吧!”
“行啊!”
“啪”两只白皙的手重重拍了一下,非常默契,还用的都是左手,前身今生,不同的开始,结尾居然一样。
……
回去的时候,沈箐明显心情十分之好。
应该说,从一见到百里珍开始,她的情绪就飞扬起来了。
燕长庭:“……你以前认识百里珍吗?”
沈箐眨眨眼睛:“没有啊,”她回头,“为什么这么问呀?”
燕长庭笑了笑,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太了解沈箐了,……去之前的期待和雀跃,见到人后的迷之熟稔,……总有一种见了故人的感觉。
半晌,燕长庭甩甩头,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
“没什么。”
他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
“就是觉得你很喜欢她。”
沈箐嗤嗤一笑,前世今生,最和她臭味相投的,百里珍排第二那可就没人排第一了。
“有吗?没有吧!”
她冲燕长庭一笑,“好了好了,别说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刚和百里珍捏着鼻子在茅厕嘀咕了一轮,之后又转战她的寝宫,两人窃窃私语了许久,终于溜了出公主殿,夜色已经很深了,再不出去,就不大好出了。
她笑嘻嘻一拉燕长庭,燕长庭回神,笑笑,反手握过的她的手,一带,两人一跃围墙,如一缕轻烟,无声无息原路折返去了。
……
很好,百里珍意外地让人惊喜,那他们直接替她把事情办好就行了。
大家心头大石一放,不过表面也装出一副沉凝的样子,在皇驿人员再三邀请之下,他们才上街去参观西瓯的风土人情。
——显然西瓯这边也不乐意他们老是待在屋里嘀嘀咕咕,怕他们想出些什么法子出来,还是出去逛吧,把心思分散一点,别折腾了。
这正中了沈箐他们的下怀。
憋在屋里装了这么多天,他们也累得慌,正好出去透透气。
一出了皇驿和官署区域,人声喧哗一下子扑面而来,扎头巾的,圆领小袖蓝衫蓝裙头戴银冠的,还有对襟汉民打扮的,各色服装,有新有旧有绸纱也有土布,很多少女都带项圈,一种迥异于中原城池的浓浓风情。
叫卖声,吆喝声,小摊店铺,更多是对着彩灯和彩绸牌楼左顾右盼指指点点的男女好少,非常热闹。
据陪同人员介绍,现在比平时要更热闹一些,至于具体原因,他没说,但也不用他说了,不就是因为百花公主的订婚大典嘛。
沈箐他们出门,全程都有陪同人员,而且还有人不远不近缀着,尾随也好,监视也罢,反正人数并不少,哪怕沈箐他们三三两两分散逛着,也不缺人盯梢,反正不会让每一个人落单。
目的嘛,也和前面一样,杜绝他们搞破坏。
好在,沈箐他们是留了暗手的。
这次进西瓯,燕长庭身边就带了符简,张云是放在暗地里的,张云还带了好些人,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燕长庭沈箐他们沿着喧闹的青石长街一路往外逛,正在搭建的公主台、还有长街两边已经悬挂满了的簇新五彩绸缎丝绦,一个个缀满鲜花的牌楼,朱红拒马已经搬上来了,正在安放,明天百花公主婚车在此经过的时候,民众是得退到拒马后面去的。
围着公主台的一圈酒楼民居已经被征用,正在密锣紧鼓地装饰着,红绸漫天鲜花遍地,一个个巨大的彩球已经就位了,这是明日要放的彩花。
这里人更多,不过大圆广场已经戒严了,不许进去,只能在拒马外探头张望,人挤人的,张云趁机挤了过来,小声说:“主子,沈姑娘,已经妥了。”
他那张帅气的俊脸上,一脸便秘,沈箐问:“真的好了。”他保持这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点了点头。
实在是张云的神情太过古怪,沈隽不由问:“究竟是什么东西?”
附近的李瓒沈正崧也一脸好奇看过来。
沈箐忍笑:“明天你们就知道啦!”
切!
她不肯说,附近有人也很不方便说话,李瓒他们虽然好奇,但也只好作罢。
李瓒切了一声,沈隽含笑看两人一眼,又侧头和沈正崧相视笑了下,沈隽将目光投向远处一层层鲜花红绸铺就的公主台,以及那辆披红挂彩的大红彩车,他有点感叹:“一眨眼,三妹也这么大了,也该嫁人了。”
他含笑看了沈箐一眼:“妹妹看上谁家儿郎了吗?”
沈正崧嘴角微微往下一撇,“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放重语气道。
并不是沈正崧不疼沈箐,这个古板男人疼闺女得很,但实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细究起来,沈恬和燕殷竟算是自由恋爱的。
——这么说也不大对,正确说法就是沈恬和燕殷一次偶然在外相识之后,几次交集,最后被燕殷下旨封妃进宫的。
在此之前,沈正崧其实已经为她挑了一个门当户对家风清正的世交之子。
那时候虞氏已经去世了,沈正崧大男人一个,业务不熟炼,费了很多功夫和时间,但一颗慈父之心,只盼着给闺女选个好的让她下半生无忧顺遂,谁知耽搁久了,刚在定婚前夕,就接到圣旨。
今时今日,他无数次后悔,耿耿于怀当年要是少观察两月或少拣选一两个,早早把婚定下来,他女儿就没有今天之祸了!
这种悔恨难当的情绪谁也没说,但积在心里日复一日,以至于沈正崧一听这个话题反应就格外大,几乎是反射性就反驳了。
沈隽有几分明白他爹,他身体不好了,二妹又这样,兄妹三人,唯盼小妹幸福了,缓声安抚:“爹你放心,小妹有肯定让您掌眼的。”
“用不着!她女孩家家,婚事为父自会张罗,……”
沈箐:“……”
又来了又来了,沈箐一听这个话题,立马头大如斗,她苦哈哈,“爹!哥!我才十七……”
不料正在争辩的两人立马掉头,“十七不小了。”
“你也知道,你十七了啊!”
沈箐:“……”
这次轮到她一脸便秘了。
之前,她稍稍透露过要单身的打算,可惜立马被这两位男士喷回来。
更震惊的其实是燕长庭。
乍闻沈隽那句“一眨眼,三妹也这么大了,也该嫁人了”,如天雷轰顶。
他心一震,蓦侧头,入目嘴巴一张一翕的沈隽沈正崧,还有抓耳挠腮一脸苦闷的沈箐。
——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辈子,沈隽沈正崧都没有死,尤其沈正崧,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有父有兄,怕由不得她独身不嫁!
燕长庭目眩神晕,脑子嗡嗡的,一瞬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都是家长,魏太妃早看破沈家父子不同意燕崽了,不过说穿也未必好就是了
阿秀来也!中午好呀宝宝们,biubiu~ 明天见啦哈哈!(づ ̄3 ̄)づ╭


第33章
其实沈隽沈正崧私下已经不止一次和她说过这个事情了。
于是沈箐透露了她要单身的打算, 可惜被她哥她爹立马毫不留情表示必须毙掉,并且近期还下了最后通牒, 让她务必尽快物色一个好的以及自己喜欢的。
最后一句还是她老哥护着她给说的。
就很烦啊。
只是吧, 要是他们态度强硬不讲道理的话,那沈箐肯定二话不说硬杠到底了,她肯定能抗住,可偏偏她爹她哥采用的是怀柔方式。
她哥和她说这个时候, 人还在病床上, 人已经确定不良于行了, 他对沈箐说:“大哥这辈子也不打算成婚, 总不好连累他人, ”这个隽秀青年一脸苍白,有点黯然,又温柔看着她, “哥怕是看不了你一辈子,咱家兄妹三人, 只盼你有个良配,能好好的。”
她爹则板着脸训斥她一番,末了, 轻抚了抚她的发顶, “你还小, 想得不够周全的。”
而父母之爱子女, 为之计深远。
这个中年男人大约想起了沈恬,有一瞬目泛泪花,沈箐抬头的时候, 见他眼角闪烁的泪光, 还有两道深刻的皱纹, 这一年多的时间,沈正崧老了很多,鬓边银丝毕现。
沈箐和他们讲不通道理,三观不同,没法沟通,而面对这拳拳父爱和兄长爱,她也很难梗着脖子去当叛逆少女,让沈隽耗费更多心神让沈正崧增添更多皱纹。
良心过不去啊。
沈箐叹息着,大大褒赞了一下自己的良心一番之后,问题来了,现在怎么办呢?
在先前准备的光棍政策没法好好执行下去的情况下,沈箐抓耳挠腮了一轮,很快想到一个新办法了!
曲线救国!
“你先回去,我找找大头。”
确定了张云的好消息之后,又在街上挤了一会儿,天色擦黑,他们就打道回府了。
回到皇驿,沈箐一边瞅着她爹以及李瓒推着沈隽的背影,一边凑过来和燕长庭小声说。
她说着就窜出去了。
燕长庭下意识一拉她,沈箐回头笑了下,“你等等,我很快回来哈!”
说着她挣开他拉她袖子的手,两三下不见了人影。
原地空空,就剩一个燕长庭。
……
沈箐偷偷摸摸趴在她哥房间的围墙外,一直等到李瓒出来,他转出大门往自己房间的小院去了。
“大头大头!”
沈箐赶紧撵上去,贼兮兮左看右看,李瓒狐疑瞅着她,“你又想搞什么鬼?”
“什么搞什么鬼!”
沈箐冲他翻了个小白眼,不过这次她是来请求支援的,不好多怼,鬼鬼祟祟观察完毕确定附近没人之后,立马凑过去问:“大头大头,你想成亲没有啊?”
李瓒震惊了,随即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结结巴巴:“你,你问这个做什么,莫不是,莫不是你……”
他飞快瞅了沈箐一眼,少女面如娇花,他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沈箐啐了一口:“胡说八道!”
她是随便吃窝边草的人吗?她是能对兄弟出手的人吗?这是污蔑!
她叉腰:“我这不是想找你帮个忙嘛?”
她没好气横了他一眼,赶紧把她近来如何被父兄逼婚,然后她打算不嫁独身主义,如此这般巴拉巴拉,十分烦恼,如果李瓒他还没有成婚打算的话,赶紧帮帮忙啊,凑合凑合先伪装上个两年,让她耳根清净点,再循序渐进念叨单身的好处,最后再把爹哥磨没辙了。
没错,沈箐是打算把她爹和她哥磨没辙了!反正她不干,谁也强迫不了她。
不过吧,目前火力太强了,她有点撑不住,再加上二姐和孩子还没救回来,两位男士的目标只有她一个,她左思右想,于是决定找李瓒支援先挨过这段最艰难时期。
——等一两年后,念叨得多了,熟悉了这个话题,再加上二姐孩子回来了,爹哥遗憾少了一个,且人一多牵挂和烦恼就多,到时候自然而然就不太顾得上她了。
“行不行嘛?”
李瓒瞅了她一眼,沈箐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瞅着他,他最后答应了。
“耶,大头你最好了,改天我做东,咱们搓一顿好的!”
沈箐欢呼鼓舞,点头哈腰狂拍一通马屁,颠颠儿把大头老爷送回房间之后,一溜烟掉头回去了。
谁知一回头,先看见燕长庭。
“咦,你怎么过来了?”
她拉着燕长庭往回跑,问。
燕长庭深呼吸了一下,急切问:“你找李瓒做什么?!”
“李瓒?找他搭档啊!你不知道……”
沈箐赶紧又嘀咕了一遍最近她的新烦恼,不过还好,“已经解决啦!”
她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你放心啦!”她笑嘻嘻说:“大头还是很靠谱的!”
燕长庭顾不上和她争辩李瓒人好还是不好,一听她坚持独身没变过,仿佛被一只手探进胸腔紧紧攒住的心脏这才稍稍一松,人才仿佛重新站回实地。
沈箐也发现了,他一头大汗,方才的呼吸也十分急促,不禁担心,“你怎么了?”
不舒服吗?
她伸手探了探他额头。
燕长庭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实际他心里乱哄哄的,不止这一处,他隐隐察觉事情似乎有些脱轨了,正往着他不可预知的方向狂奔而去。
哪怕沈箐态度清晰坚持不变,都没法彻底安抚他的心,但一时之间,他也理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
不过总算,沈箐的回答让他稍稍一定,那股难以抑制的恐慌冰雪消融了,他在沈箐关切探他额温的时候,轻轻摇头:“没事,我没什么,热的。”
那只软软的手放在他额头上,触感凉凉的,很舒服,这种难以言喻的熨帖和亲昵,她一颦一笑像能牵动他神魂似的,他一时之间,也顾不上细想什么,心蓦一软,急忙冲她笑了笑。
这就正常多了。
沈箐放心了,摸过他额头没发现烫,余光却发现皇驿的侍者又远远里在墙的尽头看着他们,她心里啧了一声,打了响指,一拉燕长庭掉头。
一边走,她一边凑过来小小声说:“真期待明天啊!”
声音带着笑,那双大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燕长庭强行压下心神不宁,笑笑,胡乱点了点头。
……
在沈箐的满怀期待之下,这个订婚大典终于要举行了!
日期正好是正月十五,百花公主的十八岁芳龄华诞。
明面上,西瓯王当然不会说我收了大殷半壁宝库,所以欣然把女儿半卖半送联姻过去了,王旨骈四俪六,说得十分冠冕堂皇,什么大殷地大物博,而西瓯有哪些哪些短缺,今有大殷特使盛意拳拳来提亲,西瓯王为了全国上下、黎民百姓,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忍痛许嫁爱女,与大殷缔结邦交,同进共退云云。
正月十五,正值百花公主华诞,王与公主将与民共庆共乐,于玉城举行隆重的订婚大典!
这订婚大典是西瓯王室风俗,不过规模有大有小而已,既是两国联姻,那规模肯定是小不了的。
这道王旨于三天前发下的,沈箐估摸一下己方对第一处藏宝点的寻启速度,心里明白得很,西瓯王这是已经收了第一波订金了,也就是说第一个藏宝点的巨量珍宝财资已经到手了,并且,十分满意。
也是因此,对沈箐一行彬彬有礼但时刻都在的皇驿内侍又多了些,同样增多的还有皇驿附近的皇家卫军。
弄得他们出去都不大方便了。
不过行吧,出不出去也没啥所谓了。
沈箐畅想了一下如今喜笑颜开的西瓯王,希望他不要被百花公主的骚操作给气疯才好。
……
在万众期待之下,正月十五终于到了。
整齐青石板铺就的通天大街也已经彻底整饰完了,西瓯很多地域气候温暖湿润,即便是冬季初春,也有许多了鲜花盛放,民众也擅长养花,已经暖湿艳阳高照的正月中旬,一盆盆的五彩花卉,姹紫嫣红的各色山茶杜鹃,一球球一串串,悬挂在街道两侧,风一吹,花香扑鼻,殷红的丝绦和各色彩绸在阳光下纷纷起舞。
不到天黑,但民众早已自发聚集,除了玉城的,其他很多地方都自发赶至,挨挨挤挤聚集拒马之后,欢呼声喧闹声如海潮一般,一浪接着一浪。
人真的很多,也是真的高兴,沈箐在公主台下的宾客席有位置,她这个角度望过去,火树银花,鲜花铺地,人头挨挨挤挤,还不断地往这边涌将过来。
她砸吧一下嘴,看来大家都很期待百花公主的订婚大典啊!
沈箐又转头看前头,他们席位挺远的,而以寇子文为首的大殷使团却在观礼席最正中的最前面,和西瓯王坐一块,寇子文嘴噙微笑尚且矜持,但西瓯王却一扫先前那副倨傲嘴脸,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大红灯笼映着他的脸,红光满面哈哈大笑。
大殷使团马到功臣,心情自然飞扬的,不管是寇子文还是司马超及其他人,目光都若有似无扫过沈箐他们这边,不少人都露出意得志满的眸光。
李瓒及沈正崧等大小诸人,都不用叮嘱,个个露出隐带焦虑的不忿状,沈箐打开扇子遮了遮脸,露出一抹嘿嘿窃笑,不过她没敢多笑,司马超这人眼睛太毒,她怕被对方发现端倪。
保持严肃,吉时终于到了!
晚霞将散未散,天色半昏半明,大红的灯笼把整个玉城渲染出一片熏然的喜庆,尤其是通天大街和公主台,灿烂灯火,大红大赤。
礼乐全城奏响,公主的鸾凤彩车自宫城而出,一路绕行大半个玉城,最后自通天大街尽头出现,缓缓直上公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