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长虚!!
云长虚居然尚未昏迷,他自己硬着运功抵抗毒素,竟自行从那片巨大的陀密花丛中走出来了。
中了陀密花之毒,每嗅一口花香,毒便加深一分,此毒侵人识海有致幻之效,修为越高者,越来势汹猛汹涌滂湃,而云长虚果然不愧为心智坚韧的大毅力者,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能硬撑着从陀密花中心区域自行离开至迷宫,甚至还保持着理智。
昏暗的甬道里,两人呼吸都很重,苏云是累的,她一路扛着小山般的压力狂奔到这里,累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而云长虚则是毒,他脸面潮红一片,汗水濡湿了鬓发脸额。
“师尊!”
苏云又喜又忧,赶紧一扶他,他肩臂衣服尽数被汗水浸透,掌下潮润一片。
好在!她来了!!
苏云赶紧往储物镯一探,要取出解药,谁知心念一动,她却面色大变。
糟了!
储物镯打不开!
越往里,压制越大,到了核心区域,竟连储物法器都无法打开半丝。
云长虚竟是一丝都没凭外物,全凭自身毅力和修为硬抗的。
抗得越久,反弹越大,他呼吸如火,手一碰苏云清凉手臂,舒畅之意竟直入骨髓,引起潮水般的战栗,他触电般拂开她的手,退后一步,喝道:“云儿,你速速离去!!”
苏云恨得使劲锤了石壁一下,她真的是!气死她了!明明之前她探过好几次,储物镯是能不畅通打开的,谁知道进到这里竟然!!
真的气死她了!
她之前也没敢把解药提前拿出来,她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又或者放在衣襟里被花毒侵染,影响了药力。
九阶龙葵花并不好找,解药就剩一份了,由不得她不慎重。
可偏偏就是这样!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这狗屁的剧情!!
云长虚让她走,她怎肯?他还道:“为师无事,你先去取了母镜。”
别说苏云清楚内情了,哪怕她不知道,她也不是三岁小儿了,傻子都知道他出问题了!!
“师尊!!”
她恼了,两步上前硬扶住了他:“我不走,你这是把我当傻子呢!”
云长虚喝道:“云儿你……!”
“你不必说了!”
苏云打断:“你中了陀密花毒对不对?你送我上去时,我都看见了!!”
“师尊!你听我说!!”
云长虚要反手格开她,苏云赶紧一个反手,他闭了闭眼,竟真被她格挡住了,苏云大急:“我储物镯里有九阶龙葵草和莱菔花花籽!我们出去,出去就能打开储物镯了!”
云长虚睁眼,对上小徒儿一双清亮而焦急的一双大眼睛,他精神一振,点了点头。
他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云长虚全力行功,勉强延缓毒素侵入。
苏云一个箭步,将他手臂搭在她的肩背上,师徒二人互相依撑着,苏云往前一路飞奔回去。
从来没有觉得一条路能这么长这么远。
原先为防多走冤枉路和变故而做下的路标,如今却派上了大用场,苏云现在连系统地图都顾不上看了,汗流浃背,撑着云长虚以最快速度往外跑去。
她急得不行,一边飞奔一边探着储物镯,然天不遂人愿,储物手镯没有任何松动的痕迹,云长虚的步伐却越来越慢了。
云长虚已是强弩之末,毒性渐渐按压不住了,他意识开始模糊了。
他苦笑一声,却要停下推开苏云。
他小徒儿的体质,他是最清楚不过。
正正好能解这陀密花之毒。
若毒发起来,他失去神志,是绝对控制不住自己的。
他呼吸似火,两个踩空一瞬,扑落滚下台阶,他正正好压在她的身上,清冷如冰的感觉让他浑身战栗起来,他猛地一翻身,哑声:“……快,快走!”
他怕是撑不到出去了。
呼吸灼热,肢体接触,隔着衣裳能清晰感觉到彼此的体温,还有这个毒的另一种的解法,此情此景,气氛有些变了。
一师一徒,一男一女,在修真界,东洲玄门虽说谨守规矩,但师徒结为道侣的的先例也不是没有过的。
难免有意外发生后,不得不采取补救措施。
云长虚却是不愿,他不愿侵犯自己的小徒儿。
他到底是大乘期大能,探手直接往苏云颈间要脉一点,苏云身上一麻,竟是动弹不得,被他直接推开。
云长虚盘腿坐起,凝聚起最后一丝灵力,以指代剑,直接在地上话禁锢阵法。
苏云稍候就能恢复自如。
而他,划地为囚,这阵法进不得出不得,他熬过毒性后,会清醒过来的,届时再带云儿离去。
可这熬过毒性以后,道基就损了啊
苏云一看阵纹就分明,真急死她了,她急得大喊:“师尊你宁可自损道基也不愿违背人伦,你这也是心疼我,我知道!!”
“可你可有想过我?!”
云长虚动作微微一顿,苏云大喊:“师尊疼我护我,若是我能替师尊解毒,却眼睁睁看着你被毒性侵损修为终身不得寸进,即便修补好了天梯也饮恨无法飞升,难道我就能心安理得吗?!”
“我会衍生心魔,日后再难晋阶,难道就是师尊愿意看到的吗?!”
云长虚一震,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苏云也终于能动了,她扑过去直接跪在他身前了,“师尊!”
除了拜师当天,苏云就没跪过人,她不是沧澜本土人其实不大爱跪,可现在半点也顾不上了,他高,她半跪着正好和他视线平齐。
他不在意自己,那总该在意她了吧?
苏云握着他的手,仰脸说:“师尊,我们再坚持一下,我们肯定能撑到打开储物镯的!”
云长虚喉结滚动了一下,定了定看了她半晌,哑声道:“……好。”
得了他应允,苏云立马就跳了起身,他已经站不来了,苏云直接半跪在地上,把他背了起来。
咬了咬牙,一跃而起,直接往外飞奔。
身后的呼吸越来越热,越来越急促,云长虚的身体热得像烧红的炭火一样,他意识渐渐模糊,开始有些控住不住毒性了。
苏云一手扣住他的脉门,时刻关注着毒性,真是急得不行。
如果实在不行,她只能真自己上了!
总不能师尊修为不得寸进的。云长虚就差最后一步就飞升了,他这般疼她护她,她是真的无法眼睁睁这么看着的。
当然了,不到最后一刻她也不打算采用这个办法。
真用上后续的事情该一团乱麻了,这非苏云所愿。
她咬紧牙关,快点,再快点!!
白雾弥漫的漆黑甬道里,苏云只听见急促的奔跑声以及自己怦怦的心跳声,还有身后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云长虚呼吸灼热似火,蹙眉眼睛半睁半闭,他意识模糊,循着自己的本能贴近身前冰冷如玉的肌肤,两者贴合,身体的舒畅让他心脏都为之战栗。
他重重喘息着,唇随即贴了上去,沿着冰凉如玉的后脖一路到颈侧,撕扯下衣衫,露出纤细圆润的肩膀。
火热的唇沿着白皙颈项而下,一路到细腻圆润的肩臂,他有时突然停顿一下,蹙眉重重喘息,但很快,他稍稍清醒些许的意识就会重新被毒性侵染。
他身量极长,两人姿势渐渐从背到扶撑,他的唇沿着肩膀一路到锁骨,之后是下颌,最后覆上两瓣清凉的红唇。
苏云喘了一下,努力偏了偏头,不行了,毒性快要撑不住了!!
苏云扣着他脉门的手越来越紧,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要停下来关口,她终于感到了储物镯的松动了!
谢天谢地啊!
再坚持一下。
苏云咬紧牙关,顾不上其他,搂住他的腰眼睛紧紧盯着前方,拼了命往前狂奔。
快得像一阵风,终于在最后一刻识海“咯”一声轻响,她闪电般的速度把解药取了出来!
两人重重扑在地上,滚了几圈,苏云完全顾不上了,赶紧掐开云长虚齿关把解药塞进去!
她唯恐化开不及时,手立即按他喉间,全力以灵力催化。
解药入腹,立即化作两股灵流,一股向上,一股向下,堪堪赶在最后一刻保护包裹住丹田识海,滂湃药力立即反扑毒性,滋滋如冰雪消融。
妈呀!
苏云手一软,连被撕开的襟口都没顾得上拉,累得连直接瘫在地上。
吓死她了。
……
姬玄渡找到苏云的时候,云长虚已取得母镜并带着苏云从迷宫出来了。
短短一段时间,他经历的焦灼,担忧,恐惧,种种难以言喻的汹涌情绪。
她没事。
太好了。
可在看到她那一刻,却来不及品味这种大喜,另一种感觉却铺天盖地而来。
他亲自进去找苏云,他亲眼见了陀密花。
陀密花毒性和解法,他也非常清楚。
他也知道苏云是太阴琉璃体。
方才惊鸿一瞥,他便知王谦所言非虚,太昊真的中了陀密毒,并且刚刚解毒。
对苏云生命的担忧陡然一放后,另一个先前一直被压在第二位并没刻意去想的焦灼便顷刻浮上心头。
远远望去,姬玄渡第一眼便望苏云比平时嫣红,色如春花般的娇美面庞。
瞬间,如坠冰窖。
心凉了个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会有一个略短小的二更,明天就一更啦!
二更还差个尾巴,等会就发哈~(这回总不能说阿秀断在这了吧哈哈哈)


第77章
天空淅沥沥下着细雨。
龙符毁天灭地的能量散去后,被搅碎的云层渐渐聚拢回来,把母镜取到手一刻,魔植慢慢安静下来了,风吹过,朦胧细雨落了下来。
只听见潇潇风声,漫天细雨。
姬玄渡看得很清楚,她衣裳换过了,甚至连头发也重新梳了一遍,双唇水润的嫣红,与平时相比,他一眼就看出了不同。
她腮边耳垂有淡淡的红痕,细且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从颈侧一路蔓延至衣领之下。
脑子嗡了一声,身躯仿佛浸进百丈玄冰溶成的水,从身到心,顷刻冰冷彻骨。
姬玄渡扯了扯唇,他却笑不出来,束袖下的一双手,紧紧攒成拳,手背青筋凸起。
其实已经很清楚,她和太昊发生了什么。
但他定要亲口问问她。
姬玄渡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如果她告诉他没有,那,那他会信。
姬玄渡是骄傲的,自欺欺人一词他向来嗤之以鼻,但这一刻,他竟浮起这么一个念头。
他慢慢走过去。
蒙蒙细雨落在他身上,乌黑的鬓发沾上一层细细的水珠,慢慢走到她的面前。
他发现说话比想象中要难,仿佛一开口,那汹涌的情潮就顷刻要满溢出来。
姬玄渡喉间一滚,压下自己几乎要失控的情绪。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深呼吸,吐了一口气,他哑声问:“是你给太昊解的毒?”
……
要说姬玄渡是僵硬的,苏云则是高兴的。
她是快活的,开心的,眉梢眼角洋溢着笑意,她的心情极之愉快。
这个发现让姬玄渡一颗心沉沉坠入深渊,但他还是僵硬等着。
苏云当然高兴,他nn的这个垃圾剧情终于过了,有惊无险,顺利超车,然后把母镜本体也拿到手了。
天知道有多不容易!
现在终于搞定了,还不许她高兴高兴么?这肯定不行啊!
苏云翘了翘唇,瞅他一眼:“你知道师尊中过毒啦?”
也对,大佬嘛,师尊脸色还没恢复得这么快,姬玄渡看出来也不稀奇。
“我们取到母镜本体了,师尊正弄着,估计很快就能收复了。”
她十分快活地说。
苏云并没发现姬玄渡情绪不对,毕竟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激烈了,现在才刚刚结束。
另一个也是姬玄渡的养气功夫过关,他这等高度的人物,越是惊涛骇浪情绪起伏越大,表面看着就越不动声色。
所以苏云没发现。
或许她察觉一点点吧,但她绝没想到这么严重。
苏云是聪明的,她一下子就听明白姬玄渡想问的是什么了。
也是两人玩闹惯了,她生了一点顽皮心思,想来个大喘气。
苏云歪头看他,眨眨眼睛:“对啊,怎么啦?”
她顿住翘唇瞅着他,倒退一步,准备说下一句。
但谁知,姬玄渡蓦地动了。
她说“对啊”。
这两个字入耳,“嗡”一声,头晕目眩,眼前竟黑了一瞬。
姬玄渡连退三步,喉结滚动,眼眶竟一片潮热。
心脏骤然一阵尖锐□□的痛楚,像有人探进一只手拧住他的心脏狠狠地拧了一把,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姬玄渡的尊严不允许他示弱人前,更不允许再在她面前失态,他说不出话来,也无话可说,倒退三步,不等站定,倏地转身离去!
“诶?喂喂!”
“你怎么了?!”
姬玄渡拂袖而去,黑色皮靴踏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泥水一片,他越走越快,飞掠而去。
苏云一惊,连忙追他。
可要真到动真格拼速度的时候,苏云肯定赶不上他的,她喊,他却去得极快,她不过追出几步,他就已不见了人影。
细雨铺天盖地,染血衣袍猎猎,转瞬不见。
……
雨很大。
母镜后脚被收复了。
苏云愣愣站定,随即感觉抽离之意,眼前一花,便离开了母镜世界,落在茫茫的群山之中。
秦越脱困后早一步带凤千音离开,母镜到手,为防枝节,众人立即撤离。刚好脱离母镜位置距魔崖已不太远,数枚千里遁地符即到魔崖边,遁缝隙随即离去。
玄门和魔门在魔崖边缘都有据点,两个小镇相互毗邻,落地一瞬,姬玄渡罕见没有停留,他立即率人离去。
外面也下着雨。
雨很大。
噼噼啪啪落在地上,哗啦啦的大雨,天地白蒙蒙一片。
姬玄渡甚至没有撑起灵罩挡雨,任凭磅礴的大雨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很快浑身湿透。
他动了动喉结,喉头哽咽一片。
情潮汹涌得比他想象中要更甚,可惜,还未挑明便遭遇腰斩。
这一刻的感觉难以言喻,痛极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注意到苏云,是因为发现这小丫头竟能破凤千音的气运。
他一直在找她。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余一线生机。玄门有广阳道尊耗尽修为寿元推演一线生机得七宝填补之法,魔门却也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做的。
魔界推演出生机在北沧秘境的轮回转生台,姬玄渡亲入北沧秘境,耗尽修为身负重伤,将心头血洒在玉台上,最终成功推动轮回转生台。
之后,他一直都有留意这线“生机”。
直到他发现了苏云。
她因他而来,这个狡黠的小丫头于他而言一直都是特别的,两人合作是那么默契,他和她的性情是那般的契合,姬玄渡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可到如今,即便是这样了,那双清亮灵动的大眼睛依然留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动心动情。
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得不承认,他栽进去了,在嬉笑“一丫头片子他还降不住?”之后,竟是他栽进去了。
姬玄渡这般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最后却动了真情,欲为她折腰却竟不得,连一点潇洒姿态都维持不起来了。
他感觉很狼狈。
滂沱大雨,落在脸上身上,顺着鬓角下颌淌下来,冰凉沁冷一片。
其实她没变。
旧年二人戏言。
“我这人特有魅力,你可千万别被我迷住了啊?”
“我呀,可没打算谈恋爱的!”
她狡黠笑语犹在眼前,竟是真的!
又痛又悲,难以言喻,他放声大笑。
挟着大雨,飞掠奔进小镇直入院内,直上三楼,“嘭嘭”两声房门大开大合。
留守者大惊失色,对视一眼,硬着头皮靠上前去。
“嘭”一声巨响,里头一切物事尽化作齑粉,淹没在滂沱雨声中。
阁楼内,姬玄渡沙哑怒声:“滚!统统都给本尊滚!”
连爬带滚,所有人慌忙退下。
唯留孤寂漆黑的阁楼,无声立在哗哗的大雨中。
……
滂沱夜雨,秋雷阵阵,风吹来,一阵凉凉的冷。
苏云怔怔看着姬玄渡离去的背影。
她微笑早敛了。
苏云不是傻子。
姬玄渡这反应,他,是真的喜欢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大发了,姬总很伤心啊!
略短小的二更发射完毕!阿秀尽力了哈哈,周日就一更啦~(阿秀得攒两章下周用啊捂脸)
给你们一个超大的么么啾!明天见啦宝宝们~(づ ̄3 ̄)づ最后还要感谢投雷的宝宝哒,笔芯笔芯!!
苏诡魅扔了1个手榴弹
我是你爸爸扔了1个地雷
羽沭扔了1个地雷
小雏菊扔了1个地雷


第78章
“小云,小云?妹妹!”
“啊?”
苏云回过神来,转身看过去,见大家都往这边望过来,站在她面前已连喊几声的苏青阳关切看着她:“你怎么了?”
苏云眨眨眼睛:“没什么?”
“就是刚出来有点不习惯而已。”
苏青阳一听笑了,还真是诶,“哥哥也是。”
那魔域乌漆嘛黑魔气弥漫和个阴沟似的。
暗讽一把里面的人是阴沟老鼠,苏青阳忙对妹妹道:“那快进去吧,赶紧进屋歇歇去。”
这个小镇位于灵界边缘,因魔崖缘故邻近的镇甸一再内迁,故而尚算繁华,凡人不少,低阶修士也有,但深夜大雨,小镇早已安静下来。
云长虚正在吩咐留守弟子,其余琐事也有苏青阳了,苏云便笑笑,应了一声好。
房间已安排好了,是二层的阁楼,苏云推门进屋,站了一会,把窗户推开。
哗哗的大雨,急促雨点落在院外的花溪里,水花打着转儿往下游去了。
她托腮坐在窗前,雨丝飘进来,打湿了她的额发。
苏云视线穿过花溪,落在那条泥泞的镇甸小道上。
姬玄渡就是刚从这路离去的。
白花花的雨打在泥土路上,冲起浊黄的色泽,她想起母镜里他黑色皮靴踏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的一大片泥水。
姬玄渡喜欢她呀?
当时他神色大变骤然转身,苏云愣了一下,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很意外算不上,完全不意外当然也不是。
百味陈杂,反正很惊讶,实话说,她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他先撩人的,她是爱玩爱闹爱凑乐子的性子,正好姬玄渡属她哈那款,那就玩玩呗。
毕竟姬玄渡不是一个一板一眼的人,他玩得起闹得起。
他们是同一类人。
况且一直以来,他们就是这样玩闹过来的,两人是亦友亦知己的关系。
谁知他真陷进来了。
这让她骤不及防,又有点茫然。
姬玄渡动心动情,玩真的了。
太突然了,苏云就有点不知所措。
……当初她告诉他,她没打算谈恋爱,其实是真的,是心里话,真不是哄人的,一开始就告诉他了。
苏云往侧边的长榻一躺,捂住脸呻.吟一声。
不过躺了片刻,她很快又跳了起来。
脚跟刚落地,忽听见楼梯就传来脚步声,原来是苏青阳,苏青阳惦记妹妹先前那点儿怔忪,特地上来关心她,敲门:“小云,小云?休息了吗?”
“用的够不够?”
苏云打开房门:“够了,储物镯多得很呢,我正要睡会!”
“嗯,好。”
苏青阳端详妹妹几眼,见她面色如常微笑自然,遂放心,温声说:“那你睡,哥哥下去了。”
“嗯嗯。”
苏云挥手,把门掩上。门外脚步声渐远,她背靠在合拢的门扇上。
这其实也不难不是?
观念嘛,也不是不能变的。
其实她本身就一直在变不是?
……
当初苏云之所以没打算谈恋爱,原因说来也很简单。
穿书嘛。
和书中人谈恋爱?
没这个打算太正常了。
其实当初,她可不止不想谈恋爱的。初来乍到,身边从人到物都是陌生的,苏云面上笑吟吟,可心里一直都是拿自己当外人的。
也不奇,突然穿了个陌生地儿,谁能有多少代入感?
她又不是没家没亲人。
就连一开始的翻天印,虽说殊途同归,只不得不说,当时她更多的是考虑自己。
但现在吧,早就不一样!
回忆起当初,苏云没忍住笑了笑。
她轻快来到窗畔,把被风吹得半阖的隔扇窗重新推开,用窗撑子支好,她倚着窗畔,往窗下望去。
灯火点点,来往络绎。
苏青阳步履匆匆,他忙着呢,还得安排通知魔域弟子撤离事宜,只心里记挂妹妹,还是硬腾时间过来问一次,下楼都半冲半跃,要不是院子小,他估计恨不得直接御剑,可见时间有多紧。
再远一点,透过朦胧雨幕,橘黄灯光透过照在窗纱上,那是云长虚暂居的前院。
云长虚疼她护她,悉心教导,事无巨细,她早真心把他当师尊了。
所以她才不愿走情花剧情,她不希望云长虚中毒冒险。
还有哥哥,殷漳殷灵等一众表兄弟姐妹,母亲,舅舅,以及陈雷郑正元等等九华宗上下的师兄弟姐妹。
感情是处出来的。
不知不觉,她早就融进去了。
对身边人,对九华宗,对沧澜界,感情渐生,她开始真当自己是这里这里人了。
原本一开始,她阻止凤千音更多是为了自己的,但现在吧,当时心态早不知丢哪里去了,回忆起旧事和身边人,她就有些想笑。
为了自己,也为了大家,为了这片土地!
苏云并不愿意看见沧澜界灵气渐消,最后沦为上辈子那样的末法时代,那样太遗憾了,她不知不觉已经把这里当第二故乡了!
正如她也绝不希望身边人最后落得如原书一般的下场,殷家,哥哥,还有姬玄渡和云长虚,他们俩原书里最后一个身死一个入魔。
既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们!
……
其实苏云这人挺有责任心的,别看她爱笑爱闹,上辈子虽然一直吐槽末法时代修真没有出路,但作为两家第三代的佼佼者,她心里其实早早就把这个责任和父祖辈的期许挑起来了。
她这辈子最大的变故就是穿越,好不好也落下个坎儿,一直以来,她都没认真整理过心情。
今日是个契机,仔细一想,豁然开朗。
一瞬心境澄明,灵力自然运转,耳边轻轻“咯”的一声,她突破了元婴中期。
水到渠成,自然顺畅,就一刹那的功夫。
通身灵力自然流转,迈入新的阶段。
苏云不禁笑了。
她吐了一口气。
想明白了,就简单了。
话说自寻找七宝以来,其实苏云身边疑惑还挺多的,譬如开始的裴师兄,以及姬玄渡对她的态度,再譬如后来的师尊是不是知道了女主的特殊之处等等。
水底下还有很多东西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以前苏云从没主动去找过答案,但现在豁然顿悟,她一笑,决定去主动了解一下。
那她先去找师尊。
……
大雨倾盆,打落在檐瓦地面上,溅起水花白茫茫一片,哗啦啦的。
橘色灯光透过窗纱,在木廊投下一圈光晕,微微照亮了宽阔的庭院和黑瓦白墙。
苏云来得时候,留守的弟子执事刚领命退了出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听见刷刷的风声雨声。
她轻盈的脚步声沿着廊道到了正房门前,探头瞄了瞄,脆生生:“师尊!我进来啦~”
说着就推开了门。
“咿呀”一声,深紫衣裙轻盈娇俏的少女带着一阵风和水汽进了门。
云长虚盘坐在云床上,闻声,眼睫微顿了顿。
他抬起眼,温声如常:“云儿吗?快进来。”
苏云进了内室,见云长虚正坐在窗畔短榻炕几的一侧,她不用人叫,一溜烟往炕几另一边坐下。
“师尊?”
“嗯。”
苏云一进来先关切看了两眼云长虚,他已重新换了一身银白道袍,玉冠束发,眉目清冷,只脸色和往日相比,还是略苍白一分。
虽然她之前已探过脉,但还是有点担心:“您身体可无碍?”
解药服下及时,虽有些余毒,但已不损根基,云长虚轻声说:“为师无碍,云儿不必担心。”
他抬眼看她,苏云清凌凌的大眼睛映着灯火,显得格外明亮,他眸光不禁轻动了动,很快恢复,他问她:“怎不休息?来寻为师是有何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