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奇怪:“为何紧张焦虑?”江醒坦然:“你让我紧张了啊。我又要娶你了。”
林清羽失笑:“又不是头一回成亲了,有什么可紧张的。”
“和你成亲这件事,无论做了几遍,肯定还是会紧张的。而且这一次,我是用自己的身体和你成亲,感觉当然不一样。”
林清羽一阵悸动,胸口微微发热。这人,随口一句话,搞得他又脸红心跳,和初识风月的少年一般,真有本事。
“那你批吧,批完早点睡。”
江醒叹气:“好。你先睡,不必等我。”
林清羽感觉不到枕边人的温度和气息,还是不太习惯,问:“你能到床上来看么?”
江醒扬起唇角:“想要老公哄着睡直说比较好。”
于是林清羽就直接说了:“我想老公哄我睡。”
江醒便抱着奏本上了床,靠着喜枕半躺下,将林清羽揽入怀中:“宝贝快睡,明日一早我们还要去慈安宫请安。”
林清羽点点头,在江醒怀中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重新闭上了眼。
夜色渐深,江醒的倦意也越来越浓。他强撑着看完一些,转头看见一旁堆积如山的待看奏本,不禁悲从中来:大婚之夜还在加班,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用——他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怀里的人在睡梦中轻轻动了一动,江醒朝低头看去。
林清羽枕在他腹间,清浅的呼吸洒在他腹肌上,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清影。
他很快就有了答案。
因为有一件事,比做咸鱼更重要。
他希望林清羽不被束缚,做的都是他想做的事情,就算是做坏事也能肆无忌惮;他希望林清羽能自由地追逐理想,活出最耀眼明艳的模样。
他不要林清羽乖巧懂事,也不要林清羽为了所谓的江山大局压抑自己。
他希望林清羽永远任性,永远开心。
为此,他心甘情愿当一条不那么闲的咸鱼。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休息两天开始不定时更番外=3=
因为三壮的戏份最少,所以番外会先写三壮和大美人的婚后日常,然后是古穿今,还可能有陆晚丞和顾扶洲的if线~
总之,内容还有很多,大家先别说再见,11月我会继续陪着大家的~


第120章 番外一
大瑜天子没有婚假一说,大婚次日就要开工上朝,这是祖宗定的规矩。江醒觉得这规矩没人性,必须改。可转念一想,改了他也无福消受,只会便宜了以后的皇帝,那还是算了,要苦不能他一个人苦。
散朝之后,是内阁勤政殿议事的时间。江醒坐在龙椅上,忍着困意,听大臣将早朝上悬而未决之事一一道来。
李潺道:“皇上,冀州刺史解可进上奏请求增添兵饷一事,如何批复为好?”
江醒问:“他为何要增添兵饷?”
“解可进言,北境屡有异动,冀州不得不招兵买马,未雨绸缪,以免不测。”
江醒漫不经心道:“解可进的意思是北境王又有了反心?”
李潺谨慎道:“臣不敢妄言。”
“北境王和静淳在北境小日子过得好好的,没有反的理由。即便要反,大可在两年前朝廷同西夏激战时趁虚而入,何必等到今日。”江醒哂道,“朕看解可进是见钱锡元一朝落马,心中发怵。有了前车之鉴,他深知兵马钱粮的重要性,这才厚着脸皮向朕要兵饷来了。”
在大瑜,刺史是一州州牧,亦是地方最高官员。冀州乃九州之首,于北境接壤,地域辽阔。解可进在冀州盘踞多年,一手遮天,拥兵自重,朝廷不得不防。
李潺问:“皇上的意思是……不给?”
江醒想了想,手中转着一支未沾墨的笔,道:“解可进也未必是真的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可能只是兔死狐悲,有些害怕罢了。不给恐怕会打草惊蛇,要想稳住他,还是要意思意思,但我们也不能让他全然顺心如意。”江醒转笔的动作骤然停下,“传朕的旨意,令兵部,户部会商,拟一个合适的数目来——不可不给,也不可全给。”
李潺道:“臣遵旨。”
李潺退下后,南安后又走上前,道:“皇上,徐州去年大旱,一入冬便闹起了饥荒,大批灾民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您看,是否尽快拨粮赈灾?”
江醒皱起眉:“拨吧,再免去徐州三年的田税。”
接着,是御史来告状:“皇上,礼部尚书的长子前日在京城一家男风馆,为了一个小倌同温氏九公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这二人均出自高门,乃达官显贵之子,竟做出这等不雅粗鄙之事,影响极其恶劣,望皇上严惩。”
御史告状的环节相比其他事稍微没那么重要,江醒开了个小差,打开一本空白的奏本,写下【宝贝在干嘛】几字,又把奏本递给小松子。小松子心领神会,捧着奏本退下。
江醒问御史:“你刚刚说谁打起来了?”
“礼部尚书家的长子和温氏九公子。”
江醒奇道:“此二人关系不是不错么?朕记得他们是一同长大的竹马吧。”
御史严肃道:“皇上英明。原本情同手足的异姓兄弟为了一个男子反目成仇,丝毫不顾昔日情谊,对对方恶言相向,拳脚相加。美色误人,蓝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
江醒打了个哈欠,假装没听懂御史的言外之意:“是谁先动的手?”
御史迟疑片刻,道:“据臣探得,是温九公子先动的手。但温九公子说,他打尚书长子没怎么用力,就碰了他一下,可尚书长子却打他打得好狠……”
江醒好气又好笑,突然觉得自己成了孩童学堂里的老师。“他们也不一定就是反目成仇,朕倒是觉得更像是小孩子闹脾气。”
御史沉声道:“皇上,这两人年过十六,已经不小了!皇上此言,是觉得他们无过无错么?”
做御史的向来直言不讳,江醒并不生气。他抬起手,示意御史稳住:“急什么,朕又没说不罚。不过此二人无官职在身,那朕只能罚他们的父辈。礼部尚书和温国公教子教孙无方,罚俸半年,再各罚一千两白银,以充国库。”
如此忙碌了一个时辰,总算把该议的事都议完了。六月的雨,七月的风……世间一切美好都不如列位臣工的一句“臣等告退”。
当然,他的漂亮老婆除外。
大臣们一退下,江醒庄重的坐姿火速坍塌,懒洋洋地瘫在龙椅上,只觉心力俱疲,比耕了三亩地还累。好在小松子从兴庆宫回来了,给他带来了林清羽的回信。
帝后大婚之后,皇后理应住在凤仪宫。但江醒不想和林清羽分开住,便让林清羽依旧住在兴庆宫,还从偏殿搬进了主殿。别说是在宫里,就是在寻常的高门权贵之家主君和主母都各有各的住处,帝后二人却日日同宿,俨然一对平民小两口的模样。
林清羽给江醒的回复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孵蛋。】
原来是在照顾即将出生的皇长子或者皇长女,难怪这么敷衍。江醒很想回去看林清羽孵蛋,但他还有一大堆奏本没看。
奏本奏本,万恶的奏本,他心中永远的痛,他一生痛苦的枷锁。
江醒盯着御案上的一堆东西,身上每个地方都在抗拒。“算了,”他自暴自弃,“朕先睡一会儿,晚点再看。”
小松子劝道:“皇上,您若是又拖到晚上,皇后该不高兴了。”
江醒犹豫道:“那朕等他睡着,再悄悄地看。”
小松子事先得了皇后的授意,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劝谏:“皇上,这些奏本都是内阁挑出来的大事,实在是耽误不得啊。”
江醒:“……”
林清羽来到勤政殿,问守在外头的小松子:“皇上呢。”
小松子笑容苦涩:“皇上他……”
看到小松子的表情,林清羽大概也猜到了。走进内殿,果然看到江醒趴在御案上,似乎已经睡着了,脸枕着手臂,压在一本摊开的密旨上,手上还拿着笔。
林清羽将密旨抽出。这是一道给沈淮识的密旨,江醒命天狱门前往冀州,暗中观察冀州刺史动向,还说沈淮识可以顺便去趟北境,找静淳叙叙旧。
江醒写到后面,字已是七歪八扭,难以辨认。这足以证明,他是撑到了最后一刻,实在熬不住才睡了过去。
林清羽脱下身上的狐裘,替江醒盖上。
江醒睡到手臂发麻才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看见林清羽站在御案前,正提笔写着什么。刚大婚完,为了彰显皇家气派,林清羽穿的多为锦绣华服,极是光艳矜贵。
江醒用手撑起脑袋,笑望着林清羽,一会儿才道:“皇后孵完蛋了?是皇子还是公主?”
林清羽瞥他一眼:“没那么快,小毒蛇破壳还需数日。你醒了就去床上睡,总是趴着睡,对身体不好。”
“没事,”江醒活动了两下肩膀,“我早习惯了这么睡——你在看什么。”
“奏本。剩下的我替你看,你去休息。”
“啊,这怎么好意思。”江醒坐在龙椅上,用桌案借力,轻轻一推,便滑到了林清羽面前。勤政殿的龙椅是江醒特意改良过的,底下装了四个轮子,可以任他滑来滑去,还能调节高度。“我刚刚发现一件事。”
林清羽道:“说。”
“你和奏本还挺像的。”
站着的林清羽比江醒高上不少,林清羽居高临下道:“怎么说。”
江醒笑吟吟道:“就,越看越想睡。”
林清羽一脸平静:“你少睡我几次,每日说不定能多睡半个时辰,也就不会在勤政殿睡着了。”
江醒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有道理啊,下次试试。”
林清羽顿了顿,蹙起眉道:“但也不能太少……”
江醒有被老婆可爱到,忍不住开口:“清羽,接个吻吧?”
林清羽心里微微一颤,垂下眼睫,镇定道:“你要亲便亲,何来这么多废话。”
江醒笑了声。他懒得站起来,便伸手揽住林清羽的腰,迫使对方俯下身,而后仰起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一吻,给江醒稍微续了点命。
一吻过后,林清羽已经坐在了他怀里,呼吸不顺,脸颊微红,一副任君品尝的模样,勾得他根本无心政务。
然而,社畜的悲哀就是即便天雷勾地火,也要先把工作完成。
江醒从身后抱着林清羽,认命地拿起笔,继续写没写完的密旨。林清羽从情热中缓过来,问:“你让沈淮识去北境,恐怕不只是让他和静淳叙旧那么简单罢。”
“我相信北境王不会反,只是想着以防万一。毕竟,我不能拿江山开玩笑。”江醒想到一事,“说起来,我还没和你一起出过京城。宝贝想不想去度蜜月啊?”
林清羽问:“蜜月?那是什么。”
江醒放下笔,耐心同他解释蜜月的由来。


第121章 番外二
林清羽得知何为“蜜月”后,很是惊讶。就江醒,连兴庆宫到凤仪宫的距离都嫌远,居然会邀请他一同远游。
“你想去哪玩?”江醒命小松子展开大瑜的地图挂在墙上,手搭在林清羽肩膀上说,“江南怎么样?”
林清羽道:“江南诸地我都去过。”
“嗯……那徐州如何?正值雨季,徐州小镇应当别有风味。”
“也去过。”
江醒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咱们往北走?”
“十六岁时,我曾同几位师兄弟在北方待了半年。”
江醒心情复杂:“你怎么哪都去过,还都是和别人去的。”
“男儿志在四方,也就是你喜欢在一个地方窝着。”林清羽说着,眉宇间染上一丝疑惑。是啊,过去的他跟随恩师云游四海,济世救民,怎么现在对哪里都没多大兴趣,只想和江醒一起待在家里。
林清羽扫了江醒一眼:“怪你,把我都变懒了。”
江醒笑道:“这都能怪我?”
“不能这么下去了,江醒。”林清羽有感而发,“我们要趁着年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成天在宫里沉迷风月像什么话。”
江醒不赞同:“我们并没有成天,我正事可没少做。再说了,只有年轻才能沉迷风月,老了你想沉迷都沉迷不了。”
林清羽半真半假道:“你放心,等你老了,我给你扎几针,你照样能沉迷。”
江醒心动不已,但哪有这么好的事,肯定是有代价的。他的求生欲占了上风:“免了,我想多活几年。”
两人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来,话题反而越跑越偏。花露端上洗净的鲜果:“皇上,皇后,这是青州进贡的雅梨。”
林清羽三嫁天子后,花露自愿入了宫,如今已是兴庆宫的掌事宫女。她和欢瞳都以为林清羽是迫于一国之君的强娶不得不改嫁,她入宫是为了继续侍奉林清羽。欢瞳想入宫伺候按照规矩是要净身的,林清羽自是舍不得,便将他留在将军府,跟着袁寅学习管家庶务。
江醒随手从篮子里拿了个梨,上下抛着把玩:“既然大瑜值得游玩的地方你都走了个遍,不如就让天意替我们决定去哪度蜜月。”
林清羽道:“你是说,抓阄?”
“差不多。”江醒吩咐花露,“花露,拿把匕首,再拿条缎带来。”
花露将江醒要的东西拿来。江醒道:“清羽,你闭着眼往地图上扔匕首,扔到哪我们就去哪。”
还能这么玩。林清羽有些新奇,问:“倘若是选中的地方离京城很远呢。”
天子远游的例子并不罕见,瑜文帝还曾七次下江南。江醒离京数月,由内阁坐朝理政也不是不可以,但一旦离京太久,恐生变故。大瑜地域辽阔,从最南的南疆,到最北的北境,要玩能玩上好几年。
江醒道:“那重选就好了。”
林清羽被江醒用红绸蒙住了眼睛,露出半截鼻梁,微红的双唇因突如其来的黑暗微微张着,竟有种暗昧淫靡之感。江醒看得蠢蠢欲动,想起林清羽在外人面前清冷矜持,却在自己身下艳丽绽放的模样,忍不住低头在美人嘴唇上亲了一口。
花露愣了一愣,被小松子扯了扯衣摆,方转过身,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地退了出去。
林清羽被红绸遮住的长睫动了动:“好端端的,为何又亲我?”
江醒就笑:“我经常无缘无故亲你啊,你难道还没习惯?”
林清羽想了想:“也是。”
江醒拿着刀身,帮助林清羽握住了刀柄:“掷吧。”
匕首被掷出,听到一声响动后,林清羽取下绸缎,看到匕首插到的地方:“交州?”
交州位于大瑜南方,山林环绕,又近海域,湿气瘴气极重,不宜久居。数年前,沈淮识刺杀萧琤后为躲避天机营的追捕,曾在交州南越一带久住。
江醒饶有兴致道:“巧了。其实吧,交州算是我的故乡。”
林清羽微讶:“是吗。”他一直以为江醒的家乡在另一个世界,是在大瑜的版图上找不到的地方。
“是啊。不过在我们那里,‘交州’不叫‘交州’。”
林清羽问:“那叫什么。”
江醒回忆着自己那点可怜的地理知识:“交州在我家乡是指广东,广西,以及越南北部和中部。其中,我出生在广东,年幼时跟着父母迁居至江南,也就是大瑜的豫州,后来读高中才回到广东的广州。”
“广东,广州。”林清羽将此四字记在心里,“没想到你竟出生在那等偏僻荒凉之地。”
“偏僻?荒凉?”江醒难以置信道,“广州哪里偏僻荒凉了……”
江醒还没来得及为家乡辩解,沈淮识就来了。他此番前来,是向帝后辞别。再过两日,他就要动身前往北境。
“淮识,你来得正好。”林清羽道,“你曾在南越待过,你告诉皇上,交州是不是偏僻荒凉之地。”
沈淮识看向江醒:“启禀皇上,交州地广人稀,老百姓大多生活在崇山峻岭之间,以打猎采摘为生,和京城,江南等地有着云泥之别。”
江醒哽了哽,道:“好吧,交州现在是蛮荒了一点,但再过个百千年,就该是一国最富庶的地方之一了。”江醒指着地图上的交州,“宝贝你看啊,交州背临南海,和数个邻国接海,一旦港口利用起来……”
沈淮识差点被“宝贝”二字噎住。现在他是真心相信帝后把他当成好友了,否则皇上不会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会在他面前如此不见外。
皇上会叫林清羽“宝贝”不奇怪,奇怪的是,林清羽居然能坦然受之,丝毫不觉别扭。若是旁人不知他的身份,觊觎他的美貌叫上一声“宝贝”,恐怕会被他拿去喂皇子公主。
江醒向来豁达大方,但此刻说起故乡,思乡之情涌出,难免感怀:“我都有五六年没说过家乡话了,我怕是都忘了该怎么说。淮识,用南越话说‘美人’怎么说,是不是‘靓仔’和‘靓女’?”
沈淮识很正经地告诉他:“不是。”
“那是如何说的?”
沈淮识发出两声古怪的字音。江醒完全没听懂,耸耸肩道:“好吧。”
林清羽沉吟道:“我想去你的故乡看看。”
他对江醒长大的那个世界充满了向往。他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山山水水,才能养出江醒这样的人。
江醒犹豫道:“可是交州离京城太远了。”无论千年后的交州是何模样,现在的交州属实偏僻,大臣犯了罪就常被流放至那里。
林清羽惋惜道:“确实。”
这时,慈安宫来人请江醒和林清羽过去用晚膳。江醒道:“清羽,你先去慈安宫,别让母后久等。我和淮识交代两句就去。”
林清羽颔首道:“好。”
林清羽走出兴庆宫,注意到花露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花露。”
花露回过神:“皇后有何吩咐。”
林清羽道:“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何我同皇上会如此亲近,想知道我是不是完全忘了陆小侯爷和顾大将军。”
花露垂下脑袋:“奴婢不敢。”
花露的心思林清羽看在眼中。她一面觉得自家主子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一面看到他和皇上举案齐眉,犹胜当年他嫁于顾扶洲时,既是困惑又是不解。
林清羽有意告知她真相,缓声道:“你不觉得皇上他的性子,很像陆小侯爷,也很像顾大将军么。”
花露愕然地睁圆了眼睛:“奴、奴婢知道了!”
林清羽问:“你知道了?”
花露压低声音:“少爷是把皇上当成小侯爷和大将军的替身?!”
林清羽:“……”
花露担忧地朝宫里看了眼:“少爷,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林清羽轻笑一声,道:“他知道,他很乐意当这个替身。”
林清羽在慈安宫没等多久,江醒就来了,两人和太后一同用膳。一道清蒸鱼肉质极是鲜美,江醒知道林清羽口味偏淡,应该会喜欢,便夹了一块最嫩的部位,挑去鱼刺,放入林清羽碗中。
“多谢皇上。”林清羽夹了道鲜春笋作为回礼,“竹笋嫩肥,皇上试试。”
江醒笑道:“辛苦皇后了。”
太后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心里有些许异样。帝后恩爱是好事,只是,皇上对皇后未免太客气殷勤。两人同是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是皇上的夫君。
用过晚膳,太后道:“皇后,你且去罢。哀家有几句话,想对皇上说。”
林清羽看了眼江醒,行礼道:“儿臣告退。”
林清羽走后,太后语重心长地对江醒说:“皇上,你是君,皇后是臣,君臣之礼大于夫妻之礼。三纲五常,天理人伦。母后的意思,你可明白?”
江醒淡淡一笑:“朕明白。”
太后受到时代的局限,会这么想很正常。和她争论也没用,只会浪费口舌。他嘴上应下,下次还敢。
江醒回到兴庆宫,林清羽问他:“太后同你说了什么。”
江醒实话实说:“她看我给你挑鱼刺不爽了,暗示我在你面前要有帝王的威严。”
林清羽哂道:“那皇上是怎么想的?以后不给我挑鱼刺了?”
“怎么可能。”江醒认真道,“你我都是男子,既可以说你是我的妻子,也可以说我是你的妻子。既然如此,我当然要给你平等,尊重的爱。”
“……”林清羽拿不准主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动。他太了解江醒了,一般他要感动的时候,江醒肯定会说些什么败坏气氛。
果然,他还没做出反应,江醒又道:“可惜母后是不会理解的,我也懒得说服她。不如这样,我教你说我的家乡话,以后我们就可以在她面前用粤语加密对话了。”江醒跃跃欲试,“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林清羽:“……呵。”
最后,两人定下的出游之地还是江南一带。正好江南的赋税变法如火如荼,他们可以顺带体察民情。
林清羽本想让礼部去办天子出游一事,被江醒拦下:“蜜月是两个人一起度的。若是带一大波人去,就不叫蜜月了,那是跟团游。”
话虽如此,但他们身为一朝帝后,在宫里尚且有侍卫候着,宫人跟着,何况是出宫远游。江醒也知道单独和林清羽出游不现实,大瑜不比他的家乡,出门一趟要准备的事物纷繁复杂,盘缠都不知要带多少,他赶车的技术还很一般。
最后,两人决定带上小松子,花露,以及天狱门若干身手一流的暗卫,一路南下而行。


第122章 番外三
阳春三月,杏花春雨,桃红柳绿,正是游江南的好时节。他们一行人有两辆马车,其中林清羽和江醒一辆,另一辆是给下人轮流休息的,护卫帝后安全的暗卫则在暗处一路随行。
京城到江南,光是在路上就要消耗不少时日,乘坐的马车不仅要舒适,还要能解闷。林清羽和江醒的那辆马车极是宽敞,够两个成年男子躺下,里头铺满了软垫,案几上有解馋的瓜果蜜饯,还有一个小型的书架,放着纸笔,棋盘,以及一些医书和话本。
林清羽本想看书打发时间,江醒却一定要教他说交州的方言,他不想学都不行。
他过目不忘,过耳不忘。在宫里时,江醒曾教过他认写故乡的字体。有大瑜字的基础在,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掌握了简体字。两人平日里用小松子聊天时,江醒嫌麻烦用的都是简体字,他也能看得懂。现在,他稍微花了点心思学江醒的家乡话,马车快行驶到豫章时,他已经能用交州话和江醒进行简单的交谈了。
“清羽,你再说一次那个,刚刚我教你的那个。”
林清羽不紧不慢道:“我真系好中意你?”
江醒赞叹不已:“你这也太有天赋了。”口音丝毫没有别扭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林清羽是土生土长的交州人。
林清羽轻描淡写道:“皇上此言差矣。天下之大,有什么事,是我没天赋的么。”
江醒竖起大拇指:“可恶,又被你装到了。你要是去我家乡参加高考——高考差不多是科举的意思,肯定是妥妥的状元。”
林清羽自谦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那我不得不为你演奏一曲了。”江醒拿起一旁的奚琴,“此曲名曰: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江醒玩闹够了开始发困,林清羽大发慈悲地将腿借给他当枕头。江醒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林清羽还维持着他睡去时的坐姿,指尖夹着一枚黑子,正一人对弈。残阳余晖洒在林清羽肩头,衬得他的容颜似在发光,连发丝都染上了落日的金色。
大概是为了应这曼妙春景,林清羽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的束腰长衣,垂眸凝思时,仿佛一尊天然雕刻的玉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