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晏新霁看向怀中的女人,可爱美丽的未婚妻还小心翼翼地躲在他怀中,可怜又可爱。
他可不想现在被她看到吸收怨气的场面。
吓到她就不好了。
身边这些虫子的眼神也很碍眼,穿着密不透风的黑袍,却一直隐蔽地看向他的珍宝。
觊觎邪神的宝物,是无上之罪。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云姝浑身不适,这里的影响对她很大,奇怪的黏腻感越来越多。
不仅是来自他人灼热的视线,还有遍布空气的无处不在的沉重气息。
如果符灿灿在这会告诉她,这是地下室中被压制的怨气慢慢弥散在整栋房子里,聚灵体比普通人对这些要更加敏感。
这栋别墅已经没了干净的地方。
大厅的时钟指向八点半,女仆的神色忽然变得狂热兴奋,血一般的嘴巴弧度越咧越大,煞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弧度。
“开始吧!一切为了至高无上的存在!”
大厅的氛围变了,奇诡的狂热在黑袍人中蔓延,隐藏在兜帽下的脸上贪婪和虔诚混杂,古怪又癫狂。
他们准备了这么多年,必须要在今天实现夙愿!
那位大人必定看到他们的诚心。
焦急的宾客内心一惊,心中不好的预感接连涌出,这种有信仰的群体是最难缠的,他们不会为利益所动,刚才那么多人试图交涉,没有一个成功。
现在是要开始祭祀了吗,这群人会对他们做什么!
正当众人焦灼之际,一个黑袍人忽然在女仆身后出现,递上一个盒子。
女仆接过后打开,兴奋诡异的神色不变,“这是送给你们的。”
常人看不见的黑气从盒子中奔涌而出,席卷一楼的宾客。
众人看着她的动作,先是面色茫然,随后一点一点发现不对劲。
原本害怕恐惧的心底攀爬出其他情绪。
愤怒、仇恨、痛苦、斗争。
他们看着身边其他人,像是在看仇人,即便是亲人也一样面目可憎。
好讨厌啊!
好恶心呀!
好碍眼呀!
眼前的一切都消失吧,全部都去死吧!!!!!!
精神被污染的宾客恶狠狠扑向亲朋好友,毫无留情地开始殴打,被殴打的人茫然一瞬,随即出现同样凶狠的眼神。
“就是你上次抢我的生意,杀了你!!!”
“你太碍眼了!去死吧!”
“是你上次给我下绊子!!要让你付出代价!!”
女仆尖细的笑声回荡在大厅中,她欣赏着眼前的一幕。
心中的恶意被诱导出来,宾客在极端的情绪下怀着恶意和怨恨死去,这样死后的怨气才会达到顶峰,他们的一切才会成为最好的祭品。
老人枯瘦的面庞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一切,底下人中有他的好友,有他欣赏的后辈,但那又如何。
走上这条路,所有的一切他都能放弃。
他看向一个地方,浑浊的目光一顿,和其他人癫狂发疯的样子不同,晏家家主和他的未婚妻正安静地站在靠近拐角的地方。
云姝被眼前这副场景吓傻了,之前还和她彬彬有礼打招呼的人已然面容狰狞,不停和身边人厮打,就连和她交谈的朋友也和其他女人扭打起来。
她看见在场人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血腥气在空气中蔓延。
云姝慌忙看向晏新霁,他面色如常,只一双黑眸又深又沉,像是不见底的深渊。
她扯住他的袖扣,“新霁,我们——”
一句话还没说完,疲惫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云姝努力想要保持清醒,长而密的黑睫不断颤动,最后抵抗不住,闭上眼。
软下去的身体被温柔接住,男人黑眸低垂。
睡吧,等你再次醒来,一切都会结束。
离得近的黑袍人神色逐渐贪婪,他看到西装革领的男人环抱晕过去的未婚妻,他知道被抱着的那个女人有多美。
这样的存在不该成为祭品,从对方进门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决定等在场人疯狂后,将人带走。
剩下的人当祭品足够了。
众人畏惧的晏家家主根本不被黑袍人放在眼中,纵使地位尊贵又如何,还不是沦落到这幅境地。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这样的美人即将属于他们。
黑袍人一步一步朝两人走去,那个男人低着头,似是被迷惑一般,一动不动,黑袍人内心激动,颤抖伸出手。
快要碰到了。
还差一点。
然而碰到的前一秒,他的手被扣住,幽幽的声音响起。
“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重罪。”
黑袍人心中一惊,立刻抬头,一秒后,他的眼神渐渐失去光彩,如同木偶一般,机械地放下手臂。
悄无声息间,他的灵魂已经湮灭。
这是某个存在给予的惩罚。
另一个同伴发现不对劲,立刻走上前来,却最终陷入同样的境地。
晏新霁将未婚妻打横抱起,找到一个干净的角落将人放在椅子上,他慢条斯理为未婚妻理了理有些乱的发丝,每一个举动都是十足的优雅。
女人靠坐在椅子上,秋水般的眼眸闭着,像是陷入一场美妙而短暂的梦境。
真可爱,他想。
确定未婚妻没问题后,晏新霁直起腰转身。
横翻的圆桌,被随意丢在一旁的桌布,散落在地上的事物,打着转的酒杯。
干净的红毯上凝着一块块暗色的痕迹,变得脏污不堪。
这里已经不是宴会,是恶者的祭场。
女仆和黑袍人高高在上地打量如同猪狗的众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晏新霁环视大厅,眸色极深,他可不想有这样一群信徒。
打扰了他和未婚妻的初次登场。
似是感觉到什么,他看向紧闭的大门。
那两个已经到了。
门外,一人一鬼打量着豪华的别墅。
沈暨嗤笑一声道:“人类间的自相残杀比我想的还要厉害,真是有趣。”
作为鬼体,他看到的比另外两人更多,这群人沾上的人命能追溯到很久之前,缠绕他们的冤魂数都数不清。
“人类的贪婪永无止境,千百年来一直如此。”湛阳秋淡然道。
他穿着白色的天师袍,站在被血红色雾气环绕的别墅前,恍若天降的拯救者,出口的话却凉薄无情。
“倒是没想到这群人祭祀的是我们,也难为这群人能找到留下的痕迹。”沈暨道。
湛阳秋感受了一下内部情况,里面的怨气越来越多,“是时候进去了。”
沈暨脚步未动,“现在这些人都还活着,等他们死得差不多再进去。”
“送上门的怨气是最好的养料,这栋房子已经成了人类自己设下的祭场,在这里它无法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沈暨目光邪肆,似笑非笑,“就让这栋房子

里的人死去,留下几个应付追查的人,等一切结束,将责任推到这群人身上。”
正好可以借此恢复实力,左右这些人不是他们动的手,它想追查也追查不到他们身上。
沈暨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存在,他作为人类经历凄惨,又是横死,死后觉醒曾经的记忆碎片,人类的性命在他眼中就和蚂蚁一样。
他根本不在乎有多少人死去,只要结果有利就好,这才是他的本性。
沈暨可以确定湛阳秋和晏新霁和他的想法大差不差,他们终究是一个存在。
只是湛阳秋和晏新霁更会伪装而已。
湛阳秋淡淡道:“你确定?”
“主动送上门的便利为什么不要?”沈暨反问道。
湛阳秋道:“姝姝怎么办?”
“她在我们的保护下根本不会受伤。”沈暨道。
他说得没错,这群黑袍人在宾客眼中很强大,但在他们眼里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湛阳秋换了个问法:“你想好要怎么面对姝姝吗?她以前养的宠物生病都要难过很久,你认为经过这件事,一同参加宴会的人死亡大半,她会毫不在意?


沈暨脸色一僵。
湛阳秋道:“等以后她知道我们的身份,又要怎么解释今天的事?”
沈暨沉默了,他对人命无所谓,但不得不考虑云姝的想法。
想到她可能会神色郁郁的模样。
沈暨动摇了。
湛阳秋道:“这座房子地下的怨气已经足够,没必要再让上面这群人一起送死,他们的地位确实会带来麻烦。”
“如果你还不满意,这个女人以及她的手下也能成为养料,能为我们奉献,他们应该很开心才对。”
他就这样清清淡淡说出令人发毛的话语。
“你去解决下面的血池,我解决上面的人。”
沈暨妥协了,“按你说的办。”
他终究不愿意云姝伤心。
别墅内。
女仆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三言两语定下,还在阴森地注视大厅。
等这里的人死完,就可以正式开始举行祭祀。
啊啊啊,这么多命格贵重之人,真是太棒了,那位大人一定会回应他们的。
之前的祭祀中,她能感受到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但大人却不曾降临,她断定是因为没有合格的祭品。
这次!这次一定能成功!
女仆或者说领头人像是巡视战利品一样,巡视每一个角落,等看到一个地方,她面色一变,那个晏新霁和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
而两个黑袍人就这样傻愣愣地站在一边。
她眼眶瞪大,五官扭曲,愤怒的火焰高涨,献给神明大人的祭品不能出问题!
领头走下楼梯,她的动作带着强烈的不协调感,四肢像是拼凑起来一样。
走进了,她发现这个男人脸色冷静,没有被丝毫被迷惑的迹象。
他心中难道没有恶意?
不可能。
领头直接否决,能掌控一个家族的人绝不会单纯,一定会有阴暗一面,也会有强烈的欲望。
晏家家主的一切信息都被遮掩得很好,但就对方近些年展现出的姿态,也能知晓他是上上等的命格。
这个人必须成为祭品。
领头眼神阴狠,嘴角诡异的弧度不断上扬,她有那位大人赐予的力量,杀掉这个人轻而易举。
她拿出匕首,示意旁边两个黑袍人将他摁住,她要亲自割下他的头颅,将之作为祭品呈上去。
黑袍人上前一步,然后手还没抬起,动作就滞住。
“动手!”领头催促道,可身边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她看向男人身后的两个黑袍人,同样如此。
领头终于察觉到不对。
“你做了什么!”
晏新霁依旧站在那,像个普通人,但在这个场合,这副模样才是不普通。
面前这个领头身上有他的力量,不是他给予的,是她去了他曾经的沉睡之地,无意中得到了些许皮毛力量。
一个被力量迷惑的蠢货,连四肢都被力量侵蚀。
邪神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领头阴狠道:“你就不担心这些人命!”
“与我何干。”晏新霁冷淡道。
凉薄的话语让领头一阵头皮发麻,她第一次见到这种人。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全然不在意的口吻让领头面色狰狞扭曲,她不允许自己的信仰被侮辱,“杀了他,杀了他!”
然后并没有用,所有靠近的黑袍人都站在中途停下动作,如同丢魂一般。
就连领头自己力量也失去了作用,她高高在上的心态终于变了。
这个男人像是不可逾越的高山,又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眼神漆黑,里面什么都没有,他看着她,像是在看衣服上的一粒灰尘,连厌恶的情感都懒得施舍


那绝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神。
领头多年不曾出现的恐惧再次冒出,某件超出计划的恐怖的事发生了。
她在内心不断祈祷那位大人能眷顾她,怜悯她。
“不用祈祷了,我不需要你这种信徒。”
简单的一句话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
因为太过震惊,领头直接呆愣在原地,心中海啸翻涌,血液像是凝住一般。
男人淡漠地看着她,领头下意识调动力量,但那股原本在体内乱窜的力量像是有了方向一样,指向一个目标。
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在对这个人表示臣服。
领头诡异的面容僵住,虚汗不停从额头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渐渐浮现在脑海。
如果是那样,她未免太可笑了。
短短几秒钟太过漫长,长到领头以为自己已然经历了一次死亡。
领头想起自己先前的态度,惶恐之情油然而生,她冒犯了大人,大人一定会惩罚她。
她面容扭曲蠕动,想要大声求饶,声音却卡在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一样。
“嘘,不要吵到我的未婚妻休息。”那个存在这样说道。
领头指甲掐破手心,整个身体被恐惧攫取,这一刻,她预感到自己的死亡。
突然。
封闭的大门被推开,白色的身影徐徐走进来。
领头瞪大眼睛,她知道这个人,名扬玄学界的湛天师,他一定会对付大人,她可以帮助大人对付天师,以表忠心。
然而,她看到被誉为玄学界第一人的湛阳秋走到大人身边,两人没有任何争斗的迹象。
不可置信。
湛阳秋看向仍是女仆打扮的领头,“还要多亏了你,用大量怨气布下召唤的阵法。”
暂时蒙蔽了它追踪的视线,让一切都变得简单。
“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湛阳秋有问题,他绝非众人推崇的那样,但想这些,已是无用。
领头无力张了张口,多年来她视别人为蝼蚁,临死前,她自己也不过是他人眼中的蝼蚁。
窒息感涌上心尖,领头的意识一点一点消散。
恍惚间,她看见两人身后巨大的影子,朦朦胧胧,却极具存在感。
神秘、幽森、强大、傲慢……祂眼中是独属于神明的冷漠。
那是至高无上的,无可比拟的存在。
等云姝醒来,事情已临近结尾。
她靠在未婚夫怀中,身上裹着毯子,面前的是来来往往的人群,有警察,也有医护人员,不少伤者被送上救护车快速送往医院。
布置豪华的现场此刻像个半个废墟。
到处都是喧闹的场景,半点不见之前的鬼气阴森。
云姝急忙询问情况。
晏新霁道:“没事了,湛天师及时赶到,没有人死亡,只是有几个人受了重伤,被送往医院。”
太好了!
云姝大大松了口气,莹白的小脸上浮现出真心实意的庆幸的笑容。
角落里的沈暨啧了一声。
算了,虽然少了点怨气,能看见她的笑容也值得。
……
回到晏家祖宅的路上,云姝捏着小拳头,依旧愤愤不平。
“垃圾邪神,居然还要献祭人!吃人血肉的坏蛋!”
“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好讨厌他呀!”
看着她面上的排斥,晏新霁、湛阳秋以及隐身站在一旁的沈暨安静了,纷纷感觉膝盖中了一剑。
半晌,晏新霁委婉道:“姝姝,有些事情可能和你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在云姝心目中可不能是那种奇奇怪怪的印象。
邪神行事随心所欲,但绝没有搞人祭召唤的爱好,他根本不需要,曾经的降临从来只看心情。
至于所谓的献祭,那是不入流的邪物才会弄的把戏,伪装成神明,欺骗人类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仪式,最终通过这种方式变强。
他对人类的血肉可一丢丢兴趣都没有。


第153章 玄学文中炮灰未婚妻10
“不一样?”云姝疑惑道。
她不明白未婚夫的话,之前女仆打扮的人说的很清楚,将在场人献祭掉,神明一定会满意。
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而且云姝之前坐在外面休息的时候,还听到有人小声讨论,这栋别墅的地下室有很多尸体,里面大多都是近一年内的失踪者。
听说打开地下室的那一瞬间,连办案多年的警察都面色发白,胃里翻滚。
喜欢这种献祭方式的一定不是好东西。
晏新霁看出她的想法,动作顿了顿,这群伪信徒不知道在哪听到的谣言,非要弄出起稀奇古怪的血腥仪式,他也没办法。
就领头身体的侵蚀状况而言,她大概是十几年前去了曾经的沉睡之地。
但当时“他”已经被它暗算,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晏新霁斟酌着解释的话语,“姝姝,世界上确实有邪神,但那位邪神并没有奇怪的爱好,也没有要求人类献祭同类,只有乡间精怪邪物伪装而成的伪神才

会做这种事。”
“人类的血肉对邪物是大补之物,它们为了增加实力,任何手段都能使出来,而神明生而强大,天生便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不需要任何祭祀。”
“反倒是人类自己随意揣测神明心思,设立了许多残忍的仪式,导致无数怨气诞生。”
这次拿走怨气也只是顺手而为,送上门的养料为什么不要。
邪神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需要祭祀,也不需要信徒,“他”行走于人间之时,看待人类更像是玩具。
所谓享受人祭、喜欢虐杀全是无稽之谈,人类在他眼中就像蝼蚁一样。
人类会因为蚂蚁死亡的方式而生出情绪吗?
不会。
同样,“他”也不会因为人类的行为有所波动,兴致来了就逗弄两下,没兴趣了就无视。
晏新霁解释得非常清楚,但云姝总觉有几分古怪。
他说话时的口气,像是将自己和人类分开一样。
云姝看向晏新霁,他的衣服整洁干净,一丝不苟,好似正常参加宴会回来一样。
好奇怪呀。
“姝姝?”久久没听到未婚妻说话,晏新霁又开口唤了一声。
“嗯?”云姝回神,对上他的黑眸,里面是从未变过的专注和温和。
对面的湛阳秋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相似的眼神。
云姝一怔,这一刻总觉得……新霁和湛天师看起来有点像,像到仿佛同一个人。
她压下心底的想法,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他们是两个独立的人。
云姝将晏新霁之前说的话又整理了一遍,“你的意思是这群人一开始就弄错了,杀这么多人都是无用功?”
晏新霁嗯了一声。
云姝更难受了。
生命是宝贵的,为什么有人能轻贱生命呢,到来一切事件都是因为一个错误的消息。
这未免太可笑了。
云姝恹恹地靠在后座上,莹白的小脸都失去了光彩。
一直安静隐身的沈暨皱起眉头,他不明白云姝为什么会难过,和她一起参加宴会的人并没有死亡。
那些堆在地下室的死尸,她既不认识也没见过,何必伤心。
沈暨一点都不喜欢云姝现在的表情,她应该像那天捧着紫玫瑰一样,在阳光中露出灿烂的笑容,而不是为无关之人难过。
她的眸光应当只落在他们身上。
邪神可不是大度的存在。
但望着她难受的模样,沈暨的心又软了下去,看向晏新霁和湛阳秋,示意两个人快想办法。
晏新霁皱起眉头,看向湛阳秋。
湛阳秋沉吟半晌,道:“不必如此伤心,他们的生命虽然终结,但灵魂仍在,可以投胎转世,官方有专门处理这类事的机构,官方会请大师为所有冤魂超

度。”
“等转世之后,他们依旧能享受世界上的一切。”
云姝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这一生草草结束,他们会有多不甘心,留下的亲人该有多难过,伴随多年的名字真的就成了一个空洞的符号。
“赵家和□□抓的大多都是流浪汉,无父无母,没有亲人,孤苦伶仃,或许死亡对他们而言才是好事。”晏新霁以一种全然俯视的态度道。
云姝惊愕,不敢相信这种凉薄的话是未婚夫说出来的。
“不是的。”云姝气恼地看晏新霁,“这世间有很多历尽磨难却依旧抱有希望之人,也确实有早早失去生活希望倍感痛苦的人,但不管哪种,他们的生命

都不该因他人私欲而提前结束。”
云姝性格温和,基本不会发脾气。
但这次她明显非常生气。
两人一鬼眼皮一跳。
湛阳秋看了晏新霁一眼,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晏新霁当机立断道歉,半天才将人哄好。
云姝严肃道:“下次不准这样说了。”
除了她,其他人在晏新霁眼中都是蝼蚁,指望一个邪神对人类生出怜悯之心,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这话就不必说出来了,最终晏新霁只道:“好。”
能邪神为之低头的,也只有眼前的人了。
湛阳秋看准机会,不动声色插进新话题,将云姝的注意力拉走。
车内的气氛慢慢恢复。
聊了一会,云姝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奇问晏新霁,“你是怎么知道邪神的事?”
在她的印象中,晏新霁看得都是财经类的新闻,对这类事兴致缺缺。
晏新霁面不改色道:“年少时去清宁观听说过。”
云姝点头,又问道:“邪神真的和那群人说的一样很强吗?”
她感觉那个领头入了魔一样地吹捧。
沈暨眉眼一挑,那群□□徒虽然脑子不灵光,不过有一点没数错,邪神确实是这世间至高的存在。
唯有一个存在能和他并肩抗衡,便是横亘于所有人头顶的天。
在玄学界者口中又称为天道。
邪神和天道天生对立,邪神的属性是混乱和黑暗,天道是秩序和光明,两者长久以来互不侵犯,但都对另一方没好感。
尤其是天道,它更接近于一种没有感情的程序,万事万物在它眼中都有既定的轨迹,而其中不受掌控的邪神就像是病毒一样,让它如鲠在咽。
邪神的存在对天道而言就是一种挑衅,所以它一直致力于消灭邪神。
“他”原来并不将天道放在眼中,却没想到沉睡的时候被暗算受了重伤,到底是同等的存在,天道全力出手,“他”也来不及反应。
天道严格执行自己的命令,势要将这个不受掌控的存在彻底抹消,在受重伤的情况下,“他”只能先行退避,将元神一分为三化为人类。
潜藏在人类中,天道就很难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等到合适的时机,再重新归位一体,让天道付出应有的代价。
“以后就知道了。”晏新霁意味深长道。
云姝茫然了,这还能等以后知道的?
等等。
不会吧。
云姝试探问道:“你不会准备信奉那个神吧,打算召唤他吧。”
晏新霁诡异地沉默了,她的思维跳得太快,他差点没接上。
“……你讨厌邪神吗?”
云姝惊了,这回答……他难道真的打算召唤对方?
虽然今天的事很大可能和那个神明无关,但——
“邪神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是个正经神!”云姝肃着一张小脸,“再看看信奉他的那群人疯疯癫癫的模样,我们还是换个神供奉吧。”
车内的气氛默了默。
沈暨啧了一声,决定回去将那几个灵魂再折磨几遍。
居然拉低他们在云姝心中的形象。
湛阳秋轻咳两声,尽力挽回稀碎的形象,“神明的名讳很大程度上和他的力量属性有关。”
云姝道:“所以他连力量都是邪恶的?”
这个“连”就很灵性,两人一时间没法反驳。
他们很清楚曾经的自己是何等傲慢的,整个世界都不放在眼中,跟中立和善良都搭不上边。
晏新霁沉默了一下,决定转移话题。
等到回到晏家祖宅已是深夜,云姝困得不行,眼眸都睁不开。
晏新霁哄她,“到家了,再撑一会。”
云姝大脑迷迷蒙蒙一片,晏新霁一句话,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喃喃道:“好困……”
司机安静地立在一边,光是听小姐的声音,心口就酥麻酥麻的。
他呼吸放缓,眼神不自觉瞥向那个方向。
下一秒。
无可抑制的寒意迅速袭上心头,司机汗毛站立,像是被某种恐怖恶意的东西盯上一般。
大脑一片空白,唯有一个想法,那个存在在警告他。
司机跟个雕像似的,立定不动,额间虚汗不断下流,嘴唇煞白。
他努力看向湛天师的方向,希望强大的天师能帮他一把,然而那位湛天师同样看着后座,似是没察觉到他的变化。
司机心中惊恐,对方难道比湛天师还要厉害吗!
短短几秒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司机的情绪崩到极点,在崩裂的前一秒,令人发毛的感觉消失。
眼前的一切都很正常,司机张了张口,发现喉咙干涩得可怕。
旁边。
西装革领的男人站在车门旁,昏暗的灯光落在他的面庞上,衬出几分俊美。
晏新霁垂眸,弯腰,小心翼翼将未婚妻从车后座抱出。
云姝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再次睡过去。
晏新霁眉眼间俱是纵容,打算将她送回房间休息。
缓过神的司机微微弓腰站在一旁,眼神盯着地面,不敢再乱看。
透过头顶的光源,几人的影子映在地面上,司机突然发现不对,刚才有一瞬间,他好像看到晏先生的影子变成张牙舞爪的形状,如同恶鬼一般。
司机再次僵住,死死盯着地面,连头也不敢抬。
湛阳秋没有跟在两人身后,转身去了花园。
时机差不多了。
安静的走廊中。
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规律的脚步声响起,回荡在安静的空间中。
晏新霁抱着云姝忽地停下脚步,看向一个方向,“出来。”
背光阴影处传来动静,一个穿着道袍的女人走出来。
“晏先生。”符灿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戒备。
“有事?”
男人的模样似乎和以前并无不同,依旧眼神深沉,气度尊贵,但符灿灿知道有什么变了。
从做梦那一天起,她的力量就在增强,对非人气息的感觉也更加敏锐。
符灿灿能感受晏新霁整个人发生了变化,像是某种东西觉醒,他的周围充斥着可怕的、让人窒息的毁灭性的气息。
就连她此刻只是站在他面前,都能感受到庞大的威压。
“听说您和云小姐在别墅中遇到一些事?”符灿灿道。
“嗯。”他依旧惜字如金,或者懒得说话。
符灿灿抿唇,眼神下移,女人正乖乖巧巧地睡在男人怀中,“不如我送云小姐回去,晏先生先去休息吧。”
她现在看到云姝和晏新霁在一起就担忧不已。
她想将云姝带走,不仅是此刻带走,而是想将云姝带离晏新霁身边。
他太危险了。
然而试探性的话语刚说出口,四周温度蓦地下降。
仿佛极寒极冷的地方刮出来的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符灿灿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秀丽的面容都僵硬了。
对面的男人站在月光下,却好似身在无间地狱中,他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周身环绕着可怕而沉重的气势。
他想杀了她。
符灿灿脑海中蹦出这个念头。
她咬着牙,努力抑制喷涌而出的恐惧和……莫名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