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众人拜别帝王。
东庆帝望着挺拔的七皇子和美丽的和亲公主,心中蓦地生出一股不甘。
那是美人正值年华,英雄却已迟暮的不甘心。
倘若再年轻十年,只要再年轻十年,如此美人,他定要去争一争。
只可惜,老了呀,东庆帝长叹一声。
回程路上。
云姝担忧道:“夫君,我方才的表现未出错吧,为何殿内气氛如此诡异?”
几位皇子眼中的遗憾遮都遮不住,就连东庆帝的眼神都极为奇怪,看得她心中慌乱。
蔺子濯将她揽在怀中,柔声安慰道:“莫要担心,你做得很好,出乎我意料,他们的表现不过因着人心二字罢了。”
得到的已失去,即将得到的被亲手推开,都让人不得安宁。
但他可不会给他们机会。
云姝眸光清莹,似懂非懂。
蔺子濯顺势转移话题,“现已接近晌午,回府之后用些午膳,下午好好休息。”
云姝嗯了一声,又问道:“那若是有人邀请我赴宴,我需要去吗?”
蔺子濯道:“随心意即可,想去就和管家说,他会提前准备,若是不想去,也可让管家帮你回拒。”
王都女眷交际,一是为了打发时间,凑个热闹,二便是为丈夫提供助力。
他的势力已臻至完善,并不需要妻子来回奔波,也舍不得让云姝为这些烦心,她就该被他捧在手心,无忧无虑生活,如同承诺的那样,不会让她后悔。
云姝刚下马车,就听到前方清朗男声传来,语气带笑。
“子濯,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了半天。”裴川在皇子府大婚第二天就上门,想要瞧瞧这位令七皇子倾心的女子是何等模样,可惜他来得太早,两人还没
回府。
等了好一会,裴川略感无聊,正准备去集市逛一逛,却在出府门时,正巧碰见马车。
那位在记忆中沉静少语的男人居然眼神温柔地将一个宫装女子扶下车,不假人手,生怕对方磕着碰着,听到跟亲眼见到果真是两种感觉,这一刻,他的好
奇心被拔到最高。
“你和妻子倒是恩爱。”裴川正要再打趣几句,却女人看来之时,话语滞住。
一貌倾城,百般难描。
他脑中蓦地浮现出这八个字。
新婚的七皇子夫妇携手走到面前,裴川才勉强回神,语气干涩,“……子濯。”
蔺子濯朝他点头,“一起进去吧。”
云姝好奇道:“夫君,他是谁呀?”
蔺子濯道:“我的友人,我与你能在一起,也要多亏他。”
裴川心中一阻,黑着脸跟在两人身后,话是没错,但现在听起来怎么就不对味呢。
他望着霁月公主的背影,内心叹息,一见误终生,今个可算体会到了,莫怪好友迅速沦陷,便是他不也没抵挡住,但佳人已有夫婿,不能想呀,不能想。
想想之前还自诩媒人,裴川心塞之感更甚。
……
王都向来是个消息传得极快的地方,很快众人听说了七皇子妃有倾城之貌,举世无双,这话让许多官家小姐不服气,她们自诩才貌双全,怎愿轻易被一个
外朝公主比下去。
于是纷纷递出请帖,邀请七皇子妃赴宴,但最终七皇子妃只接受了一个邀请。
那位官家小姐的宴会瞬间成了王都热门,众位夫人小姐通过各种方式获得请帖,赶赴宴会。
整个王都皆在等后续,奇怪的是,参加完宴会的小姐夫人俱是神色恍惚,眼神迷离,回到家中,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模样。
一旦问起七皇子妃的消息,她们脸上反而会出现红晕,娇娇羞羞,再无一人说七皇子妃不是。
自从,七皇子妃成了王都交际圈的一个例外,她甚少赴宴,但只要接下邀约,那场宴会的请帖便会有无数女眷抢破脑袋也要拿到。
七皇子府。
云姝正坐在湖边凉亭喂鱼,细碎的鱼食洒下,颜色鲜艳的锦鲤争先恐后地涌上来,她撑着下巴,望着湖面,神色无聊。
“姝姝。”熟悉的嗓音响起。
云姝眸光一亮,回首,果然看见一身锦袍的俊美男人走来,“夫君,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她记得往常这个时间,蔺子濯还在皇宫上早朝。
蔺子濯道:“今日陛下身体不适,早朝半个时辰便结束了。”他敏锐察觉到妻子的无聊,“不喜欢那些宴会吗,我看你之前去过几次,如今似乎不去了。
”
云姝郁闷道:“不想去,每次在宴会上,大家都看着我一个人,好奇怪。”
即使众人目光隐蔽,但整个宴会的人都看她,再迟钝也该察觉到了。
蔺子濯了然,“那我带你去茶馆喝茶如何?”
云姝惊喜道:“真的吗?那我现在去准备。”
半个时辰后,两人坐在一个茶馆二楼。
这里布置典雅,四周茶香弥漫,墙壁上挂着墨色渲染的山水画,桌上青瓷杯中雾气氤氲,上好的茶叶翻腾,瞧着颇有意境。
云姝轻抿一口茶水,赞叹道:“入口微苦,却又回味无穷,好喝。”
“这里是王都最好的茶馆,不仅泡茶一流,说书人的口才也是一流。”蔺子濯稍稍打开窗户,楼下说书的声音清晰传来。
“……要说当今圣上共有十一位皇子,其中五皇子被誉为咱们东庆战神……”说书人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五皇子的厉害之处。
听起来好生厉害。
云姝随着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语调,时不时露出惊叹之情,蔺子濯脸色有些黑,但瞧着妻子感兴趣的模样又不想坏了她的兴致。
说书人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最后道:“据可靠消息,五皇子一个月内将回到王都。”
云姝眸光晶亮,看向蔺子濯。
让他内心升起不好的预感。
第101章 被推拒婚约的和亲公主8
说书人又开始新的故事,楼下茶客听得是津津有味。
楼上。
云姝一脸兴奋地望向男人,“五皇兄真的如说书人说得那般厉害吗,年少时就武艺超群,上战场后用兵如神,让敌人闻风丧胆?”
蔺子濯脸色更黑了,钟爱的妻子对另一个男人感兴趣,尤其这个男人也是当初和亲人选之一,他有些气闷。
但蔺君浩的确厉害,有他在的边境安宁祥和,几乎无人敢挑衅东庆尊严,挑衅的都被打得落花流水,东庆帝对他的放任也有此原因。
“五哥确实是打仗的好料子,他刚学武艺时,就被不断夸赞,乃是兄弟中资质最好的那个。”蔺子濯见妻子兴趣更深,口中话语一转,“五哥不仅为人优
秀,而且桃花运旺盛,极受王都姑娘欢迎,曾有一位大胆的小姐甚至想为他追到战场。”
那位小姐还没出城就退缩了,当然这结果就不用告诉云姝了。
云姝惊奇道:“竟还有这种事,五皇兄可真受欢迎,那为何至今尚未成亲?”
蔺子濯轻咳一声,道:“五哥说他对女子不感兴趣。”
这可不是他胡诌,是蔺君浩亲口对兄弟说的。
云姝正端着瓷杯喝茶,闻言瞬间呛到,蔺子濯连忙为她顺气,好一会才缓过来。
“是我不好,不该在你喝茶的时候说这个。”
云姝莹白的小脸都咳红了,眼中还晕着几丝雾气,“是我自己不小心。”
总觉得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不过他人私事,不好深究,云姝决定将此事忽略掉。
她身子微微前倾,期待道:“说书人说五皇兄一个月内会回来,夫君知道具体日期吗?”
蔺子濯不动声色道:“五哥打完仗时常会在路上停留一段时间,我也不大清楚。”
云姝可惜道:“我还想在五皇兄回王都当天去看一眼。”
蔺子濯温和道:“总会有机会的。”
至于这次,就算了吧。
云姝欢快道:“那等五皇兄回来,我们上门拜访一下如何?”
蔺子濯面色瞬间黑得彻底。
坐了一会,蔺子濯带云姝去逛集市,踏出茶馆时,他余光瞥了瞥隐蔽的角落,那里有皇子府的护卫时刻跟随,蔺子濯不会让云姝和自己处在毫无保护的情
况下。
东庆街道热热闹闹,周边商铺林立,小贩吆喝,架着驴车的老叟赶路,背着菜篓的大娘不停张望,亦有长衫学子结伴出行,来往人群面上大多挂着平和的
微笑,好一派繁华之景。
云姝一会停在这个小摊面前好奇望望,一会又去另一个商铺里面转悠。
初来东庆,就盼着有机会逛逛集市,今天心愿终于实现了,因此云姝心情极好,眸中时刻带着笑意。
她停在一个小商贩前,摊主是一位面色和蔼的大娘。
这两位客人在远处买东西时,大娘就注意到了,原因无他,两人气质卓然,瞧着便是达官贵人,且这位夫人虽轻覆面纱,但那双露在外的眼眸却极为动人
,不少路人的视线都悄悄落在她身上。
大娘笑道:“夫人不若瞧瞧我这的发簪,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是我和家人用心所做。”
云姝拿起一眼看中的白玉兰簪,确实颇为精巧。
“要不要试试,我帮你簪上?”蔺子濯瞧出她眼中的喜欢,低声问道。
云姝欣然应道,“好呀。”
蔺子濯接过发簪,挑了个适合的角度,轻轻簪上,质地清透的白玉兰衬得她肌肤越发白皙,煞是好看,往下便是那双盈满秋水的眸子。
每当她投来依赖的眸光,蔺子濯都忍不住内心颤抖。
大娘道:“这位郎君对夫人可真是疼爱。”
云姝疑惑看去。
大娘笑眯眯道:“眼神不会骗人,郎君对夫人必是珍之重之。”
这位郎君注视夫人的眼神温柔又珍重,她已经许多年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了,一时有些感慨。
云姝被她说得有些羞涩。
大娘道:“两位想必还是新婚夫妇吧。”
云姝讶然,这也能看出来。
大娘笑道:“见的多了,自然就能认出来了。”她又善意道,“既如此,这白玉兰簪就送与两位吧,祝两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云姝谢过祝福,却执意给钱。
大娘道:“夫人,一个小玩意花不了几个钱,就当我与您投缘吧。”
云姝正要说话,却被蔺子濯牵起手拉走,“多谢,这祝福我们夫妻二人收下了。”
大娘笑望两人背影,低下头,却发现面前摆着一个银锭,买下这个摊子都足足有余,她一愣。
再抬头时,那对贵人已消失不见。
被拉走的云姝有些气闷,蔺子濯轻声解释才将她哄开心。
又逛了一会,云姝忽地感叹道:“这里的百姓看起来很幸福,和南安完全不同。”
她还记得离开南安时见到的场面,和东庆差之甚远,不由内心叹息。
云姝忍不住问道:“夫君,你觉得南安如何?”
她虽对南安皇室毫无留恋,但南安的百姓却让她忧心。
蔺子濯并不会在此事上欺骗云姝,她有权利知晓南安的处境,“不容乐观。”
南安王朝坐落于富庶之地,倘若有一位英明君主,必定能蒸蒸日上,但南安帝耽于享乐,越老越昏庸,据在南安探子所言,自两朝和亲后,南安帝似乎彻
底放下心,对朝政越发松懈。
朝堂官员沆瀣一气,纵使容航有天大之能,也抵不过众人联手,南安百姓越发艰苦。
光是蔺子濯收到的消息中,就有不少条关于容航被弹劾的事,现在南安帝尚且相信丞相,但日子一久,谁能保证帝王信任依旧如初呢。
云姝长叹一声,不再询问,她已是东庆的七皇子妃,再担心也无用处。
……
东庆帝登基后定下规定,每年八月十五,会在皇宫广宴群臣以及家属,今年亦是如此。
云姝听闻此事后,蹙眉道:“必须要去吗?我不想一个人在那。”
她不喜欢进宫,东庆皇宫虽比南安皇宫更加富丽堂皇,但一样沉闷,一点都不自在,皇帝和其他皇子的目光都让她不舒服,亦不想和不熟悉的女眷交谈。
蔺子濯成亲已有一段时日,早摸清她的性格,道:“放心,此次宫宴邀请大臣以及家属,一家人可坐在一起,到时候你我二人共坐一桌。”
云姝眉目舒展,这样她就放心了,“那还行。”
蔺子濯轻抚了抚她的秀发,眼神温柔。
宫宴当天,皇宫张灯结彩,明亮的烛光照亮整个大殿,华绸彩缎缠绕在房梁红柱上,整整齐齐的小案桌摆放在两侧,训练有素的宫女随侍在角落。
不少官员凑在一起,聊着近期的事。
“今日便是皇宫设宴之时,五皇子定是赶不及了。”
“陛下对五皇子宽容,即使五皇子没赶上,也不会怪罪他。”
“比起五皇子,我倒是对七皇子和七皇子妃感兴趣,听闻七皇子成亲后,其他皇子的态度急转直下,只要见面就没了好脸色,若是旁人看到了,还以为他
们是仇人。”
“这倒是奇了,七皇子与霁月公主结合,应当对其他皇子有利才是,为何会是这般情景,想不通呀。”
“诸位大人怕是不清楚吧,听闻这位七皇子妃天姿国色,见者无一不为之倾心,皇子们怕是后悔咯。”
“这、这不太可能吧。”
“我倒是听夫人和小女提起过,小女最是心高气傲,那天去过七皇子妃所在宴会,回来便一言不发,许久之后才问道,世间是否真的有神女下凡一说。”
凑在一起的官员面色微妙,这话未免有些太夸张,每逢皇帝祭祖,宫妃亦会出场,东庆帝的后宫不乏美人,要说霁月公主姿容远超宫妃,他们却是不信。
王都中以讹传讹之事,难道还少了不成,再小的事情传着传着也就大了。
不止这几位,许多官员亦是同样想法,纵使家中女眷不住赞叹,他们也未放在心上,谁让七皇子妃深入简出,几乎不曾出现在人眼前呢。
大臣陆陆续续携着家眷进场,几位皇子也带着皇子妃和皇孙赶到,东庆帝逗弄着孙子,神情舒畅,就连病色都似是少了些许。
场中气氛热闹,部分人眼神时不时瞥向大殿门口,一些女眷更是脸色兴奋,坐在一旁的官员一头雾水,七皇子妃魅力就这么大,往年妻女可不是这般表现
。
一声又一声的通报响起,进殿的官员被依次领到席位上。
直到一声——
“七皇子、七皇子妃到。”
朝臣以及一些年轻尚未有官职的公子朝大殿门口看去。
七皇子妃一身素锦宫衣,外披一层轻盈金色薄纱,裙摆邵扬绣着大片金色蝴蝶,莲步轻移间,蝶翼微微颤动,似是要振翅而飞,三千青丝被镂空飞凤簪挽
起,而那容颜惊鸿绝艳,甚至叫人忘记今夕是何年。
有酒杯坠落地面的声音响起,酒会洒落地面,年轻的公子们恍然未觉,一瞬不瞬地盯着,偌大一个宫殿,他们只能看见那一人。
整个宴会的目光俱落到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七皇子妃身上。
朝臣们怔愣无言,终于能理解其他几位皇子的想法,尤其是二皇子和八皇子,与南安公主的婚约曾经唾手可得,结果亲手推开,亲眼见着这般美人嫁于他
人。
难怪几位皇子疯狂针对七皇子,想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甘心吧。
七皇子夫妇面色从容,对场内诸多视线视而不见,走到最前方朝东庆帝行礼。
东庆帝眼神深沉,扫了这对夫妻一眼,视线落在云姝身上,半晌才道:“起身吧。”
“谢父皇。”两人坐到席位上,云姝松了口气,刚才东庆帝的目光让她倍感压力,忽地一只温暖的手覆到她的手上,宽大的衣袖遮住两人的小动作,她的
心慢慢静下来。
两人身边坐的俱是皇子及皇子妃,蔺正青就坐在左侧,他盯着那交叠在一起的衣袖,眼神沉了一瞬,掩在袖摆下的手不断握紧。
很快噙着温和的微笑,“七皇嫂,可是有些紧张?”
七皇嫂三个字很轻,轻到不细听根本听不见。
云姝侧眸看来,“八皇弟,我尚可,多谢你的关心。”
客套的话语让蔺正青神色一僵,随后道:“那不如尝尝这宫宴上的酒,甘甜可口,七皇嫂应当会喜欢。”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似是无意扫过衣袖,云姝有些不好意思,掩耳盗铃般地抽出小手。
蔺子濯察觉到她的动静,投来目光,和蔺正青恰好对上,周围的空气似是滞了滞,随后各自收回目光。
有了闲心,云姝打量四周,见到一些眼熟的夫人小姐,随后轻轻点头,她们的眼神唰地更亮了。
年轻公子们还不太会收敛心思,许多都直勾勾地盯着美人发呆,被几次提醒后,才略有收敛,看到美人身边的七皇子后,又开始长吁短叹。
美人怎么就是和亲公主,怎么就嫁人了呢。
而大臣们的视线则更为隐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悄悄多看两眼也没啥,七皇子妃甚少出门,这一次宫宴过后,想要再见她,怕是难了。
宫宴开始后,风情各异的舞女扭动莲腰,翩翩起舞,若是以往众人早就津津有味欣赏起来,如今整个大殿的无数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七皇子妃上。
瞧着美人垂首,慢慢用着案桌上的饭菜,就连动作都如此赏心悦目,众人内心感叹。
随后看到七皇子的悉心照顾,心中一酸,为何有人天生好运,竟能在那种情况下,娶到霁月公主。
有的武将筷子都忍不住捏断了。
这场宫宴气氛诡异,东庆帝竟也未多说,只按部就班地照计划进行。
宫宴过后,七皇子妃美貌终于名扬东庆。
无数人听闻七皇子妃有天人之姿,纷纷心生向往,时不时在皇子府门口晃悠,只求一见皇子妃。
可惜自那后,七皇子妃直接闭门不出,让众人辗转反侧,抓心挠肺,恨不得直接闯进去。
……
东庆王朝大殿,群臣商议政事,接几位大臣争执地面红耳赤。
“西洲有民众聚集叛乱,朝廷应当即刻派兵镇压,以杜绝之后的隐患。”
“张大人此言差矣,西洲官员腐败,欺上瞒下,这才激起百姓怨愤,我等应当尽力,怎可强行镇压!”
东庆帝将大臣的话尽收耳中,神色不明,亦不表态,等争吵声越来越大,他才看向几位皇子,“老二,此事你怎么看?”
二皇子冷酷道:“父皇,儿臣以为当派兵镇压,如若安抚,岂不让暴民看轻我朝尊严,认为凡事皆可用叛乱解决,长此以往,皇室还有何颜面。”
“老八你的看法呢。”
蔺正青面容温和,似带悲悯,道:“儿臣认为当派人安抚,解释前因后果,尽力平息民愤。”
东庆帝又接连问了几个皇子想法,最后才问到七皇子。
蔺子濯道:“儿臣以为此事当刚柔并济,先礼后兵,派兵前去,不可轻易动用武力,先让人交涉安抚民心,亦要让对方知晓我朝之强大……”
他所言条理有据,诸位大臣听得连连点头,七皇子早期不显,近来却时不时提出让人眼前一亮的对策,众人颇为感慨。
莫不是因为七皇子妃,才这般努力?
朝臣想起霁月公主惊为天人的姿容,觉着这个可能性非常大,毕竟那般美人,唯有世间最好的一切才配得上她。
然而众人心中还有一个隐蔽的想法,东庆帝身体日渐衰弱,朝堂上暗潮汹涌,几位皇子明争暗斗,倘若某位皇子登上皇位,对方真的不会对七皇子、七皇
子妃动手吗。
前朝可是发生继承兄弟妻子的故事,倘若皇帝使手段弄死七皇子,七皇子妃可就孤立无援了。
这事虽有违礼制,但若是皇帝执意,再多官员也无可奈何。
东庆帝道:“诸位爱卿,现在如何?”
相熟的官员对视一眼,先后出列,“臣等赞同七皇子的做法。”
随后又有其他官员陆续出列,同样赞同蔺子濯的话。
东庆帝颔首。
二皇子余光瞥到跪地的大臣,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这些老家伙居然无视他的颜面,当真可恶至极,还有老七,不过娶了霁月公主,心便飘了起来,也不看
看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难不成以为只要得到大臣赞叹,就能有望龙椅?
笑话。
待自己荣登皇位,定要找个理由将他弄死,再将霁月夺过来。
她本该是他的妻子,如今错位了,二皇子当然要将错误更正,让一切回到原位。
西洲叛乱之事解决,东庆帝脸色和缓,道:“诸位爱卿,可有其他事情?”
大殿靠后的一位官员行礼道:“启禀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何事?”
官员道:“陛下,我朝花神节即将到来,但扮演花神的人选却迟迟未能定下,至今未有女子愿意主动扮演。”
东庆帝皱眉道:“这是为何,莫不是有人从中作梗?”
花神节对东庆颇为重要,是百姓极为喜欢的民间节日,每年会挑出一个女子扮演花神,赐予民间祝福,被选中的女子既能展示自己,又能得到美名。
每年唯一一个扮演名额向来被闺秀们想尽办法夺取。
“无人作梗,微臣也疑惑不解,因此派人询问原由……”官员面色古怪,吞吞吐吐道,“大家都说七皇子妃容姿天成,芳华绝世,连七皇子妃都无花神之
称,她们去了也是只徒添笑柄,纷纷推拒。”
简而言之,七皇子妃盛名在前,诸位小姐担心会被比下去。
这也难怪,扮演花神的女子打扮再华丽,只要到七皇子妃面前就瞬间没了存在感,连七皇子妃都没有花神之称,若是自己担任,说不准还会被人嘲笑脸大
。
其他大臣神情也随之奇怪起来,理由听着很扯,但想起那个人,一切又似乎显得理所应当。
东庆帝愣住了,竟是这个原因,他沉默一会,才道:“既如此,你有何意见?”
官员脑中浮现出宫宴当天那抹身影,深吸一口气道:“微臣认为可邀请七皇子妃担任今年花神。”
一句话激起无数讨论。
“七皇子妃扮演花神,这、这是否不大合适。”
“花神向来由未婚女子担任,霁月公主和七皇子成亲已有月余,确实不大妥当。”
“但七皇子妃有倾城之貌,就连诸多官家小姐也认为她适合花神。”
最终一位年轻大臣振振有词道:“花神由未婚女子扮演,不过是民间流传的说法而已,而古籍上的花神只说由女子扮演,并无其他要求。”他一扫周围几
个同僚,“还是诸位认为七皇子妃不适合花神之形?”
此话一出,大殿瞬间安静。
这世间若真有花神,大抵便是七皇子妃的模样,不,即便是花神想必也不及七皇子妃貌美。
朝臣全都见过宫宴上的七皇子妃,亦为她的美貌心折。
七皇子妃闭门不出,不知多少人捶胸顿足,恨不得夜闯皇子府,当然确实有一些不怕死试图偷闯,结果被丢进大牢,至今未出来。
无数拜帖送到皇子府,一个不拉全被拒了。
若是七皇子妃扮演花神,那他们岂不是又能看见她,想到这里,最后一丝不赞同也消失不见,众多大臣难得话语统一。
大不了就将今年的花神节当成一个例外,以后还请未婚女子扮演花神便是。
打破节日习俗,本当是件困难的事,但在七皇子妃前,一切又显得微不足道,便是最古板的大臣恐怕也无法对她说出一个不字。
东庆帝道:“老七,诸位大臣的意见,你如何看?是否愿意让霁月扮演我东庆花神?”
蔺子濯面色沉稳,道:“霁月最近身体不适,儿臣需要回去问一下她的状况,才能决定。”
回到府中。
蔺子濯和云姝提起朝堂上发生的事。
云姝奇道:“咦,这样也行,礼官们没有意见吗?”
“这提议正是由礼官提出。”蔺子濯询问她的想法,“你若是感兴趣,我便答应下来,若是不感兴趣,我就用身体不适的理由回绝。”
云姝弯起眼眸,“我想试试,我从还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听起来很有趣。”
她原本还想着花神节定要去围观花神,未曾想自己有机会扮演。
蔺子濯见她高兴,也不阻拦,左右他会准备好一切。
第102章 被推拒婚约的和亲公主9
七皇子妃即将扮演花神的消息迅速在东庆王朝传开,速度之快远超礼部预想,百姓听说此事,倒无太多反对,花神人选本就是官家小姐才有资格,与他们
干系不大。
听闻七皇子妃姿色倾城,百姓更多是好奇不已。
王都酒楼。
一众年轻才子聚在一起谈天论地,自然聊到花神之事。
“往年花神皆为未婚女子担任,今年竟换成已成婚的七皇子妃,当真稀奇不已。”
“可不是吗,我听闻朝中最重视礼制的几位大人很快便同意了,至今令人不敢相信。”
“你们说那位远道而来的皇子妃真有那般貌美吗?”
“七皇子妃闭门不出,我等见不到面,这事应当要问李公子。”
李公子作为众人中唯一赶赴宫宴之人,顷刻间得到所有目光,他沉默了好一会,才道:“皇子妃容色举世无双。”
众人还在等接下来的话,却发现人已闭上嘴,“李公子,你这可就不地道了,一句话就想打发我们,好歹为我们具体形容一番呀。”
李公子回想起那天的那场景,神情不由得恍惚起来,“无法形容,你们只要见到便知道,那般极盛的容色见一眼,便无法再保持理智。”
年轻才子们面面相觑,好奇心到达最高点。
这样的对话在东庆每一个角落都有发生,今年的花神节吸引了无数目光,甚至不少外地之人听闻七皇子妃美貌特意赶来王都,就为了一睹芳容。
“你也是从平乡赶来的呀,好巧我也是。”
“听闻七皇子妃竟被朝廷选为花神,内心实在好奇,便特地赶过来。”
在万众期待中,花神节终于到来,王都张灯结彩,路边摆了许多花盆,娇艳的花朵肆意绽放,街边亦多了不少卖花的小贩,有心灵手巧的姑娘将鲜花编织
在一起,成了美丽的花环。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微笑,手中拿着一枝花。
云姝从早晨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花神的装扮极为繁复,要耗费大量时间,她一边任人打扮,一边回忆着扮演花神的任务。
游街时,花神会端坐在装饰满鲜花的车架上,从王城东门至西门,游完街后,花神需为东庆民众赐福,她需要站到高楼上撒下花瓣。
听着轻松,但曾扮演花神的人告诉她,这一套计划下来,绝对会累得够呛。
云姝莹白的小脸满是严肃,提醒自己决不能中途出岔子,这可是全程被人围观,她丢脸,蔺子濯也会跟着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