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皎昨日因为侯府性命担惊受怕, 今日决心说教关语灵,却见对方根本没将自己的叮嘱放心上,反而问起了太子的事情。
她简直要被十几岁的女孩子脑回路气得头疼,深呼吸一口气,压抑住怒火道:“那你怎么不嫁给周侍郎他爹?这样他还得叫你一句娘呢。”
关语灵瞪眼:“世子表哥,你也欺负人。”
陈皎抽抽嘴角:“我欺负什么了,这不是顺着你思路说的吗。”
关语灵见她不赞成,低着头:“表哥,我真的喜欢太子。”她上次在宴会时远远见过太子一面,清风朗月气质生辉,比周侍郎还要好看。
陈皎冷笑:“你上月还说喜欢周侍郎呢。”
关语灵不以为意:“我不想提他。”
陈皎努力抑制住怒火,冷静分析道:“你只知周侍郎尚且有庶子,却没想过太子日后也会有妃嫔。”以关语灵的身份,很难能做太子正妻。
关语灵语气天真:“日后太子登基,我便是妃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好吗?”
陈皎跟她讲不通,终于忍不住道:“你这个脑子真要进宫了,怕是连骨头都要被人嚼碎吃了!”
关语灵第一次被陈皎斥责,有些茫然又有些不满,梗着脖子道:“我不怕,我有世子表哥你撑腰。”
她可是知道的,世子表哥是太子最宠信的人了。
在关语灵心中,男儿建功立业便是为家中姐妹撑腰的。陈皎如今在长安城都鼎鼎有名,她走出去到处都有人讨好她。
说关语灵愚笨,却又有几分小机灵。
若是从前看见她这样,陈皎或许生气之中,也会生出几分好笑,认为对方是少女心性天真。
可现在,当陈皎看见关语灵执迷不悟,她却只剩下失望。
陈皎忽然想到,自己当初因为怜惜表妹境遇,所以替她遮掩那些事情,究竟是对是错?
如今关语灵被养得胆子越来越大,想一出是一处,就连太子都敢随意攀谈。这样下去,必然会惹来祸端。
又或者事情已经发生了……周侍郎、陈游礼。
若不是因为关语灵争强好胜出言讽刺,陈游礼也未必能发现真相。
关语灵固执己见,陈皎眼神渐冷。
“随便你如何。”
她看着关语灵,冷声道:“我虽不是你的亲兄长,却也惟愿你好,只希望你记得谨言慎行,三思后行。”
说完,陈皎便走了。
她自认仁至义尽。
人各有命,别说只是表妹,就算是亲妹妹如此固执不听劝,她也管不了。
关语灵看着陈皎的背影,低头眼泪流了出来,眼中有不满又有迷茫。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问问,世子表哥为何会如此生气。
——
一场大火掩埋了所有痕迹,陈游礼的消失并未引起轩然大波,长安中只有极少数人关注到这件事。
刑部侍郎整理理完近日的案件,深夜歇息时,听见一旁的妻子嘀咕近来长安近况。
“永安侯府的表小姐性子厉害极了,一个未出闺阁的小姐,青天白日在府外与侯府的男客吵翻了天。幸好上次怡和郡主带她参加宴会,咱们没有凑上去。”
“否则结了这门亲,咱们府上真就是没有宁日了。”
听到这句话,刑部侍郎摇头失笑。
他们家中不能和永安侯结亲,岂是因为这种事?真正的缘由是他暗中替五皇子办事,永安侯府却是太子党,两家自然无法结亲。
他闭上眼,闲聊问道:“你怎知道这些?”
“长安城中许多人都知道了,听说那男客在工部替太子办事,还是陈世子的亲眷……”
刑部侍郎刚闭上的眼陡然睁开,眉目紧蹙。
……
谁都没想到意外来得那么快。关语灵被邀请参加贵女间的宴会,期间离席意外坠落湖中,恰好被偶然路过的男眷救起。
据说她被救上来时,衣衫不整,被湖水打湿的衣物紧贴身体。
此事一出。永安侯府几乎是被架在了火上烤。
永安侯府屋内,关语灵正在哭闹。
“我不嫁!我不嫁给他!”
救她那人是宴会主人家的远亲,说是今日有事偶然路过,但这话关语灵根本不信。
自己被人推下水,下一秒这人便出现在后院,然后闹得人尽皆知。关语灵再傻再天真,也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关语灵哭闹得要上吊,永安侯府气氛也十分沉闷。
老夫人坐在上首,拍着桌子,骂道:“蠢货!”
怡和郡主板着脸,很是不畅快的模样。最近长安都流传着这件事,她出门都会被问到,所以干脆不出门了。
除了她们,其他人的心情当然也不会好
为了避嫌,永安侯和老侯爷几乎从不过问寄住在家中女眷之事。但这件事闹得长安沸沸扬扬,他们也不得不问起怡和郡主。
内院的事情都是怡和郡主在管,出了这么大的事,在旁人眼中她难免要负责任。
永安侯双手背在身后,愁眉苦脸:“她一介孤女,来长安不久,你怎的不亲自跟她一同去。”
长安城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贵女间的恩怨勾心斗角,高门宅院中阴私事,以及政党间的博弈……假若此次怡和郡主在旁看顾一二,或许关语灵也不会这么容易中招。
怡和郡主冷笑道:“我是她娘还是她的侍女?她去哪里都要我跟随?”
长安贵女时常办宴,关语灵参加也不知道多少次,这也是为日后交际做准备。怡和郡主从前便是如此过来,更没理由和立场去拦。
“谁的帖子都敢接,谁的帖子都敢去!她胆子大到敢独自赴会,便机灵些!否则便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事发至今,永安侯早已查清楚。刑部侍郎是五皇子的人,按理说他们身为太子党本不会相交,却不知道关语灵何时与对方家中女眷相交,又如何接到的帖子,还直接大大方方地去了。
查到真相后,永安侯的人几乎要吐出一口血。
他们最初本以为是小女儿之间的勾心斗角,却没想到居然是被五皇子的人算计了。
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一旦关语灵嫁过去,便是五皇子一派,永安侯府就算不会退出太子党,也难免遭到太子的忌惮。
五皇子此举,无疑是想要挑拨离间侯府和太子间的联盟,算计陈皎在太子党中的前程地位。
想到女儿被连累,怡和郡主心中怒意便忍耐不住。
怡和郡主何等人,性格高傲,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便是女儿,其他人都得往后靠。一个寄住的孤女,平时如何出格她都能睁只眼闭只眼,却没想到对方会惹来这种非议害家人被连累!
说到后面,怡和郡主站起身,对着永安侯道:“我从前替她找了多少儿郎她都瞧不上,现在出了事便来埋怨我!我自认问心无愧,今日你们谁敢说我半句,大家都别想好过!”
若是换做其他人,怡和郡主必定还会继续狠狠嘲讽骂上一顿。可这人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孙女,婆婆对她向来不错。她此刻也不方便说得太过。
饶是如此,她也是黑着脸坐在那里,对永安侯横眉冷眼,挑剔找茬。
怡和郡主发了好大一通火,屋内几人安静如鸡,被骂的根本不敢吱声。就连陈皎都缩着脑袋,挪动屁股藏到她祖母身后。
事发之后,老夫人的脸色便非常难看。
关语灵是她的侄孙女,也是她当初因为同情对方,做主接来侯府。如今出了事,她心中便酝酿着怒火。
她摇头道:“怡和说得没错。此事是我的责任,你们谁都别怪她,要怪便怪我。”
永安侯磕磕绊绊,解释道:“怎就如此了呢?我不过是问一问。”
“滚!”怡和郡主白了他一眼,“看见你就烦!”
所有人:……
有了怡和郡主这通怒火,永安侯的气氛也稍稍轻松了些,不像之前那么沉闷压抑。
提亲的人便在门外,老夫人叹气道:“人各有命,既是她自己的选择,也就如此罢。”
老夫人不排斥娘家侄孙女追求想要的东西,甚至非常欣赏对方敢于行动,毕竟当年她也是如此才能博到现在。
但只有野心和欲望,却没有匹配的心智和手段,这种行为只会连累家人。
陈皎倒是不太赞同。对方明摆着是算计利用,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人品堪忧,关语灵嫁过去能有什么好结果。
她出声道:“她若是不愿,便算了吧。等风头过了,再给她另外挑门好夫婿。”
老侯爷从头到尾都没说话,此刻抬起眼:“提亲的人便在门口,今日内全长安都会知晓。”
五皇子有意算计,怎么可能轻飘飘让此事过去。
更何况权贵高门间,八百年的事情都能记着,更别说这种丑闻了。就算再过几十年,关语灵恐怕都会被拉出来做反面例子,怎么可能如陈皎所说会被轻易忘记。
陈皎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最后咬牙道:“要不我把她娶了?”反正她要继续做世子,便不可能一辈子不成亲。
怡和郡主冷眼道:“然后让她守一辈子活寡?!”
陈皎:……
这她总没办法了,她确实没有那东西啊!
永安侯府没有点头,提亲的人暂时离去,不过看对方的样子,大约是不会死心的。
第二日,陈皎照例去国子监上学。
关语灵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国子监中的学生每每看见她,都会欲言又止,用同情又好奇的目光看着她。
陈皎:……
别人不敢问,王时景却没什么顾忌。他陪在陈皎身旁,拍拍对方的肩膀:“陈兄准备如何办?”
他摸着下巴:“我打听过了,那人考上举人不久,长得还算人模狗样,手段却如此下作,不若我们今日下堂后去给他个教训,打断他几条腿让他说是误会?”
陈皎还真想打一顿那个人。听见王时景的提议后她心动了一瞬,又很快清醒:“这件事问题不在他。”
而在于五皇子。
如果五皇子不肯松口,就算她把对方打死,那人也不敢揭过此事。
王时景很是同情,摇摇头,忽然感慨说道:“不过你表妹胆子是真挺大。我祖父昨日得知此事后,特意将家中姐妹们叫去,厉声告诫接拜帖必定要长辈同意才能前往。”
他拍拍陈皎的肩膀,说:“我估计长安城日后教训女儿的案例,便要留下你表妹的传说了。”
陈皎无语道:“你能不能说点人话啊?”
下堂后两人回府路上,恰好遇见五皇子等人,对方身后跟着几人一瞧便是有备而来。
几人对视一眼,有人上前打趣道:“恭喜陈世子表妹觅得良婿,侯府要多了一件亲事。”
陈皎脸色淡然,面无表情,挑眉惊讶道:“中尚书管辖天下之事,不久前还被皇上斥责,表功要痛下决心处理公务,怎么这心思全放在了其他臣子的后院啊。”
这话一出,对面气得当即变脸,喝道:“你可别胡说八道啊!”
他还想辩解,五皇子却伸出折扇,挡在下属面前,悠悠道:“你急什么?我们陈世子不过是因为欣喜表妹觅得良缘,这才欢喜得失了分寸。”
前段时日五皇子被刑部侍郎提醒,得知陈游礼家中意外走火,没了。
五皇子一心和太子作对,时刻派人关注着对方,自然知道太子最近提拔了一位叫陈游礼的谋士。
那场火一瞧便知藏着内幕,陈游礼究竟是死了还是失踪都未尝可知。而器重陈游礼的太子却并未出面调查,五皇子敏锐地察觉到异常。
除了他们几人和父皇,没有人敢对太子的人下手,除非太子自己……
而根据刑部侍郎所说,陈游礼失踪前日,曾跟永安侯府家的姑娘发生过争执,在街上闹得很不好看。
虽然不知道陈游礼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但五皇子却已经因为此事盯上了关语灵。
自从知道永安侯府在自己谋逆一案中的动作,五皇子和对方便已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若不是陈皎这小子油滑道让人抓不住把柄,且自己母族被抄家后在朝中地位大降,需要蛰伏,他早就动手弄死对方了。
而现在,他决定给对方添点堵,若是能趁此挖出陈游礼的信息就更赚了。
五皇子这话一出,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是了。陈世子一片爱妹之心,大家多多体谅。”
五皇子他们今日是故意在陈皎回府路上等对方,此刻便故意拿这件事取笑,说得越发不堪:“听说她表妹被救上来时,衣衫不整,说不定早与此人互通有无。”
“对啊,陈世子你可别棒打鸳鸯。听说你表妹宴席当时私自立场,说不得便是为了去赴情郎的约会……”
大家相视一眼,纷纷哄笑起来。
下一刻,说话那人便挨了重重一拳:“啊!陈皎你做什么!”
“听说听说,听你娘个大头鬼!”陈世子撸着袖子就冲了上去,趁着对方猝不及防,将对方按在地上捶,“我打死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诶陈世子!陈世子你疯了!”
“怎么打人啊!!”
“打的就是你这老王八!”
“住手!!住手!”
陈皎动手了,王时景作为对方的最佳损友,当然也义不容辞地跟着上。王时景自幼习武,其他几位大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纷纷被打得抱头乱窜。
这群人身边的侍卫和小厮要帮忙,陈皎和王时景身边的小厮当然也不是吃素的,一群人乱成一团。
在这个关键时刻陈皎也没有丧失理智,大喊道:“保护五皇子!!”
所有人:……??
你保护个屁啊!就是你这个孙子在动手好不好!
陈皎一边打五皇子手下的人,一边对身后高声喊道:“大家记得保护五皇子!!五皇子便是穿着红色衣袍,还带着玉扳指,头戴玉冠,穿着奢华那位!!”
所有人:……??
靠!你小子描述得这么详细,连五皇子身上细节都说了,你是给自己的人指路呢?!
一瞬间大家都觉得猜到了陈皎的险恶心思,眼见陈皎和王时景的人正在往前冲,五皇子的侍卫顿时不敢走了,生怕护驾不利害主子被打。
五皇子的属下也纷纷前仆后继地朝着五皇子涌了过去,纷纷大喊道:“保护五皇子!保护五皇子!”
大家护驾心切,纷纷拦在五皇子外面,阻止陈皎和她的人靠近。
陈皎和王时景的下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知道自家主子和对面的人打起来了,理由还是保护五皇子。
他们不明所以,但见陈皎在那大喊,他们坐下人的自然也跟着喊道:“保护五皇子!!”
王时景一人打好几个,见此也茫然了:“我们保护他干嘛啊?”
他们和五皇子不是有仇吗?
陈皎义正言辞:“保护五皇子不是应该的吗!!”她顺势举起拳头,王时景不明所以,便也跟着喊了几句口号。
于是在陈皎的节奏下,整条街上混乱不堪,你打我我打你,所有人都在喊:“保护五皇子!!”
五皇子:……我真是草了。
等五皇子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被人群堵在最中央,根本出不去。
他喊道:“让开!!”
众人打得激烈,口号喊得响亮,根本没人理他。
五皇子气得额头青筋直蹦,努力推了一把前方的人,提高声音:“放我出去!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我!!”
他身为皇子,谁敢动他一下便是杀头大罪!即使陈皎再猖狂有太子维护,他也赌对方不敢!!
被他推了一把的臣子正在跟人互殴,回过头,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劝道:“五皇子您且稍稍忍耐些,待我们解决了这群小人便护送您离开。”
陈皎眼尖地看见他们停了下来,顿时也跟着喊道:“你们离五皇子那么近做什么?你们不会要对五皇子动手吧!你们离五皇子远些!”
陈皎说得义正言辞,口号喊得铿锵有力,她身后的众人打得激烈,不明所以之下,也跟着喊道:“保护五皇子保护五皇子!”
所有人:……
五皇子:……
五皇子的人莫名其妙,忽然意识到他们被污蔑了,顿时又气又激动:“胡说八道!你们才是想要害五皇子!”
为了证明他们是真的要保护五皇子,大家顿时齐心协力,把五皇子围得滴水不漏,周全护在里面。
那名最初跟五皇子说话的大臣道:“五皇子您小心些!在拳脚无眼,要是被奸人害了就不好了!”
陈皎见这群人又将五皇子团团护了起来,确保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伤到对方,这才继续放心打人了。
只是臣子间动手便问题不大,可若是涉及到皇子便又不同了。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喊出了这句话,担心下人认不出五皇子是谁,还特意说出对方的特征,还点出了对方皇子的身份。
侍卫和下人又不是傻子,怎么敢听见皇子还敢往上冲着打人。
五皇子这群下属也是傻子,居然还真以为她会指示下人动手,傻乎乎地围住五皇子充当人肉沙包。
有这么一群不机灵的谋士,难怪斗不过太子。
如果她是五皇子的下属,她这时候肯定退开,让对方狠狠挨一顿打,以便告御状和找证据。


第79章
事情发展到最后, 是京兆尹带着人匆匆赶来。此刻周围已经围了一大片的人,有百姓有官员,都在看戏。
“住手!住手!!哎哟李大人,你这眼睛怎么肿了?”
“于大人您快松嘴啊!都是同仁, 别咬了!!”
“这里乱成一团, 到底还有哪些大人……什么还有五皇子?保护五皇子!!”
听见京兆尹慌张的话, 人群中央的五皇子气得额头青筋直蹦。
一群蠢货!
京兆尹哪知道五皇子的不满, 他现在没笑出来便算给面子了。
刚刚接到消息, 说街道上有一群大臣打起来了。他还吓了一跳,现在跑来一看, 才发现居然大部分都是五皇子的人。他身为太子党,自然乐得落井下石。
京兆尹看着平日朝堂上的同仁在街上躺着,满脸伤痕, 忍不住啧啧。
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居然能让这群平日最为注重颜面的大臣当街斗殴。
早在听见官兵来了后, 陈皎便及时收手,站在原地, 慢条斯理地往下捋袖子。
京兆尹到了眼前, 陈皎还能淡定抬眼, 笑着朝对方打了个招呼说:“京兆尹来了啊。”
京兆尹眉心跳了跳:……原来是你小子啊!
他就知道有陈皎就没什么好事, 不过到底是同一党派, 一致对外的原则很必要。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问道:“陈世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陈皎也没辜负他先问自己的小心思,当即握拳气愤道:“于大人和李大人他们也不知是不是疯了,趁着人群混乱之际推搡五皇子。我担心他们居心不良,伤到我们高贵神武的五皇子!”
“为了保护五皇子, 我和众人与他们英勇抵抗奋战至今!”
被点名的李大人气得捂着脸, 站起来控诉道:“你胡说, 分明是你以下犯上,试图对五皇子不利!”
陈皎瞪着一双清澈的眼,说:“我冤枉啊!我从头到尾都说的是保护五皇子,还特地叮嘱属下。”
陈皎使了个眼色,混迹在人群中她的小厮便立刻喊道:“是啊!我们都听见陈世子说要保护五皇子了!”
围观群众估计也是头一次见到大臣们当街打架,新鲜的紧。何况皇子和京兆尹世子等都在,他们也不怕殃及自身。
有些胆子大的,也跟着看戏喊道:“对啊,你们还是后面跟着喊的呢!”
陈皎露出笑,对众人无辜道:“余大人你瞧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总不能因为你们模仿我的话,就颠倒黑白吧?”
她摇头摊手,啧啧道:“难道这世上就没有公理可言了吗?”
所有人:……有没有公理他们不知道,但你是真不要脸啊!
挨打的人气得脸都绿了,指着陈皎:“你你!”
五皇子忍无可忍,握紧双手:“分明你生事端,本皇子有侍卫,哪里轮得到你,根本不需要你保护!”你保护个屁啊!
陈皎捂着胸口,很是伤心:“五皇子你瞧不起我,但为臣子的本分,我还是要保护你的!”
五皇子:……她为什么能这么不要脸!
京兆尹在一旁看陈世子舌战群儒,颠倒黑白,忍不住在心中咂舌。
陈世子这张嘴,天生就是做奸臣的啊!
陈皎一口咬定自己是要保护五皇子,结果对方的人不够机灵,导致双方发生了误会。
五皇子气得胸口起伏。今日的事情实在过于离谱,他活了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在眼皮子底下把自己的人打了!
见陈皎三言两语,便将此事定性为误会,五皇子的脸色极为难看:“你口口声声说保护本皇子,可先动手殴打李大人的却是你。”
陈皎先是一怔,随后恍然了然道:“五皇子说那件事啊,确实是我过于冲动了。”
还未等五皇子的人叫嚷,她便道:“不过我也是有苦衷啊!”
五皇子冷笑:“什么苦衷?都不是陈世子当街行凶殴打朝廷官员,蔑视王法的理由。王兄有你这样的人在身侧,恐被污了一世英名。”
听见五皇子试图用此事攀扯太子殿下,一旁的京兆尹也变了脸色,神情显出几分焦急。
陈皎倒是依旧淡定:“我没忍住推搡李大人,却是因为对方说话实在难听。”
李大人气得差点晕过去:“你何止是推搡,分明是动手!”
陈皎微笑道:“既是我动手,却也是因为李大人嘴太不干净。”
“李大人于大人,你们几人作为朝廷命官,不各司其职为朝廷分忧,为百姓做主,却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当着我的面造谣污蔑我自家小妹清白,言辞恶劣低俗下流,无耻之极前所未有。”
陈皎转过身,对周围百姓道:“各位想必家中亲眷也有女眷,自知女子名节何其重要。”
“于大人在我面前诋毁。我身为兄长,难道能眼睁睁看着家人受辱,被败坏名声?”
周围其他人还不知道有此关键,听到这,顿时有人附和道:“该!”
“太过分了,还说是朝堂命官,我看是嘴碎的婆子都不过!”
“说闲话说到人家亲人头上,实在是不要脸!”
听到周围断断续续的声音,这几人脸色当即一变。
五皇子正想矢口否认自家属下没说过此话,却见李大人抢先跳了出来,指着陈皎大喝道:“你谎话连篇!本就是你那妹子不守洁点,自甘堕落……”
他方才屡屡被陈皎点名指着骂,又打了一架,脑海思绪早就乱了。此刻情绪上头,哪里还能捋得清利害关系。
果不其然,听见他这句话,五皇子的脸顿时黑了。
没用的东西!
李大人还没说完,陈皎便给王时景使了个眼神,对方当即一拳打过去。对方当即捂着鼻子蹲了下来,痛的说不出来。
陈皎眼神冷然,浅浅叹息道:“李大人这嘴,看来真是干净不了了!”
今天她动手,不只是为了关语灵,也为了侯府的颜面。
如果今日陈皎没有任何作为,转首这些人便能传出更过分的话,认为侯府软弱可欺。
若是每次这些人都拿这些话作为谈资,当作她政治生涯上的污点奚落于她,她还如何为太子办事,在朝堂立足?
所以有些事,必须干净利落一次性解决清楚。
王时景动手爽快,周围顿时传来叫好声。有人道:“这陈世子也是个汉子!”
周围是一片叫好声,陈皎却在心中叹气。
她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不过是占了个先字,打得五皇子等人猝不及防。若是让他们抢先说出表妹宴会失仪,落湖被男子救起的事情,此刻众人的言辞恐怕又要变了。
所以她不能让这人说出来,只能让王时景抢先阻拦对方。
陈皎心中叹气,面上却淡定拱手,对五皇子微笑道:“虽然李大人是五皇子的属下,五皇子素来明事理,深得民心,想必李大人做事没有经过五皇子的允许,否则必然不会同意对方的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