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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她找了借口请了几天假,有这段时间缓冲,说不定今天被刺激的太子殿下也能冷静下来。
不管请假是不是借口,反正为了心脏着想,短时间内陈皎是绝不想面对太子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皎一反从前每天三顿往太子府跑的殷勤,对父母找了个借口说要认真学习,天天躲在国子监求学。
当然了,读书是不可能读书的。
她每天都在课堂上发呆和睡觉,感叹自己跌宕起伏的人生。
好难啊。她只是不想跟上司搞断袖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
太子身边那么多下属,其中不乏相貌出众的青年才俊,她以前从没听说过对方有疑似好男风的传闻啊!
陈皎叹了声气:“唉,都怪我太优秀了。”
事到如今,她干脆不想这件事了,低下头来认真看书,然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国子监内其他学生听到她这句自言自语,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许久未见,陈世子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没人跟她说话,她自言自语都能胡说八道自卖自夸!
陈皎自从成为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后,夫子对她的功课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紧盯不舍。她偶尔上课睡觉,夫子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太子手段如何大家都瞧得见,手握兵权的五皇子尚且不是对手,其他几位皇子就更没希望了。明眼人都知道,太子登基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陈皎已经是太子心腹,跟在他身边日后少不了前程。
就在大家都默认了这件事后,谁都没想到陈皎忽然浪子回头,做出一副勤奋苦读的样子。
国子监也不乏王公贵族,有消息的学生早就说了,陈皎已经连续许多天没去太子府了,大有要在国子监待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在国子监求学的除了王公贵族子弟,便是身有功名的举人进士。他们科举求功名,也不过是为了博个好前程。
见此状况难免会产生不解。陈皎已经达成目的,又何必再本末倒置和大家一起龟缩于国子监呢。
她长时间不去太子府,就不怕被其他人趁机抢了太子的宠信吗?
陈皎哪里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若是从前她肯定会怕,但现在这种时刻,要真有勇士代替她去贡献屁股,她肯定会感激到回家给对方立块牌位,一天三柱香的把人供起来!
陈皎一边做好心人解决自己的梦,一边在国子监混日子。而太子府的情况就没这么轻松了。
“周侍郎治水有功,这种折子,你们也胆敢呈上来?”谢仙卿坐在上首,目光淡淡扫过底下众人。
屋内静谧无声。底下的几位大臣直面怒火,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汴州地域位置独特,商贸繁华,每年税收在当朝都排名前列。虽然屡次禁止提前收税,但各地财政不同,有时国库调动也需周转,所以提前收税的事情并未完全杜绝,上位者对此算是睁只眼闭只眼。
然而这次因为周侍郎去汴州治理水患,需要数十万白银,调动当地财政才发现上任节度使为了补缺国库,提前收走了当地数十名豪绅八年税款,现在他调任拍拍屁股走人,几十人见势不对,干脆联合起来告官。
周侍郎治水到一半没钱,还得帮着打官司。户部现在由太子党彻底把控,得知此事后也要拿个章程出来,到底是还钱还是认账。毕竟那名节度使当初为了哄得豪绅提前缴税,承诺了许多好处,收的税也大大不足对方这数年应缴的额度。
节度使和周侍郎都是太子的人,又牵扯到几年前陛下大兴修建皇陵一事,此种牵扯千丝万缕,说下来也是一笔烂账。太子党内部一群人为这件事吵许多天了。
好不容易大家商量好,共同写了个还算勉强的折子呈上来,没交给陛下先给了太子,然后便有了现下的场景。
谢仙卿抬起眼,淡淡道:“为官者,为国为民。若是本分工作也糊弄了事,此等败类祸害黎明朝堂……”
他目光扫向几人,道:“杀之亦不足惜”
太子没有训斥和发火,声音淡定,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将几人吓得额头汗珠直流,腿软到当场跪下。
众人口中直说不敢,心道殿下如今手段是越发厉害了。若是寻常遇见属下不尽心糊弄,顶多打回去训斥一通,今日居然连“杀之亦不足惜”这种话都说了出来,令人害怕至极。
大家心中暗暗叫苦,觉得他们可能是倒霉地刚好撞在太子心情不好时候了。
他们几人写的折子谢仙卿直接没给批,让幕僚再去讨论办法。几位年近半百的大臣从书房内退下,满头大汗也不敢擦。
等出了太子府,大家才稍微松了口气。
张公公陪着送几位大臣出府。路上大家互相打眼神,最后有一人小心翼翼道:“张公公,我们也是陪伴在殿下身边的老臣了,今日惹得殿下盛怒,还劳累您送我们出府,自觉羞愧难当。”
张公公连忙躬身,嘴中直道:“不敢不敢。”
他能在太子身边长久做事,自然是八面玲珑之人。不会因为这几人被太子训斥,就随意给脸色。
更何况张公公知道内情,这几人犯得也不是大罪,顶多是当官不尽心敷衍了事罢了。若是平常还没什么,今日可不就被殿下拿来开刀了。
可惜他同情别人,还不如同情一下自己。臣子们可不是天天来见储君,倒是他时刻伴在太子身边。
唉,这陈世子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好端端的非要提什么表妹,连续几天不来太子府,惹得殿下心烦意乱,最终是他们这些下人倒霉。
张公公叹息道:“殿下最近心中不痛快,几位大人平日多注意些。”
有个大臣擦了擦汗,小心翼翼问道:“殿下如此盛怒,可是因为陛下对五皇子的处置不满?”
大家之前都认为五皇子涉及谋逆,按律应当被贬为庶人。然而对方却被轻飘飘的放过了,所以大家私下都猜测太子在为此不满。
这倒是他们想多了,事实上谢仙卿对这个结果早就预料到。
圣上对五皇子是失望,但对他便是惧怕和厌恶。以谢仙卿对他父亲的了解,对方并不想完全废掉五皇子,还打着让对方留存实力,将来在需要的时候继续跟他斗法。
谢仙卿心情不定,完全是因为陈皎。
张公公知道这个答案,却根本不敢说。可是他不说,其他大臣也不是,没脑子的瞎子。
有心人当即道:“最近几日未曾见陈世子,可是她……?”他悄悄比了个手势,暗指是对方惹恼了殿下。
他们其实早就怀疑陈皎了。毕竟这次和上次太子心情不好的状况很像,可上次大家都知道殿下训斥了陈皎,这次却没有任何风声,所以大家也拿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公公眉心一跳,当即道:“可不是。陈世子近日忙于学业罢了!”
他一直跟在殿下身边,可是知道殿下把这位世子放在心尖尖上。他谁的话都敢说,可不敢惹陈世子!
张公公怕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当即夸赞道:“你们不要乱想,陈世子最忠心不过,哪里会惹恼殿下。”
这话说得张公公自己都不信。就陈世子那小子,以他在宫中混了多年的老油条经验,一瞧就知道不是个好人,遇事跑得比兔子还快。
几位大臣听这太监死命夸赞陈皎,不由撇嘴,心中不屑。太子党虽然明面上和谐,但大家心中还是有几分心思的。
谁官做得大,谁在太子面前有脸面,谁本事高才能了得……大家彼此心里都有数,偶尔也会因此争执。
俗话说太监果然都是踩低捧高,满口谎话。谁不知陈皎是出了名的油嘴滑舌,这张公公给居然夸的出口说她忠心!
陈皎在商谈事务时都能睡着,这样都叫忠君爱国了,那他们第一个不服!
不过也正是因为张太监不断夸赞陈皎,才使得大家意识到这次果然和上次不一样。
如果真像上次陈皎得罪了太子,张公公是闭口都不会提她一句,更别说夸她了。大家官场混久了,都明白踩低捧高的道理。于是大家渐渐的便放下了这念头。
这几人没从张公公口中得出什么消息,不甘心也没办法。
虽然心中不屑张公公夸赞陈世子的话,却还是顺从点头:“是啊是啊,听说陈世子家中近日要位表妹投奔,最近忙些也是正常……”
长安城中无秘密,话题一下子带偏了。
有人八卦道:“我瞧永安侯夫妇心高气傲,这么些年都没给陈世子相看。近来郑重其事,难不成是因为此前便有了婚约?”
张公公话陡然尖利起来,语调都高了:“没影的事,诸位大人可别胡说!”
他这么愤怒,其余几人都吓了一大跳。大家虽有些不解,不过眼下也不敢得罪这位太子近侍。
俗话说的好,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太子殿下身边的近侍呢。他一句话,顶别人许多句!
有机灵的当即道:“张公公教训得是,我们也是无聊凑趣提一嘴。”
张公公脸色顿时一会儿青一会儿白,难看得要命。他可是打探过,陈世子这几日可是老老实实缩在国子监,那个他所谓的表妹连影都没有。
否则太子殿下还能安然放她在外面蹦跶?
张公公脸色不好,大家便默契地略过这个话题。有人心有余悸道:“也不知道是谁得罪了殿下,不应该啊,殿下不久前扳倒五皇子,正应当是高兴的时刻,怎么忽然就……”
张公公心想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潇洒自在的陈世子吗!
想到陈世子,他叹息道:“这谁说得准呢,人的心意是随时变化的。”
这个陈世子之前天天巴结讨好太子,说的话让他这种阉人都脸红。结果一眨眼把人弄到手了,现在居然又搞起了若即若离这一套,扎根在国子监扬言要当好学生了。
谁不知道陈世子不爱读书,在国子监时常被夫子批评,说要浪子回头这不是逗人玩吗?!
她表现得这么明显毫不掩饰,借口一会儿读书,也难怪太子殿下心有不甘,如此恼怒了。
送完几位大臣,张公公又麻溜回殿下面前伺候。越离书房越近,他心中越是忐忑。
这害人的陈世子,他又忍不住在心中骂道。没见过这么干事的,把他们好端端的殿下害成这样,缺德冒烟!
张公公走进屋内,小心道:“禀殿下,奴才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屋内静得吓人。张公公没忍住,小心抬头看了眼。
只见谢仙卿坐在上首,姿态散漫斜靠木椅,手里拿着一个荷包,面色看不出喜怒。
这个荷包便是陈皎当初送给他的物品之一,里面放着一张据说从慧言大师师父那里得来的平安符。
也正是因为收到这个荷包,感动于陈皎的心意,谢仙卿那日才做出了决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荷包算是谢仙卿和陈皎的定情信物。
他感动于陈皎那番“心爱之物”的发言,从收到荷包那日起便主动佩戴于身上,一直不曾拿下。
他淡淡看着手中的荷包,许久嗤了一声。
原来当时信誓旦旦的“心爱之物,不能随便舍弃”也不过是句空话,不过短短月余,心爱之物便引得她避之不及。
倒是为此悸动的他,成了一个笑话。
有东西被丢到桌上,传出一道轻响。似是荷包,又隐约是一颗真心,都一同砸在了地上。
第32章 [修]
张公公亲眼看见太子曾经珍视的荷包被轻飘飘丢掷, 低着头全然不敢说话,只恨不得能隐身假装自己不存在。
张公公的心思无人知晓,谢仙卿也并未注意到他。
他站在桌前,目光落在荷包上, 想的却是陈皎。
前几日都还好好的, 忽然便如此了……是谁说了闲话, 还是她喜欢了别的人?
陈皎年纪小, 少年心性, 三分热度移情别恋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想到这,谢仙卿眼眸沉沉。
谢仙卿聪慧至极, 早在陈皎那日隐晦提到表妹二字时,谢仙卿便懂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那一瞬间,谢仙卿很难说清自己是何种心情。恼怒、荒谬, 不敢置信, 还有一种极其隐秘的藏在心底的尘埃落定感。
早在谢仙卿得知陈皎“心意”那刻起, 他心中便有一种不能为外人道之的担忧。
和所有处于感情中的局中人相同,谢仙卿也会怀疑恋人的情感, 也会担忧等自己深陷其中后, 对方抽身走人。
到那时他要如何自处?
陈皎年纪小心性不定, 为人懒散。和深思熟虑的自己不同, 对方现在的言行或许只是出于一种类似有趣的想法, 实际还未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
所以过去月余,谢仙卿虽和陈皎言辞亲近,却未曾与对方直言相待。其中不乏有朝堂局势动荡的缘故,更多的却是因为这个困扰他的不确定。
在谢仙卿循规蹈矩的人生中, 承认自己喜欢一个男子已需要极大的勇气。他还没想好是否要放手一试, 斩断自己的退路。
谁曾想他还未彻底下定决心, 陈皎居然率先退却,徒留他一人深陷。
预想中最坏的情形发生,谢仙卿却反而很快冷静下来。
虽然此前做过多种猜测和应对方法,当事情真的发生那一刻,谢仙卿率先想到的却是——他是绝不会让陈皎这么轻易离开。
从来没有人能在愚弄他后,还能安然抽身而退。无论是朝堂还是感情,没有人。
……
另一头,国子监。
陈皎不知道自己已经翻车了,她还留在国子监装鸵鸟。
殊不知她毫不遮掩的逃避态度已经彻底惹恼了太子殿下,逼得本来举棋不定的对方做出了决断。
虽然陈皎励志要重新做人,可众所周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就算她现在前所未有的强烈热爱学习,她也不能忽略自己身上其实已经背负着打工人的身份,尤其是她这次小测又考了倒数第二后。
算了,科举读书看来没希望了,还是回去老老实实打工吧。
作为打工人,陈皎几天不去太子府还能勉强说得过去,若是时间再长些,恐怕太子党们都要以为她叛变了。
又拖了一天,等国子监下堂后,陈皎恋恋不舍地收拾完课本,这才硬着头皮去了太子府。
万一她运气好,太子得知她性取向和他不同后回心转意,放弃拉她当断袖的想法了呢。
陈皎努力保持乐观。内侍通报后,在张公公奇怪的眼神中,她心情忐忑地走进太子书房。
太子殿下神情果然算不上好,正在批改公文。
听见陈皎的脚步声后,他安然执笔,并未抬头,嗓音淡淡:“数日未见,陈世子忙于学业,今日终于舍得来太子府了?”
来太子府前陈皎便做好打算,自己想要继续在太子身边做事,就得今天趁机会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刚好殿下责问,陈皎便也表情夸张道:“殿下这可真是错怪我了!此次国子监临近考核,大家如今都知道微臣是殿下的人。微臣当然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放任自流。”
许久未见,她决定先拍个马屁拉近君臣关系再说。
虽然她之前已经发誓不走歪路要做个本分人,但也没人规定安分的臣子就不能拍上司马屁啊。她只要记住教训,特意避开那些可能会令“断袖”误会的话就没问题了。
陈皎双手握拳,神情诚恳:“为了不给殿下丢脸,此次臣决心拼尽全力,专心复习,这才耽误了些时日。”她插科打诨,努力想把数日前的事情糊弄过去。
谢仙卿睨了她一眼:“你专心复习,然后考了名次最末?”
陈皎沉默半响,说:“……我努力了。”她因为太子的事情每天做噩梦吓得睡不着,就这样还能稳定发挥,很不容易的好吧!
谢仙卿终于笑了:“罢了,你总有自己的道理。”
他搁下笔,身旁的张公公立刻恭敬起身,递上早已备好的温水和白巾,侍候殿下净手。
谢仙卿用绸巾擦拭指尖,姿态优雅,漫不经心地对张公公道:“你瞧,孤是拿陈世子没一点办法。”
太子嗓音含笑,语气调侃。张公公笑着应道:“陈世子忠君爱国,受殿下信重也是情理之中,想来陈世子也感激不已。”
张公公陪伴太子多年,一听殿下这几句话,便知道对方心情不错,想来这遮遮掩掩躲了数日的陈世子,恐怕今日是逃不出殿下的手掌心了。
陈皎在一旁觉得不对劲,却又听不出其中深意,只好下意识道:“是啊,能得殿下信重,臣都铭记于心。”
她来之前可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太子殿下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了吗?
不是陈皎不敢置信,而是她深知太子聪慧至极,若是寻常人恐怕还未察觉,但她那日漏的马脚实在不少,后来又公然避嫌,太子稍稍思索便能猜到真相。
被喜欢的人避之不及,对于常人都难以忍受,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所以陈皎今日是真没想到这件事能让她这么轻飘飘的糊弄过去,此刻还有些劫后余生。
她哪里知道,谢仙卿早已经做好决断。
不管她此刻是虚与委蛇演戏也好,还是回心转意真心也罢,都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他又何必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与她计较。
谢仙卿心情不错,回首望向陈皎,笑道,“你今日来得正巧,御前进贡的最后一批荔枝刚到,你今日来,我便不必派人送去你府上了。”
太子风度翩翩,嗓音温柔。陈皎不由一愣。
自己逃避消失几天,太子为此生气发怒都是正常,可对方不但不追问责备,还温柔地给她准备喜好的事物。
这么好的领导,打着灯笼也难找啊!!要不是陈皎不想当断袖,她说不定真要被殿下感动了。
陈皎没忍住,感叹道:“殿下你真好啊。”
谢仙卿饮了杯茶,眼眸含笑:“哦?有多好?”
陈皎认真道:“对下善待臣子,对上担当陛下,对外杀伐果决行事果断,修身修心皎若明月,治国平天下无一不通。”
她本来是下意识吹领导彩虹屁呢,结果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自己说得很对,不由心中感慨起来。
有这样的储君,是百姓和臣子的一大幸事。难怪太子党们对殿下死心塌地,顶着皇帝的仇视也要支持他,虽死不悔。因为他们都知道,太子值得!
陈皎也一直都是坚定追随太子中的一员。
要知道现代都有许多剥削职工的资本家,更别说皇权至上的古代了。长安城中无秘密,陈皎可是清楚得很,其他几位皇子都自觉是龙子凤孙高人一等,根本不把身边的谋士平等看待。
远的不说,就说五皇子的舅父。那可是为他办事一心支持他的亲舅父!结果就这么莫名其妙死在了狱中。说是“自尽”,但稍微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八成是五皇子或者老皇帝动的手。
在这些不把臣子的命当命的人对比下,谢仙卿这个太子就显得非常风光月霁了。
要是太子殿下不对自己的小屁股有什么想法,那他就是世界上最英明完美的领导了!
想到这,陈皎忍不住叹了声气。
唉,都怪自己太迷人。即使是女扮男装,也掩盖不了身上的优秀气质,让人人钦慕的太子殿下都心动不已。
谢仙卿还不知道陈皎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耳畔是少年的真诚夸赞,他心中残留的怒火渐渐似被春雨洗去。
饶是方才批改的公文奏章内容令人厌烦,心上人的躲避让他不满,此刻谢仙卿的心情也欢喜极了。
此刻他看向陈皎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犹如一潭春水,能将人溺在其中大醉一场。
谢仙卿目光闪动,温和道:“孤这么好,你为何还要叹气?”
陈皎再不要脸,也不可能告诉太子她叹气是因为感慨自己魅力太大了啊!
所以她摇了摇头,故作老实道:“因为我觉得,我差殿下良多。”
旁边的张公公听到这句话,不动声色地埋下头,心中咂舌。
好个陈世子,这拍马屁的话是张口就来啊!关键是她有种能力,总是能说得如此坦荡真诚,就好像她真是这么想的!
难怪她三番四次对太子不敬,却还能全身而退,光是这张口胡说八道的本事便了不得了。
可这一次和张公公这些人想的不同,今天陈皎虽然是打着其他心思,可还真是特别认真地说的真心话。
虽然从前很多人说她纨绔,可陈皎一直很自信,觉得她特别优秀不输于任何人。
可认识太子后,她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己推人,她时常将自己代入太子的角色,思考若自己是对方,能否将一切运筹在握。
厌恶的父皇、作乱的兄弟、民间生疾、臣子纠葛……
陈皎思索许久后,才发现太子已经将一切都做到了最好。如果每个人都是一张试卷,太子毫无疑问对自己的人生交出了满分。
陈皎只是单纯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对太子并没有任何嫉妒不满之情。
毕竟自己决定追随的大哥好,她这个小弟也会跟着好。她又不想造反,太子日后登基做明君,她安安分分当个心腹臣子就好了。
所以陈皎此时语气是很真诚的,和她从前拍马屁胡乱吹嘘完全不同,谢仙卿一听便知对方是真心所感。
被人夸赞总是让人喜欢的,更何况夸赞他的人是他的心上人。
少年肌肤白皙如玉,语气真挚,澄澈的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仿佛如她所说,自己在她眼中重要无比。
甜腻的桂花暗香弥漫于室内,令人失神。
谢仙卿压抑许久的情绪终究无法克制。他低下头来,指尖抚上少年如珠耳垂,温柔道:“我却觉得你很好。”
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若有似无的吻还未落下,陈皎便下意识后退一步。她捂着发热的耳朵,神情震惊,整个人脑袋里都是问号。
她慌张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看到陈皎退开半步的动作后,谢仙卿先是一怔,很快眼眸中闪过一丝暗沉。
他松开手,眼底的深意被垂下眼睫遮掩,嗓音温柔道:“你的心意我明白,孤不会负你。”
陈皎睁大眼,磕磕绊绊道:“什、什么心意?”
陈皎机灵善辩,此刻却是被吓到连话都有些说不清了。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后,她才发现自己这次拍马屁好像又拍偏了!!
谢仙卿注视着她,眼尾上挑,不发一言。
陈皎被他的目光盯着,似乎也明白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了。她现在就是后悔。好端端的她干嘛又去拍马屁啊!!
这都叫什么事啊!
自己逃避数日的事情今天被揭发,太子似乎还被她刺激到有更进一步的打算。
陈皎内心慌得一批,努力保持镇定。她故意将自己母亲和其他人的担忧当作闲话讲了出来:“说来好笑,世人许多愚昧,上次有人见我们牵手,还说我们可能有不轨的地方呢哈哈哈……”
她笑声尴尬,想借此提醒太子不要跟自己太过“亲近”,即使是君臣之间也要保持距离,同时也隐晦表达自己对殿下并没有不臣之心。
陈皎努力挣扎道:“臣当即便反驳她们,扬言不可再提。毕竟毁坏了我的清誉没关系,毁了殿下的清誉才是无法挽回的大事。”
这也是陈皎思索数日后,想过的最有可能让太子在意和放弃的理由。
但凡参与夺嫡的皇子,便必定有称帝的野心,即使是清风朗月的太子也不会例外。现在正处于夺嫡激烈的时刻,虽然五皇子遭受重创,可对方到底没被贬为庶人,说到底还是有机会翻盘。
在这个紧要关头,身为储君的太子若是传出什么断袖的绯闻,对太子夺嫡绝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谢仙卿却仿佛没有听出她言下之意,挑眉:“哦?陈世子是想说什么?”
看太子的态度,这件事似乎不能装傻蒙混过关了。
陈皎咽了口口水,小声道:“殿下您恐怕误会了,微臣对殿下绝无不轨之心。”
别管陈皎之前有多纠结,内心有多慌,可该拒绝的时候她是一点都不含糊的。毕竟她只是想当一个成功的小弟,可从没想过要跟太子搞基啊!
听到陈皎的回答,谢仙卿眯起了眼:“我误会了?”
在两人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