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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但也只不过是在吓唬她罢了,毕竟她现在只有魂魄,大家想抱她都抱不了。
而芃芃显然忘了这一点,吓得她连忙绕过姬殊,躲在了九炁身后,伸出半个脑袋道:
“我没撒谎!师尊就是有师姐了!”
月无咎眉间微蹙,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哑声道:
“芃芃,别的就算了,不可用这个开玩笑……”
话音未落,就见一颗灵前供奉的桃子从众人头顶越过,直直朝着月无咎而去。
这样柔弱的攻击,月无咎一根手指头不动都能挡下,可当他抬头一瞥,看清坐在梁上笑看着他的那道身影之后,却站在原地像根木头桩子似的,被砸了个结结实实。
“师……师……”
剩下那个字卡在嗓子里,似是怕惊动眼前景象,许久都未能说出口。
月观玉眼中雾气氤氲,唇边却仍挂着笑意对他道:
“阿咎不仅头发变白了,连反应都变笨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被我砸个正着呢?”
一时间,月无咎竟不知今夕是何夕。
芃芃:“……师尊是不是哭了?”
宿怀玉:“好像是。”
芃芃:“师尊那么高的个子,在月姐姐面前低头哭的样子好像大狗狗哦。”
宿怀玉:“确实很像。”
芃芃:“师兄师姐,你们看我手里这颗留影石,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姬殊将芃芃的留影石没收。
“师尊没惹任何人,给自己积点德吧。”
趁着月观玉与月无咎二人叙旧之时,姬殊与公仪澹商议了一番,决定暂时在公仪府上修整几日。
一是因为月观玉久处冥界,如今乍一还魂,魂魄不适应凌虚界的阳气,此时强行带她四处奔波,对她身体不利。
二是九炁的状况也还没有完全恢复,毕竟是活生生的在自己脖颈上噶了一刀,虽说有姬殊这个丹药界哆啦A梦给他及时治疗,但想要立马生龙活虎也绝非易事。
“……反正公仪家那小子对怀玉有意,在他家叨扰几日他不会介意的。”
姬殊一边准备给九炁敷伤口的药草,一边随口说道。
宿怀玉倒有些迟疑:“可是平白欠他人情,总归是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姬殊手中的药杵一砸,认真道:
“怀玉,道德感不要太强了,反正他之前也准备利用你来着,你趁他现在还有几分愧疚心,利用他那是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记住了,同情男人是女人倒霉的开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宿怀玉:“……”
她怀疑她这位师姐扮女人扮得太久,已经忘了自己也是个男人这回事了。
“师姐,你这话说得可不对。”
蹲在九炁的床榻边给他掖被子的芃芃反驳:
“谁说没一个好东西了?我的好兄弟小九就很讲义气!他都为我往脖子上插刀了,他是好东西!你下次再骂男人,记得要把小九开除男籍!”
宿怀玉捂住芃芃的嘴:
“好了芃芃,你这样就有点恩将仇报了。”
怎么救人还把自己救得开除男籍了呢?
姬殊听了芃芃的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公仪澹不提,阴阳家这位东皇太一,小小年纪倒是有几分气魄,待他们家小师妹也挺好的。
配置灵草的时候,姬殊左挑右选,看重了一株性温和的仙草。
嗯,这一味草药虽恢复起来稍慢些,但敷在他的伤口上不会那么刺痛……
“对了,”芃芃忽然想起来什么,“冥府娘娘那块三生石,最后到底有没有写上我们俩的名字啊?”
九炁遗憾道:“那时仓促,我也忘记细看,似乎还没来得及……嗯?”
突然感觉到脖颈上的伤口一阵刺痛,九炁偏过头看向上方给自己上药的姬殊。
姬殊皮笑肉不笑盯着他,面上的笑容阴恻恻的,缓缓道:
“给你换了一株药效猛一点的药草,但对你伤势恢复好,可能会有点痛,但是痛就对了,英雄救美,哪里有不痛的,你说对不对?”
九炁:?
虽然觉得好像有似有若无的杀意,但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芃芃全程紧盯着姬殊给九炁上药,就连姬殊给九炁用棉布缠伤口的时候,她都要在旁指导,生怕姬殊照顾不周,怠慢了她的好兄弟。
姬殊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
“我们芃芃什么时候这么会照顾人了?之前第一次见,给我包扎伤口的时候,不是还会把自己也缠进棉布条里面吗?”
芃芃听姬殊提起自己的黑历史,辩驳道:
“过去的事休要再提!以前那个笨手笨脚的芃芃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钮祜禄·芃芃!”
九炁感觉姬殊对他的杀意更浓了。
但他自觉行得端做得正,实在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姬殊的事情,想了半天也没想通,最终决定坦然面对这莫名其妙的杀意。
……结果他这正气凛然的坦然目光看得姬殊更一肚子气,给他换好药就气冲冲走了。
九炁:“你师姐好像很生气。”
芃芃无所谓地摆摆手:“没关系啦,女孩子总会有那么几天脾气坏的,要理解。”
“……”
她好像还不知道她的师姐是个男的。
大人们都在各忙各的,闲下来的芃芃想到了什么,催促九炁赶紧下床准备东西。
“既然三生石没来得及刻名字,那我们自己搞一块石头刻吧!”
九炁惊讶了一瞬:“这个……自己刻的能一样吗?”
芃芃已经飘到院子外面挑选石头了,公仪府的院子很大,奇石花草无数,芃芃准备挑一块又漂亮又大的石头,要刻下足够多的名字。
“怎么不一样呢?”
九炁找了一把伞给她撑着,怕芃芃的魂魄在阳光下变淡,芃芃低着头边找边说:
“三生石就是图个吉利啦,冥府娘娘也在三生石上刻了她和燕归鸿的名字,结果她自己不也说划掉就划掉吗?这说明缘分不是靠石头维系的,是要靠自己,这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芃芃说完一通歪理之后,指了院子里一块和九炁的巴掌差不多大的鹅卵石。
九炁摸出了一把刻刀,眸光温柔地问她:
“那我就帮你刻了。”
嗯,这一定就是话本中的私定终身!
芃芃飘到他身旁,头碰头的看着那块鹅卵石,仔细嘱咐:
“你刻吧……就从我们师门上下几百人开始刻起!我说一个,你刻一个。”
“……”
“干嘛?”芃芃奇怪地看着他,“嫌多啊?我还没把我龙王家族的小弟们、还有我养的那些灵妖也刻上去呢!”
最终九炁还是屈服在芃芃期待的眼神中,拿起了刻刀在上面逐一刻上了芃芃要的名字。
当然,他也没有真的那么傻,九重山月宗中除了她师尊师兄师姐三人,其他人他都用一个等字代替,龙王家族小弟和灵妖们也一样。
等他刻完这些人之后,不算太大的鹅卵石一面已经刻满了,他将石头翻了个面,偏头问靠在他背上躲太阳的小鬼魂。
“还要刻什么人?”
靠在他背上的小鬼魂轻飘飘的,她想了想:
“好像也没别的人了……那就把你跟我的名字再刻上去,就差不多了吧!”
闻言,九炁看着那一面光洁的石头,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浅浅笑意。
“好。”
【公仪芃】
【九炁】
他一笔一划,在一块人间随处可见的石头上刻下了两个人的名字。
躲在不远处假山后看到这一幕的月无咎:
“……我剑呢?我剑呢!好久都没用剑了,手痒,我得砍砍什么!”
好小子!
噶自己一刀就骗回去一个童养媳是吧!美得他!
身旁的月观銥嬅玉见状笑眼弯弯道:
“难道你不觉得可爱吗?两个小孩子过家家罢了,何必上纲上线,你小的时候还说,以后我跟人成婚,你也要跟着去,要给我们当小狗呢。”
月无咎:“……师姐,这种黑历史你跟我提提就算了,可千万别对别人说,尤其是我这个小徒弟。”
“知道啦,我们阿咎现在当人师尊了,也是要面子的——不过,我见你天天睡到午时才起,还以为你不看重面子了呢。”
“……你这是在点我是吧?”
“没有啊,虽然我们阿咎天天睡到午时起,不做饭不看徒弟,连砸坏公仪家的赔偿也是徒弟帮忙解决的,但我知道,我们阿咎是个好师尊。”
“……我明天就去和公仪家谈赔偿的事。”
“嗯?”
“下午,下午就去。”
但即便如此,月无咎还是晚了芃芃一步。
毕竟师门上下从他到宿怀玉,三人都是管杀不管埋的大魔头,前九世他在昆仑墟大杀特杀有人管吗?姬殊在太清都大杀特杀有人找他要赔偿吗?
都没有啊。
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能找他们要赔偿的人都死了。
但抛开事实不提,他们确实都没有打完架还要处理赔偿事宜的经验。
而芃芃就不一样了。
她是什么人?她可是立志要拳打九宗脚踢四圣的王者!曾经靠捡垃圾撑起一个宗门的能人!
这点小事,还轮不到她柔弱的师尊师兄师姐出场,她一个人就能解决得妥妥当当。
“……您是说?让公仪家放弃与昆仑墟结盟,转而与九重山月宗成为盟友?”
公仪家正厅。
坐在筵席上的芃芃面前摆开了一桌满汉全席,旁边还点了三炷香,以示这是上供给公仪家先祖的供品。
“没错!”芃芃双颊鼓鼓,似一只疯狂进食的仓鼠,“这绝对是个能够影响公仪家未来格局的战略性决策,你们一定要好好考虑!”
虽然公仪澹下令让公仪家的族老们都离芃芃远一点,但仍有几个像是被芃芃下了蛊的族老,依然坚信芃芃就是公仪家的先祖显灵,是来拯救他们公仪家的。
族老甲:“可是……九重山月宗乃九宗末流,虽然前几日在祠堂前见到那位仙尊修为不俗,但宗门实力不能以一人来衡量,昆仑墟,到底还是燕归鸿的宗门……”
“哼,区区燕归鸿,不足为惧!”
芃芃手握鸡腿,满嘴油光道:
“阴阳家的天道之子知道吧?”
众人纷纷点头。
“他与九重山月宗的弟子是拜把子的好兄弟!知道什么是好兄弟吗?就是在三生石前拜过关公的那种关系!”
众人:???
是不是有点串线了?谁会在三生石前拜关公啊!
但芃芃不管,她继续滔滔不绝往下说:
“就连阴阳家都和九重山月宗站在一起,你们就算不信九重山月宗,能不信阴阳家的眼光吗?”
众人恍然。
有道理。
北麓仙境的阴阳家一贯神秘,就连曾经修真界内乱,幽都覆灭,阴阳家都没有插手过,若是他们真的与九重山月宗交往甚密,那确实要重新掂量掂量这个宗门的实力。
族老乙:“而且,最近特别火的那个斗法比赛,叫宿怀玉的那位修士,似乎也是九重山月宗的弟子。”
族老丙:“并且在我们管辖的仙坊中,有一家品质不亚于长生门的丹药铺,据说幕后老板也与九重山月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族老丁:“据说他们还有一个小师妹……”
听到这里,芃芃立马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等着从他们口中听到点什么传奇人生经历。
“哦,好像是个自称龙王的中二病,不足为惧。”
说完这话,他发现芃芃看他的眼神不善,小心翼翼道:
“我……说错什么了吗?”
芃芃:“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头雾水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很好,我记住你了。”
先祖记住他是何意?是不是意味着他得了先祖青眼,他这一脉要发达了?
芃芃:“你最好不要玩王者,否则龙王家族的人见你一次会杀你一次!”
???
除了中途这个不愉快的插曲之外,总体来说这场先祖与后辈之间的谈心还算圆满。
不得不说,公仪家这种腐朽的世家制度确实有很大弊病。
比如让这几个年纪大资历高但脑子不够聪明的族老们掌握实权,就会导致现在这种状况——
他们决定从与燕归鸿战略合作的状态,变更到中立观战状态。
燕归鸿毕竟已经闭关了数百年,总给他们画饼,说他飞升之后,修真界便重归公仪家的掌握。
但这么多年了,他连一点飞升的意思都没有,此次公仪家被人打上门来,他也不说来给他们撑撑场面。
这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真以为他们公仪家非他不可了吗!
于是当夜,燕归鸿安插在公仪家的探子向他传讯时,便将芃芃说动族老们倒戈之事报告给了燕归鸿。
“无妨。”
燕归鸿并没有放在心上。
“公仪家的使命已经完成,他们倒戈向谁,要做什么,都与我没什么关系,不必管她。”
那探子应声答是。
“那属下就不再阻拦,族中交代的事情,我也就依她的意思去办了。”
燕归鸿原本已经准备切断通讯了,但想到那小姑娘古灵精怪的脑袋瓜,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一句:
“她让你办什么事?”
“哦,说是让公仪家准备聘礼,向九重山月宗月仙尊的师姐提亲,当她的三老婆。”
燕归鸿:“……”
公!仪!芃!!
你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第79章
公仪家给芃芃准备聘礼的离谱消息,很快传到了公仪澹的耳中。
“……当面哄她一下就算了,谁那么愚蠢,真准备去给她提亲?”
书房内,立在下首的青年垂首恭敬答:
“对不起堂兄,我见您和其他几位族老的意思是要纵着那位族妹,所以便自作主张的让下面的人去办了……”
“纵也不是这么纵的,给她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向人家师姐提亲,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公仪家的人脑子不好使呢。”
……虽然现在看起来确实是不太好使。
他们家那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年纪大了以后就越来越好骗了,小辈劝还不听,非要上赶着给人家送钱。
公仪澹肃然道:
“待九重山月宗的人走后,你在族中挑选几个聪明些的子弟,给这些成日无所事事的族老上上防诈骗课程,否则这次是聘礼,下次他们说不定连整个家族都能卖出去。”
青年的头垂得更低:“是,那这次的那些聘礼……”
“送过去吧,就当破财消灾。”
听到这里,那青年抬眸看了公仪澹一眼:
“如今族中对公仪家今后站队之事议论纷纷,都等着堂兄拿主意,不知道堂兄是何打算?”
公仪澹动作一滞。
这对公仪家而言,确实是一个足矣影响未来格局的决定。
当初燕归鸿收他这个徒弟,完全是他们忙着建立新宗门,没工夫再和世家周旋的权宜之计罢了。
而今时今日,昆仑墟如日中天,燕归鸿稳坐掌门之位,公仪家对他而言就像人间皇朝里的前朝余孽。
能拿来做自己仁善的牌匾时可以用用,但哪日若是不想用了,随手丢开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所以,公仪澹一直对燕归鸿言听计从。
可现在——
有万古剑皇坐镇的九重山月宗,给公仪澹提供了一个新的选择。
公仪芃遇袭这件事之后,月无咎与燕归鸿显然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怨,如果这两人只能活一个,那么公仪澹必须选择出对整个公仪家利益最大化的一方站队。
一个是修真界第一宗门的掌门。
一个是九宗末流小宗门的长老。
明眼人都知道应该如何抉择,但公仪澹想到九重山月宗那群师徒,却不知为何总是举棋不定,好像冥冥之中有种直觉,令他忍不住想……
万一呢?
万一最后是月无咎这方取胜呢?
虽然宗门整体实力上逊色许多,但光是月无咎本人和他的徒弟们,就是极大的变数。
尤其是公仪芃。
这可是个被燕归鸿亲手捅了一剑,还能风风光光从冥界归来的狠角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觉得芃芃才是无敌的存在。
“……还没到最终抉择的时刻,站队太早对我们没有好处。”
公仪澹避而不谈,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他这位堂弟身上:
“平日你也不关心这些,今日怎么过问这许多?”
他这位堂弟其实并不怎么聪明。
公仪澹之所以让他管理些家族事务,看中的也不是他的能力,主要是他笨,所以但凡想要对家族动点手脚,都会比那些聪明人好查。
公仪斯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堂兄心目中的评价,恭敬答:
“此时关乎公仪家的未来,兹事体大,故而多嘴几句,不过,只要是堂兄的决定,阿斯都定会追随。”
公仪澹颔首:“嗯,我知道,平日我在昆仑墟顾及不上家中时,也都多亏你照料,辛苦你了。”
“是我应尽之责罢了。”
等到退出公仪澹的书房之后,公仪斯才变了脸色。
没错,顶着一张人畜无害弟弟脸的公仪斯,表面上是公仪澹的好弟弟,其实早就与他生了二心,成了燕归鸿安插在公仪家的探子。
公仪斯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
他哥英明一世,没想到竟然也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在这种紧要关头,竟然还在站队之事上举棋不定,这还用想吗?
区区九重山月宗,怎能和昆仑墟相提并论?这两者放在一起,当然是站昆仑墟最十拿九稳!
不过没关系,他等的就是他哥做出这样昏庸的决断!
只有等公仪家被他哥折腾得风雨飘摇的那天,所有人才会知道,谁才是公仪家最得燕归鸿信赖,最有可能力挽狂澜的支柱!
想到这里,公仪斯人畜无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反派笑容。
只要他能完成燕归鸿交代的任务。
这波,稳了!
月无咎一行人在公仪府修整三日,今日终于启程。
原本他们是打算再多留两日,待九炁脖子上的伤全好了再回去的,为此还专程传讯夜祁,让他来公仪府将身体还给芃芃。
夜祁一开始听说芃芃没事之后,也说着他很快就赶过来,但之后却不知为何,传讯玉简总是联系不上他。
询问宗门内的其他人,大家都说看见“芃芃”早就回了平邪峰,和她那群灵妖待在一起,也不知道鬼鬼祟祟在干什么,连去宗门食舍吃饭都不积极。
月无咎觉得有些古怪,虽然他觉得一介剑灵应该不会琢磨什么坏心眼,但还是决定早日启程。
而芃芃就更有危机感了。
那可不是什么弱小的剑灵,那是把她骗得团团转的真·幽都之主!
夜祁没接传讯玉简的这段时间,芃芃甚至已经脑补出了他卷走身体畏罪潜逃的整个犯罪过程。
所以不能再拖了!他们得早点回去!
启程之日,公仪澹前来相送。
虽然九重山月宗众人这几日都在公仪府上住着,但公仪澹一直都不太好意思跟他们打照面。
毕竟芃芃出事那天,他当着九重山月宗众人与燕归鸿的急赤白脸的那番话,回想起来,多少有点崩了他沉稳贵公子的人设。
总而言之,就是有点丢脸。
但现在人都要走了,他再不出面就太扭捏了。
公仪澹:“那个……”
“你不要跟我说话,”芃芃盯着他的脸肃然道,“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燕归鸿长什么模样,所以我现在看着你的脸就很生气,很想给你一刀。”
公仪澹:“……”
他也并没有想和她说话,是她自己没眼色的非要插到他和宿怀玉中间的好吗?
由于他免掉了九重山月宗的赔偿款,还倒贴了芃芃一笔莫名其妙的聘礼钱,花了钱的公仪澹很有底气地无视半透明的芃芃,对着宿怀玉道:
“之前受我师尊之命所做的那些事,是我欠你。”
他指的他大张旗鼓摆出一副要追求她的这件事。
宿怀玉却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欠我什么?”
公仪澹抿了抿唇:“你坦然待我,我却别有用心,实非君子所为。”
一旁的芃芃竖起耳朵偷听,只觉得她这个甥孙实在是笨笨的,给她师兄砸了那么多钱,还说自己欠她,简直都把冤大头写在脸上了。
芃芃凑到宿怀玉耳边小声嘀咕:
“师兄,快骗他钱!这都不骗,还算什么九重山月宗的人!”
宿怀玉:……我们是正经宗门,不是诈骗团伙,谢谢。
“问心有愧的人是你不是我,我也并未损失什么,无妨。”
映在公仪澹眼中的女子神情没有丝毫扭捏,只是在看向他时,漆黑眼瞳深深,说了一句:
“不过那天你准备的焰火,其实还挺好看的……可惜了。”
说完,宿怀玉便转身朝月无咎和姬殊走去,只留给他一个飒然背影。
而原本蔫巴巴的公仪澹瞬间支棱起来。
什么什么?
什么可惜了?她什么意思?如果那天焰火不是建立在骗人的基础上……
公仪澹对着宿怀玉的背影喃喃:
“你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
“什么一点点?你要给我师姐买一点点?不许你买!我师姐只喝我买的!”
脚边传来小狗生气般的龇牙咧嘴的咕噜声,公仪澹低头看着目光不善的芃芃,在心里啧了一声。
“……你说什么呢?”
“我要守护我纯洁宝贵的爱情!”
公仪澹:“……准备娶第三个老婆的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她区区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到底要霸占几个美人才算完!
眼看宿怀玉连头都不回的走了,内心骂骂咧咧的公仪澹转身回府,留下公仪斯替他送客。
“诸位请吧。”
顶着一张斯斯文文娃娃脸的公仪斯微笑道。
芃芃跟着师尊他们准备回宗门时,回头发现公仪斯也跟在后面,她见这人眼生,忍不住问:
“你也要跟我们回宗门?”
公仪斯展颜一笑:“不是先祖您自己说的吗?要替公仪家去给月仙尊的师姐下聘的。”
前面的月无咎一个猛回头。
他满脸都写着“怎么还有人给你下聘”“你们公仪家的人脑子真的没问题吗”的震惊。
就连芃芃都惊到了。
那几个年纪大的老头信了就算了,你年纪轻轻,怎么脑瓜蛋子也出问题了啊!
但她很快将自己的良知咽了回去。
“……对!下聘!不错,不愧是我公仪家的人,办事就是靠谱!”
芃芃满意地打量着眼前这人,语调天真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公仪澹和你什么关系呀?”
“公仪斯,公仪澹是我的堂兄。”
“办事效率很不错,以后跟着我,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很好。
人傻钱多的甥孙再添一人!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盖上“人傻钱多”标签的公仪斯面含笑意,心中却道:
虽然她“装作公仪家先祖骗人”这种鬼主意确实挺机灵的,但现下他随便拿点钱哄一哄,这不还是对他信赖有加了?
果然只是个小孩子罢了。
想到昨日燕归鸿提起她的神情语气,公仪斯琢磨着,若是能够将她魂魄拘给燕归鸿,是不是能给他的升职之路添上一块大大的砖瓦呢?
他一路都在琢磨着这件事,一行人很快便到了九重山月宗的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