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梦这样的佳酿经过灵力萃取,光是用闻的就足矣醉人。
再加上今日筵席上好酒无数,就算宿怀玉醒酒之后觉得奇怪,酒香散去之后无踪无际,他想要调查也无从查起。
计划很圆满。
但公仪澹唯独忽略掉了一点——那就是宿怀玉的酒品。
正常人的醉酒:睡觉。
宿怀玉的醉酒:手痒,得找个人揍一揍。
于是公仪澹等了一刻钟后入内,还没来得及燃灯探清这屋内的情形,就被宿怀玉的一记铁锤从天而降制裁。
投鼠忌器,公仪澹根本不敢有什么真刀真枪的反抗,而一切又发生得太快——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披月白色薄纱的女子已经将他压倒在地。
窗外寒月清辉,映在她没入他脸侧的剑锋上,折出三尺青芒。
女子一手握着剑柄,轻纱顺着她瓷白长臂滑落,露出的纤细手臂上有陈旧刀伤。
她俯身偏头,游离目光与朦胧暗香一并袭来。
公仪澹一瞬间浑身紧绷。
宿怀玉竟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杯底剩这么多,养鱼呢?”
宿怀玉另一只举着澡桶水瓢的手往前递了递,语气迷离中带着坚定:
“喝!”
公仪澹:……做梦。
他瞥了一眼落在地上的五行盘,盘上指针疯狂旋转,证明他离红莲佛魄很近。
只差一点便可完成任务,他怎甘心半途而废?
公仪澹腰腹用力,想将宿怀玉从他身上掀下去,不料后者不仅纹丝不动,反倒两腿一钳,将他禁锢在原地。
“两腿一站,喝了不算!继续喝!”
宿怀玉二话不说,揪着公仪澹的衣领就浇了他一瓢水。
……欺人太甚!
公仪澹衣衫湿透,薄唇紧抿,恨不得现在就拔剑和眼前醉鬼打一场。
但他原本就是来做见不得人的事的,怎敢闹出什么动静?
他闭了闭眼,浓睫有水珠落下。
他一边忍受着宿怀玉抓着他的衣襟晃来晃去,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等她闹够了自然会露出破绽,到那时他再一击即中,然后搜房间,寻红莲佛魄。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可以忍。
但没想到当他好不容易忍到宿怀玉的酒疯快过劲了,准备把她一口气推开时——
房子塌了。
修真界执法大宗掌门从天而降,令第一次偷东西的公仪澹有一瞬间的失措。
在与孤雪道君对视的几秒内,他的脑子飞速转动。
首先,红莲佛魄是没戏了。
其次,他不能暴露目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绝不能被当成采花大盗!绝不能!
公仪澹看着震撼失语的孤雪道君,默然几秒,沉静开口:
“孤雪道君,大家都是成年修士,你问这个?”
孤雪道君还处于世界崩塌的震撼之中,久久不能出声。
而已经冷静下来的公仪澹四处看了看。
虽然不知道孤雪道君为何从天而降,但好在周围无人,只要用你情我愿情投意合的借口敷衍过去,在旁人赶来之前撤退,想必孤雪道君也不会对其他人多嘴……
“小九你不用说了!身为龙王就要勇于承担责任!什么‘把孤雪道君打落的人是你’,这种话我不要听!不用你帮我顶罪!孤雪道君你把我抓走吧,醉驾的人是我,就是我撞了你!”
公仪澹抬头一看,只见御剑而来的玄衣小少年背着醉醺醺的小姑娘,后者字字句句皆是正气凛然。
……果然,人不要轻易算命。
命里有时终须有,该倒霉时逃不开。
公仪澹闭了闭眼,仿佛已经预感到事情已经渐渐开始脱轨。
果然,待九炁背上的芃芃看清了眼前情形之后,顿时与孤雪道君一样露出了极度震撼的神色。
“你在对我的师兄老婆干什么!她也是你的长辈!你们这样是畸形的爱啊!”
公仪澹:……这里就你最没有资格说这话。
这屋顶塌陷的动静太大,那边筵席上有不少人被惊动,纷纷出来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即便修真界不在乎女子名节这种凡间糟粕,但这种场面也不好公然给旁人围观,此刻在场最冷静的人反倒成了九炁。
他随即施术,足下金盘轮转,张开结界将此处与外界隔绝。
公仪澹稍稍放心了些。
孤雪道君终于回过神来,理智回笼了几分,看着公仪澹扶着过了酒劲的宿怀玉站起,他眉毛都快拧得打结。
孤雪道君:“沉……怀玉她一贯滴酒不沾,怎么会醉成这样?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芃芃也跟着附和点头,脑袋瓜如捣蒜。
之前逛花楼喝酒的那次之后,宿怀玉知道自己酒品不好之后就轻易不会喝酒,连酒酿丸子都不怎么吃呢。
公仪澹的心理素质极其强大,他神色如常,见自己的衣衫被宿怀玉扯开,索性脱下外袍给已经困得睡着的宿怀玉披上,并扶她上榻休息。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也调整好状态,开始为自己脱罪。
“这话或许应该我问你?”
公仪澹随手整理被宿怀玉弄乱的衣摆,淡然道:
“孤雪道君这样大张旗鼓地强闯他人住所,不知是哪来的底气质问旁人?”
果然,这一句便堵得孤雪道君一时顿住。
“不是他强闯,是我把他撞飞的!怎样!”芃芃颇为得意地出声道。
公仪澹面无表情:“不怎么样,不过就是待会儿打算去同你师尊告状而已。”
芃芃顿时怂了一秒。
可恶的大人!吵不过就告家长!没出息!
“此事待她醒来之后我自会同她道歉,我踏破的屋顶,也会命人修补——但现在的情形,若是公仪仙君不给一个合适的解释,我身为天枢门掌门,恐怕不能轻易离开。”
天枢门的确是一个可以多管闲事的借口。
公仪澹与他对视片刻,镇定回答:
“筵席太闷,我出来转转,途径此处时见宿仙君内室明亮,便打算借机与她商议王者战队一事——此事芃芃也知道,并非我临时编造的借口——进来之后我才发现她已经醉了,之后的事便如你们所见,若是不信,待她醒来之后可以问她。”
醉成这样,不断片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死无对证。
公仪澹丝毫不慌。
芃芃:“……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揍这个不孝甥孙一顿!他抢我老婆,我跟他拼了!”
“稍安勿躁。”
九炁稳稳摁住背上的芃芃,观察了半响道:
“你不是想让你的师兄——或者说是师姐,忘掉孤雪道君吗?此情此景,正好和话本上的情节吻合,这是天赐良机,不可打搅。”
“……什么天赐良机,你是天道之子又不是月老,你懂什么!”
芃芃气得腮帮子都要鼓起来,揪着他的衣领晃着出气:
“要是我的师兄老婆没了,你必须再赔我一个老婆!”
被晃来晃去的九炁一脸淡然。
见公仪澹与宿怀玉亲昵举动,孤雪道君指尖微动,似乎想要上前阻止什么。
但此时的他已非她的师尊,并无立场将她带走。
孤雪道君的面色越发如十二月凛冬般冷然,追问:
“她喝醉了,你却是清醒的,为何不推开她?仙君此举岂不是趁人之危?”
“我与她修为同在元婴一重境,真动起手来,我们之间也是胜负未知,孤雪道君为何就笃定我想推开就一定推得开?”
公仪澹从善如流地解释:
“而且,我从前以为宿仙君是男修时,便对她的剑法心悦诚服,如今得知她是女修,若她对我有意,自然是我的荣幸,我为何要拒绝?”
此话一出,孤雪道君的脸色骤变,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荒谬,她岂会对你有意!”
公仪澹见他答得如此干脆利落,笃信无疑,一时间脑子转得飞快。
宿怀玉是女子,孤雪道君对她似乎很不寻常,又想到情报中孤雪道君失踪的女弟子,以及两人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
答案已经很显然了。
公仪澹抓到了突破口,心中把握更添几分。
今天他的任务注定完不成了,还要赔上自己的清白,他不好过,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呵,若是无意,她为何一见我便扑上来扒我衣服?还……”
话说到一半,公仪澹急急刹车,看向屋内好奇等着他继续往下说的两个未成年人。
公仪澹:“有些话不太适合小孩子听,劳烦太一阁下,能否将芃芃的耳朵堵上?”
越是不想让芃芃听,她就越好奇,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什么什么?什么不适合我听?让我审判一下到底合不合适!”
九炁觉得这不合适的话与自己缺页的言情话本应该是一个道理,于是没多犹豫,抬手以灵力封住芃芃的耳朵。
芃芃秉持“她听不见九炁也不能听”的原则,伸出两只手啪地一声拍在九炁的耳朵上,也不许他听。
公仪澹这才继续道:
“……还坐在我的腰上,要替我宽衣解带,强行行事。”
对不起了宿仙君,虽然也没有太冤枉你,但总的来说还是冤枉你了!
要是今夜能脱身,日后再做补偿吧。
孤雪道君听完此话,一时间怒火升腾,恨不得与公仪澹大打一场。
……可他因何而怒,他自己都不明白。
抛开他今夜浪荡之举不谈,公仪澹此人论容貌论修为论能力手腕,都实在没有可供挑剔的缺点。
他从前一心想要斩断宿怀玉对他的妄念。
但如今亲眼见到她也能转投他人怀抱,涌上心中的竟然不是解脱。
而是……
令他也无法分辨的复杂酸涩。
大约是公仪澹的这句“强行行事”戳到了孤雪道君的痛处,最后他留下一句“明日会请工匠上门修缮”后,便魂不守舍地退出了房间。
不过临走之前他也没忘了提醒月无咎要小心保管红莲佛魄一事。
诸事交代完毕后,他才孤身离开。
“站住!”
见公仪澹也想偷偷溜走,芃芃立马拦住他:
“你非礼我老婆的事,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公仪澹垂眸看着拦在前面的小姑娘。
跟他算账。
他还没跟她算破坏他好事的账呢!
算了,想到卦师的那一卦,公仪澹确信这小姑娘与他命里犯冲,不愿再与她纠缠。
“你似乎弄错了一点。”
公仪澹森然一笑,故意吓唬她:
“方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是你师兄——哦不对——你师姐在强行非礼我,天枢门掌门亲眼目睹你师姐是如何霸王硬上弓的,真要判,也是判你师姐有罪。”
芃芃当真被他这话唬得一愣一愣。
直到公仪澹离开之后,芃芃还久久回不过神。
翌日一早。
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的宿怀玉只觉得头痛欲裂,醒来以后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一脸严肃坐在她床边的芃芃。
宿怀玉一边整理着脑子里纷乱的思绪,一边道:
“……芃芃?你在这里做什么?”
“人果然还是要多读书!”
捧着一本言情话本的芃芃格外激动地望着宿怀玉道:
“师兄老婆,我悟了!只要我们让师尊凑点钱给那个公仪澹,这就不叫非礼,你就不用被抓了!”
话本里霸王硬上弓的街头恶霸都是这么说的!
给了钱的怎么能叫非礼?
这叫!嫖资!
与此同时,推了一个通宵牌九的月无咎刚刚赢了昨晚至今的第一把,正心情愉悦地将灵石收入囊中时,莫名背后一凉。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65章
宿怀玉仔细听完芃芃对昨夜的描述之后,她自己也有些惊讶。
“我昨天……有那么狂野吗?”
芃芃想了想,点头:
“有一点点。”
她的师兄老婆不拿剑的时候,其实是很端庄典雅的美人。
但昨晚喝醉的时候,映在芃芃眼中的宿怀玉确实展现出了与平时不同的……狂野。
在她面前,那个在昆仑墟高高在上假正经的公仪澹,都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宿怀玉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喝醉的了,但也有可能是她去过筵席,然后喝断片了自己不记得。
她没有深究这个问题。
因为相较之下,她差点把公仪澹扒光强上这件事比较有冲击力。
宿怀玉:“……嫖资这种话以后可不许说,小孩子家家,什么嫖不嫖的,不健康。”
芃芃乖巧地哦了一声,捧着脸问:
“那师姐你要给钱吗?”
“……给。”
宿怀玉光是通过芃芃的只言片语想象一下昨晚的场景,都替公仪澹感到窒息。
都是九重山月宗的人就算了,还有她前师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差点被扒光,这心理阴影得多大啊。
但宿怀玉身上没多少钱,她和芃芃一起找到了月无咎。
“师尊,能借点钱吗?”
月无咎还端坐在牌桌前专心推牌九。
桌上三人都是公仪澹安排的人,主要是为了确保能够牵绊住月无咎,因此都是推牌九的高手。
三人见终于有人来打断他们,齐刷刷地抬起了头求救。
拜托了!
快点把你们师尊带走吧!
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他稍微别输得那么惨了!
月无咎难得见宿怀玉跟他开口借钱,倒是有些意外。
“出什么事了?”
宿怀玉秀眉微凝,眼中略带惆怅:
“昨晚我可能喝多了,公仪澹这个倒霉蛋又正好撞了上来,我一时昏头,就把他拖到了我床上……虽然他似乎没计较,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我和芃芃商量了一下,还是给钱比较实在。”
月无咎:“……”
使劲浑身解数努力偷听的三人:“……”
堂堂千年世家公仪家的直系继承人,昆仑墟掌门座下首徒。
为了完成任务,竟不惜自荐枕席!
……还是自荐给一个男人!
三人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心中已经掀起骇然风浪。
大家低头一看牌桌。
天哪。
相较之下,他们熬夜陪一个菜鸡推牌九又算得了什么!
公仪仙君才是真男人!
月无咎半响才从“他徒弟有可能睡了他师兄的徒弟”这件事中回过神来,一时间看着宿怀玉不知是赞叹更多些,还是敬佩更多些。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月无咎也没应对过这种事,略带试探道,“为师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你送钱给他反而会激怒他呢?”
芃芃大手一挥:
“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钱呢!”
要是给她钱,她可以被师兄老婆非礼一百次!
当然,不给钱也可以随便非礼!
宿怀玉也正色道:“不送钱还能怎么弥补?我总不能对他负责吧。”
月无咎:……虽然睡没睡这事他不知真假,但这话听上去多少有些渣女了啊徒弟。
最后月无咎还是把自己通宵熬夜,好不容易赢来的五百灵石借给了宿怀玉,被迫结束了这一晚一无所获的牌局。
同样,姬殊也被这对师姐妹找上门借钱,并且得知了公仪澹惨遭宿怀玉强上的故事。
……不愧是前九世能将孤雪道君灵府碾碎,挫骨扬灰的狠人。
任凭你是什么修真界第一大宗的首徒,千年世家的嫡子继承人,只要被他这位师妹看上,也逃不了惨遭□□的命运。
出手阔绰的姬殊直接拿了一万灵石给宿怀玉,拍了拍她的肩道:
“这钱不必还我,就当是我感谢公仪澹之前低价租给我铺面的谢礼。”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只能说,公仪澹……自求多福吧。
回到昆仑墟的公仪澹清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未能拿到红莲佛魄,但他将红莲佛魄在九重山月宗的消息告知掌门后,掌门并未催促他立刻拿回,只说待时机合适后夺取即可。
而九重山月宗那边,那夜之后也再无什么动静。
宿怀玉没有找他对质,芃芃也没再跑来昆仑墟跟他算账,更没有带着她心爱的折耳根来拜访。
公仪澹十分满意。
……但在这份满意中,总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笼罩着他。
并且那几个陪月无咎推牌九的人回来向他复命时,眼神也有些怪怪的。
因此公仪澹还是派了人时刻盯着芃芃的动静。
“回仙君。”
公仪家的探子带着消息前来回禀:
“这七天内,公仪芃除去练功,其他时间都去各家宗门拜访她那些龙……咳,龙王家族的朋友,商议王者战队的事情。”
她倒是也没闲着。
公仪澹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头也不抬的问:
“那她进展如何?”
“很顺利,她做了详细的计划,各宗掌门对她的提议也很看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她的手段,颇为奇特。”
公仪澹抬眸,示意对方继续说。
“她去翠虚宗的时候,对翠虚宗的掌门说‘其他宗门都答应了,就差翠虚宗了’,去其他宗门,也是这套说辞,结果……竟真的把九宗三门四圣都诓得七七八八。”
公仪澹:“……”
这空手套白狼的黑心手段,不愧是公仪家的人。
“既然如此,王者战队的斗法赛事你也让人着手开始准备吧。”
大殿中央的下属听了却并未立刻应下,而是略显迟疑地瞥了公仪澹一眼。
“怎么?可是有什么意见。”
“属下不敢,只是……”
那下属欲言又止,良久才狠了狠心道:
“办这个什么王者战队的斗法,虽然确实是门赚钱的生意,但昆仑墟和公仪家两边的事务已经足够繁杂,并且这种斗法试炼只会提升各宗实力,对昆仑墟的地位乃至公仪家都并无好处,仙君从前是最理智冷静,最讲究效率与利益之人,为何这次偏偏要……”
公仪澹笔尖一顿,抬眸扫他一眼。
“你僭越了。”
下属惶然跪地,不敢抬头。
“我身为公仪家少主,难道这种小事,还需向你解释缘由吗?”
“属下不敢!”
公仪澹淡淡道:“下去吧,此事无需再提。”
大门阖上,殿内重归静寂。
端坐书案前的公仪澹身披昏黄烛光,耳边又响起方才下属所言。
理智冷静?
他想说的,恐怕是攻于算计,汲汲营营吧。
……但他也没有说错。
公仪澹看着桌上那一盒已经快要吃完了的折耳根,想起那小姑娘朝气蓬勃的模样。
和她相比,他当真是冷血无情、恩将仇报的怪物。
十日后。
第一届修真界王者斗法大赛筹备完成。
于昆仑墟与九重山月宗交界的崇吾山,举行开幕仪式和第一场试赛。
由于这个线上法器斗法,和直播打赏系统都是第一次问世,为了向修真界众人详细介绍斗法流程,以及如何给自己喜欢的战队打赏灵石,九重山月宗和公仪家组织了这次试赛。
“……那么,就请九重山月宗龙王战队和公仪家的乾旸战队各自入席准备。”
万众瞩目之中,公仪家的五名弟子面色微妙的上台,看向另一边九重山月宗的五名弟子。
这什么战队名?太奇怪了吧!
但是……
为什么明明是他们战队的名字更有文化,念出来却感觉气势比他们弱了一大截呢?
而台下。
今日盛事,九宗三门四圣的掌门长老虽然没全数到齐,但各家精锐弟子坐了个满满当当。
既然参与了这次赛事,大家都想了解更多有关细节,以免在正式比赛时被其他宗门抢了先机。
不过大家都没对这次试赛的精彩程度报什么希望。
公仪家的弟子倒还有几分看头,虽然不如昔日巅峰辉煌,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要论实力,也是能与四圣宗门拼一拼的。
至于九重山月宗嘛……据说今年出了几个亮眼的新弟子,不过放眼一看,台上唯有领头的那位名叫宿怀玉的剑修是新弟子,其余的还是以前的旧人。
也不知道是在隐藏实力,还是在彻底摆烂。
不少缺德人正暗暗偷笑,准备看九重山月宗热闹的时,忽然见一堆小孩子不知何时窜到了第一排,随着一个小姑娘的一声令下,众人齐刷刷地拉开了一条横幅——
“龙王战队!谁与争锋!齐心协力!逐梦仙途!九重山月宗必胜!”
芃芃领着十几个她龙王家族的小弟,气势惊人地喊出了以上口号。
举着横幅给九重山月宗加油的弟子们个个雄赳赳气昂昂,丝毫不觉羞耻。
而在场的成年人,没有一个不脚趾抠紧的。
救……救命啊……谁来把这群热血小孩的嘴给捂上!
尴尬之后,是底下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那是谁家的弟子啊?”
“还能是谁家的,九重山月宗的弟子呗。”
“就那个凌虚榜上的龙王,许多宗门的小弟子可崇拜她了,说她玩王者特别厉害。”
“原来是她啊……”
不过虽说这口号喊着颇为羞耻,但这种应援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势。
至少有芃芃等人为台上九重山月宗的弟子们加油,别管羞耻不羞耻,这群热血小孩们响亮的声音连成一片,倒的确有几分振奋人心的效果。
总的来说,就是可耻的燃起来了!
公仪澹命人将芃芃带到他旁边坐下。
“……你这样大张旗鼓,若是待会儿你们输了,该如何收场?”
芃芃奇怪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收场?这次输了,下次赢回来就好啊!而且还没比,你怎么知道我师兄会输?我师兄可厉害啦!”
“那也要给自己留余地。”
“你好奇怪,我只是给我师兄师姐加油,你为什么说得我好像做了错事一样?”
公仪澹不知该如何跟这孩子解释什么叫做事留三分余地,月满则缺,枪打出头鸟等等道理。
芃芃也很不理解他在缩手缩脚什么。
真怪,这人看上去那么强,到底在怕些什么。
不过看在他没有举报师兄老婆非礼他这件事,芃芃宽容地决定不嘲笑他的胆小。
“对了,我师兄老婆说待会儿有话要对你说,结束之后你不要走哦。”
公仪澹颔首应下。
宿怀玉找他是正常的,不如说,现在才找他都有点晚。
台上十人很快将神识置于法器中,斗法正式开始。
台下的公仪澹和孤雪道君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这场斗法。
准确的说,是看着带队指挥的宿怀玉。
剑修操作精准,判断果决,性格不骄不躁,既有男子的粗放大胆,也有女子的细腻敏锐,是个天赋如日月之光,不可遮掩的天才。
这样专注于道途剑心之人,光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足够吸引人的注意力。
公仪澹面色淡淡,目光却定在宿怀玉身上良久。
斗法于一个时辰后彻底结束。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九重山月宗虽然败于公仪家,但公仪家的优势却并不明显,几乎可以说是险胜。
稍微聪明些的弟子,都察觉到了不妙。
“抱歉,辛苦你们替我们撑场面,虽然只是一场试赛,不过输了还是有点辜负你们的努力。”
下台之后,宿怀玉第一时间便去见了芃芃的朋友们。
龙王家族的小弟们年纪虽小,却各个都对修仙王者了如指掌。
“怀玉师兄已经很厉害了!”
“好几次都力挽狂澜,真的很牛!”
孤雪道君远远看着宿怀玉的身影,脚步却踟躇,不敢轻易靠近。
公仪澹见状心绪微妙。
他早已查清孤雪道君与其弟子沉璧之事,也基本确定,宿怀玉就是沉璧。
孤雪道君出身微生家族,也是修真界四大世家之一,与公仪澹齐名的天之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