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不是我说,你们好歹也是正道修士,抛弃同门就这么果断的吗?真的不需要稍微纠结迟疑一下,走个流程吗?”
“不用了,师尊都打不过,我们就更打不过了。”
芃芃用最坚毅的表情说出最怂的话:
“师尊肯定也看不得他的宝贝徒弟为了救他而白白送死,放心,逢年过节我们会记得给师尊烧纸钱的!”
姬殊与宿怀玉深以为然地点头。
……这都什么塑料师徒情啊。
废墟之中,尘土消散。
原本气定神闲的魔尊忽然神色一变,视线落在那道缓缓站起的身影上。
怎么会……
方才那一击,他明明是想要速战速决,所以使出了八成功力,按常理来说,等闲修士绝不可能有回击之力,当场灰飞烟灭都实属正常,他怎么可能还能站起来……
“过了几百年的舒坦日子,这一身骨头似乎确实不如从前灵活了。”
四周尘埃漂浮,他却未显出半分狼狈,一身白衣仍如清辉月光皎洁,银发白衣的仙尊抬头朝半空中瞥了一眼,淡然眉眼终于浮现出几分笑意。
他转头看向芃芃等人的方向。
“不过——烧纸钱是谁说的?”
姬殊和宿怀玉齐齐指向蹲在大公主身后的芃芃。
芃芃:!!!
芃芃:“师姐师兄你们怎么能出卖我!我不是你们最可爱的小师妹了吗!可恶你们这么对我我真的会黑化的!”
姬殊:“谁管你,这个时候知道装可爱了,你自称龙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回去再和你们算账。”
月无咎从三个怨种徒弟的身上收回视线,从虚空中召出一柄长剑。
“热身结束,我们继续吧。”
魔族眉头紧蹙。
这人都被他一掌打进地里了,这时候装什么逼呢?
“原本看在你那小徒弟有趣的份上,想给你们一个痛快些的死法,但既然你执意触怒我——”
未说完的话在魔尊发现剑锋逼至眉心时顿住。
好快的速度!
周围观战的魔族众人也为之一惊。
刚才这银发仙尊说自己是在热身,并不是装逼,而是一句彻彻底底的实话。
尤其是此时正在与月无咎过招的魔尊,更能感受到此人恐怖的实力。
凌空而来的剑气流转如虹,根本不需要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这剑锋三尺,每一招都极利落干脆,卷着磅礴灵流滚滚而来。
剑者,举重若轻,变幻若竹影掠光。
魔尊已经许多年不知畏惧为何物,但在与月无咎交手的每一秒,他都能感觉到不详的预兆在扼住他的喉咙,一点点将他逼向死亡的深渊。
“……九重山月宗的掌门是你什么人?”
月无咎的眼底波澜不惊:“看来魔尊的记性也没有那么差。”
魔尊竭力一击拉开距离,喘息几个来回后道:
“当初初旸谷一战,昆仑墟与其他宗门联手,若殊死一战,未必不能正大光明的击败我们,可偏偏他们不愿削弱自己的实力,才与我联手偷袭我父王。”
“至于那位掌门,他自诩清高,不屑用这种卑劣手段,被昆仑墟骗着带领百名修士孤身深入险境,与我死战,最后却因无人支援而全数战死——仙尊,你我两族本就对立,他死于我手下,却也不是死于我手下,你莫不是打不过真正元凶,就来找我撒气吧?”
月无咎面色冷淡地看着他。
哪怕早知道钟离淮之死与昆仑墟脱不了干系,但亲耳听到故人之子是如何被盟友抛弃,身死他乡时,月无咎仍觉得胸中一腔杀意翻滚。
燕归鸿。
燕归鸿。
哪怕已经手刃这位故友九次,还是难以平息他胸中恨意。
当初,他以大局为重,决定将刚刚创立的昆仑墟全数交付给燕归鸿时,他什么都没带走。
唯一的要求,便是让他善待旧友。
钟离淮便是当初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旧友之子。
若非钟离淮的父亲一命换命,在大战中替他们拖延时间,他们说不定就死在当时的公仪家、微生家两位家主之手了。
这样的恩情。
到头来,月无咎也没能保护好他的孩子。
每一次重生的时候,月无咎都会想——
既然给了他重来的机会,为何不能再提前一些。
不该死的人已经死了,就算他再将燕归鸿鞭尸千次万次,一切也不能重来,这样的重生又有何意义?
他在尸骸之上一遍遍的思考这个问题。
直到此刻,他依然想不明白。
但没关系。
只要和从前一样,将手中这把剑挥下去,就算找不到答案,复仇总是不会错的,想不通的时候,只要把这些人都杀了,总会想通的——
魔尊见月无咎面色冷淡,但眼中杀意却越来越浓,心中一紧: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魔族与太清都所图究竟是什么吗?”
月无咎面无表情地举起剑:
“我们已经知道了。”
“不可能!你们要是知道,你就绝不可能想杀我,太清都不过是棋子,就连魔族,也不过是那个人的棋子,按照那个人的计划,我若是死于你之手,便正合了那个人的意!”
月无咎眉头微蹙,很快又松开。
“那个人,说的是燕归鸿吧?合他的意也无妨,我杀了你,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三尺青峰映着日辉,天上层云滚滚,笼罩着肃杀之气。
九炁却忽然出声:
“不行。”
芃芃看向他:“怎么了?”
“魔尊说得没错,月仙尊这一剑挥下去,恐怕事情又会重新走入死路。”
什么死路,芃芃听不懂。
但一旁的姬殊和宿怀玉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一世,他们两人都走向了一条与前世不同的路,姬殊没有直接动手杀太清都师徒,宿怀玉也没有杀孤雪道君。
但平时看上去最淡然的月无咎,却似乎从没有真正与他的过去释然。
——如果,月无咎又做出了与前九世一样的选择,那这一世会不会又再度轮回?
姬殊与宿怀玉还在思索之间,九炁已经率先动手结印。
大地在颤动。
芃芃愕然看着周遭的树木石块、屋瓦楼宇,随着小少年的指尖结印而拔地而起,浮空凝聚。
不只是她,魔族众人也都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所有人看着九炁身后逐渐扩大的阴阳阵法,都发自内心地生出一种非人之力的震撼。
这的确是非人之力。
九炁的唇边涌出一口腥甜鲜血。
阴阳家东皇太一的力量源于天地,以他的年纪,想要阻止月无咎动手杀人,必须引来远超身体负荷的天道之力。
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够勉强到何等地步,但就算勉强,也不能让月无咎踏错这一步。
三方力量如绷紧的弓弦,只待月无咎手中剑再下压一寸,便一触即发。
“弱肉强食,今日败在你手下,我认,不过我今日一死,魔族当年与修真界定下的约定便不再作数。”
魔尊方才已被剑气震得五脏剧碎,自知不敌,他嗤笑一声,看向底下的二十多个皇子公主。
“你们听着——”
“谁能率先打入修真界,灭修真界一宗,谁可继任魔尊之位,灭两宗者,可取而代之,若能吞并修真界,则魔尊之位永世可享!”
底下魔族霎时沸腾。
魔族与修真界百年未开战,秣马厉兵多年,如今再与修真界开战,能灭几宗不清楚,但一定是能将修真界搅得翻天覆地。
大公主见状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到底有谁还记得,她最开始,真的只是单纯的找人来陪她玩王者的?
月无咎闻言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自己就是从乱世一路走来的,这话吓得了别人,吓不了他。
就算打起来,冲在前面的也是四圣宗门,与他们九重山月宗何干?
以他之力,护九重山月宗足够了。
眼看着月无咎那一剑就要砍下去,芃芃看了看一意孤行的师尊,又看了看面无表情吐血的九炁。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她也着实不明白。
但她看着束手无策的师兄师姐,芃芃隐隐觉得,这一次该轮到她来替这些大人收拾烂摊子了。
救世之主,舍她其谁!
九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召出秋秋的芃芃抓住小山雀的鸟爪子,催促着半梦半醒的小鸟格外费力地带着她飞到半空中对峙的两人中间。
“别打了!要打去练舞室打!你们这样是打不死……哦,你们这样打下去大家都要死啦!”
月无咎:“……”
月无咎:“芃芃,为师现在不想当着外人的面揍你,你让开。”
芃芃怂了一下,但她看到那边的九炁又吐出一口血,只能梗着脖子退到魔尊身边。
“快点掐我的脖子!”
魔尊:?
她自以为小声道:“我可是师尊的宝贝徒弟,你抓了我他不会杀你的。”
芃芃抓过魔尊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后还嫌弃地看他一眼:
“不过,不是我说你,鸡娃不如鸡自己,你看起来也还挺年轻的,称霸修真界这种区区小事,怎么还指望你的孩子替你完成呢?真没出息。”
魔尊沉默了一会儿,五指当真收拢了几分:
“你自己送上门来,是觉得我不会杀你吗?”
芃芃丝毫不虚。
“你杀了我就彻底死定了,不杀我,你还有威胁我师尊的把柄,你以为我傻吗?而且你都被我师尊揍得这么虚弱,我师尊想救我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是吧师尊……”
月无咎手中的剑化作光点散去。
被芃芃这么胡搅蛮缠的打断,方才的一腔杀意早已平息。
当然,生气还是生气的,不过原因已经变了。
他站在不远处揣着手,以一种看戏的姿态看着被魔尊抓住的芃芃。
芃芃脸上的从容神色一滞。
“……师尊你肯定不舍得你的宝贝徒弟受伤的对吧?”
月无咎淡笑:“你猜?”
芃芃:“……”
芃芃这次喊得真心实意:“救命!师尊救命!!我还有大业未成,可不能死在这里啊!!!”


第55章
察觉到月无咎身上那股毁天灭地的杀意退却之后,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对啊。
明明他们才是魔族,为什么这个看上去仙风道骨的修士才像是杀人不眨眼的那个?
而此刻收获一个人质的魔尊,也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生还几率增加。
前面,是虽然收起了剑,但只要他想,就能瞬息之间出现在他眼皮底下的仙尊。
后面,是承载天道之力,掌控着身后巨石楼阙,随时都可以丢来一座宫殿砸向他的阴阳家术士。
更别提还有两位修为在元婴期的修士,也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小丫头哪里是送上门找死,这是给他送催命符呢。
偏偏她自己还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安全,还在可怜巴巴地道:
“我今天早上只吃了三碗饭,中午还一碗没吃,师尊你不能让我当个饿死鬼……”
月无咎微笑:“不可以,饿着肚子安息吧,师尊逢年过节会记得给你烧纸钱的。”
芃芃:!!!
芃芃:“师尊您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还这么记仇!!”
月无咎:“你不知道吗?老年人就是记别的不行,但记仇一等一的牢——魔尊大人,您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魔尊:……这是在干什么?
他们几分钟之前明明还在生死决斗,现在他为什么会变成他们师门教育小孩子的工具人?
“我可是为了救师尊才故意冒险的!师尊您怎么能见死不救!”
“我收徒弟可不是为了让徒弟以身犯险救师父的,今日不给你一个教训,你下次还敢。”
“只要是为了救师尊,我有什么不敢的!美人都不一定能让我冒着大业未成的风险挺身而出呢,师尊您就偷着乐吧!”
月无咎忍不住眼尾一抽。
为什么明明是感人的话,从芃芃的嘴里说出来就这么欠呢?
芃芃说完还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转头就对魔尊道:
“没想到我的师尊是这样薄情寡义的师尊,原来最好看的颜色是黑色,最好的守护者是魔族,我决定了,我要与你们魔族合作,换个方式成就我的大业!刚才那个义女我同意,从现在开始,你老婆就是我老婆了!”
魔尊:?你都在说什么屁话???
事情的走向太快,众魔族一头雾水地看着突然倒戈的小修士,比她师门还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她嘴上说着要当魔尊的义女,但听上去更像是在说她要把魔尊从这个位置上踢下去,还要抢他的老婆?
不太确定,再看看。
被架在火上烤的魔尊脑子飞快运转中。
方才交代后事,是他认定自己必死无疑才说的。
但现在,月无咎对他的杀意暂时淡了,只要他不杀这小姑娘,事情必定还有回转的余地。
只是此刻人多眼杂,他不能在这种地方表现出和解之意。
于是他一边扼住芃芃的脖颈,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一边传音入密,告诉月无咎他们可以换个地方详谈。
两方当着魔族众人的面且战且退,九炁也收了天道之力,苍白的面色好转几分。
最后魔尊将芃芃抓回了自己的寝宫。
月无咎还在外面与魔族众人周旋一番演演戏,九炁向姬殊和宿怀玉使了个眼神,隐入人群从另一头跟了上去。
殿门刚一关上,魔尊终于力竭倒地,想到月无咎等人还有一会儿才能进来,便放弃面子开始摆烂大喘气。
“你师尊……到底是何人?”
魔尊也算是活了八百岁的当世大能了,能跟他认真过上几个回合的人寥寥无几,更别说将他逼到这样的必死之境。
芃芃和阿雪蹲在他旁边,小姑娘托着腮帮子道:
“我师尊就是我师尊啊,是未来修真界之主的师尊,这个头衔够不够厉害?”
魔尊:“……你师尊如此低调,究竟是怎么教出你这么张狂的徒弟的?”
芃芃无法理解地看着他。
“这怎么能是张狂呢?人总是要有梦想的,没有梦想和我师尊有什么分别?”
魔尊:?
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师尊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可惜这两人视角完全不同,在芃芃眼中,每天睡七个时辰,就算睁开眼也在坐着和躺着之间切换的师尊,大部分时候确实和咸鱼没什么区别。
“……芃芃……”
翻窗而入的九炁长眉紧皱,明明自己唇色如霜,但见了芃芃的第一反应还是——
“来我这边,离他远一点。”
芃芃见他惨白着一张脸,连忙从魔尊身上跳过去扶他。
“你没事吧?你该不会要死了吧?”
芃芃的第一反应是:
他在北麓仙境好像是什么举足轻重的大官,要是为了阻止她师尊杀人而受伤,阴阳家会不会讹上他们九重山月宗啊?
阴阳家那帮人平日进进出出都呼奴唤婢的,一看就是阔气人家,他们宗门一穷二白,这可不得把家底都赔掉?
“你挺住!你可不能出事!”
九炁略有些微讶:
“我没……”
“快躺下!让我给你把把脉!”
坐在地上调息的魔尊眼看着芃芃把他榻上的东西都掀去一边,再将那小少年小心翼翼地扶上床,随后面色肃然地搭上他的脉搏。
九炁垂眸看着小姑娘认真的侧脸,好奇问:
“你会把脉?”
芃芃肃然答:“我不会。”
“?”
“我只是感觉受伤的人需要走这个流程。”
“……”
认真走完流程的芃芃从芥子袋中掏出姬殊给她的丹药。
平日里姬殊不管炼了什么丹,芃芃都会去薅羊毛,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虽然她不通医理,但姬殊的丹药都用不同颜色的瓶子区分,红的治伤,蓝的大补,上面写了上中下等级以作标识。
九炁看着芃芃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写着“中”字的纸包。
“这是何物?”
芃芃十分珍惜地小心打开:
“是我师姐炼的丹,能让你快点好起来。”
“丹药为何不用瓶子装?”
因为瓶子也要钱啊!
仿佛一个穷酸屌丝的芃芃看着白富美九炁,在心里直摇头。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么大手大脚的男孩子,也不知道会被哪个倒霉蛋娶回家。
芃芃她只道:“因为是很珍贵的丹药,需要特殊包装,别废话了,你赶快吃了就行。”
九炁看着外包装上面写的一个大大的“中”字,他总觉得这个字的意思是中品丹药的意思。
但既然芃芃说很珍贵,那就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九炁乖顺地吃下了芃芃亲手喂丹药。
喂完了丹药,芃芃还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你方才吐了那么多血,真的没事吗?为什么会吐血啊?一颗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吃一颗吧。”
可千万别赖上他们宗门啊。
九炁看着趴在床边的芃芃,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都比往日要亮些。
“……你很担心我?”
芃芃认真点头。
九炁从前从不觉得受伤是一件好事。
身为天道之子,北麓仙境的执掌者,他的弱小便意味着天道威严的损伤,更小一点的时候,他每每生病受伤,在家臣眼中看到的都是失望与不安。
这是第一次,有人以担心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容器的眼神看他。
“不必担心,我很快就会好。”
偏头看着芃芃的小少年浓睫半垂。
不过,此刻他又难得觉得自己强大的愈合力有些多余。
“嗤——”
调息了一半的魔尊忍无可忍地睁开眼。
“两个加起来年纪还没有零头大的小屁孩,少在我眼皮底下黏黏糊糊的。”
一旁的阿雪似乎察觉到他说话不好听,凶巴巴地朝他呲牙。
“你没事了?”
芃芃走到他面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你没事了,那我们就商量一下我们称霸修真界的大计吧!”
此刻的魔尊发自内心地觉得,但凡他有一个儿子有芃芃这样的雄心壮志,他也不至于找不到一个靠谱的继承人。
但以芃芃的年纪而言,她口中的雄心壮志和白日做梦基本没有本质区别,魔尊没有将她的话当真。
他长腿半撑,闲聊般地开口:
“你方才说的那个‘鸡娃不如鸡自己’,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呀。”芃芃盘腿坐在石砖上,“像你之前那样,给你的几个孩子定下超高的目标,让他们打鸡血一样的死命竞争,就是鸡娃。”
魔尊颔首:“原来如此……那为何鸡娃不如鸡自己?天底下做父母的不望子成龙,难道还要让孩子变成无能废物吗?”
若是平时,魔尊断然不会与一个五岁小姑娘聊这种话题。
或许是这小孩儿奇奇怪怪的脑子和寻常小孩儿不太一样,他倒挺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nonono!”
魔尊:“?”
“我的意思是,你说得不对。”
芃芃满脸严肃道:
“你这种教育观太偏激了!你看看你那些废物皇子,要么狂妄自大,要么胆小如鼠,这就是过度鸡娃的后果!真正的牛娃不是鸡出来的,需要鸡的娃都不会成为真正的牛娃!”
“……”
魔尊虚心求教:
“牛娃又是什么?”
“就是我这样天生不凡,注定成为传奇的娃。”
芃芃自吹自擂完,回头看了魔尊一眼:
“很显然,你没有这样的娃,非要说的话,也就你家大公主可以与我勉强相提并论。”
魔尊暗自思忖。
大公主……他的大公主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对。
他的孩子为何要被这小姑娘评判?她是什么标准吗?
“你也别得意。”魔尊嗤笑一声,“不过是小有天赋的驭妖师而已,就算今后再厉害,也不及当年万妖追随的幽都之主,那可是唯一与我正儿八经对决,曾打败过我的人。”
夜祁一听这话,就知道芃芃要飘。
谢谢,真的没在夸你,你想多了。
芃芃果然完全没被魔尊这话打击到,甚至还更骄傲了几分,引得魔尊满脸不解。
“幽都之主……这个先不提,我厉不厉害是一回事,但你那几个歪瓜裂枣的皇子,还没我师兄师姐厉害呢,要是他们能当魔尊,那我师兄师姐也行。”
魔尊沉默了。
这倒确实,方才他们厉害的时候,不说那位剑修,另一个女丹修都能靠控藤的手法把他的皇子吊起来打。
若非时机不合适,他都想一人踹一脚,踹死得了。
魔尊:“那你说该如何?”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将芃芃的话听了进去。
芃芃哼哼两声:
“实话告诉你,我在修真界有个秘密组织,遍布九宗三门四圣,上至掌门亲传弟子,下至外门打杂,都有我的人脉,另外我家阿雪你也看到了,像阿雪这样的灵妖,我们宗门还有一堆,幽都的人脉也大大的有,若你们魔族弃暗投我,这凌虚界还有对手?”
魔尊半信半疑。
“神秘组织?你?”
“不信你待会儿问我师尊!还有师兄师姐!你随便问!在修真界,谁人不知我龙王家族的大名?”
龙王家族……
嗯,听上去很有品味,他喜欢。
既然已经决定与那位仙尊合作,魔尊也不在乎多合作一个,反正他们也是一家人。
见魔尊态度和缓之后,芃芃满意一笑: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样上道,我很高兴,以后你的女儿就是我的朋友……”
魔尊点头,小孩子交朋友而已,随便交。
“……你的老婆就是我的老婆。”
魔尊点头,小孩子讨老婆而已,随便……
“什么老婆?那是我的夫人,你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哦不对。
他都被带跑了,他一个女孩子,要有也应该是夫君才对。
芃芃理直气壮:“我有老婆啊,可是谁规定只能有一个老婆的?”
魔尊:?
我堂堂魔尊都是死了一个才娶下一个的,你区区一个小丫头是不是玩得太花了点?
“算了这不重要,你一个魔尊也不要太小气了,我还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呢。”
外面的月无咎带着两个徒弟与魔族士兵演戏演得差不多了,便不再纠缠,朝着寝宫方向杀了过来。
虽然让九炁先去看着芃芃,但月无咎没自己亲眼盯着,总是不太放心。
心中各种不妙的担忧浮上来的同时,师徒三人齐齐踹开了魔尊寝宫的大门。
“芃芃——!”
满面肃然的师徒三人浑身浴血,有如神降般出现在芃芃面前。
然而待他们看清内殿的情形时,却瞬间垮下了脸。
“……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们一脸不知从何吐槽起的表情,看向坐在高背椅上脚不沾地的芃芃。
略显虚弱的魔尊和九炁坐在她左右两边,而跪在她脚下,对着她大喊“恭迎魔尊”“魔尊千秋不灭”的,是一小队守卫寝宫的魔兵。
喊着口号的魔兵看上去有些许茫然,不知道为何魔尊命令他们对着一个小姑娘大喊魔尊。
而过足瘾的芃芃晃荡着两条腿,完全不知这三人都在担心什么,正陶醉中二病得到满足的幸福之中。
“师尊师姐师兄你们来啦!”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亢奋得恨不得上蹿下跳表示她的快乐。
“你们要不要也来试试!真的很爽的!”


第56章
虽然芃芃经常嘴上说着自己是天选之子,但只要长了脑子的正常成年人,都不会将她的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