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渺笑了起来,将妈妈的骨灰盒好好地搁在了身后的小桌上:“我妈忙得很,她在下面和好多大帅哥约会,哪有空搭理你。”
“我不是大帅哥?”
“哼。”
苏渺抱着芭比娃娃,用脸颊去贴了贴它,对迟鹰道:“我觉得我现在蛮好的,我也有妈妈啊,只是她现在生活在盒子里而已。她很爱我的,想到她我就会有勇气,人的一生有那么多意外,妈妈走了,也不代表我原生家庭有缺陷嘛…”
红绿灯路口,迟鹰猛地踩下刹车,强大的惯性让苏渺身形猛地向前突了突,吓了一大跳——
“迟鹰!”
“抱歉。”车轮胎已经压了人行道的线,凸出了一截。
“哎,你注意点呀,怎么红绿灯都不看,吓死人了。”
“走神了。”
两人等待着九十秒的红绿灯,迟鹰一直没说话,沉默了很久,脸色也逐渐冷了下去。
苏渺打量着他,伸手摸他的脸:“你怎么了啊!脸颊都白了。”
迟鹰握住她的手,放到唇下用力吻了吻:“没事,别怕。”
苏渺感觉到他手轻微的颤抖,心疼地问:“是不是累着了,要不换我来开啊?”
“不用。”
迟鹰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回去的一路上,他也没什么多余的言辞,回去之后关上门,直接将她抵在墙上,热烈的亲吻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像是要将她吞没了似的。
苏渺揽住了他的颈,竭力地迎了上去,扯开了他的衣领。
……
持续了两个小时,如果不是苏渺精疲力竭地缩进了被窝里,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结束之后,他躺在她身边,又和她津津有味地接吻了半个多小时,一边摩挲着她的发丝,一边和她随意地聊着天,聊着分开这一周的见闻…
温柔至极。
前几次俩人不会聊天,每次都筋疲力尽沉沉睡去,但苏渺无意间提了一嘴,说如果做了就睡觉,不聊聊天的话,那跟动物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不管多困,每次结束之后,迟鹰都会将她环入胸膛里,和她聊聊天,随便说些什么都行,而这些温存,会给她带来比性更加充实的愉悦。
在这些事上,迟鹰是最最迁就她的。
“迟鹰,我饿了。”她将自己裹在温暖的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和一只眼睛望着他,“去给我做饭饭。”
“我也饿了,你去。”
“啊,你好过分。”
“夫人,别忘了我今天没下班就提前开溜,坐最近的航班赶回来,本来以为回家了会有一顿热腾腾的爱心晚餐,冷锅冷灶大失所望就算了,我还要开车来接你,接回了你,还要喂饱你…关键是你还懒得不想动,让你上来都不肯。说说,谁更累,谁更过分?”
“也是哦。”
苏渺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今天的确不在状态,早几天前就说要做一顿美味大餐给他接风洗尘,“那你把我的裙子扔过来,我去给你做饭饭。”
迟鹰从柜子里翻出一条袒背的性感黑色小睡裙,扔给了她。
“我要做饭,这件多不方便。”
“穿这件,我想看。”
苏渺从来都宠着他,抓着裙子钻进被窝里蠕动着,换好了才从被窝里出来,踏着拖鞋走出了房间。
冰箱里没有太多菜,她这几天过得浑浑噩噩,所以都没有去逛过超市里。
迟鹰回来,苏渺的生活瞬间恢复了正常,整个人状态也好了很多。
但他不在的时候,她真的太糟糕了。
苏渺取出两个鸡蛋,只能勉强地做个番茄炒蛋,配上青菜,做一份蒜苔回锅肉,简单地应付一顿。
明明说要照顾好他的身体,可是她还是什么都没做好。
她满心愧疚,望了迟鹰一眼。
男人在阳台边抽烟,玻璃窗掩映着他颀长的身影,指尖拎着一根烟,白雾袅入了浓郁的夜色里,白烟里他整个人有种不真实的距离感。
迟鹰低头,给宋言欢发了一条短信——
“我们的合作关系到此为止了。”
言言言欢:“???”
言言言欢:“什么情况?”
C:“你私底下联系我的未婚妻,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你越界了。”
他费了多大的劲才让她稍稍恢复生活的勇气,这一下子,全让宋言欢毁了。
迟鹰心里涌着难以言喻的愤怒。
言言言欢:“我只是跟她说,你和你爷爷之间发生了矛盾,本来嘛,你爷爷明显不认可她呀,他要求已经很低了,苏渺连最低的条件都达不到吧。”
C:“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言言言欢:“我只是不想你这么久的努力付诸东流,你知道吗,我本来可以留在美国,NASA都给我发来邀请了,但我还是回来了,我跟你回来了。迟鹰,你的事业是我们共同的未来,我想帮你。”
C:“你想错了,只有苏渺才和我拥有共同的未来,这是我十八岁就给了她的承诺。”
言言言欢:“迟鹰,你看看她,不管是家世还是她现在的状态,她哪里配得上你啊!”
迟鹰近乎忍无可忍,但还是压着脾气问了一句——
C:“她的状态?”
言言言欢:“爷爷向我询问你的大学生活,我们有过一番恳谈,他知道苏渺的全部情况,不然为什么他会发那么大的火。爷爷打听到她大学的一些情况,那时候她隔三差五造访心理咨询中心,精神状况根本就不正常。迟鹰,像她这样子,她根本不可能成为一个好妻子、好母亲,这才是爷爷最生气的地方。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太大了。”
迟鹰的愤怒近乎溢于言表。
他竭力克制着,保持理性,回了她最后一条信息。
C:“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明天我会让财务付给你离职薪资,相信你在NASA会有更好的发展,祝你生活愉快。”
发完这一句,迟鹰面无表情地删掉了“言言言欢”的微信号。
几秒后,他将手机狠狠地砸碎在墙上。
……
苏渺已经将香喷喷的饭菜端上了吧台:“快来吃饭了哦!”
迟鹰搁了碎屏的手机,走到桌边,看着香喷喷的两菜一汤:回锅肉,炒时蔬,番茄蛋汤——
“丰盛。”
“你在嘲讽我?”苏渺端着碗走过来,“这叫丰盛,这是最最简朴的小菜了。”
“没有辣椒,对我来说就是丰盛的顶级美味了。”
“啊,看来我们川菜真是…”苏渺笑着,像摸狗狗一样摸了摸迟鹰的脑袋,“给男朋友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啊。”
迟鹰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她拍着他的脸:“去给我舀饭。”
“遵命。”
迟鹰去舀了饭,和她一起津津有味地吃着。
他给她夹了菜,苏渺也赶紧给他夹。
俩人仿佛真的过起了新婚夫妻般的生活,在这样的相互体贴中,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诶?手机怎么碎屏了?”苏渺敏锐地察觉到他手机屏幕,拿在手里仔细检查着,这屏幕都碎成雪花了,不知道还以为他拿砖头砸屏幕呢!
“手滑了。”
“怎么这么费啊,不好好拿着。”苏渺像所有精打细算的妻子一样,埋怨道,“换原装屏好贵呢,都可以换个新手机了。”
这姑娘从来喜欢絮叨,迟鹰竟也喜欢听这些,这让他觉得生活有人间烟火气。
“那就换个新的。”
“等学校发了工资,我给你买个新手机。”
“谢谢老婆。”
苏渺用手机拍了拍男人的脸,笑着说:“不谢,小鹰疼你。”
她冒犯的举动让迟鹰揪住她的手:“你还来劲儿了。”
俩人一阵打闹,差点又打到床上去了。
“好好吃饭!搞什么呀!”苏渺严肃地叫停,坐回吧台边,“饿死了都…”
迟鹰狭长的眸子扫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下。
“笑什么!”她用筷子敲敲他的碗。
迟鹰看着她袒背的黑色小睡裙,勾勒着她浑|圆的胸部和婀娜的臀。
“宝宝,不然你还是去换条裙子?”
“嗯?”
男人凑近了她,炽热的呼吸轻拍着她的耳畔,“你现在这样,太他妈欲了,没法好好吃饭。”
苏渺站起来:“迟鹰,我想打死你!”
“我错了,去换一件。”迟鹰推着她,“苏老师穿成这样陪着我,真的太不正经了。”
说完他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苏渺狠狠地踹了他一下,回房间换了件米色的居家服走出来,气呼呼道:“让我穿,穿了又嘲笑我,你以后再想让我听你话,是不可能了!”
“你本来也不需要太听我的话,你自己想穿就穿,不想穿就不穿。”
“这是你说的!”
苏渺低头默默吃饭,不理他了,像真的生气了似的。
迟鹰自顾自地感慨:“有时候希望我女朋友任性,有时候又希望我女朋友听话。”
“你怎么不上天呢。”
迟鹰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小鹰,最近过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她对他笑了下,露出可爱的两颗小虎牙,“为数不多的开心时光,就是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光!”
“忽然表白,受宠若惊。”
“抱。”
苏渺很主动地伸出了手,迟鹰接住她,跟她抱了抱,揽入怀中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好好吃饭。”
“嗯!”
吃完饭之后,迟鹰主动收拾了餐桌,去洗碗槽边清洗。
他不爱沾油星子,但没办法,不会做饭,只能承担洗碗工作。
苏渺走到他身边,背靠着柜台,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迟鹰,你工作…还好吗?”
“我把宋言欢辞退了。”
她惊呆了,“为什么!”
“她插手我的私人生活。”迟鹰系着围裙洗着碗,表情冷淡,“如果我手下的每个员工与合作者都这样,我还过不过日子了。”
苏渺撇撇嘴,闷声道:“你身边不少追求者嘛,她也是其中之一。”
“她是合作者,仅此而已。”
她“哦”了一声,担忧地说:“那你把她辞了,你爷爷会更不高兴了。”
“小鹰,我能走到今天,所拥有的一切,不仅仅是爷爷给我的,我也有自己的基础。”
迟鹰回头望着苏渺,郑重其事道,“爷爷气得撤了我的ceo和一切总裁职权,但是研究部负责人还是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摇了摇头。
“北鲲集团是做高精尖智能产品的科技公司,而他们目前最核心、最前沿的科技在我身上,所以现在是他们离不开我,爷爷也深知这一点。”
苏渺看着少年漆黑的眸子里隐隐透着的光,仿佛又看到了他在国旗下演讲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十八岁清晨——
“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靠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不靠任何人的喜欢和偏爱。一切…都是我自己挣来的。”
“所以,我有底气为我喜欢的女人、据理力争。”
强烈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着,她垂下了眸子,筷子平静地戳着碗里的饭粒,眼泪顺着脸颊悄无声息地流淌着。
但她嘴角…却绽开了很甜很甜的微笑:“迟鹰,明天我们去鹧鸪山玩!”


第99章 晨曦
次日, 秦斯阳先去渝中区接走了季骞和妹妹,也没等迟鹰和苏渺,将车开上了高速。
秦斯阳给迟鹰手机发去了定位, 让他届时直接开车过来。
苏渺本来以为迟鹰是想睡个懒觉,才没和双胞胎一起, 没想到他起得还蛮早, 七点半就把睡意正浓的苏渺从床上拉扯了起来。
她昨晚太累了,根本醒不来, 眯着眼睛坐在床上嘟嘟哝哝、骂骂咧咧。
眯着眼睛,除了困、还是困。
迟鹰先给自己收拾好了, 又拿了洗脸巾过来给苏渺洗脸, 完事儿之后将她抱到梳妆台边, 打开瓶瓶罐罐给她洗脸化妆。
她将后脑勺抵在男人胸口, 眯着眼睛,任由他在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 小心翼翼地上妆。
“你会么?”她打了个呵欠。
“跟你同居这么久,看也看会了。”
“能一样么,看美妆视频和上手,是两码事。”她靠着他硬邦邦的胸口,懒懒道, “我也跟着视频学, 但技术还是很烂, 现在都不会画眉毛, 想着什么时候去纹一下呢。”
“没必要,我给你画。”
“实在不敢信任啊。”
迟鹰轻哼了一声, 仔仔细细地用眉笔替她勾勒着浅淡的远山眉。
她的五官很清淡, 不属于浓眉大眼型, 而是属于很高级的耐看型,其实迟鹰反而喜欢她妆容不施的样子,觉得更有味道、也更真实。
上了妆之后,旖旎明艳之感就出来了,属于大家一眼望去就会定住的漂亮美人。
“我们女朋友这张脸啊。”他意味深长地啧了声。
“怎么啦,丑到你啦?”
迟鹰将自己的脸和她贴在一起,指尖捏着她的下颌,看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跟我太般配了。”
“……”
有这么夸自己的吗。
苏渺懒洋洋地睁开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蓦地睁大了眼睛。
这这这…
她跟着美妆视频学了这么多年的化妆技术,居然比不上迟鹰这一早上不过二十分钟就给她捣鼓出来的效果!
他给她画了一个日常系的淡妆,眉毛细细长长,弯若柳梢。
眼线也是流畅的一条微勾,她的眼线笔出水太多,居然也没被他弄糊。睫毛弯弯长长,毫无累赘,也不像她平时卷的苍蝇腿,东一坨西一坨。
更别说这精致又自然的豆沙唇,鼻影和高光完美地修饰了她的脸型。
迟鹰的化妆技术简直没得说啊,这就是书法名家的化妆技术吗!
苏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愣地感叹道:“我好美啊!”
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美。
“是是是,把我美傻了。”迟鹰冷笑着,从衣帽间找出了合适的衣服扔给她换上。
苏渺换了浅绿色T恤配浅色系的帆布背带裙,扎了两个很可爱的麻花团子头垂在耳边,又取出了崭新的运动小白鞋,出来时便是一身清爽的休闲登山装。
迟鹰特别贤惠地拎了小行李箱收拾着她日常要用的瓶瓶罐罐和洗漱用品。
苏渺则愉悦地站在落地窗边,迎着阳光自拍,拍完一张美美的照片,还破天荒地配图发了朋友圈——
“今天是男朋友的手艺【开心】”
她很少自拍,更少发朋友圈,更更更少秀恩爱。
这还是迟鹰回国之后,她第一次秀。看得出来,照片里的姑娘满心满眼…都是幸福。
没两分钟便攒了二十多个赞和一堆评论——
是思沅不是思源金牌虾水饺:“哼哼哼!还在腻歪呢!快出发了,我们都要到了!”
是思沅不是思源金牌虾水饺:“我哥在开车,让我代他评论:乖。”
谧谧大可爱:“啊啊啊太可爱啦!祝福班长和副班长!”
大路朝北:“【呵呵】去掉文字会更乖。”
玥玥:“老师好可爱哦。【鲜花】【鲜花】”
……
迟鹰收拾好行李箱,摸出已经碎得稀烂的手机,给她点了个赞。
他看出了苏渺今天心情很好,其实,从昨晚他对她的那番坦诚之后,女孩的心情就潜移默化地发生了变化。
他稍稍有了些信心。
这姑娘状态实在不对劲,他和秦斯阳都发现了,但迟鹰相信这一切都能好起来,他认识的苏渺一向是坚强的女孩,他会治好她的病,让她重新回到以前的状态。
临走时,迟鹰望见小姑娘慢吞吞地又从书房里取出了那只黑色的骨灰盒。
他顿了顿,用商量的口吻道:“小鹰,妈妈就……不带了吧。”
“啊。”苏渺面泛犹疑之色,“不能带吗?”
“要开很久的车,她老人家怕是要晕车。”
“不会啊,我妈妈才不晕车。”
迟鹰沉吟片刻,又问道:“你大学的时候,也把她带在身边吗?”
“昂。”苏渺点头,“开学第一天还和室友吵了一架,她说她害怕,我说这有什么怕的,她是我妈妈,她又没有变成鬼,只是一直住在盒子里而已…然后室友就跑去报告辅导员,我就被单独安排在了一个两人间,后来蒋希琳就主动申请和我住了,她也在北央大学呢,我们俩大学玩的特别好,她还带我去酒吧玩。”
提到蒋希琳,苏渺真是满眼都是笑意,她特别特别喜欢蒋希琳,因为她是迟鹰介绍给她的,而且是在他们最幸福的时候…
迟鹰见小姑娘提到她,眼底都是笑,于是耐心问道:“你和蒋希琳那疯丫头居然能玩到一块儿?”
“对呀!她对我特别好,她很爱我,我也很爱她的,大学四年全靠她带我玩儿。”
“爱?”他听着有些吃味了,“你第一次对一个同性女生使用这个字。”
“哼,我们就是很要好,我们每晚都一起睡呢。”
“我真的要吃醋了。”
苏渺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啦,快提箱子,我们都要迟到了,秦思沅等会儿又要打电话催命了。”
迟鹰的视线又落到了小姑娘怀里的骨灰盒里,很小一罐,当时只装了很小一部分骨灰,就是为了方便携带。
他又问:“那你出去旅游,也带着妈妈?”
“我没有出去旅游过啊。”
迟鹰心有些疼,走过来轻轻抱了抱她:“以后我会多带你出去玩。”
“好哦。”
迟鹰不动声色地接过了骨灰盒,将它搁在了玄关架子上,轻哄道:“那今天不带,行吗,小鹰?”
“是秦斯阳他们不让带吗?”
“不是。”
“那…那为什么啊。”苏渺抱住了骨灰盒,紧紧搂在怀里,“我只是想带妈妈去看看雪山,她特别爱拍照,也爱旅游。以前她就说等我出息了,要我带她去旅游。”
“可你妈看不到了。”迟鹰语气有些着急促,“你什么时候能接受现实,你妈妈已经走了,走了就是没有了,她看不见、听不见,你死死抓着她,不让她走,你是把自己困守在了过去。”
苏渺连忙退后了两步,看着迟鹰:“你别这样说。”
迟鹰必须帮她走出来,必须帮她摆脱这种依赖感,严肃道:“苏渺,今天不准带。”
女孩看看小瓷罐,又看看他:“不让带,是因为你觉得我生病了吗?”
“你自己觉得呢,小鹰。”
她低下头,咬着唇,唇瓣都咬得发白了:“我真的只是想带她看看雪山,我想让她好好享福,但她走得太早了,她都没看到我现在出息的样子。”
“小鹰,我还是那句话,她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不管你带她去哪里,她都不知道了,但活着的人还活着。”
她的手攥紧了骨灰瓷罐外面的绒布:“道理谁不懂。”
“行了小鹰,把它放在家里。”
迟鹰说着便拎过了她手里的骨灰盒布囊,苏渺没有给,抢夺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盒子掉在了地上。
苏渺赶紧扑过去捡起盒子,轻轻拍了拍。
幸而外面包裹着厚厚的布囊,小瓷罐并没有摔坏。
“不带就不带,你抢什么呀迟鹰!好好说话嘛!”
迟鹰见盒子没事,也松了口气,不过即便这样,这小哭包居然还没哭,倒也算有进步了。
他知道自己有些着急了。
怎么会不着急,他真的希望她能早日好起来、摆脱心理上的依赖。
苏渺将骨灰盒放在了玄关架上,对她道:“妈妈,你女婿不让你去,那就只能不带你了。哼,你要怪就怪他,别怪我。”
说罢,苏渺撇嘴,闷闷地走出了房间,跟迟鹰一起下了楼:“仔细我妈今晚给你托梦!骂你哦。”
“放心,老子百鬼不侵。”
他换了鞋,拎着行李朝电梯走去。
小姑娘乖乖地跟在他身后,本来以为她还在生气,没想到进电梯的时候,她还是很主动地牵起了他的手。
迟鹰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她,和她指尖紧紧扣住。
“还生气?”
“有点。”她轻哼了一声,“但难得和你出去玩一次,不想破坏好心情,别惹我啦。”
迟鹰牵起她的手,放在唇下吻了吻:“这我不能保证。”
苏渺又瞪他。
他冷笑:“看什么,该说的…我还会说。”
她使劲儿甩开他的手,迟鹰却紧紧攥着,“看来我们小鹰是真的要开始撒野了。”
她被他牵着,却还是握着拳、狠狠地捶了他一下:“迟鹰,你越来越讨厌了。”
“不依着你就叫讨厌,惯的你…”
地下车库里,迟鹰将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回到驾驶座的时候,看着小姑娘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不忍心,对她道:“我有东西忘了,等我一会儿。”
“丢三落四,快去。”
五分钟后,苏渺看到迟鹰走出电梯,捧着她母亲的骨灰盒。
“哎??”
迟鹰坐上了车,揉了揉眼角,妥协道:“行了,带咱妈去看看雪山。”
“啊啊啊!”女孩一把抱住他的颈子,“你真好。”
“但有条件。”
“你说。”
“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但不管做什么,你都要配合。”
苏渺低头看着布囊里的黑色小瓷瓶,终于点了点头:“好嘛。”
迟鹰踩着油门,手搁在方向盘上,实现平视前方。
默了很久,他沉声道:“小鹰,早点好起来。”
“你还欠我一辈子。”


第100章 催眠
苏渺站在门外, 看着心理诊疗中心那几个字,迟迟不肯挪动步子,直到迟鹰牵起了她的手, 拉着她走了进去。
“神神秘秘的,我当你带我去什么秘密基地呢, 原来是心理咨询室, 又不是没去过,还卖关子不告诉我。”
苏渺似乎对这样的地方习以为常了, 主动迈步朝电梯走去。
迟鹰怕她不当回事,故意说道:“这不是你以前大学设立的那种免费心理咨询室, 许医生是国家特级心理咨询导师, 不仅接诊病人, 而且接诊心理医师, 是业内最权威的专家。”
“诶?心理咨询导师?”
“嗯,心理治疗师平时接触太多负面情绪, 也会有产生心理疾病,所以心理导师也会帮他们进行治疗。”
迟鹰耐心地解释,“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负面阴暗的情绪,这很正常,就连心理咨询师都难以幸免, 所以你不需要自卑。”
“你跟我解释这么多, 就是怕我自卑哦?”
迟鹰云淡风轻地笑了:“其实, 我是想告诉你, 今天的诊费真的很贵,panpan你别不当一回事。”
提到这个, 平日里精打细算的苏渺立刻来劲儿了, 揪着他询问道:“多少钱啊?”
“你一年的薪酬吧。”
“迟鹰!”苏渺惊呆了, “怎么会这么贵!”
“我说了,许医师是导师型的专家,我提前一个月预约都没排上号,今天是特诊。”
“那也太贵了!”
迟鹰捧着她单薄的肩胛骨,另一只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布囊:“只要你能开心些,老公不惜一切代价。”
苏渺终究还是咬牙答应了,郑重其事地做着心理准备,想着一定不能浪费这次机会。
花了这么多钱呢!
见迟鹰把骨灰盒拿走了,她恋恋不舍地一再回头。
“行了,你和医生聊,我也和妈妈聊一会儿。”
苏渺回头叮嘱:“那你不准把她带进男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