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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会等我,除了我的小鹰。”
男人炽热的吻压了下来,就像c城漫长的盛夏无处逃窜的燥热的风,鼓蓬蓬在脸上肆虐,令她极尽窒息。
苏渺放弃抵抗了,早就放弃了。
她将手臂移开,然后胡乱地拉开了他的衣角。
迟鹰却止住了她的手,将手腕合在一起摁在头顶,方便他对她为所欲为。
下一秒,苏渺侧开了脸,避开了他的亲吻,平静地询问:“迟鹰,今天游泳的时候,你也没有脱掉上衣,为什么?”
他匐在她白皙纤弱的颈项边,叼住了颈上那颗殷红的红,云淡风轻地解释道:“我抱着你妹妹啊傻瓜。”
“那现在…你抱的人是我。”
他的亲吻宛如踩着刹车一般停了下来。
苏渺挣开了他的手,凝视着他幽深的黑眸:“你有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
迟鹰嘴角勾起几分浅淡的笑意,视线落到了女孩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长袖t上:“难道你没有?”
这么热的盛夏天,还穿长袖子。
“遮遮掩掩的,怕我看到什么。”
苏渺眼底掠过一丝紧张,推开了他:“既然我们都无法坦诚相待,衣服都不敢脱,还做什么。”
在她转身的刹那,迟鹰将她拉了回来,撕开了她仅有的一件上衣。
“迟鹰!”苏渺下意识地护着前面。
而她手臂上那些浅浅淡淡的划痕,也全然地暴露在了男人的面前,有几乎消弭无痕的,也有刚刚结痂的…
迟鹰的脸色顷刻间垮了下来,根本无心欣赏其他的风光,揪着苏渺的手臂,指腹反复地摩挲着,细细地看着这些划痕。
良久,他嗓音沙哑到宛如碾碎的枯叶——
“苏渺,你他妈这些年…到底怎么过的。”
第74章 秘密
苏渺固执地抽回了手, 抱着自己无可遮掩的上身,坐在床边,愤恨地望着他, 眼角带着几分水光——
“你一走了之,还管我怎么过?”
“我怎么过, 都不关你的事。”
迟鹰走过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是他无数次在脑海里描摹过的身体,美到近乎令他窒息了。
但此刻, 他的心却被悲伤全然占据了。
他以为她会过得好,他以为她的小鹰可以很坚强, 像他一样…
但他错了, 彻彻底底错了。
他根本不敢想象, 这几年他的小鹰究竟在怎样绝望的深渊里挣扎。
“自残, 会让你感觉好一些?”
她偏过头,不回答。
“想我, 还是想妈妈?”
这句话宛如炸弹一般,女孩瞬间就绷不住情绪了,那是她最最最重要的两个人,是她耗尽了生命去思念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离开了她,把她抛弃在无间地狱里, 不得翻身。
迟鹰伸手撩起她一缕乌黑的长发, 用指缝轻轻地替她梳理着:“以后不准再这样了。”
苏渺用手背狠力擦掉眼泪, 满眼倔强。
迟鹰见她这一副宛如青春期叛逆小孩一样的模样, 索性捏住了她的下颌,逼她和他对视——
“苏渺, 从今以后, 我每天都会检查你的身体。”
她愤恨地望着他:“你管得着我吗。”
“让我发现多一条伤痕。”
“怎样, 打我啊。”
“我不打你。”迟鹰吻住了她手腕上的疤痕,眼神坚定有力,带着威胁,“我陪你见血。”
“……”
苏渺知道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也绝对狠得下心来。
她擦掉了眼泪,也推开了他的手,情绪平和了下来:“今晚没兴致了,找件衣服给我穿。”
迟鹰转身去衣柜里翻了件干净的篮球衫,粗鲁地给她笼上。
看到她身上那种自残的痕迹,他哪里还能有这个兴致,心都要疼死了。
“以后心里有任何事,第一时间找我。”
“你还会走吗?”
“迟鹰一辈子都要拴在你身上了。”
苏渺的心定了定,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角:“迟鹰,你把我看了,现在轮到你对我坦诚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做好准备。”
“什么时候?”
“不知道,也许下次。”
说罢,迟鹰转身去了洗手间。
苏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似有长长地松口气。
给他看了,就像交代了一项令人忐忑不安的作业似的。
她真的怕迟鹰因为这个怪她、骂她。
他没有怪她,他怪自己。
又不知道他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迟鹰在洗手间呆了很久,细密的花洒宛如雨点冲刷着身体。
苏渺穿好衣服来到门边,磨砂的推拉门映出了她娇小的身影轮廓。
“小鹰,不要偷看。”
“锁门了?”
“没有。”
“那我能拉开门,光明正大地看吗?”
“不可以。”
“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以前不都给我看过吗?怎么现在就不能看了。”
“别问。”
……
迟鹰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她已经离开了。
他抬起头,看到薄雾朦胧的镜子里那个因为这几年频繁的手术而满布疤痕的身体,如枯枝败叶一般残破。
的确,让她看到这个…他比她更没有勇气。
迟鹰仰起头,闭上眼,任由花洒里冷冰斌的水冲浇着他利落的脸庞。
他也曾和命运抗争,不信天、不信命,只信他自己。
青春年少无所惧。
他甚至用这具身体去挑战生命的极限、攀过珠峰,见过冲破黑暗的第一抹天光,何等的盛大而壮丽。
那一刻就算是死了,迟鹰也觉得无憾无悔。
但年少的时光终将过去,而今的他带了一身伤痕回来,如何敢不信命。
他再不复当年的狂妄,因为过去四年的每一个夜晚,他都在祈求,祈求老天垂怜,让他见到明天的第一缕阳光,让他可以留着一口气,或许还能拥有一个稍许健康的身体,回到心爱的女孩身边,便已无憾。
迟鹰关上了花洒,擦干了身体,腰间那一枚象征着挣脱命运的鹰翅刺青、早已经被洗掉了。
他将她的名字刺到了腰后。
如果老天不肯施舍怜悯,迟鹰会带着她的名字进入坟墓。
墓志铭上大概会写——
他不是翱翔天际的雄鹰,他困在了所爱的肩上,却长眠于异乡。
……
研究生的课程还没有开始,但苏渺已经去学院报到了,这几天总泡在学校的图书馆里。
迟鹰有为期一周的时间都在参与研讨会和开设专业讲座,苏渺在食堂打饭的时候都能听到身边女孩议论,说计算机学院来了一位帅得没有天理的博士师兄在开讲座,阶梯教室几乎爆满,连门口都站满了人。
苏渺觉得她们所说的“帅的没有天理”委实夸张了些。
有么帅吗?
苏渺在脑海里仔仔细细地描摹着他的容貌,想到十七岁那年,迟鹰说他对她“见色起意”,但实际上,苏渺才是。
认识他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这般地惊艳她,哪怕是帅哥云集的大学校园。
大概…不算太夸张。
他的颜值比他的实力更加耀眼。
有一次,迟鹰讲座,她鬼使神差地溜达到了阶梯教室外,但还是没有勇气迈步过去,只站在楼外的银杏树下发了一会儿呆。
她不敢去听他的讲座,也怕见到宋言欢会自卑,甚至不敢正视他的优秀。
可能已经趋近于病态了吧。
她甚至想过,如果迟鹰是路兴北一样的出身,如果是那样,她就不会有那么遥远的距离感了。
可如果迟鹰变成了路兴北,她还会喜欢他吗?
如果两个人换脸,仅仅只换脸…
不,不会。
她喜欢的迟鹰披着一身灿灿的光芒,勇猛恣意,能够在他擅长的领域里做到登峰造极,她喜欢更优秀的人,甚至可以说…她喜欢最优秀的那一个。
所以妈妈说的对,她就是心比天高。
明明出身于最污浊的泥淖中,却还是向往一些遥远的美好,就像幼年时在橱窗里见到的那个漂亮洋娃娃。
她的床那么小,她的家那么窄,高贵的公主洋娃娃和她的家根本不搭,但她就是情不自禁地渴望、希求…
总也改不了。
她就是想要最好的…包括男人。
迟鹰这一次回来,对她有所隐瞒,苏渺也不是傻子,恰恰相反,她已经在这个男人身上学会了细心这件事。
她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细微针孔,在他洗澡的时候,也翻到了他藏在书包夹层里的药,雷米利普,还有厄贝沙坦。
这些名字都这么复杂的药品,看得人心惊胆战。
苏渺上网搜索过了,那是用于心力衰竭的长期预后类抑制剂。
搜到的时候,她甚至哭着失眠了一整晚,预设了各式各样的情形——
为什么他不肯脱了上衣给她看,为什么不肯告诉她实情,这几年他时不时因为生病了才没有回来…
胡思联想的结果,几乎快要把苏渺的心都吞没了。
那个男人…简直在折磨他。
好,既然他不说,那她也不会问,不会巴巴地跑到他面前去心疼他,再度给他折磨她的机会。
那段时间,苏渺连秦斯阳都不搭理了,短信不回,电话不接,别问,问就断绝伪兄妹关系,再不联系了。
秦斯阳都让她给整懵了。
这丫头的情绪真是有点问题,太反复了吧。
苏渺从图书馆出来,居然遇到了路兴北。
炎炎夏日,这家伙拎着一盒几乎已经变成“热粉”的冰粉,拦住了苏渺的去路:“妙妙,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她根本不理他,抱着书匆匆朝着坡下湖边走去。
“妙妙,我晓得错了,你别不理我嘛,我等你一下午了。”
苏渺睨他一眼,他满脸都是汗珠,燥热腾腾的,不知道在四十度的高温下等了多久:“路兴北,让开。”
“你别生我的气了嘛,我那天是真的喝了点酒。”路兴北追着她一路走下去,“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好不好。”
苏渺见他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她为什么会生气,停下了脚步,耐着性子道:“我以前让你见小姝,甚至让小姝和你一起玩,这真的是我做过最离谱的一件事。你当着我妹妹的面就要打人,而且还吆五喝六地打群架!你把我妹妹吓得做了好几天噩梦!”
路兴北知道,这个世界上苏渺最最宝贝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她妹妹,另一个是他当着她妹妹想揍的外地崽。
那晚他是真的把她给惹疯了。
“我也不和他打架了,不乱吃醋了,我好好给你当备胎,好不好嘛,你别不理我,妙妙,求你了。”路兴北也不要脸了,追着她,拉着她的袖子恳求道,“我错了,你打我嘛,你把我推到湖里都没事,只要你能消气,只要你还肯跟我说话,怎么样都行。”
苏渺看着路兴北渴求的样子,觉得…路兴北大概和她一样,也有些病态了。
她放缓了语调,说道:“我们学校有心理咨询中心,路兴北,你要不要去看看嘛。”
“我这么喜欢你,你当我有病?”路兴北也苍凉地笑了,“妙妙,在你眼里,当我是什么啊。”
苏渺坐在湖边的花园椅上,心平气和道:“路兴北,我已经拒绝过你几千次,我真的都说累了,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为什么不愿意试试。”
路兴北坐在她身边,手肘撑着膝盖,痴迷地望着她:“妙妙,你就是我的海阔天空。”
“……”
苏渺真的无话可说。
“妙妙,既然他回来了,你也等了这么多年,我不会破坏你们,也不会乱吃醋了,唯一的请求就是…隔三差五让我见见你,别不理我。”
“我还没有和他在一起,假如真的在一起了,我是不会隔三差五去见一个可能会让我男友不高兴的追求者。”
苏渺知道这话有多伤人,但不管多伤人她都必须得说,“我在意他所有的感受,不会让他有一丁点不舒服。”
“你这么在意他,那他有你在意他这么在意你吗?”路兴北反问,“他有你爱他…这么爱你吗?”
“你在说啥子绕口令,听不懂。”苏渺起身离开。
“你听得懂。”路兴北望着她的背影,“要是他真的像我这么喜欢你,就会主动缩短你们之间的距离,不会让你仰望,不会让你自卑,不会让你患得患失…更不会跑去美国读啥子大学,四年之后风风光光地回来,继续让你仰视他。你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你不觉得吗?”
路兴北一席话血淋淋地击中了苏渺心里最薄弱的防线。
虽则他没文化,但因为那股子涌动的强烈爱意,他真的了解苏渺,了解她全部的心事。
“路兴北,你很懂我,但你不了解他。”苏渺无奈地笑了下,“如果为了缩短和我的距离,而变得平平无奇、庸庸碌碌,那就不是迟鹰了。”
迟鹰深深地知道苏渺最爱他的地方,就在于他的优秀、卓越和…高不可攀。
生于泥淖的她,就是喜欢追着光跑。
“迟鹰会永远保持我最欣赏的样子。”苏渺看着路兴北,平静地说,“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我们学校的心理咨询中心,但是路兴北,请不要再打扰我了,让我安安静静地…守着我等了这么多年的人。”
这一次,路兴北没有再追着她了,他失落地站在湖边,看着她的背影,嗅闻着空气中残留的她的气息。
她拒绝过他很多次,说过很多绝情的话。
但这一次却让他真正地意识到,只要那个男人还在,就永远会成为苏渺目光汇聚的焦点。
他永远不可能打败这样的一个人。
路兴北低头缓缓点了根烟。
……
第75章 和好
八月下旬持续的高温天气, 加之久未降雨,西部水力发电几乎废置,这段时间全城用电紧张。
苏渺家里时常也错峰用电。
好在白天她几乎都在学校, 参加开学前的讲座,或者泡在图书馆啃书, 晚上他们家这一片倒未曾停过电。
晚上八点, 苏渺收到了迟鹰发来的微信消息。
C:“我家停电了。”
苏渺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床上看书, 手机搁在腿边。
她只是扫了屏幕一眼,直接无视了这条消息。
他热不热的, 关她什么事。
过了会儿, 苏渺起身喝水, 走到窗边稍稍推开窗户。
翻涌的热浪袭来, 她又连忙关上窗,就这么一会儿, 身上已经沾染了黏腻感。
这座城市是名副其实的“火炉”,闷着热,即便现在已经入夜了,但漫长的夏夜气温也高达四十度。
苏渺捡起手机,犹豫了片刻, 回复了迟鹰的消息:“我家没停电, 过来吧。”
“开门。”
“……”
苏渺打开房门, 果然见迟鹰就倚在走廊边, 压着漆黑的眉眼,整个人埋入夜色的阴影中, 只有开门的那一道光, 洒在了他的身上, 照亮了他流畅利落的下颌线。
“迟鹰!你怎么又跟之前一样!”
就算准了她一定会邀请他吗!要是她不开口,他是不是预备在门外站一夜?
“效率就是生命,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一分钟都不想再耽搁。”
迟鹰手指尖把玩着一枚多肉瓣,笑着进了屋。
苏渺看到走廊阳台上的多肉都快被他给摧残得差不多了。
“你的手还是这么贱!”苏渺心疼地将被他掐下来的肉瓣栽入土中,“你就见不得多肉是吧。”
“抱歉,这玩意儿太解压了。”
以前苏渺曾经送了一盆多肉给他,他喜欢选择窗台的位置,多肉就放在窗台边,结果没几天,肉瓣都快让他给掐秃了。
“你家空调制冷不太好。”迟鹰站在落地空调边,调节了一下温度。
即便是最低的16度,最大风速,但房间里温度却并未降下来。
“这是老房子,空调很老化了。”
真的很热,尤其他在这样炎热的夜里爬了那么长长的台阶,黑色t恤后背都润湿了一大片。
苏渺拎了扇子走过来,给他扇着风:“停电了,你去酒店呀,我家里也很热的。”
“一个人去酒店太寂寞,想约你一起,走吗?”
苏渺将扇子扔他身上,懒得理他了。
“想冲个澡。”
她将他推进了浴室,“洗完就给我滚。”
虽然浴室很是狭窄,光线也很暗淡,但是她打扫得很干净,各种瓶瓶罐罐规整地摆放在水台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柠檬香。
迟鹰习惯了过优渥精致的生活,不管吃的用的,都一定保持最好的品质。
而苏渺的家…实在过于简陋。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真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不管多简陋狭窄,都不会有丝毫的陌生和不适的感觉,因为空气中处处都弥漫着她的气息。
有她的气息的地方,于他而言就是巢穴,是安全且舒适的私人空间。
洗浴出来,燥热黏腻的不适感消失了,迟鹰枕着手臂,舒服地躺在她柔软的小床上,望着天花板。
“这件衣服,你还留着。”
苏渺坐在书桌边,捧着书,回头看到他身上那件白色的运动外套。
这是当初去歌乐山、他系在她腰间用以遮挡尴尬的那件衣服,苏渺一直没来得及还给他,后来就忘了。
这会正好可以给他用作换洗的衣服。
“还有一件呢,我都留着。”
“高三不是搬过一次家?”
“搬过,但衣服我带在行李箱里,带到大学去了。”
“你怎么这么爱我。”
“去死吧。”
苏渺懒得理他,转过身翻阅着一本厚厚的福柯的专著《疯癫与文明》。
迟鹰枕着她松软的颈枕,偏头望着她,她白色的纱质睡裙,布料单薄。
迟鹰的喉结滚了滚,压下了胸中的燥意,从包里摸出了一片方形的t——
“小鹰,过来帮我dai。”
苏渺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手上的东西,所有的灯光骤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的静寂中。
“啊,我家也停电了。”
“……”
“你刚刚说戴什么?”
迟鹰咽了口唾沫:“如果你不嫌热的话,我也不介意再多出点汗…”
话音未落,苏渺已经暴躁地开始满屋跑,抓着扇子拼命摇晃:“好热啊!我们找个凉快的地方呆着吧,这么热的天停电,简直要闷死人了。”
“……”
“愣着干什么,快走呀,好热!”
苏渺拎着扇子已经准备出门了,又被迟鹰给拉了回来:“乖乖,你穿着睡衣,跑什么。”
“哦!”
“紧张什么?”
“哪有紧张!”
男人轻嗤了一声,放开了她。
苏渺赶紧打开手机电筒,回房间,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凉快的花吊带和短裤。
迟鹰倚在卧室门边,望着女孩背对他的身影。
“你出去,我换衣服了。”
“不。”
“无赖!”
“谢谢。”
苏渺关掉了手机电筒,让黑暗彻底吞没了两人,她背着他换了衣服。没过多久,她便感觉到一双手伸了过来,从后面替她扣好了系扣。
“……”
换个衣服用了二十分钟,终于,俩人出了门,一前一后地溜达銥嬅着走下了阶梯。
她前面还有些难受,想到男人刚刚的用力,愤恨地望了他一眼:“疼死了,哪有你这样的。”
“对不起,没控制住…让我揉揉。”
“别碰我。”
周围已经有不少居民邻居出了家门,摇着扇子坐在阶梯上乘凉。
四野全然无风,但室外终究比室内要透气一些。
“迟鹰,我们去哪里乘凉?”
“有风的地方。”
苏渺耐心地向他科普道:“你知道c城为什么被称为火炉吗,就是八面环山,闷着热,除非爬到山上去,不然哪儿有风啊!”
“你忘了,我是迟鹰。”
“嗯?”
“怎么会让你没有风。”
迟鹰说着摸出了钥匙扣,坡下路口的一辆黑色摩托车响了响。
他将车上的一个漫威卡通头盔戴在了小姑娘的脑袋上。
“诶?”苏渺有些惊喜,感觉他简直跟魔术师一样。
迟鹰也给自己戴上了银色的护目镜,跨上摩托车,回头道:“上来。”
苏渺看着手里的卡通头盔,崭新如初,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一样,她费劲儿将它戴在了脑袋上。
“迟鹰,我更热了。”
迟鹰回头,看着小姑娘整个脑袋都被罩住,只露出了一双清澈的杏眼,可可爱爱的样子。
他不禁笑了笑:“上车,带你飞起来就不热了。”
苏渺撑着他劲瘦的腰上了车,摩托车轰的一声启动了,果然飞了起来,狂风呼啦呼啦地拍打在她的身上,碎花吊带衫都贴在了她的身上。
吹着风,果然凉快了下来。
但苏渺从从未坐过摩托车,有些害怕,迟鹰为了让她尽快降温,车也开得很野,狂风在她的耳畔呼啸着,让她有些害怕。
她下意识地紧紧环住了他的腰,双手在他腹前交叠。
为了节省高负荷的电力,城市主干道路灯几乎全都熄灭了,周围商铺也都处于停电的状态,整座城市仿佛陷入了沉睡。
这座城市从未有一刻,如此是这般静默。
漫天星光洒落。
她还记得在她十八岁那年,迟鹰送了她一城星星。
苏渺情不自禁地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也只有此时此刻,和他、和他送她的星星在一起,苏渺才感觉到安心与真实。
她的迟鹰不再遥远、不再高不可攀,他就在她怀里,被她紧紧地拥抱着。
周围昏暗的街景飞速地倒退,不知道驶了多久,他仿佛要带她飞到世界的尽头。
“苏渺,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
“什么?”
“嘉陵江的水干了。”
迟鹰驶下高架桥,将摩托车停在了江边。
苏渺来到护栏边,看着一片漆黑的江河,却再也听不到浪涌声了。
是的,水已经干透了,露出了崎岖的岩石表层。
迟鹰站在她身边,双手撑着栏杆,将她环入自己圈出的领地中,“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说过一句话。”
原谅你,除非嘉陵江的水干了。
苏渺回头,看着黑暗中他那张并不明晰的脸庞,只有眸里透着几分遥远的光。
“这次算你运气,但是绝对没有下一次了,我不会永远在原地等你。”
“我保证。”
苏渺浅浅笑了,左边嘴角展开一颗甜美的梨涡:“那就原谅你吧。”
迟鹰知道她会原谅,或早或晚,一定会,苏渺对他热切的爱意让他近乎可以狂妄到…对她为所欲为。
他将脸颊埋在了女孩的肩头,深深地呼吸着,唤道:“苏渺,你想不想知道我这四年…”
“你不想说就算了。”苏渺打断了他,“没关系,等你准备好再告诉我。”
“如果我永远都不能准备好。”
“那我就永远假装不知道,我们不提这个,只过好每一天。”
迟鹰指尖摩挲着她的下颌,看着干涸的江面,嘴角绽开浅淡的笑意:“不然怎么说你是我的小鹰。”
他们的聪明几乎势均力敌,但她比他更多一份谦卑的柔情。
“迟鹰,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嗯?”
苏渺揪着他的衣领子,认认真真说:“十八岁的你可以无所畏惧,像个雄鹰一样翱翔天际,披荆斩棘,但现在…我希望你变成贪生怕死的迟鹰。”
“你猜怎么着?”
“嗯?”
“这四年的每一天,迟鹰都在为你…贪生怕死。”